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柱一愣,啥玩意兒?天鵝?那不就是一種大鳥兒嗎?那東西不是下蛋的嗎?怎麽還能產卵?你糊弄誰呀?那我們青幫中人都當了大老趕了是吧?老太太翻了個白眼兒:“啥玩意兒天鵝不天鵝的,我說的是一種飛蛾!天蛾這東西極其罕見,別說你們,就是我老人家也隻是聽說過,也從來沒見過!”


    牛二柱臊了個大紅臉,這才知道自己孤陋寡聞,不過相比之下,大少會臉紅卻更是個稀奇事兒!牛二柱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正想背過臉去,忽然腦子裏一動,不對呀,既然老太太知道的這麽詳細,為啥不早說?她是有所顧忌,還是故意不說?想起方才的遭遇,那股難受的滋味兒依然銘記於心,牛二柱心頭火氣,轉身猛然揪住老太太:“你既然知道,怎麽不早說,害的我和馬五受這份兒罪,你按的什麽心?”


    老太太看都不看一眼,伸手把牛兒住扒拉到一邊兒:“哎,我說二哥,你這人脾氣咋這麽急?都不容人把話說完?其實你倆一回來,我一聞見那股子腥味兒就知道咋回事兒了!不過我可沒說,因為這天蛾卵有一個特性,附近必須有一種專門吞噬腐肉的蝙蝠,有了這些蝙蝠的體味,這些卵才能孵化,否則它就是鑽到你的身體裏,一輩子也隻是潛藏而已,絕對做不了怪!這種蝙蝠可比這天蛾還要罕見,同時出現的幾率不亞於白天遇鬼,老太婆我也沒想到今天兩樣東西都能遇見所以也就沒說話!”


    牛二柱聽老太太說完,這才恍然大悟,不過仔細一想,這事兒還有眾多疑點,你比如老太太那句“從天上掉下來的?”明顯就有所指,是有意讓自己往房頂上看,而且話裏話外似乎已經明白了來龍去脈,既然如此,那她怎麽就不早說?害得自己和馬鳳儀還得受這份兒苦?


    老太太長歎一聲:“其實當時我也不敢確定,畢竟這兩樣東西湊到一起的幾率堪比天上掉金子!後來你和馬鳳儀一個勁兒喊餓,我就有所懷疑,不過還是不敢確定,因為這種蝙蝠的體味極其清淡,除了即將孵化的天鵝卵,世界上別的東西都感覺不到,我為了一探究竟,這才提出要給你們弄兩個菜吃,而且兩個都是葷菜,那天蛾的幼蟲極其貪吃,尤其喜歡肉食,一旦聞見肉味兒必然無法自製,我就是想通過你們的反應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兒,結果,不出所料,你們那副貪吃相簡直就像餓死鬼投胎,這可就沒別的說的了,你牛二柱就是再饞,也不至於見了肉跟見了活祖宗似的吧?”


    牛二柱依稀想起自己方才的窘態,似乎也有點兒不好意思,隻好撓了撓頭皮,嬉皮笑臉的道:“那你既然已經知道咋回事兒了,咋還給我們煮雞蛋吃?那玩意兒不也是吃的東西嗎?你就不怕那些蟲子吃了之後咬破我們的肚皮?”


    老太太一笑:“天下萬物,生生相克,俗話說‘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說的就是這個道理,這天蛾卵啥都不怕,就是怕雞蛋,尤其是煮熟了的,這些蟲子一旦聞到這股子味道,必然趨之若鶩,可真要吞下去了,卻又跟吃了毒藥一樣,避之唯恐不及,馬鳳儀剛才吃了雞蛋,所以才嘔吐不止,現在已經徹底沒事兒了,倒是二哥你,雖然也吐出了蟲子,可畢竟沒有用雞蛋解毒,難免還留有餘毒,今後記得多吃雞蛋,否則稍有不慎,這玩意兒說不定還得複發!“


    牛二柱想起剛才的情景,不由得有些惡心,趕緊轉移話題:“那照你這麽說,你是早就發覺房頂上有人了?“


    老太太搖搖頭:“沒有,我根本就不知道,隻不過我覺得這事兒有點兒蹊蹺,既然這天蛾卵必須經過蝙蝠體味的刺激才能孵化,那這屋裏必定就有蝙蝠藏身,可我兩次進來,已經仔細觀察了一番,四周可沒有蝙蝠的藏身之處,也隻有房頂上或許藏有機巧,不過我可沒有二哥夜視的本事,也就是蒙著說的,沒想到二哥倒也機靈,居然真就發現了問題!“


    牛二柱點了點頭:“那懸在半空中的人臉到底是什麽東西?我下落的時候似乎抓住了某些東西,可惜又看不見,那東西是啥?是不是那小妮子從屋頂上甩下來的?”


    老太太把右手伸了出來:“二哥,你說的可是這個?”


