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一下子懵了,這尼瑪是咋回事兒,自己脖子上怎麽憑空多了一個紙條兒?這是啥時候貼上去的?又是誰給我貼的?甭問,暗中貼紙條兒的人存心不良,一心想要禍害自己,這要是平時,也就是開個玩笑的事兒,現在可不一樣,滿城已經哄揚開了,都在找這個闖大爺,如今自己脖子後邊兒來這麽一個紙條,那不是插標賣首麽?哥兒倆忙活半天,不等於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麽?


    這要是別人,早就沒有說的了,那真是別人還怎麽樣就怎麽樣,任人擺布。[]可大少不一樣,這家夥純粹就一個肉爛嘴不爛,眼見得這倆彪形大漢就要往上闖,牛二柱一邊兒往後縮,嘴裏還在不停的狡辯:“哎,我說兩位,你們可不能衝動啊,這事兒可不是您二位想的那樣兒,我可不認識什麽‘闖大爺’,這輩子連聽都沒聽說過,誰沒事兒往自己脖子上貼這種東西,這不明顯是有人陷害我們嘛?您二位高抬貴手,我們可都是安善良民,跟犯奸作科的事兒毫不沾邊兒!”


    你別看這倆大漢身高馬大,可牛二柱像猴兒一樣,倆人還真就拿不住,再加上牛二柱一番話也頗有道理,這倆人心存疑慮,不肯下死手,就更奈何不了牛二柱了。三人走馬燈似的在屋裏轉圈兒,倒把卜發財晾在了一邊兒,卜發財也不好伸手幫忙,因為這倆人一看就是官麵兒上的,弄不好把人家惹急了,一槍一個也不是不可能!三耗子看的眼暈,到最後把手裏的包袱往地上一放,翹著二郎腿把眼一閉,心說你們就鬧吧,我看今天怎麽弄都好不了!


    卜發財這包袱裏可沒有別的,都是從鄰近富戶家裏偷來的金銀財寶,雖說不是價值連城,可劃拉劃拉也不是個小數目兒。這小子貪多,一個包袱裝的鼓鼓囊囊,往地上一放,再這麽一坐,裏麵的東西可就露出來了,其中有兩根兒金條,從包袱裏擠了出來,嘩啦一聲掉在了地上。


    那倆人耳朵還挺靈,一聽見有動靜兒,回頭一看,立刻眉開眼笑,其中那年輕的更不怠慢,上前一把手把卜發財推到一邊兒,卜發財本來就身體單薄,讓他這麽一推,連連踉蹌了幾步,幾乎當場栽倒。當然,這也不是啥大事兒,三耗子也不是麵兒捏的,推一把也死不了,可這事兒壞就壞在包袱裏的東西上,那裏可都是賊贓,那人打開一看,立刻連眉毛都是笑的:“大哥,甭跟他們客氣了,我看這事兒差不了,他們這包袱裏可都是幹貨!”


    牛二柱一看,完了,這下兒可就啥說的沒有了,你本身就行為不軌,光著屁股躲在人家衣櫃裏,然後又叫人家拿住了賊贓,這可是黃醬落在了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了,你縱然渾身是嘴,又哪裏說得清?那上歲數兒的一聽這話,立刻膽氣十足,二話不說掏出手槍來,黑乎乎的槍管兒對準了大少:“你再動!你動一下給老子看看!老子一槍就能打碎你的腦殼你信不信?”


    牛二柱立刻就不動了,好漢不吃眼前虧,裝傻充愣可不是保身之策。那人一手提著槍,另一隻手拿起幾根金條:“說說吧,爺們兒,這到底是在回事兒?這些東西是哪兒來的?你不是讓人打劫了嗎?怎麽現在的土匪都時興搶衣服,不喜歡金子了?”


    牛二柱徹底沒話了,完了,現在這種形式,你就是再能說也脫不了幹係呀!更何況,這些東西本來就是卜發財偷的,從這方麵兒說哥兒倆還真就一點兒都不冤枉,那人一臉的冷笑:“哥們兒,還有啥說的沒有?要沒說的就跟我走一趟吧?我們這地方廟小,還沒見過像你們這麽大的尊神,到時候咱們可得好好兒聊聊!”


    大少心裏一涼,他知道,一旦跟他們走,自己這輩子可就完了,到了局子裏麵,蹲監獄吃窩頭倒是小事兒,關鍵是挨打,像這種人贓俱獲的案子,那打死都沒關係,而且這幫警察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他們肯定把哥兒倆當成了江洋大盜,必然會逼倆人說出以前偷來的東西的隱藏之處,你不說出來,就甭想死的痛快!


    大少真不愧是腦瓜子靈活,這時候兒還有主意,沒等這人把話說完,大少趕緊換了一副笑臉,低眉順眼,甭提有多諂媚:“二位爺,二位爺!您了別生氣,氣大傷身,有話咱好商量!實不相瞞,這筆買賣的確是我們哥兒倆做的,這些東西也是賊贓!不過你們別誤會,我們可不是什麽江洋大盜,而是有門有戶,正經的青幫弟子,我們堂把子馬四爺,想必您也聽說過,這一次路過貴寶地,也不是存心想找麻煩,而是有別的事兒,這不是嗎,這些東西我們也沒打算要,原本過幾天就要還回去,既然您老二位發現了,那沒別的說的,這些東西都歸你們了,隻求二位高抬貴手,咱們交個朋友,以後還常來常往,你看怎麽樣?”


