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柱暗中叫苦,自己怎麽就這麽倒黴,讓這幫玩意兒給盯上了?難道他們是黑蛇精的手下,因為鯉魚精的事兒記恨自己?那也不對呀,那可是卜發財和自己一塊兒幹的,怎麽這些蟲子隻盯著自己,不管三耗子?這事兒可太蹊蹺了啊!


    不過大少還心存僥幸,既然怎麽琢磨都說不通,那就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純屬巧合,自己動彈的時候正剛上蟲子也動了,這才造成這種假象,雖然這種情況扯了點兒,不過也不是絕對沒有,否則怎麽什麽倒黴事兒都讓大少遇見呢?


    牛二柱心裏總覺得不踏實,試探著往前走了幾步,那蟲子是如影隨行,牛二柱又往後退了幾步,那些蟲子依然如此,反正不管牛二柱怎麽動,他就是往水裏跑,這幫蟲子也跟著,就整個兒跟屁蟲一樣,大少可有點兒挺不住了,看來這幫家夥是跟自己耗上了,誰讓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纏上,誰心裏不發虛?


    大少正在這兒前進後退忙個不停,旁邊兒這仨人可就犯開疑心了,牛二柱這是要幹啥?又走又退的,難道讓蟲子嚇傻了?卜發財過來給了牛二柱一拳:“哎呀我說二柱子,這些年長本事了啊?你這是扭秧歌兒還是跳大神兒?跟楊奶奶學的還是李寡婦?我猜是李寡婦,一看你那浪樣兒,扭胸擺腚的,楊奶奶可牛不行,也就李寡婦那騷娘們兒有這股子瘋勁兒,哎我跟你說,李寡婦那天洗澡.”


    牛二柱氣得直翻白眼兒,這都哪跟哪兒啊,楊奶奶和李寡婦都是街坊,楊奶奶還差點兒,李寡婦可是跟他們歲數兒差不多,平時說話也隨便,卜發財一看見人家就流口水,他這是要說啥?這兒可是有馬鳳儀,要是把他那滿嘴爐灰渣子倒出來,馬五起了疑心,那可就毀了,大少想起五爺成名絕技――削皮帶肉絕命掐,心裏就是一哆嗦,趕緊就把卜發財的話給頂了回去。(.無彈窗廣告)


    “哎呀我說三耗子,你膽子挺肥呀,當著原配的麵兒,就敢提小老婆的事兒?我可告訴你啊,我當哥哥的可不讓,你要對不起老太太,阿不,大妹子,我可有辦法治你,實在不行,我代表娘家人消滅你!“


    卜發財立刻就不樂意了,什麽原配?啥小老婆?這不純粹是潑髒水嗎?還娘家人,你啥時候成娘家人了?你整個兒就一小舅子!三耗子嘴裏不幹不淨,上來就撲,要擱平時,倆人這一鬧就不可開交,可這是啥時候,大少哪有這個心思?趕緊往旁邊兒一躲,卜發財一下子撲空,因為用力過猛,腳下一滑,往前栽過去。


    眼看著卜發財就要向蟲子們獻出自己的初吻,這小子也算眼疾手快,回手抓住牛二柱的腰帶,用了一拉,他倒是沒事兒了,牛二柱可糗大了,那時候窮人那有什麽腰帶?講究的就在腰裏弄塊紅布纏上,不講究的,直接就係根麻繩兒,牛二柱雖然當了幾天把頭,但畢竟家裏沒底子,腰裏就弄了一塊灰了吧唧的布條子,讓他這麽一扯,刺啦一聲,竟然折了!


    這下可是玩兒大了,牛二柱褲子一鬆,赤條條展示在兩個女人麵前,馬鳳儀和老太太驚呼一聲全都捂住了眼睛,不過兩人的表現可不一樣,馬五不但捂住眼睛,而且背過身去,滿臉紅的跟布一樣,老太太卻隻是捂住了眼睛,不過從指縫的稀疏程度來卡,這老東西似乎在偷看,最重要的是,她臉上不過如此的表情,深深出賣了她齷齪的靈魂!


    牛二柱臊了一個大紅臉,這算是啥事兒?一個大老爺們兒這就啥秘密都沒有了,以後還怎麽混?老太太的表情讓牛二柱怒火中燒,大少連忙提起褲子,回頭衝著卜發財就是一腳:“你個夯貨,我倒黴就倒黴到你身上了!”


    大少這一腳剛要踢到卜發財身上,卻又突然停住了,因為大少發現了一件怪事兒,那幫蟲子此刻卻不跟著自己走了,而是衝著另一個方向爬去。這是怎麽回事兒?牛二柱順著蟲子爬走的方向一看,頓時心裏一陣大悟,原來如此!


