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柱一皺眉,趕緊退了出來,眼前的景象似曾相識,似乎不光是鎮物那麽簡單,看情形似乎是什麽風水局,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風水局,是用鎮物弄成的局勢,一般人家裏有一個鎮物,差不對都會傾家蕩產,家破人亡,如今用鎮物擺成了一個局勢,那還不得斷子絕孫,世世代代抬不起頭來?這老徐到底得罪了什麽人,被人家弄了這麽一個惡毒的詛咒?


    卜發財見牛二柱從床底下退了出來,還以為大少發現了什麽,趕緊湊過來問:“二柱子,你看見啥了?是不是這床底下藏著鬼?”大少又好氣又好笑,回頭看卜發財渾身篩糠,臉都綠了,不由的一撇嘴:“你呆著吧你,還大鬼呢,這床底下倒是沒鬼,卻有一個紅桃二!”


    這裏所說的大鬼其實是北方土話,其實就是撲克牌裏的大王,牛二柱見卜發財嚇得直哆嗦,故意拿話來調侃他而已,卜發財此時嚇得不輕,腦袋短路,一時半會兒也沒明白啥意思,大少也沒空跟他解釋,低頭沉思一陣,忽然一拍大腿:“妹子,你把那鏡子給我拿開!”


    馬鳳儀一愣,沒事兒你動人家的東西幹嘛,這鏡子招你了?雖然滿心疑惑,還是遲疑著把鏡子拿了起來,那鏡子一離開原來的方位,就聽見床底下一聲慘叫,就如同被人踩了脖子的野豬一般尖利淒厲,叫人不寒而栗,床上孕婦身下本來有什麽東西不住蠕動,此時也風平浪靜,毫無異狀。


    牛二柱早在意料之中,見自己的猜測不錯,頓時有了底氣,從兜裏掏出一根兒煙,點上抽了兩口,把煙屁股掏空,在兜子裏弄了些幹碎的細葉子,塞進去了一些,回頭叫馬鳳儀把鏡子拿好,鏡子麵兒對準床下,大少吸了一口氣,咬了咬牙,嘴裏叼著煙卷兒,一低頭又鑽了進去。


    床底下依舊是昏暗一片,四個床腳的東西倒也老實,一動不動,不過話說回來,要是破布片子、爛剪刀會動,這還真是見鬼了。大少屏氣凝神,抬頭一看那幹瘦的老太太,盤膝而坐,已經完全沒有了生命跡象,不過眼睛裏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那股子綠光閃爍不停,看得人心裏頭發虛。


    牛二柱雖然見多識廣,到了此時也是心頭亂顫,別的倒也罷了,關鍵是這老太太樣子太過古怪,看的人心裏有點兒瘮的慌,牛二柱盡量集中精神,先不去管那老太太,伸手把床腳的碎布拿過來,又取過另一邊的剪刀,用剪刀將碎布剪開,這可是破煞第一步,這玩意兒極有講究,一個步驟也不能亂。


    一剪刀下去,那碎布應聲而斷,倒也是爽快,隻不過那碎步早已幹枯的血跡竟然重新濕潤起來,汩汩鮮血,如同泉湧一般,從牛二柱的指縫裏流出,大少縱然早有準備,此時也嚇了一跳,這一愣神的功夫,床下邊兒就起了變化,一股陰風驟起,打著旋兒往牛二柱臉上一撲,大少連忙往後一躲,稍微慢了一點兒,身上不由自主一哆嗦,立刻心神恍惚起來。


    牛二柱身上一涼,不由自主閉上雙眼,等到再次睜開,隻見麵前前漆黑一片,遠處卻有一點微光閃爍不定,綠森森如鬼火一般。牛二柱不由得一顫,隨即便聞得一股幽香直入心肺,鼻中發癢,一個噴嚏,更加覺得昏昏沉沉,連自己是誰都忘了,眼中隻有那團鬼火,腳下也不由自主向前走去。


    那綠光看似不遠,卻輕易走不到近前。(.無彈窗廣告)牛二柱心中焦躁,腳下也越來越快,恨不得一步追至眼前,鬼火卻始終若即若離。追逐多時,牛二柱不免口焦舌幹,身上卻越來越冷,恰在此時,那鬼火卻不見蹤跡,眼前隻有一團火光,獵獵舞動,似乎溫暖異常,牛二柱不及多想,抬腿便向那火光跑去,身子剛這麽一動,鼻子裏忽然一陣劇痛,連帶著肺裏如同刀割一般撕裂的痛楚,一股惡氣直衝喉頭,當時就清醒過來。


    牛二柱跌坐於地,隻覺天旋地轉,苦不堪言,滿頭上冷汗森森,就如同水洗一樣,再看四周依然漆黑一片,那有什麽鬼火?眼前隻有那幹瘦死人的眼光閃動不已,至於那一團火光,想必就是那老太太眼中的邪光了。


    牛二柱暗擦一把冷汗,這局勢果然歹毒,按照《魯公書》的記載,這玩意兒叫“絕後局”風水局一旦形成,對本人沒什麽影響,但對後人卻有極大的傷害,如果已經有了子嗣,那子嗣輕則災劫不斷,死於非命,重則絕子絕孫,香火不繼,如果家裏有孕婦,那就更糟了,這孩子輕易生不下來,就算是生下來,不是死胎就是畸形,勉勉強強活到三歲,照樣是個死!


