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一樂,你還別說,幸虧自己沒弄死這兔崽子,要不然今天還真就沒辦法了,慶幸不已的牛二柱立刻明白了一個道理,沒有沒用的東西,哪怕隻是一張廢紙,一根樹枝,沒有一點兒用都沒有的人,哪怕他是一個噶咋子琉璃球兒,看一眼惡心十天的混蛋!


    既然有這麽一條門路,那這事兒就不能再耽擱了,夜長夢多,你知道闖破天下一步幹什麽?大少二話不說,拎起那土匪就要往外走,不過到了此時,那土匪卻不動窩兒了,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在那兒唉聲歎氣,那臉苦的都能擰出黃連水來,他要是個女的,牛二柱肯定會以為他來了大姨媽。(.好看的小說)


    “元帥,阿不,隊長……嗯……把頭,”土匪都不知道該怎麽稱呼牛二柱了,這家夥頭銜兒也太多了,也怪了,啥本事沒有,就憑一張嘴,竟然還能左右逢源,在哪兒混的都不錯,“我領你去自然是沒問題,我那哥們兒別看發達了,還是個講義氣的人,他也不會不跟咱們說實話,不過呢,我們倆好長時間沒見了,冷不丁去求人家,真有點兒不好意思開口,咱怎麽著也得意思意思,您說對吧?”


    牛二柱立刻就明白了,也不用琢磨別的,這尼瑪就是敲竹杠,說是給那小子送禮,其實這也就一說,不管是東西還是錢,到最後還得落到這家夥手裏。牛二柱心裏罵著娘,他從來都是騙別人錢花的,現在有人居然敢打他的主意,以至於二柱子脆弱的自尊都受到了一點點傷害,不過呢,人在矮簷下不敢不低頭,既然有求於人,那也隻好把脖子伸出去,讓人家隨便用刀宰!


    大少倒也痛快,二話不說拿出五十塊大洋,這五十塊大洋可不是個小數目,都夠一個中等戶兒吃三年的了,不管買啥,你就是買地買牛,那也是綽綽有餘,這錢一掏出來,別說牛二柱,就連半仙也認為夠意思了,可那土匪卻愁眉苦臉,捂著個腮幫子在哪裏哼哼,就跟親娘改嫁了一樣!


    牛二柱背地裏把這家夥的十八輩兒祖宗都罵了個遍,尤其是重點問候了他的女性親屬,也難怪十好幾年連個小頭目都混不上,這家夥要錢不要臉,誰的竹杠都敢敲,人緣兒能好到哪哪兒去?牛二柱翻著個白眼兒,憋著氣一把一把的往外掏錢,心裏殺了他的心都有。[.超多好看小說]這土匪倒也沉得住氣,捂著個臉,目不轉睛的看著大洋錢,直到那錢足有一堆,怎麽看都有一百多塊,這小子才雨過天晴:“差不對了,牛爺,這可不是我貪財,在求人辦事兒總得誠心實意是不是?你放心,這錢到了我手裏,就絕對再也要不回來……啊不是,絕對把事兒辦得漂漂亮亮的!”


    牛二柱也沒閑心搭理他,既然錢已經花了,大少在不要臉,也不能往外搶不是,這家夥心滿意足,懶洋洋站起來就往外走,牛二柱自然得跟著,誰知道這小子辦不辦實事兒,他要出去轉一圈兒,回來編個瞎話兒咋辦?這土匪自然也知道牛二柱的意思,仙靈浙大少去了山下雜貨鋪,買了二斤牛舌餅,兩瓶兒最便宜的白酒,又狠了狠心要兩盒兒大前門,自己還偷著摸出來兩根兒,前前後後一塊大洋不到,出來還哄騙大少,說自己可出了血了,這些東西他還搭進去十塊!


    牛二柱恨不得一腳踹死他,就這麽點兒東西,你還該說一百塊大洋都不夠?不用多了,有三十塊大洋,這小雜貨鋪兒都能買下來!牛二柱暗氣暗憋,腳前腳後的跟著這兔崽子,這土匪也不著急,一路溜溜達達,直奔後山而去。


    土匪所說的那個頭目本來是後山分寨的一個寨主,這抱陽山雖然不大,可經過闖破天的苦心經營,處處都是關卡、暗哨,這一路走來沒幾步就有人檢查,本來不遠的路,竟然溜溜兒走了一天,等到了地方兒都快掌燈了,牛二柱到了地方一看,山寨外邊兒站了不少人,一個個兒嘴裏罵罵咧咧,說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一打聽,原來這位寨主,有個本事,那就是借錢,任你多窮的人,他都能摳下倆子兒來,錢到手,這事兒也就完了,他從來都不打算換錢,今天是大年十六,正是要債的日子,這幫人都是要錢來的!


    牛二柱有點兒咋舌,這你媽欠這麽多人錢都毫不理會,還真是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這土匪似乎也是司空見慣,絲毫不以為意,大搖大擺,站在分寨門口就往裏喊:“鐵公雞,你小子快滾出來,你大爺來看你了!”


