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大概嚇得不輕,臉色蒼白,一點兒血色都沒有,被牛二柱抓住一陣搖晃,渾身上下都快散了架,急切之間也說不清楚,不過這人頭腦還算靈活,說話也伶俐,稍微緩了一陣兒,把氣兒給喘勻了,這才一五一十的把牛二柱離開後的情景說了一遍,牛二柱聽完了,眼前一黑,差點兒當場暈倒!


    原來牛二柱走後不久,卜發財就醒了,三耗子倒也不糊塗,以前的事兒也記得些,見四周都是生麵孔,也沒敢吱聲兒,這小子到了關鍵時候,也知道明哲保身,索性一直裝作昏迷不醒,眯縫著眼睛冷眼旁觀,地道裏金子雖多,也架不住眾人貪心不足,手拿肩扛壓得腰都彎了,仍是樂此不疲,剩了些實在帶不走,姓朱的出主意,找了個地方重新埋起來,等日後有機會再來拿。(.無彈窗廣告)


    這倒是沒話說,反正金子也不會生鏽,隻要這地方不被發現,也長不了腿。接下來的事兒就是等那兩個混混和牛二柱回來,這事兒可關係到眾人能不能安全返回地麵,千萬馬虎不得。本來這事兒也沒有什麽人反對,隻可惜夜長夢多,人的思想總會隨著環境的變化而變化,眾人等了許久,也不見仨人回來,更重要的是,地道深處的黑暗裏還不時傳來慘叫和打鬥的聲音,眾人心裏既害怕,又發財心切,就開始琢磨別的了。


    隨著時間的消逝,人心更加不穩,有人甚至直接提出來立刻走人,到上邊兒去等這仨人,眾人嘴裏不說,其實心裏都明白,所謂到上邊兒等人,其實就是扔下三個人不管了,到了地麵上,眾人手裏拿著這麽多金子,誰還會傻乎乎的留在原地?就算這幫人夠義氣,可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折騰了半天,估計上去已經是黎明時分,抱著這麽多金子,被人發現了咋辦?誰敢擔保不出事兒?


    姓朱的也是猶豫不決,說實話,他也不甘心就這麽等下去,這地道裏危機不斷,誰也不想多呆,可他畢竟是個頭目,平時牛皮吹得山響,一出事兒就主張開溜,隻怕手下人不服。(.)不過現在既然有人提出來了,那他就有台階兒可下了。朱把頭揣著明白裝糊塗,支支吾吾的點頭同意,還恬不知恥的說什麽這是為了保住大家的性命,到了棺材鋪裏,不見不散,誰也不能自作主張。


    這話也就是一說,這些人心裏都明白,這些人手裏的金子都能武裝幾個團了,拿回家過日子,不說是天津衛的富豪也差不多,到時候誰聽誰的?有了姓朱的一番話,這些混混再也不管不顧了,各自背著金子就順著原路往回跑,一路爭先恐後,隻恨爹媽少生兩條腿,一心要回家過好日子去。


    雖說這麽做實在不要臉,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對於混混們來說,沒有互相殘殺已經不錯了,誰還關心已經不知死活的那兩個同伴。眾人雖然興高采烈,發財心切,可畢竟背的東西太沉,開始走得飛快,等過了興頭兒,被金子壓得腰都直不起來,別說跑,連走都費了大勁了。


    卜發財自然被這些人扔在了原地,連自己兄弟都不顧,誰肯管一個外人?沒把他當場打死就不錯了。不過姓朱的雖然沒有動手,也並不打算就此放過三耗子,他打算到了洞口,用一顆手榴彈炸毀地道,讓坍塌的土層把地道徹底封住,卜發財是生是死,那就憑他的運氣了。雖說地道裏空氣暢通,應該有別的出口,可三耗子五花大綁,動都動不了,十成裏有九成是死定了。


    一幫孫子累死累活,幾乎吐血,好不容易到了洞口,眼看著外邊兒金雞報曉,已經快天亮了,隻要再走幾步,就是紙醉金迷的生活,到時候花天酒地,打著滾兒的作,也做一回人上人!眾混混興高采烈,紛紛放下金子歇氣,彼此之間談論著如何處去揮霍,說的一片火熱,就像大把的票子、嬌嫩滴水的娘們兒已經到手了一樣。


    姓朱的雖然也是心花怒放,可他畢竟是個頭目,比那幫孫子強了一點兒,知道越是這時候越不能掉以輕心,便一語不發,在眾人身後警惕的望著四周,外邊兒雖然是東方發白,可洞裏依然漆黑一片,姓朱的瞪著倆大眼睛看了半天,也沒發現啥不對的地方,老虎也有打盹兒的時候,人畢竟精力有限,朱把頭籲了一口氣,打算靠在洞口歇一陣再說。


