牛二柱一聽就是一愣,不對勁兒?沒感覺呀,這洞裏雖然黑點兒,可地洞不都這樣兒麽?雖然腳底下悉悉索索,總有什麽東西爬過腳麵的感覺,可這種環境下有點兒蟲子,不也正常麽?有啥不對勁兒的?大少疑惑不解,看向馬鳳儀,馬五也不說話,悄無聲息的立在那兒,看神情像是在側耳傾聽著什麽。


    牛二柱一愣神兒,也不敢多說了,靜下心來一聽,腳底下絲絲瀝瀝,淨是蟲子爬動的聲音,不過這再正常不過了,也沒有什麽值得懷疑的。不過大少也知道馬鳳儀這個人,膽大心細,絕對不是無風起浪的主兒。當下凝神細聽,這一回可就聽出問題來了,別的地方倒是沒事兒,就是剛才從上邊兒下來的地方有點兒動靜兒,這聲音極其輕微,像是有東西在往上爬。


    牛二柱也不吱聲兒,悄無聲息的走了過去,順著聲音猛的一抓,啥都沒有。大少還不放心,要過煤油燈來一照,仍是連個毛兒都沒有,大少鬆了口氣,看來這哥兒幾個是太緊張了,以至於杯弓蛇影,有點兒動靜兒就懷疑有人搗鬼,這地洞裏環境這麽複雜,備不住有老鼠、蟲子之類的在洞壁上打洞,這才發出了那麽點兒聲音。


    大少回頭衝眾人一笑:“沒事兒,哥兒幾個,剛才大概是有蟲子在上邊兒打洞,一聽見聲音就跑了,現在啥也沒有!”牛二柱剛說到這兒,臉色忽然一變,不對,啥都沒有?那可就真出事兒了!


    牛二柱怕自己眼花,又用煤油燈仔細一照,當時就裂了嘴了,確實啥都沒有,可這就不對了,別的沒有,可剛才那兩根兒繩子哪兒去了,這東西不能平白無故沒了呀,否則這四個人咋下來的呀,而且待會兒完事兒了怎麽上去?


    大少就知道不好,這回恐怕是上了當了,中了人家的上房撤梯之計,連後路都斷了,牛二柱心裏一陣後悔,不過心裏還暗含僥幸,認為自己不會這麽倒黴,那繩子或許在別的地方,舉著燈四處一照,連個影子都沒有。[]大少心裏拔涼拔涼的,把燈舉過頭頂一看,到還真看見了,不過那繩子卻是一點兒一點兒的往上出溜,已經離眾人頭頂足有二十來米了。


    牛二柱心裏一驚,再往上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洞頂上影影綽綽有個人,正一節兒一節兒往上拽繩子呢。牛二柱就知道那是一直在眾人後麵鬼鬼祟祟的東西,原本以為一槍打傷了他,這小子不敢在搗亂,誰想到這玩意兒居然比以前見過的東西都損,竟然趁眾人都到了洞底的時候出來抓小辮子,這也怪他自己,誰叫他沒想到這一層呢?


    眼看著著繩子一點兒一點兒的離開了眾人的視線,牛二柱等人心裏急得跟著了火一樣,再想上去把繩子拉回來,已經不可能了,繩子離眾人已經二十多米了,誰有那個本事,能把它抓回來?牛二柱氣的直轉圈兒,指著上邊兒破口大罵:“你個孫子,生孩子沒屁眼兒的東西,弄這些鬼花活算什麽本事?有能耐下來和大爺真刀真槍的幹上一仗,大爺我擠了你的黃子!”


    牛二柱雖然是個混混,可平時也沒這麽罵過人,今天是實在氣急了,才開的葷。可人家根本就不理他,也知道這幾個人在洞底就像扔到鍋裏的泥鰍,一點兒辦法都沒有,這純粹就是瞎咋呼。那人不慌不忙把繩子拽上去,在上邊兒冷笑一聲,轉身就走,聽聲音好像是出了洞了。


    剩下這哥兒四個可就徹底傻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誰也沒話說。這事兒明擺著呀,這地洞裏肯定凶險萬分,四個人這一趟絕對是九死一生,原來這繩子在的時候,眾人還有退路,大不了打不過的時候順著繩子爬上去,當然這麽長的距離,逃出去也不容易,可畢竟有點兒希望啊,現在可好,都成了甕中之鱉了!


    牛二柱心裏也是七上八下,不過他一看大夥兒的臉色,愁眉苦臉,都有點兒泄氣,心裏就咯噔一下,心說不行,現在已經這樣兒了,你再發愁也是沒用,倒不如憋足了一口氣,衝進去和黑蛇精拚個死活,一旦真要把那長蟲弄死了,大夥兒還有活路兒,大不了從另一個出口出去,可要是全都沒了心氣兒,那完了,垂頭喪氣的和黑蛇精幹仗,那怎麽整都是一個死!


    牛二柱咳嗽一聲:“哥兒幾個,咱可不能泄氣,這出口雖然已經沒法兒用了,但還有另一個出口哇,咱可都是江湖上刀槍堆裏滾過來的好漢,可不能丟自己的臉,一馬當先衝進去,宰了黑長蟲,你我都有活路兒,要是這麽這可不行,咱這四個人可全都得交代到這兒!”


