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柱此時就感覺萬蟻穿心,那煙霧裏的東西一旦沾染到自己的皮膚,就會立即附著在皮肉上,緊接著全身毛孔一陣脹痛,就像有什麽東西在拚命往裏鑽一樣,剛開始是一陣疼痛,到了後來,漸漸失去了知覺,隻感到一會兒冰涼,一會兒灼熱。(.)冷熱交替,如同打擺子一般,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那團煙霧順著雙腿往上升騰,眼看著已經到了肚腹之間,牛二柱現在也就腦子還算清醒,知道就這麽下去絕對好不了,可想歸想,渾身上下卻動不了,甚至連眨一下眼睛都困難,牛二柱張了張嘴,想招呼那兩個混混過來幫忙,可幹張了幾次嘴,喉嚨裏隻能發出咯咯的怪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其實就算能說出來,那也是白搭,那兩個混混早就嚇成了一灘爛泥,別說救人,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牛二柱從來沒有這麽無助過,雖然心裏還不大服氣,可全身都動不了,又沒人幫忙,也隻能是幹等死。到了現在,牛二柱倆眼一閉,心裏亂七八糟,別的倒沒多想,關鍵覺得對不起自己家祖宗,要知道今天陰溝裏翻船,還不如找個機會把喜事給辦了,別的不說,也能給老牛家留個種,不至於連條根都剩不下,不過這似乎有對不起馬鳳儀,而且就五姑娘那身手,被霸王硬上弓的恐怕是自己!


    牛二柱正在胡思亂想,那團煙霧轉眼已經到了胸口,因為離的近,又有火把照耀,牛二柱這回看清了,那哪裏是什麽煙霧?分明是一堆密密麻麻,黑乎乎的飛蟲,因為數量太多,排列密集,在黑暗裏看著就像是煙霧一樣,因為這些蟲子太小,也看不清是什麽模樣,不過一到了胸口,這些蟲子就立刻落在身體裸漏的部位,密麻麻黑黝黝的一層,就像張了一層濃密的毛發一樣。


    那些東西一落到牛二柱身上,立刻就通過毛孔往肉裏鑽,隱隱約約,還傳來一陣細微的咀嚼聲,與此同時,大少身上開始滲出血絲,似乎那些蟲子在啃食大少的皮肉,牛二柱全身麻木,已經感覺不出疼痛來了,不過即便如此,牛二柱心裏仍是惡寒無比,眼瞅著自己身體裏塞滿了蟲子,嘁嗤哢嚓,吃的不亦樂乎,估計誰都受不了。


    牛二柱已經差不多到了萬念俱灰的程度,就在此時,那些已經爬到胸口的蟲子忽然發出一聲慘叫,忽的一聲,大少的胸口竟然著起火來,火焰中咯吱咯吱亂響,一股焦糊的臭味兒撲鼻而來,熏得大少幾乎張口欲嘔,火焰迅速順著那些蟲子的軌跡漫延,瞬間將那些東西焚燒殆盡,與此同時,那濃密的煙霧也稀薄了許多,煙霧中慘叫不止,就像遇到了克星一般,迅速飛離了牛二柱的身邊,嚎叫著衝向地麵,轉眼消失不見。


    牛二柱隻覺得渾身燥熱,一股灼熱的氣流在全身遊蕩,迅速將不適的感覺全部驅散,那股氣流到了那裏,麻木的感覺就漸漸消失,不到一根煙的功夫,牛二柱竟然安然無恙,恢複了常態,除了腦袋有些昏沉之外,再也沒有不適的感覺,牛二柱試著活動了一下胳膊腿兒,竟然是毫無異常,這回大少懵了,他既不知道那些蟲子是怎麽回事兒,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無緣無故恢複了正常,要說自己剛才全身火起,最起碼應該受點兒傷才對,可現在卻是嘛事兒沒有,而且那火焰也消失了,就像剛才的一切隻是幻覺一樣。


    這回那兩個混混也不敢咋呼了,本來倆人就嚇得要死,眼看著牛二柱身上這些變化,更是屁都不敢放一個,倆人麵帶驚恐的看著大少,就跟看著一個活鬼一樣。大少也懶得搭理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能跟他倆說啥?大少試著站起來,走到煙霧消失的地方一看,那地方似乎也沒什麽變化,根本看不出啥來,不過若是看的仔細點兒,就會發現,土層的顏色深了一些,和別的地方有些不一樣。


    大少沉吟了一下,拿出從混混手裏要來的匕首,又回頭看了看這兩個孫子,見他們實在幫不上忙,隻好自己動手,輕輕的挖掘地上的泥土,大少其實心裏也是稀裏糊塗,隻不過要挖幾下試試,誰知道挖了沒幾下,忽然從他挖的土坑中,飛出來一個綠色的火球,個頭不大,似乎隻有雞蛋那麽大個兒,在半空盤旋兩圈,一下子就衝了人過來,牛二柱已經有了戒備,一見果然出了問題,立刻將身子一閃,躲了過去。


    火球落在地上,綠色的火焰逐漸熄滅,露出本來的麵貌,仍是那隻趴在孫癩子發裏的怪蟲,此刻在火光的照耀下,這東西跟原來多少有些不一樣了,全身透明,而且還肋生雙翅,因為全身通透,身體裏的構造看得一清二楚,除了內髒之外,似乎還有一股奇怪的光暈,在全身裏遊蕩不止。


