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如同魏延闖破七星燈,把眾人的希望都給破滅了,牛二柱的憤怒可想而知,大少義憤填膺,上來一把揪住那水手,二話不說就是四五個嘴把子,打的這水手天昏地暗,順著嘴丫子淌血:“你個混賬王八羔子,誰讓你過來的,你有什麽目的,是不是那老狐狸就是你,你在這兒跟爺爺搗亂?趕緊麻溜兒的說實話,要是有一句含糊,二爺立刻就把你扔下去喂鯊魚!”


    那水手被牛二柱打得天旋地轉,連北都找不著了,不過一聽牛二柱要把他扔下去喂鯊魚,立刻就清醒了,渾身冷汗直冒,撲通一聲跪倒,磕頭如同搗蒜:“爺,您是我親爹,親祖宗!我可沒有搗亂的意思,剛才我還在那邊兒祭海神,因為跪得時間太長,船又晃得厲害,就想起來活動活動,可剛站起來,也不知道是誰搗亂,從背後撞了我一把,我一下子沒站穩,才衝撞了各位,求大爺饒命,大爺饒命!”


    這水手哭哭啼啼,跟個三孫子似的,涕淚橫流,簡直可憐的不行,牛二柱有個毛病,吃軟不吃硬,這人苦苦哀求,大少就下不去手了,而且這人哭天抹淚,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也不像是假的,大少把這家夥甩到一邊兒,再問那些已經嚇傻了的水手,這些人全一臉茫然,一問三不知,都說剛才因為情況緊急,全部在低著頭磕頭,頭也沒抬,至於那人說什麽被人推了一把雲雲,根本就沒看見。(.)


    這下麻煩了,這些人各執一詞,別說牛二柱,神仙他二大爺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究竟誰說的對,那就更沒個譜兒了,大少左顧右盼,簡直是一籌莫展,正在不知所錯,馬鳳儀等人忽然一聲驚呼,大少心裏頭咯噔一下子,擠開人群往裏一探頭,頓時也涼了半截兒,隻見老刺蝟臉如白紙,不但昏迷不醒,七竅之中也流出血來,別說把他弄醒,隻怕沒人醫治,連命都保不住。


    這回更是亂上加亂,好在這群人裏有個張半仙,不但修為高深,還會點兒醫術,老頭子給老刺蝟號過脈,眉宇間皺成了一個疙瘩,好歹弄了些丸藥灌下去,不過似乎作用也不大,張半仙麵色凝重,似乎也沒什麽把握,牛二柱心裏更亂,這老刺蝟雖然奸猾了點兒,可畢竟救過自己一命,要說大少漠不關心,那是不可能的,不過現在情況緊急,一串人眼看就要為了鯊魚,孰輕孰重,大少還分得請,當下把老刺蝟先放到一邊兒,轉身又研究起那張破布來。


    那張破布還在,這倒是不幸中的萬幸,老刺蝟已經畫出了這人的半身,若是畫得清楚一點兒,倒也可以辨認,隻不過用血在破布上畫畫兒,要想看得清楚,隻怕也難。破布上模模糊糊,露出一個半身人像,下邊兒寥寥幾筆,似乎剛要畫下去,就戛然而止,叫人看著有些別扭,那人的臉上模糊一片,別說模樣,連男女都看不出,因為頭頂有一團東西懸空而起,既可以看作是頭發,又有點兒像是前麵幾幅畫兒裏老狐狸身上飄出來的黑煙。


    這可就難辦了,大少思來想去,看得眼珠子發酸,愣是沒有一點兒蛛絲馬跡。這可就太叫人頭疼了,原來逃到海裏去的水手當然不算數兒,這些人如果可疑,就不會下去送死,那麽最有可疑的就是船上的水手,大少數了數,連同剛才冒冒失失闖過來哪位,一共是五個人,現在是一點兒頭緒沒有,哪兒那麽容易就把老狐狸分辨出來?


    當然,辦法也不是沒有,大少要是一狠心,把這五個人全扔下去,那也就結了,反正必有一個是假的,寧可殺錯不可放過,不過這麽做似乎有點兒太缺德,這些人即便是罪惡滔天,似乎也不應該死在自己手裏,師父肯定也不會同意,若是以前,遇到這種事兒,大少絕對不會心軟,可自從看了老狐狸的狼狽像,大少心裏就多了一種東西,那就是敬畏,這可跟膽兒小不是一回事兒,膽兒小是有心就沒膽兒,可心存敬畏卻是畏懼天道,初生牛犢不怕虎,那是做死,抬頭三尺有神靈,為人處事怎能不敬天畏道?