    就在此時,地道深處忽然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乍一聽就像是冷風吹過洞穴,刮擦洞壁的聲音,不過卻是由遠及近,似乎在黑暗裏不斷向眾人逼近,姓朱的也是個老江湖,立刻察覺了不對,嘴裏喊了一聲,吩咐眾人注意,自己一軲轆爬起來,提槍在手,全神戒備的盯著黑暗深處。


    那聲音越來越近,黑暗中也隱隱約約現出一個身影,又矮又小,瘦弱枯幹,看著到像是人形,不過行動僵硬,舉止詭異,在朦朧中越發顯得古怪。眾混混雖然人數眾多,但在地道中幾次驚魂,已經沒了膽氣,不但不敢靠近,反而在東西的逼迫下不斷後退。


    黑暗中那東西越來越快,漸漸露出了真貌,瘦小枯幹,沒有三塊豆腐高,正是卜發財,眾混混一看是他,頓時鬆了一口氣,這幫人都知道,卜發財不是沒本事,而是本事特殊,要論偷東西沒人比得了,可要是近身搏鬥,或者是槍法暗器,那就是一個廢物,這裏隨便一個人打他就跟孩子似的,有啥可怕的?混混之中當時就竄過去幾個愛占便宜的,扛了半天金子,打擊拳頭踢幾腳,權當解悶兒!


    姓朱的剛開始也沒當回事兒,不過這人麵粗心細,看著表情呆滯的卜發財一步步靠近,心裏忽然翻了一個個兒,不對,這三耗子被自己五花大綁,捆的結結實實,地道裏走得一個人不剩,他又怎麽自己解開繩子的?難道是那仨人回來了?那也不對呀,那兩個混混沒自己的命令,絕對不會給他鬆綁,就算是牛二柱強行解開,這四個人也應該一塊兒出來,怎麽就單單跑出來一個?朱把頭隱隱感覺大事不妙,急扯白臉的喊了一句:“兄弟們小心,這家夥有點兒不對!”


    話也說出去了,可也來不及了,衝上去的混混裏,有三個小子跑得最快,屁大點兒功夫,已經到了卜發財眼前,這仨貨其實也聽到了朱把頭的話,不過出於下意識,還是各伸拳腳,朝著三耗子打去,這三耗子不但行動遲緩,而且表情還十分呆滯,見了拳腳打來,竟然不知道躲避,傻愣愣的等著挨打。


    說時遲,那時快,三個人倆個拳頭一條腿,結結實實的打在卜發財身上,這仨人也夠狠的,兩個拳頭都打在太陽穴上,用腿踢得那位更損,竟然一腳踢在了三耗子褲襠裏,這仨人雖然不是個東西,可手底下卻挺利索,舉手抬腳力道十足,要是平常,別說三下子,就是一下,卜發財也廢了,可今天也是邪性,三人就聽見哢嚓一聲,好像是骨頭都碎了,卜發財腦袋一歪,似乎連脖子都斷了,可即便如此,就是不倒,反而嘴一張,突出一團綠幽幽的火光來!


    這幫人自然沒見過這東西,不過這些孫子也不是傻子,知道來者不善,那三個混混更不敢怠慢,彼此不約而同退後了幾步,可到了此時,閃避已經有些晚了,那隻散發著陰冷氣息、鬼火一般的東西在空中一震,由一團分身成了三團,每一個都同原來的那團大小一樣。三個綠色火球直撲那三個混混,還沒等朱把頭等人看清,三個混混瞬間被火球擊中,全身都燃燒了起來,他們同時發出了慘烈的叫聲,在地上扭動掙紮,想滾動壓滅身上的大火。


    這三個混混可沒有牛二柱在地道裏遇到那一個硬氣,龍生九子各有不同,這人跟人就沒有一樣的,這三個混混估計平時就是慫包一類的,根本就沒有必死的勇氣和處變不驚的心理承受力,在極度痛苦之中喪失了理智。出於本能各自掏出了武器,他們本意應該是想抵抗一下,刻在痛苦之中動作變了形,手裏的槍掌控不住,全都走了火兒!寧靜的的黎明裏,手槍的響聲劃破了很多人的美夢,因為這群人已經到了洞口,槍聲響出老遠,這裏可是鬧市,對麵又是段公館,那可是當時軍警林立,防備最森嚴的地方,平時汽車爆胎都能招來一連大兵,何況此時槍聲大作?也就一愣神兒的功夫,對麵街道上警笛大作,腳步紛紛,不用問也知道,軍警已經衝過來了!這幫混混都傻眼了,他們隻是奉命行事,根本就不知道這裏頭的事兒,平時最怕的就是巡警,現在荷槍實彈衝了過來,自己又帶了這麽多金子,到時候怎麽解釋?俗話說心慌智亂,混混們心裏一亂,可就想不那麽周全了,大部分人都往地道裏鑽,可是那綠色的火團似乎意猶未盡,進去一個燒死一個,就沒有一個能逃脫的,眾人之中,也就朱把頭還算清醒,這小子臉帶冷笑,一動不動,他心裏有底,不過現在當著這麽多人,還不能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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