    這些話一說,這倆人就都不說話了,彼此看了一眼,似乎有點兒活動氣兒,大少的話說的也有分量,首先亮明自己是青幫的人,那這倆人就會有所顧忌,然後又用金錢收買,那時候的警察大都不是啥正經人,這麽多錢往這兒一擺,那兒有不動心的?所以這話一說,當時這形勢就不一樣了。


    牛二柱略微有點二放心,把卜發財拉到身邊兒,正想說話,那倆人卻已經打定了主意,這一次還是那上歲數兒的打頭陣,這家夥把搶管兒往上一指,推了推自己的帽子:“行啊,二位,小嘴兒叭叭叭兒的,挺能說的呀!真不愧是京油子衛嘴子,不過你們有千條妙計,我有一定之規,我們哥兒倆商量好了,錢我們收下了,可你們倆也走不了,有了錢我們可以發財,有了你們我們可以升官兒,有道是升官兒發財,今兒個我們倆都趕上了,你們就當是作件好事,成全了我們吧!”


    說罷這家夥拿著槍就往上逼,牛二柱和卜發財氣的七竅生煙,都說幫會裏的人貪得無厭,可現在一看,這幫子敗類更是一點兒臉都不要,拿了錢還要拿人,這還有點兒信義麽?大少眼見得這人越走越近,靈機一動,趕緊開口求饒:“爺,您別急,今兒個落在你們手裏,我們也沒啥說的,隻求二位臨出門兒的時候兒給我弄幾件兒衣服穿,看在這升官發財的份兒上,您總不能叫我光著屁股見官吧?”


    那人一聽,稍微愣了一下,也沒說別的,讓那年輕人從衣櫃裏抱出兩件兒衣服,扔給了牛二柱,大少這時候兒哪還有心情穿衣服?這不過是緩兵之計,故意拖延時間。那倆人不知是計,雖然眼巴眼望的看著牛二柱,可神情上已經有了不耐煩的意思,精神也有點兒懈怠,牛二柱趁機把衣服往前一扔:“大哥,您了可不對呀,死刑犯臨死的時候都有一碗肉吃,您拿死人的衣服糊弄我,是不是不夠意思?”


    那人一愣,死人衣服?不能啊,這屋裏沒死人哪?就這這麽一愣的功夫,那衣服飛了過來,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兒,眼前就是一黑,被蒙了一個嚴嚴實實,這人心裏一慌,手忙腳亂的往下扯衣服,那年輕人到底是油梭子發白,短煉,居然也過來幫忙,把牛二柱等人晾在了一邊兒,大少知道機不可失,趕緊一拉卜發財,倆人奪門而出,拚了命的往外跑。


    牛二柱這回學聰明了,臨出門抓了一件兒衣服,一邊兒跑一邊兒慌裏慌張往身上套。這時候可就將近中午十二點了,正是吃午飯的時候,出門在外的人都往家裏趕,這一來一往,正好碰到了一起,這幫子閑人一看突然竄出來倆人,先是一愣,而後便是哈哈大笑,指著牛二柱品頭論足,就好像大少臉上長了倆嘴一樣。


    大少心裏納悶兒,這有啥可笑的?不就是沒穿衣服嗎?何況自己現在比剛才還強,身上已經有了遮羞的東西?牛二柱不明所以,偷眼往自己身上一看,頓時也騷了一個大紅臉,原來自己上身穿了一件藍底兒白花兒的碎花兒小棉襖,下身是一件兒繡花兒長裙,穿在身上那真是分外妖嬈,大少滿臉通紅,暗中埋怨那哥兒倆不仗義,這尼瑪哪兒有給男人裙子穿的,也難怪我覺得褲襠裏漏風呢!


    牛二柱正在胡思亂想,屋裏那倆人可就追出來了,一邊兒追一邊兒喊:“別讓那倆人跑了,他們是小偷兒!”那時候兒的人可沒有管這個閑事的,不過街裏街坊的因為比較熟,所以還那麽點兒熱心人,這倆人一喊,立刻上來不少人,對牛二柱圍追堵截,大少也急眼了,把裙子往上一撩,光著兩隻大毛腿,拚了命的往前飛奔。


    要說牛二柱跑得可不慢,這幫子人可追不上他,不過可有一節,人家可是越聚人越多,再加上地理熟悉,牛二柱倆人跑著跑著,可就越來越被動了,眼瞅著被人家圍追堵截,那真是老鼠過街,人人喊打一般,也不用長了,再過幾分鍾,就得讓人家堵上了!


    大少正在著急,就聽見身後邊兒有人喊:“你們這群王八羔子欺負我大侄子幹嘛,你們不是要找‘闖大爺’嗎?闖大爺在此,有本事過來追我!”眾人一驚,回頭一看,立刻就呆住了,但見身後站了一個人,也是光溜溜一絲不掛,那模樣,那身量,活脫脫就是牛二柱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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