    牛二柱一聽就知道有門兒,兩人要是沒交情,土匪也不可能這麽說話,這要是交情那麽鐵,還真就沒準兒能套出一點兒實話來。大少開始在心裏編詞兒,絞盡腦汁兒想他那一套忽悠人的瞎話兒,可等了半天,牛二柱編的話都足夠一車了,裏邊兒還沒動靜兒,大少心裏發急,正要問問,裏邊兒忽然跑出來一個嘍囉,毫不客氣就問:“我們寨主讓我問問,您了這回事空手來的呀,還是帶東西來的?”


    牛二柱一聽就傻了,這是咋回事兒,有這麽問的嗎?這寨主是啥人性?土匪一聽立馬兒一呲牙,把手裏那些要飯的不餓都不吃的東西舉得高高的:“給你家寨主說,我這回可不是空手白來,備了一百塊大洋一份兒的厚禮,叫他趕緊滾出來迎接我,不然的話我可就走了!”


    小嘍囉立刻屁滾尿流的跑回去傳話兒,這回挺痛快,不到一根兒煙的時間,就聽見分寨裏麵一陣響動,那小嘍囉跑得氣喘籲籲,見了土匪就打千兒作揖,客氣的不得了,連眉毛都是笑的:“大爺,我們寨主說了,既然不是空手來的,那就趕緊請裏麵坐,寨主家裏前幾天鬧耗子,丟了點兒米,寨主心疼得不得了,正在裏邊兒一顆顆數米粒兒呢,沒空迎接,有事兒您還是自己進去吧!”


    大少聽得心裏發笑,這一顆顆數米粒兒的人還是第一回遇見,也難怪這倆人兒不錯,這要換一個人早就他娘的受不了了!大少憋住笑,抬腿就要往裏走,那嘍囉卻一把攔下了,說他這分寨裏有個規矩,不管是誰,除了闖破天,隻要進來就得交稅,一人十塊大洋,一分不能少,這還有個名號,叫“踢門檻錢”,顧名思義,你來的多了,隻怕會踢壞主人家的門檻兒,人家為了以後修房子,總得跟你要點兒稅錢吧?


    牛二柱差點兒吐血,這人得你媽有多雞賊啊,還“踢門檻兒錢”?天津老家倒是有這麽個說法,不過那可不是這麽講的,老輩子兩家結親,新媳婦兒沒過門的時候,每到特殊的節日,比如六月二十四雨節,都得到未來的婆家拜望拜望,這就叫“踢門檻”,婆家不但要留新媳婦吃飯,臨走的時候還得給未來媳婦兒點兒錢,這就叫做“踢門檻兒錢”,啥時候去不一定,不過不能選在清明和中秋。


    清明是拜祭死人的節日,自然不能去看公婆,中秋也有講究,那是姑爺看望老丈杆子的日子,俗稱“望月”,望是看望的意思,月和嶽父的嶽同音,取一個看望嶽父嶽母的意思。可這都是親家之間的走動啊,這倆人還講究這個?是土匪要嫁給這家夥的兒子啊,還是這寨主是土匪的老丈人?


    牛二柱無可奈何,隻得掏了錢,心裏罵著娘往裏走,等到了山寨大廳裏,正看見裏邊兒一個幹巴巴的半大老頭兒在裏麵兒砌牆,大廳的門半遮半掩,也不知道裏邊兒的人在忙啥。土匪到了門前,搖響門環,隻見那幹吧老頭兒在門縫裏張望。土匪說:“是我來了,用不著賊眉鼠眼。”幹巴老頭開了門:“原來是老弟,我隻當是吃生米的哩。”土匪一撇嘴:“你老弟從來不吃生米。”


    這本來是玩笑話,誰想那幹把老頭兒便接著口氣道:“想來老弟已吃了熟飯了。”回頭就對手下的小嘍囉說:“他們吃了飯了,不必準備了,挑那去年剩下來的殘茶,將就兌兩碗熱水來。”牛二柱聽這話差點笑出來,那土匪臉都綠了,心裏直罵祖宗:“好個一毛兒不拔的鐵公雞,今兒又受了他的圈套了。”


    牛二柱和土匪隻得坐下吃那一盅沒滋沒味兒的寡茶,這時候外邊兒那些討債的就更凶了,一群人在哪裏指手畫腳,混罵不已,連牛二柱聽得都窩心,那幹巴老頭兒也有絕招,叫手下嘍囉掛出一麵牌,上寫著:“明日準還。”牛二柱以為這牌子一掛出去,那幫人也就沒脾氣了,誰知道那些人越發不依,嚷個沒完沒了。大少看不過眼,出來和那群討債的人道:“他然說了明天還錢,也就罷了,你們為啥還糾纏不休,難道就真急等著錢用?”這些人大多認識大少,知道他是闖破天的紅人,自然不敢怠慢,趕緊解釋:“元帥不知道,他這個明天是活的,不是死的,比如說我們今天看見他這個牌子,以為他明天還錢,等明天再來,他還是掛上這個牌子,明天就變成了後天,這一天推一天,倒叫我們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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