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柱把自己的想法兒一說,除了卜發財是個愣頭兒青,沒怎麽明白外,其餘眾人可全都知道怎麽回事兒了,大少這人雖然平時不著調,可到了關鍵時刻,還是能一下子抓到所有事兒的源頭,現在眾人千難萬險,上有雷劈,下有鯊魚,並不是老天爺故意找茬兒,而是那活該遭雷劈的老狐狸躲在船上,隻要把是這老家夥找出來,扔到海裏喂鯊魚,那一天雲彩也就散了,大家最多洗個海澡,回天津該幹啥還幹啥!


    卜發財不明白,牛二柱也懶得跟他解釋,火燒眉毛了,哪兒有那麽多廢話的時間,等脫了險,回去說不一樣嗎?馬鳳儀拉著三耗子,一群人上天下地一通亂找,就差把每一塊甲板都掀來看了,可別說老狐狸,就連一跟狐狸毛兒沒看見,大少看著眾人無功而返,一個個垂頭喪氣,不由得心急如焚,照這個速度,用不了多長時間,這船就得沉下去,哪兒有那麽多功夫跟他捉迷藏玩兒?


    不過這船雖然不小,也並不是打的沒邊兒上下也就三層,最上邊兒一層是甲板,也就那麽點兒地方,眾目睽睽之下,根本就藏不了人,下邊兒一層是休息室和廚房,也就幾間通鋪,再加一個廚房,掰著手指頭都能數過來,好幾個人下去找,也不大可能有死角兒,最令人懷疑的是底倉,那裏邊兒陰暗潮濕,常年不見天日,藏個個把人應該不成問題,可關鍵是大少想到了,下去找老狐狸的人也想到了,這群人幾乎把底倉翻了一個底兒朝天,愣是沒有一點兒蛛絲馬跡。


    老狐狸沒找到,可眾人也不是一無所獲,也不知怎麽弄的,竟然把老刺蝟找了出來,這老東西剛才一直不見人,眾人到了底倉裏,忽然發現一個黑影兒在扣船上的甲板,大夥兒還以為是老狐狸在作怪,七手八腳把他揪起來一看,竟是那不要臉的土地爺,這老東西居然一臉的抹不開,看意思挺不好意思,不過不好意思歸不好意思,你問他在幹嘛,卻是死活兒不說,這種時候兒大夥兒也沒心搭理他,不過留他一個人在底艙也不放心,隻好伸手把他給提了上來。


    當然,那老狐狸狡猾多端,有道行深厚,他要是變做別的東西,或者幹脆來一個隱身法,這群人找到明天早上,估計也是白費,而且如此一來,大到整艘船,小到一針一線都有可能是老狐狸幻化的,這麽找下去,實在無異於大海撈針,興許這船沉了,還不知道那老家夥在哪兒,牛二柱知道這不是辦法,忽然之間靈機一動,就把目光投向了張半仙和老刺蝟。


    既然正常辦法找不到,那就應該想點兒歪門兒邪道的東西了,這種辦法雖然不入流,可到關鍵的時候還挺好用,關鍵現在時間緊迫,根本就沒有時間仔細考慮,大少看了看半仙,這可是自己的師父,又受了重傷,要是讓他出頭,萬一出點兒意外,那可就完了,為今之計隻有鼓動那老刺蝟,這東西又奸又滑,自從出事就一直在後邊兒躲著,到了現在,也該出點兒力了。


    想到此處,牛二柱一樂,嬉皮笑臉的走到老刺蝟身邊,把手往他肩膀一搭:“我說老夥計,都到了這份兒上了,你是不是應該出把力了?咱們中間有這個本事的可就你和我師父了,可你看看,我師父都傷成那樣兒了,坐著都費勁,現在也就指望你了,你可是神仙,又是有求必應的土地爺,俺們這些凡夫俗子不指望你老人家救苦救難,又能指望誰?”


    老刺蝟被牛二柱噎的一句話說不出來,牛二柱著嘴皮子可真夠厲害的,幾句話把老刺蝟的退路都給堵死了,雖然土地爺其實要論不要臉來,和牛二柱也不相上下,不過畢竟他不是混混,眾目睽睽之下,還得顧及身份,這老家夥臉憋得通紅,吭哧半天,終於說了一句:“我說小夥子,不是老頭子我不肯出力,實在也是有心無力,我雖然是個土地,可耗子尾巴上生瘡,其實並沒有多大膿水,更何況我還是妖仙的底子,比起一般的土地就更不行了,本來找個人也不費多大事兒,可這船上煞氣衝天,陰氣彌漫,你們幾個陽氣又很重,再加上天雷激蕩,攪得天地氣機一片紊亂,老頭子我實在.”


    ‘你甭跟我打馬虎眼!“牛二柱打斷了老刺蝟的廢話,“你就是跟我裝熊,你大小是個神仙,到這時候難道就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你看看現在是矯情的時候兒麽?當然,您老是神仙,那些鯊魚不一定敢吃你,就是吃也是細嚼慢咽,一個肉絲兒一個肉絲兒的往裏吞,不過你可打好了算盤,要是老裝孫子,在大夥兒被吃掉之前,我先把你扔下去給鯊魚打牙祭,想必神仙肉滋味兒應該好過凡夫俗子,那些鯊魚興許光吃以一個也就飽了!”


