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雕像身上斑紋縱橫,原本牛二柱和馬鳳儀以為那是屍斑,或者因為年代久遠,起了黴變,現在仔細一看,滿不是那麽回事兒,雕像身上的一塊塊斑紋呈深褐色,不但和雕像本身融為一體,而且似乎還有縱橫交錯的紋理,怎麽看怎麽像樹皮,此時火光明亮,照的通透,大少發現不但那些斑點長得奇怪,就連那雕像本身也是漸漸泛起了光華,一片柔和的光線中,那些並沒有被斑點覆蓋的部分也出現了細細的條紋。


    大少心裏一動,難道這雕像是用木頭雕刻而成的?這倒不稀奇,世間木雕的神像比比皆是,關鍵是既然是木雕,為何會出現那些斑點?難不成是師傅手藝太潮,某些地方沒有刨幹淨?不可能,這雕像從造型上來看還算是惟妙惟肖,雕刻者應當是此中高手,應該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要不就是這種木頭生命裏頑強,跟“死不了”一樣,經過了這些年的蟄伏,重新煥發了生機?也不對呀,如果這都可能的話,那木頭澡盤有朝一日還不得變成參天大樹?


    牛二柱半天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情不自禁伸手去摸,這一摸立刻一個哆嗦,倒不是害怕,而是這雕像表麵太冷了,跟冷冰窖一樣,四月份的天氣,已經漸漸開始熱了,這東西如此之涼,必然反常。而且這東西的手感光滑,不像是木材,木材刨得再精細,因為表麵有紋路,摸起來多少有些凹凸的感覺,也不像是石雕,石雕摸上去有一種厚重感,這東西完全沒有。看來看去,這玩意兒有點兒像是象牙雕成的,不過顏色不對,世界上有沒有那麽大的象牙先不說,這要是個值錢的物件兒,隻怕早就被人偷走了!


    牛二柱摸著那雕像,正在沉思不已,忽然就感覺腳下一陣顫動,與此同時,那雕像晃動不知,就像忽然就要複活一樣,大少心裏一驚,不知道又起了什麽變化,剛要把手抽回來,就聽見旁邊兒驚天動地的一聲響,土石翻飛,塵土飛揚,嗆得人喘不過氣兒來!大少被灰塵迷得睜不開眼睛,眯縫著雙眼一看,頓時嚇了一跳,但見將外屋兒隔開的牆壁不知何時已經被洞穿,無數條鮮紅的觸手般的東西,穿牆而過,向牛二柱和馬鳳儀猛撲過來。


    這一下事出突然,倆人都沒有防備,眼看著那鮮紅的東西就要撲到麵前,馬鳳儀也是急中生智,再加上功夫底子不錯,身子向後一仰,來了一個金剛鐵板橋,險險的避了過去,她是避過去了,可牛二柱就在他身後,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眼見得大少就要倒黴,五姑娘也是藝高人膽大,單手撐地,用右手的短刀向上一撩,這殺氣衝天的短刀果然非同凡響,五姑娘輕輕一下,竟然把那些東西齊齊斬斷!


    耳輪邊一聲慘叫,叫的人心煩意亂,鮮血狂飆,眼前一片血紅,那些東西似乎也有痛覺,顫抖著退了出去,馬鳳儀被濺了一身血,渾身腥臭無比,禁不住有點兒惡心,站起來一個箭步退出老遠,牛二柱此時也反應過來,下意識的退了幾步,說來也怪,本來那些東西退卻之後,更多的東西蜂擁而來,看意思非要致兩人於死地不可,可倆人這麽一後退,那些東西竟然靜止不動了,在外屋兒扭動不止,一點兒要進來的意思也沒有。


    牛二柱可就愣了,這是啥意思?怎麽剛才氣勢洶洶,現在又一動不動了?難道這後邊兒有啥他忌諱的東西?大少一扭頭,不對呀,這後邊兒除了一堵牆,啥都沒有,難道這牆裏藏著啥東西?大少正胡思亂想,另一邊兒那些本來隻是虛張聲勢的骷髏卻又變得躍躍欲試,不容牛二柱再做計議,骷髏已經按耐不住,完全不顧強烈的火光越逼越近,從炕下紛紛爬上來,越逼越近,將包圍圈逐漸縮小。


    牛二柱這氣兒不打一處來,這尼瑪炕上地下的亂成一鍋粥,你們這是兩頭兒堵,把老子當成了胡同裏的豬是不是?大少一咬牙對馬鳳儀喊道:“妹子,我看今兒這幫孫子是沒想讓咱倆活著回去,既然他們步步相逼,咱就不用跟他客氣了,有一個算一個,跟他們拚了!”說罷,從房梁上將那屋子燃燒的衣服取下來,不由分說就朝下邊兒扔了過去。


    一團火球劈頭蓋腦的砸了下去,那些骷髏頓時大亂,四散奔逃,不過,這隻是暫時而已,棉衣落到炕下,被血水浸濕,吱的冒了一陣白煙,立刻熄了火兒。那些骷髏沒了火光的威脅,複又爬上炕頭兒,四麵八方聚攏過來,此時一隻骷髏的怪口已經咬來,馬鳳儀飛起一腳,正中它的腦側,登時將它踢了出去,五姑娘也是一股子急勁兒,雙手翻飛,將飛鏢不住手的打出去,但見得滿屋子裏銀光狂瀉,流星四濺,叮叮當當之聲不絕於耳,打得那些骷髏不住後退!