    這風水局尤其歹毒的是,一般人還無法破解,任何人進入到局勢之中,都會精神恍惚,不知所以,弄不好自己都能把自己弄死,也幸虧大少早有準備,在香煙裏加了點兒零碎兒,危急時刻救了自己一命,至於加的是什麽東西,那倒也不是啥秘密,就是幹辣椒葉子,揉碎了放在煙卷兒裏,這東西又辣又嗆,吸一口肺都能流血,這一難受,當然就能清醒過來。


    大少暗道僥幸,如果沒有這一把幹辣椒葉兒,自己一個勁兒的王老太太眼前湊活,誰知道會出什麽事兒?那老東西一口把自己吞了都說不定!牛二柱被辣椒葉子熏得眼睛裏眼淚直流,差點兒都暈死過去,不過為了活命,也不敢往外吐,咬著牙叼住煙卷兒,把那死蟾蜍用剪開的破布包起來,回頭抽出匕首,把那拴住死耗子的繩子用力一割。


    剛做完這些,床底下忽然火光一起,濃煙熊熊,那幹瘦老太太忽然烈焰騰起,燃燒起來,烈火熊熊之中,老太太身軀越來越小,眼中的綠火漸漸暗淡,這女屍遭到烈火焚燒,兀自不動,隻是全身冒出暗褐色的油脂,火勢燒到最盛之處,那具女屍身幾乎成了一枚蠟燭芯,軀幹頭顱都熔作赤紅的焦炭,暗紅色的火光映在床底四周,隻見床底上方,床板之中上顯出一個漆黑的影子,體態豐滿肥胖,看起來是個貴婦的側身像,隻不過渾身毛茸茸的,一對耳朵支棱起來,怎麽看都不像是個人形。


    鬼影般的婦人輪廓,雖然形狀怪異,但仔細一看,倒有幾分像是什麽野獸,更確切點兒是黃皮子一類的東西,牛二柱心下又驚又奇,難道這事兒又和黃皮子有關?這可就怪了,那黃皮子好不容易逃出性命,已經元氣大傷,怎麽會出來管人家生孩子的事兒?這孩子到底什麽來曆,能把這個魔頭驚動過來?


    此時身後眾人也看到了異狀,別人倒還好說,卜發財膽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最怕這類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此時早已嚇得雙腿發抖,腿一軟,當時就跌倒在地。牛二柱回頭瞪了他一眼,趕緊輕輕擺了擺手,示意三耗子沉住氣靜觀其變,現在你就倒了,待會兒真出事兒咋辦?


    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出,愣愣怔怔的看著那影子,這時杜小仙似乎看到了什麽恐怖的景象,顯得極是驚訝,多虧馬鳳儀手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她的一聲“驚呼”才硬生生咽了回去。不過她倆這麽一動,牛二柱也發現有不對的地方了,急忙定睛看去,隻見屍身上燃燒的火焰逐漸暗淡下來,那火光也怪,雖然燒得挺旺,可頭頂的床板卻沒有半點被引燃的跡象,倒是那床板上的影子,隨著火光的暗淡,漸漸起了變化


    隨著一陣悉悉挲挲的怪異響動,頭頂上的影子變作一個端坐的女子,而且漸漸清晰起來,不但影子越來越濃,而且還顯出斑斕的色彩,竟然不是一個影子,就像一幅畫一樣,衣飾裝束豔麗奢華,濃妝豔抹,妝容妖豔,體態十分臃腫,滿身都是白花花的贅肉,皮膚紅潤細膩,似乎吹彈可破,形象逼真無比,似乎隨時都可能從床板上走下來。


    這女子雖然肥胖,但容貌豔麗,倒也不怎麽難看,隻是那頭頂的兩隻耳朵越來越顯眼,明顯不像是人類,而且屁股後麵,被華麗長裙遮蓋,似乎還露出什麽毛乎乎的東西,仔細一看,竟像是尾巴!大少看的心神恍惚,不由自主看著那女人出了神,就在這麽一走神的功夫,就聽床底下忽然傳來一聲冷笑,那聲音似乎就是從女人那邊發出來的。牛二柱隻覺頭發根子都“刷”地一下同時豎了起來,這東西既像是影子,又像是一幅畫,不過不管是啥,都不像是活人,怎麽可能發出聲音來,難道這東西要活過來?牛二柱當時冷汗就下來了,可這一聲冷笑隻不過是開始而已,就在眾人不知所措,眾目睽睽之下,那東西又是一聲冷笑。這回眾人可看清了,沒錯兒,這就是那東西發出來的,而且伴隨著這一聲冷笑,那女人的麵容似乎還動了一下,眾人大驚失色,正在錯愕,這時就聽那非畫非影的東西忽然發出一陣怪異的叫聲,如泣如訴縹緲虛無如同叫魂一般,牛二柱臉色大變,不由自主往後一退,壞了,這東西真要活過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鬼不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大煙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大煙槍並收藏鬼不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