    大少低頭一看,老太太手裏托著倆樣東西,一件是一個白慘慘的碎片,看著像是什麽碎瓷片子,不過一摸之下,一股陰涼的氣息直衝上來叫人不寒而栗,而且手感順滑、油膩,不像是什麽陶瓷之類,另一件是一條極其細小的絲線,不仔細看就跟沒有一樣,隻有夜風吹動的時候,那東西隨風晃動,才能勉勉強強看到點兒影子。(.好看的小說)


    老太太看牛二柱不置可否,也知道他當時沒看清,隻好接著解釋:“這兩樣東西說起來也都挺惡心,這種蝙蝠專吃腐肉,所以生性殘忍,不過一般的時候也還算安分,隻是這東西一旦吃了人屍,那可就不得了了,他們必定會在人的頭骨中做窩,這頭骨常年受蝙蝠排泄物和分泌物的浸泡,據說慢慢就活了,成了一種半物半怪的東西,自己能吐出一種極細的絲線,懸掛在樹上或者懸崖陡壁上,引誘獵物主動送上門來,那小妮子年紀雖小,卻能操縱這種東西,必然也不是個善茬子!”


    牛二柱一撇嘴,這還用你說麽,別的不說,就從剛才她和馬鳳儀交手時的狠辣來看,這丫頭片子也有江洋大盜的資質!不過經老太太這一解釋,牛二柱也算是明白了,那丫頭片子其實一早就埋伏在屋頂上,伺機下手暗害這仨人,如此看來,那假馬鳳儀和冒充的牛二柱恐怕就是她搗的鬼,隻是因為牛二柱沒有上當,這才想起來用這種損招兒!不過這小妮子雖然陰狠狡詐,卻是個活生生的人,怎麽能夠隨意裝扮別人?再說了,自己吃雞蛋時那股子髒水又是從哪兒來的?


    老太太不由得莞爾一笑,這事兒其實說起來也挺簡單,江湖中自古就有易容術這種東西,擅長此術者不但老少皆宜,而且三教九流,神仙老虎狗,都可以扮得,當年江洋大盜九尾狐就是通過易容術出入宮廷,和一個嬪妃通奸,後來東窗事發,大內高手盡出,把紫禁城為了一個水泄不通,這小子也有絕的,愣是把馬皮披在身上,裝成一匹馬在眾目睽睽之下逃之夭夭!


    至於那髒水,就更好解釋了,牛二柱的位置正好在那窩蝙蝠的下邊,上下都有絲線連接,這蝙蝠撒個尿啥的順著絲線往下一流,可不就正好兒落在了雞蛋上麵?老太太說這話的時候麵無表情,一點兒波瀾都沒有,可牛二柱卻聽不下去了,一想起剛才自己差點兒喝了蝙蝠尿,這胃裏又是一陣翻騰,張嘴一陣猛吐,果然又吐出一些蟲子來!


    牛二柱吐了半晌,總算舒服了點兒,這事兒雖然還有疑點,不過老太太可就不知道了,大少再問,也問不出啥有用的東西,好在這滿屋子金銀財寶一樣不少,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哥兒幾個一商量,此地不宜久留,仨人寸步不離守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起程趕往山西,越早上路越好,以免夜長夢多!


    這一夜倒也安靜,自從那母女走後,也就啥事兒都沒有了,哥兒仨昏昏沉沉,好容易熬到天亮,馬鳳儀立刻招呼剩下的混混,趕緊裝載貨物,多雇牛馬,吃過早飯就得上路。這連升客棧畢竟是袍哥會的地頭兒,就這麽不聲不響的走了可不成,回頭人家挑理,自己這邊兒可是啥說的都沒有。大少匆匆洗了把臉,吩咐老太太守住賀禮,自己一個人趕奔後院兒,去跟高連升辭行。


    大少明知道這一路艱難險阻,心裏頭也有點兒堵得慌,剛出月亮門兒,就看見迎頭來了倆人,大少定睛一看,正好兒,是卜發財和丁春德,這倆人自從被大少派出去,已經差不多一宿了,牛二柱心裏正惦記著事兒呢,剛巧這倆人就回來了,這倒好,還省的派人給他們送信兒了。


    牛二柱一看就回來了倆,心裏就明白了八九分,這王琨是回不來了,不過這事兒也在意料之中,倒也不值得奇怪,大少也顧不得跟高連升辭行,趕緊把倆人領到了裏屋,叫袍哥會的夥計立刻準備早點,哥兒幾個吃著油條豆腐腦兒,邊說邊聊。


    原來自從馬鳳儀給王琨派了差事,這卜發財和丁春德就緊跟其後,暗中觀察著閃電手的一舉一動,這王琨愁眉苦臉,準備了些盤纏衣服,懶洋洋就上路了。這小子剛開始還挺守規矩,雖然嘀嘀咕咕,可也不敢不去,可一旦出了保定城,就開始玩兒開了心眼兒,看著四下無人,驚然就拿出那封信,一把撕開,旁若無人的看了起來!這本來也在牛二柱和馬鳳儀的意料之中,他們和王琨雖然隻是初交,對他也有個耳聞,這人啥脾氣秉性也知道一點兒,馬鳳儀就猜到他必定偷看密信,不過這也不打緊,五爺就是要讓他看,而後看他什麽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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