    大少手裏本來提著一個油燈,後來為了行動方便,就直接栓到褲腰帶上了,讓卜發財這一鬧哄,褲腰帶折了,那燈自然再也掛不住,嘰裏咕嚕滾到了一邊兒,這油燈類似於現在的礦燈,外麵罩著一個玻璃罩兒,所以即使這麽折騰,燈火還是沒有熄滅,那幫蟲子就是衝著油燈滾落的方向去了。


    大少心中一陣釋然,原來蟲子並不是針對自己,而是追逐燈火而已,世界上大部分蟲子都有這個特性,這也不算是怪事兒。大少暗鬆一口氣,從褂子上撕了一條兒破布,狠狠瞪了卜發財一眼,轉身就把油燈拿在了手裏。


    大少拿起油燈,心裏一陣猶豫,這燈是點還是不點,不點燈,這四個人黑燈瞎火在這裏瞎轉悠,誰心裏也好受不了,可要是點燈,這些蟲子肯定全都得跟著,雖說現在沒出啥事兒,可誰也不敢保證這些蟲子會一路老老實實,這要半路忽然發難,四個人誰也跑不了!


    牛二柱思來想去,忽然一咬牙,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以後遇上什麽,誰也不知道,可眼前的隱患卻是實實在在的,目前隻能走一步算一步,先顧眼下在說,大少把自己的意思一說,那哥兒仨也都沒啥意見,雖然黑燈瞎火的心裏沒底,可怎麽找也比讓這麽一群東西尾隨好哇。


    大少把自己斷了的褲腰帶連在一塊兒,讓眾人手裏各拿一段兒,如果熄燈之後出了事兒,就猛拉腰帶,這樣其他人就能知道,好及時出手相救,眾人各自點頭,大少看大家都做好了準備,一咬牙,嘴裏猛的一吹,噗的一聲,世界又陷入黑暗之中。


    大少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他可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吉是凶,這隻能看著來,萬一熄燈後真出了啥事兒,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好在一片昏暗之中倒也安靜,還真就沒出啥事兒,不過那些蟲子可是越來越不老實,剛開始還隻是亂動,四周滋滋啦啦,一片爬動的聲音,到了後來簡直就是異響不絕於耳,簡直就跟騷動一樣。


    大少心裏七上八下,他也不知道這幫蟲子究竟在幹什麽,反正心裏一抽一抽的,要多難受有多難受,這不知道怎麽回事兒的情況,可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人都有聯想能力,到了這個時候,那可就是怎麽害怕怎麽想了,大少和三耗子還好說,馬鳳儀一個女人,天生就怕蟲子,到了後來,實在受不了了,偷偷對牛二柱說:“二哥,你把燈點上吧,我怎麽覺得渾身上下都是蟲子?”


    牛二柱心裏也不太得勁兒,馬鳳儀這麽一說,正好給了大少一個台階兒,牛二柱點點頭,剛要把燈點上,忽然就覺得眼前一晃,洞穴深處忽然亮起了一點亮光,這光飄飄忽忽,慘綠慘綠的,就在那兒一動不動的左右搖晃,看得人心裏發慌,大少一陣差異,也忘了點燈,正要提醒幾個人注意,忽的一下,那地方又亮起了一團亮光。


    這回大夥兒可都注上意了,這地方怎麽還有亮光,難道從那一頭兒又下來人了?不能啊,誰半夜三更往亂葬崗子裏跑?難道是發死人財的江湖朋友?牛耳竹愣怔了一會兒,立刻回過神來,這時候必須先把燈點上,讓那邊兒明白這邊兒也有人,否則偷墳掘墓的都是亡命徒,讓他們把你捎上,那絕對好不了!


    牛二柱也顧不上細想,把油燈一點,火光一亮,別的先看沒看見,先看見鋪天蓋地的蟲子蠕動著往那兩團火光的方向爬去,動作整齊劃一,就跟訓練有素的軍隊一樣,雖說大少這邊兒也把燈亮起來了,可這些蟲子居然視而不見,連看也不看四個人一眼,前仆後繼的向前爬起。


    這可就不對了,雖說很多蟲子都喜歡往有光亮的地方爬,可牛二柱這邊兒離得近,這些蟲子何必舍近求遠?這豈不是太不正常了?何況這些東西先前還躁動不止,怎麽一會兒就安靜下來了?就算他們因為某種原因喜歡那邊兒的光亮,也不可能這麽排成一個方陣往前爬吧?這要是人當然沒啥說的,可這是蟲子,這麽邁方步兒似地往前走,豈不是太怪異了麽?


    莫非對麵兒的人會什麽手段?大少心裏又開始打鼓,卜發財這時候也覺察出了不對,不過他想的比牛二柱簡單,就以為前邊兒來了不知道哪一行的高人,既然是人,互相都有個麵子,用江湖話攀談攀談,不比這麽瞎猜強得多?這下子也不和大夥兒商量,上來就喊了一句:“我說和字兒,並肩子兒,我們是線兒上的,我.。”


    牛二柱趕緊把他的嘴堵上了,你也太實在了,雖說那邊兒有可能是同行。可也不能這麽冒冒失失的攀交情啊,你知道對麵而是什麽人?萬一人家不想讓你知道他們做這行買賣咋辦?可卜發財既然已經說話了,這哥兒仨也不能掖著藏著,大少清了清嗓子:“那邊兒的朋友可是來發財的?”寂靜無聲,沒有人回答,隻有兩團詭異的光亮,在黑暗中不斷的搖晃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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