    大少也不含糊,說幹就幹,衝卜發財使了一個眼色,三耗子今兒也算是福至心靈,立刻就明白了牛二柱的意思,擼胳膊挽袖子就往上闖,看意思要和大少一起把老刺蝟扔到海裏去,老刺蝟雖然奸猾流油,到了此時也嚇得不輕,他哪兒見過這個陣勢?當時就慫了,連忙擺手:“二位,二位爺,有話好說,別動手動腳,哎你別拉我胳膊,我想辦法,想辦法還不成嗎?”


    牛二柱見老刺蝟吐了口,這才將他放下來,不過大少和三耗子可沒往後退,而是圍在老刺蝟左右,看意思隻要他耍滑頭,兩人就立刻接著往下扔。老刺蝟嘴裏嘟嘟囔囔,一臉的苦大仇深,其實剛才他倒也不是一味的裝孫子,他雖然是個土地,可本事也就那麽一點兒,否則也不會收角狐欺負也不敢出聲兒,如今這船上一片混亂,他還真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不過自己沒辦法,倒是可以請人幫忙,畢竟土地爺雖小,也大小算個神仙。


    這老刺蝟萬般無奈,隻得硬著頭皮,這也算是趕鴨子上架,老頭兒叫牛二柱弄來幾柱香,這東西要是平時,在海上也是個稀罕物兒,不過是有湊巧,這艘船因為幹的是沒本兒買賣,從船老大到水手都是心虛無比,平常沒事兒就搞點兒封建迷信聊以自我安慰,現在就有幾個冥頑不靈的在船頭磕頭禱告,大少二話沒說,把香碗搶過來,回頭就給了老刺蝟,那些水手縱然不幹,可畢竟沒有這邊人多,也隻好對著大海哭天抹淚。


    老刺蝟愁眉苦臉,對著香碗拜了幾拜,伸手咬破中指,拿一塊破布擺在麵前,而後便伸著個鼻子,衝著香火頭兒亦真的猛嗅,臉上的表情也是變化萬端,一會兒好似享受無比,一會兒又似乎十分痛苦,整個兒跟外國雞差不了多少,卜發財看的稀奇,扭回頭衝大少說:“我說二哥,這是在回事兒?這老東西犯病了?我瞅著他咋跟抽風似的,別不是你小子把人家逼瘋了吧?”


    牛二柱一撇嘴:“快拉倒吧你,就你那點兒見識,知道個六?你知道這是咋回事兒嗎?我可告訴你,人家這是聞味兒呢,你小子簡直孤陋寡聞,刺蝟的嗅覺比狗都靈,你就是給他一塊抹布,他都能聞出來這以前是用破褲衩兒改的,還是用搓澡巾縫的.。”大少還想再來幾句,冷不丁後邊兒一巴掌拍過來,打的牛二柱一哆嗦,還沒回頭,就聽見一聲大喝:“少年人好不曉事,滿嘴胡說八道,也不怕神靈怪罪,這叫扶乩你懂不懂?”


    牛二柱剛要發火兒,一聽這聲音,立刻就軟了,這是張半仙的嗓音,大少就是再混,也不敢多嘴,不過牛二柱也納悶兒,扶乩他可聽說過,都是兩個人扶著一根木頭,在沙盤裏寫字,可今兒是咋了?一來老刺蝟也算是神仙,他還用扶乩?就算是扶乩,這架勢也不像啊?棍子在哪兒,沙盤又在哪兒?難道妖精扶乩跟人還不一樣?


    牛二柱正在胡思亂想,老刺蝟那邊兒可就犯起毛病來了,鼻子裏吸著香煙,身子忽然一震,緊接著就開始打哆嗉,抖得跟秋風中的樹葉一般,抖著抖著,眼睛往上一翻,咕咚一聲躺倒在甲板上,渾身抽搐,大夥兒都以為他抽了羊角兒瘋,剛要上去把他扶起來,誰知道老刺蝟身子又是一震,直挺挺的坐起來,二話不說,用咬破的手指在破布上比劃起來。眾人一喜,莫非老刺蝟已經成功了,要寫出那老狐狸藏在哪裏?所有人不敢怠慢,急忙圍過來一看,隻見破布上一片猩紅,原來寫的並不是字,而是畫的畫兒,那塊破布雖然血跡斑斑,汙穢無比,老刺蝟畫工又實在不怎麽樣,不過若是仔細辨認,還能分辨得出,隻見鮮血淋漓,破布上模模糊糊出現了幾個物體,看形狀像幾個人。大家都不知所謂,這老刺蝟搞的什麽鬼,雖然圖像比文字子更直接,可就這麽胡寫亂畫的,誰能明白啥意思,大夥兒冥思苦想,圍著破布看了半天,正不知從哪裏下手,忽然馬鳳儀一聲驚呼:“哎呀,對了,我明白這是啥意思了,這就是畫的我們現在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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