    牛二柱也算是見多識廣了,不過像這種東西,還是第一回看見,木愣愣的盯了半天,也不知道這玩意兒是個什麽東西。人都有好奇心,那兩個混混原本以為遇到了妖魔鬼怪,嚇得不輕,現在一看,那玩意兒隻是個蟲子,而且還不大,也就是樣子怪了點兒,混混們都是腦袋別在褲腰帶裏的人物,當時膽氣就壯了,其中一個愣了一點兒,以為是啥寶貝,嘴裏嘀咕著:“呦,今兒個也算走運,我聽家裏老人說,寶貝埋在地下日子長了,都能通靈,這別是啥稀世珍寶吧?”


    這小子不但說話顛三倒四,手還挺欠,說完了就靠了過去,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伸手用兩隻手指把那玩意兒捏了起來,放在手心裏,翻來覆去看個沒夠,大概是怕牛二柱倆人搶,嘴裏還嘀嘀咕咕的說:“這玩意兒是個新鮮物件兒嘿!大概該著老子走時氣,這可比那些金子金貴,拿出去一賣,能頂一箱子金條!我說你們倆啊,這事兒可有個先來後到,沒主兒的東西,誰拿了算誰的,你們可不能……”


    話沒說完,那混混忽然一聲慘叫,猛然倒地,全身抽搐,就跟得了羊角風一樣,牛二柱和另一個混混大驚失色,定睛一看,隻見那混混手指和怪蟲接觸的地方被一股綠色的火焰點燃,頃刻間,熊熊烈焰就吞沒了他全身,這混混被燒得哭爹叫娘,大概神誌還算清醒,滿地裏亂滾,希望熄滅火焰,可這綠色的火苗似乎並不是凡火,並不懼怕滿地的泥漿和髒水,反而是越燒越旺!


    那混混的全身都被綠色的火焰吞噬,剛開始還知道掙紮喊叫,到了後來,漸漸就不出聲了,躺在那裏任憑火焰燃燒,眼看著就不行了,都說混混們平時稱兄道弟,出了事兒就互相出賣,可也有不一樣的,這倆混混大概交情不錯,一塊石頭帶的時間長了,都能捂熱,何況大活人?另一個看著兄弟受苦,似乎也有點兒於心不忍,趕緊把外套脫下來,放在泥水裏蘸了蘸,打算用濕了的衣服滅火。


    誰知道那火卻奇怪,濕衣服一捂上去,不但沒有任何熄滅的跡象,反而順著手臂傳到了另一個混混的身上,那混混皮膚上瞬間起滿了一層大燎泡,隨即又被燒爛,混混疼痛難忍,痛苦的倒在地上扭曲掙紮,不過這家夥似乎比剛才那位硬氣一點兒,眼見得火焰順著手臂燒上來,這小子一咬牙,伸手拿出平時砍人用的大片兒刀,吭哧一聲,竟然把自己一條胳膊齊根砍了下去!


    牛二柱看的心驚膽戰,驚歎這混混心狠手辣之餘,也佩服他夠義氣,一般人一看這個場景,隻怕早就跑了,他還想救人,已經算是不錯了,人都有一念之間,這混混對兄弟夠意思,想來也不是啥太壞的人。眼看著第一個混混被火魔焚燒的慘叫聲響徹地道,聽得大少不寒而栗,知道他雖然還沒咽氣,卻已經活不了了,救出來也沒用,眼下隻能救活不救死,能跑出去一個是一個。


    另一個混混砍斷了手臂,雖然脫離了危險,但十指連心,何況是胳膊?那混混躺倒在地,鮮血狂噴,臉上的顏色和青菜一樣,疼得滿地打滾,不過即便如此,也沒有吭聲,看來到也頗有豪氣,大少佩服他是條漢子,急忙蹲下身將他扶起來,撕了一條破布把胳膊根兒紮起來,防止流血過多而死,在他耳邊低聲道:“兄弟,咱雖然各為其主,可俗話說得好,紅花綠葉白蓮藕,三教本來是一家,咱們都是一個祖師爺的,我敬重你講義氣,不想留下你一個人受罪,你要是想跟我一起逃命,就點一下頭,要是不樂意,那就算了!”那人也不是傻子,見牛二柱說的懇切,便艱難的點了點頭,大少知道此地不可久留,不過這種活人被火焚燒的情景太過殘酷,那混混雖然是不中用了,不過眼下還有一口氣,真就讓他這麽燒死,那也太說不過去了,牛二柱跟那混混要來手槍,回手一槍,想要結果他的性命,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說來也怪,牛二柱那槍法實在不咋地,平就算瞄準了打,那子彈也不一定打到哪兒去,不過今天大概是運氣不錯,竟然一槍爆頭,那混混正在全身抽搐,子彈打來,頭頂鮮血狂噴,腿一動,當時就沒了氣息,牛二柱暗道僥幸,正要帶著斷了臂的混混逃命,誰知道那人一死,火焰立刻熄滅,黑暗中一道綠色的光點衝天而起,直奔倆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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