    可即便如此,那些骷髏畢竟不是活人,中了飛鏢會流血,會沒命,他們都是毫無知覺的白骨,既便是挨了幾下,也隻是暫時被擊退而已,隻要馬鳳儀手腳稍慢,又重新圍攏過來對兩人圍攻不斷,馬鳳儀本事是不錯,可她也是血肉之軀,讓這些骷髏不住手的一圍,頓時手忙腳亂,捉襟見肘,好幾次都是險象環生!


    大少看在眼裏,心中也是焦急萬分,掏出手槍就是一頓狂射,總算是暫時穩定住了局勢,可這隻不過是權宜之計,一旦子彈打光了,倆人還得玩兒完!大少心急火燎,無意中看見滿炕的被褥兀自冒著白煙,心中一轉,立刻有了主意。


    大少手中不停,暗中用腳將那些被褥堆到一起,在炕沿上橫著圍了起來,自己和馬鳳儀盡量向後退,趁那些骷髏被打的抬不起頭,一個火折子扔了過去,那些被褥已經不知存放了多少年,早已經被骷髏的油脂浸透,一遇到明火,立刻燃燒起來,熊熊大火衝天而起,將那些骷髏阻隔在外,別說衝上來,就是稍微靠近一點兒,也會被烤的連連倒退!


    牛二柱雖然一把火逼退了骷髏,可自己的滋味兒也不好受,這屋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大火一起,火光衝天,不但骷髏過不來,就連自己和馬鳳儀也是渾身火熱,有點兒禁受不住,大少偷眼一看五姑娘,馬鳳儀滿臉大汗,連眉毛頭發都有點兒發焦,牛二柱心裏一緊,這可不成,原本隻是想用大火驅退骷髏,可沒想到這火勢這麽大,著要把整間屋子都點起來,那完了,自己也得變烤鴨!不行,得想辦法出去!


    可出去又談何容易,門被封死了,窗戶又是鐵的,那可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牛二柱急的滿炕溜達,你還別說,就這麽一瞎轉,還真讓他發現點兒竅門兒,那雕像似乎並不受火勢影響,不管別的地方有多熱,火燒的有多大,隻要一靠近這雕像的附近,頓時覺得冷風習習,冰涼透骨,那燥熱的感覺頓時消失不見。大少心中一喜,這怪模怪樣的玩意兒難道還是件寶貝?大少不管三七二十一,扭頭就喊:“大妹子,快點兒過來,這地方一點兒都不熱!”


    馬鳳儀正被熊熊大火烤的難受,正要聞言過去,沒走幾步,猛然聽見旁邊兒一陣響動,就像是有什麽東西疾奔而來一樣,馬鳳儀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順著聲音一看,原本還算消停的那些觸手似的東西,此刻忽然發難,不過並不是針對自己,而是針對牛二柱,這大少似乎嫌守在雕像身邊不怎麽涼快,此刻竟然把那塑像抱在懷裏,看意思倒是樂在其中。


    馬鳳儀此時已經來不及提醒,眼見得那觸手如同鬼手一般,就要擊中大少的額頭,五姑娘急中生智,飛起一腳,暗中用了十足的功力,霹靂閃電般擊中了那雕像,馬鳳儀本來功夫就相當不錯,這一腳又是憋足了勁兒,一擊之下,勁力十足,那雕像被踢的哢哢亂響,似乎要碎裂的樣子,不過這玩意兒畢竟不是石頭,似乎還有些韌勁兒,前後搖晃了一陣兒,並沒有碎裂,不過到底還是傾斜了一點兒,就因為傾斜的這個角度,大少死中得活,觸手擦著鼻子尖兒衝了過去。


    馬鳳儀這一腳威力十足,大少即使隔了一個雕像,也被震得胸口發悶,嗓子眼兒發甜,手腳都麻木的幾乎失去了知覺,不過牛二柱還算有點兒挺勁兒,暗中一咬牙,那口血總算沒有吐出來,不過即便如此,大少還是鬆了手了,被震出去十幾步遠,抱著胸口半天爬不起來。這時候那觸手如果繼續發動進攻,十個牛二柱也不夠死的,不過說來也怪,大少在地上爬了半天,那東西不但不動地方,反而退了回去,馬鳳儀趕緊過去把大少扶起來,低頭一看,還行這也就是牛二柱沒注意,看著挺邪乎,實際受傷並不重。馬鳳儀給大少調息了半天,牛二柱好不容易緩過點勁兒來,一股子蠻勁兒就上來了,抓起手槍,嘴裏罵道:“好你個狗日的,欺負老子沒脾氣是不,今兒大爺就把你們這些東西來個一勺兒燴!”大少自然是要衝上去拚命,不過馬鳳儀卻一把拉住了他:“二哥,我覺得不對,那些骷髏,甚至那些觸手都不是最重要的,依我看,倒是那雕像,才是所有事情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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