    牛二柱這麽一說,眾人全都清醒了不少,是啊,這時候就是狹路相逢勇者勝,發愁害怕有啥用?那不就是自己把脖子往人家刀子上送麽?眾人經牛二柱一說,全都來了精神,把方才的倒黴相扔到一邊兒,卜發財最是積極,把袖子往胳膊上一擼:“二哥,別說了,兄弟跟你幹了,刀山火海哥們兒跟你去,管他長蟲、耗子、大眼兒賊,兄弟把他活剮了給大家涮火鍋兒!”


    你還別說,他們哥兒倆這一咋呼,眾人的心氣兒全都起來了,是啊,咱們幹啥來了?沒有退路不更好麽,正好逼自己和黑蛇精拚命!大夥兒心裏這一寬,立刻膽氣飆升,也不唉聲歎氣了,甩開雙腿就往地洞深處走。


    牛二柱趕緊攔住大夥兒,有勇氣是好,可咱也不能瞎走亂撞,最好還是像上回一樣,倆人一排,分成前後走,這樣前後左右都有照顧,繩子被上邊兒的東西拿走也有好處,最起碼他也下不來了,這樣就不必顧及身後,隻要注意前邊和左右三個方向就夠了。


    大夥兒自然沒話說,牛二柱心細,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小心一點兒總有好處。四個人小心翼翼,走了也不知有多遠,四周還一事片混暗,靜的聽得見心跳,愣是一點兒走到頭兒的跡象都沒有,而且腳底下越來越沉,也不知有什麽東西,總是在腿上爬來爬去。


    牛二柱嘴上不說,心裏卻一直在打鼓,關鍵是這種滋味兒太不好受了,有種讓人忍不住狂奔的感覺,大少看了看那哥兒仨,全都是一句話不說,不過感覺肯定差不多。牛二柱心裏實在憋得慌,開口正要說話,馬鳳儀忽然湊了過來,低聲說:“二哥,我還是覺得不對勁兒!”


    大少現在就怕“不對勁兒”三字兒,這一不對勁兒肯定出事兒,而且絕對不是好事兒,不過他也知道馬鳳儀心細如發,可能是發現了什麽,牛二柱知道她怕擾亂軍心,便也不敢高聲:“妹子,咋回事兒?”


    “我總覺得腳底下的蟲子太多了,”馬鳳儀語調裏呆了一些顫抖,這也難怪,女人嗎,總是會怕一些蟲子、蟑螂之類的東西,別說馬鳳儀一個江湖女豪,你就是武則天來了,恐怕也受不了,“就算是地洞裏陰暗潮濕,最容易招蟲子,也不能這麽多吧,我總感覺這些種子跟著咱們,咱們走一步,他們就爬一步!”


    聽馬鳳儀這麽一說,牛二柱心裏也是發涼,男人雖然不怕蟲子,可這玩意兒要是太多了,誰他娘也受不了,螞蟻多了還能吃人呢,何況這地方生長的東西?而且馬鳳儀後邊兒的話太可怕了,蟲子跟著自己?跟著自己幹啥?他們要幹什麽?


    牛二柱也感覺不太對勁兒,剛下來的時候還沒啥感覺,可越走蟲子越多,踩在地上咯吱咯吱的,一腳的油膩,這玩意兒太惡心了,厚厚實實跟地毯一樣,誰知道一腳下去踩死多少?大少實在有點兒受不了,舉起油燈往腳下一照,當時就驚出了一身冷汗!


    地下這蟲子可太多了,一層壓著一層,一起弓著身子,一動一動的往前爬,離遠了一看,就跟一片綠油油的草地在風中起伏一樣,而且這蟲子模樣兒太怪了,渾身疙疙瘩瘩不說,身上還有一層綠毛兒,口鼻處還呲出一嘴獠牙,怎麽看怎麽不像是普通的爬蟲。


    這一照不要緊,馬鳳儀當時就驚叫一聲,她要是看不見,還隻是覺得惡心,可這一看見,立刻就嚇得渾身發軟,身子都晃蕩起來。馬鳳儀的叫喊引起了連鎖反應,卜發財也是即哇亂叫,別說走,腿都邁不開了!


    眾人裏邊兒也就老太太還算穩當,這也不奇怪,他以前是一個骷髏,自然見慣了各種蟲子,不過這哥兒仨受不了哇,雖說還不至於就地昏倒,可也不敢往前走了,全都呆立在原地,動都不敢動一下。眾人提心吊膽,也不知這些是什麽蟲子,更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麽,雖說一兩個蟲子不算啥,可這些蟲子足有千萬,這要是一擁而上,用獠牙一咬,你就是鐵打的金剛能弄死幾個?到頭來還不是一樣被啃成白骨?四個人連大氣也不敢出,望著潮水般的蟲子發呆,這幫蟲子也怪,四個人不走了,他們們也不動了,全都呆立在原地,漠然的看著哥兒四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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