    這回牛二柱可是徹底沒轍了,大少回頭看了看其餘的幾個人,馬鳳儀和杜小仙正攙扶著昏迷不醒的老刺蝟,王亞樵昏迷了過去,胸口一起一伏的節奏很快,似乎十分不適應海上的驚濤駭浪,卜發財倒是精神,可也是愁眉不展,正在原地不停的溜達,兩條小短腿兒不停的畫圈兒。


    牛二柱看得心煩,正要叫卜發財消停一會兒,正在此時,那香碗忽然劇烈震動起來,雖然此時船身在天雷的打擊下搖晃不止,可振動的頻率卻和這香碗根本就不同,大少心裏奇怪,正要湊過去看個究竟,忽然就聽砰的一聲,那香碗居然轟然碎裂,碎瓷片子亂飛,香灰四處飛散,大少因為離的太近,又毫無防備,被香灰竄進眼睛裏,鑽心的一陣疼,還沒等有所反應,一個碎瓷片從臉龐劃過,將大少劃出一道血口。


    牛二柱好不容易把眼睛睜開,往臉上一抹,手上一片血紅,看來是流了血了,這倒不打緊,一個大小夥子,別說劃個口子,就是弄一個窟窿,回去躺幾天也能複原,可牛二柱關心的不是這些,大少因為被劃傷,下意識往甲板上一看,想找到那碎瓷片兒,誰知道一低頭,立刻就把眼睛瞪圓了,腳下鮮血森森,那些香灰粘在上邊,雖然看似淩亂,仔細一看,卻相當有規律,竟像是一幅畫兒一般。


    大少心中一動,低頭細看,那畫雖然潦草,仔細分辨,倒也看得出大意,裏麵灰蒙蒙一片的,像是一艘船,船上形態各異,畫了有十幾個人,牛二柱仔細一數,除了那趴在未趕上的狸貓,船頭五個,船中間七個,一共是十二個人,這些人形態各異,咋看咋像是這船上的人,牛二柱微微一驚,仔細再一看,沒錯兒,眾人頭頂烏糟糟一片,似乎還有奇形怪狀的閃電,應該就是現在的情形,不過這就不對了,那水手的數目沒錯兒,可自己這邊兒卻是八個,怎麽就少畫了一個?


    難道自己數錯了?大少仔仔細細,從頭數了一遍,沒錯兒確實是七個,牛二柱回頭細數,馬鳳儀,卜發財、杜小仙.。,怎麽數都是八個,難道是這副畫畫錯了?不能啊,在此之前,老刺蝟畫的那幾幅畫兒可是次次言中,把這事兒的前因後果說的倍兒清楚,怎麽單單就這一次不靈了?似乎這個可能不大,不過如果這畫兒畫的沒錯,那為什麽明明有八個人,畫上卻畫著七個人?大少腦子裏在飛速的旋轉,把可能出現的情況想了一遍,卻半點頭緒也沒有。


    正在毫無線索,牛二柱大腦裏靈光一現,一個念頭忽然浮上腦海,難道八人當中真有一個不是人,而是被老狐狸所控製了?這倒是可以解釋得通,可是老刺蝟畫的最後一幅畫裏,明明是說,有人見色起意,接近那女屍,才被老狐狸有機可乘,這顯然是水手們才會有這個機會,自己這幫人一上船,那女屍早就沒了,怎麽可能被老狐狸附身?


    牛二柱腦袋都大了,太陽穴隱隱發疼,要是按他的脾氣,早就拋在了一邊,可現在這畫兒的真相關係著一船人的生死,大少縱然頭痛欲裂,也不想放棄這個機會。如果畫兒上畫的是真的,自己的猜測又沒錯,那隻有一種可能,老刺蝟在眾人分頭尋找自己的時候,有趁機附在了卜發財等人身上,因為老刺蝟即將揭曉真相,所以才來了這麽一下子,如此一想,到很有可能是卜發財等人其中的一個推了那水手一把,是老刺蝟功虧一簣,也難怪那些水手都不知情!


    不過也有可能有人故弄玄虛,故意轉移視線,不過這麽一想就複雜了,可能性也不大。那麽如果自己猜測的不錯,那究竟是誰被老狐狸附了身?老刺蝟不大可能,他就是再不濟,也是個土地爺,不可能被老狐狸玩弄於股掌之中,自己更不可能,剩下六個人裏,馬鳳儀和杜小仙形影不離,有人不對勁兒,另一個也會有察覺,可能性也不大,杜菁菁那是絕頂高手,即便不懂那些歪門兒邪道的東西,比一般人也強了不少,情急之下,老狐狸自然要挑軟柿子捏,如此一來,張半仙和王亞樵也沒了嫌疑,他們倆一個是修為高深,一個昏迷不醒,動都動不了,老狐狸也沒有這個機會,這麽一推敲,似乎就是卜發財的嫌疑最大了。牛二柱心頭一震,這可是他最不願意相信的結果,可事實擺在眼前,又哪裏容得他有半點懷疑?可是即便如此,大少和卜發財可是從小到大的交情,即便他被附了身,也是身不由己,牛二柱又怎能痛下殺手?大少正在左右為難,不提防那卜發財卻吊兒郎當的的走了過來:“二哥,你不趕緊想辦法,在這兒發什麽呆?再要晚一會兒,我們可要喂鯊魚了!”大少下意識後退一步,抬頭看了看卜發財,光憑觀察,卜發財似乎也沒什麽不妥,不過這老狐狸狡猾多端,似乎也不能看表象,大少強行壓製住內心的焦慮,不冷不熱對三耗子說:“辦法到不是沒想,不過我有點兒犯愁,因為我覺得咱們之中有人不正常,似乎那老狐狸就隱藏在你我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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