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柱心頭發涼,一隻腳進了那東西嘴裏,疼倒是次要的,關鍵這玩意兒還拚命往裏吸,看意思要把牛二柱一口吞進去,大少豈肯葬身魚腹?原本要命的屍體,現在卻成了救命稻草,大少也豁出去了,緊緊抓住屍體的半邊身子,死活都不鬆手。[][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800]。更新好快。說來也怪,自從那屍體變的傾斜,原本窮凶極惡的飛屍忽然變得老老實實,既不掙紮,也不繼續進攻,就那麽低頭耷腦的懸浮在空中,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兒,變成了一具名副其實的屍體。


    既然如此,那就先顧眼前,大少抱住屍體傾斜下來的一條‘腿’,奮力往上爬,要說牛二柱的力氣,自從身體發生變化之後,那可是今非昔比,普通人十個八個也近不了身,就是老虎,也敢掰掰腕子,隻不過今天水裏這東西也不知道是力氣大,還是身體過於巨大,牛二柱咬牙往上掙了半天,仍然無法擺脫,不過經過這麽一‘弄’,上邊兒倒是有反應了,大少隱約就聽見頭頂上的喘息聲越來越重,吱吱嘎嘎,有一些很怪的聲音傳來,側耳一聽,似乎是什麽即將斷裂的動靜兒。


    牛二柱就感覺腳底下的拉力越來越大,扯得他腰腹之間一陣生疼,這還是牛二柱身體經過了淬煉,堅韌程度超過了普通人,如果隻是**凡胎,隻怕早就被硬生生扯成兩半,不過饒是如此,滋味兒也不太好受,大少怕身體受損,不敢再盲目掙紮,順著水底下那東西的勁兒往下走,不過兩隻手依然抱緊了屍體的兩條‘腿’,死活都不肯鬆開,兩下裏就如同拔河一樣,隻不過中間被撕扯的繩子,是牛二柱的身體。


    牛二柱知道這麽下去不是辦法,不過眼下卻沒有什麽好主意。正在僵持不下,那屍體忽然動了一下,牛二柱心裏暗叫不好,莫非這東西在這種時候,還要來搗‘亂’?急忙抬頭一看,果不其然,頭頂那凶光忽然快速閃動幾下。緊接著那屍體動得更加厲害,隻不過傾斜的半邊身子紋絲不動。就像是得了半身不遂一樣,另半邊身子手腳齊動,一隻手並攏如刀,直奔牛二柱的咽喉而來。


    大少心裏叫苦,如今他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水底下那東西勁頭兒那麽大,自己要是一鬆手,恐怕立刻就會被吸進魚肚子裏去,可要是不鬆手。[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最新章節全文閱讀就得挨上這一下,這屍體也是力大無窮,哽嗓咽喉是最要害的部位,被他這麽一‘插’,隻怕當時也得煙氣,反正不管咋說,都得不了好兒!牛二柱心中如同火燒。聽風聲就知道那隻手越來越近,也是急中生智,牛二柱也來不及思考,忽然把頭一低,避過咽喉,一張嘴。不早不晚,把屍體那隻手咬在嘴裏。


    這一下可見了功夫,早了晚了都不成,嘴張早了,那隻手就會穿過口腔從裏麵‘插’進咽喉,死得更慘,嘴張晚了。幾顆‘門’牙和嘴‘唇’也就別想要了,牛二柱不管是功夫到家也好,瞎貓碰死耗子也好,反正就是不早不晚,正好把那隻手咬住,盡管‘門’牙被撞得生疼,幾乎鬆動,與此同時嘴裏一股惡臭傳來,幾乎當場就吐了出來,盡管如此,‘性’命關頭,大少還是緊咬住不放,那屍體似乎也察覺出不對,奮力‘抽’回手掌,兩下裏一用力,就聽嘩啦一聲,牛二柱雙‘腿’借著這股力量,竟然離開了水麵!


    牛二柱心中一喜,照這麽下去,自己豈不是能夠脫離苦海?大少咬住那隻手不放,微微一低頭,往身下看去,還沒等看明白,兩眼一陣昏‘花’,幾乎直接被‘弄’瞎了。因為牛二柱腳麵離開水皮,水下麵那東西也跟著帶了出來,別的還看不清楚,就是那兩雙眼睛,大如車燈,此刻完全睜開,那耀眼的光芒直衝霄漢,幾乎當場晃瞎了牛二柱的眼睛,也是大少反應及時,急忙抬頭閉上了眼睛,方才躲過一劫。


    這一下兩下裏互相拉扯的力道更大,大少夾在中間,幾乎要被生生撕成兩半,大少緊咬牙關,閉著眼睛緩了一陣兒,不敢往下看,直接抬頭往上瞅,因為水裏那東西的眼睛光明如炬,照的四周一片通明,這時候看得分明,隻見頭頂有一個大‘洞’,不用想也知道,那是牛二柱跳下來的地方,是一個炕‘洞’,炕‘洞’的邊緣,趴著一個東西,全身‘毛’茸茸,白乎乎的,正是那一隻眼的黃皮子,次可那黃皮子全身鼓脹,如同氣兒吹的一樣,身體已經被扯了下來,隻留下兩隻腳,勾住炕‘洞’的邊緣,在哪裏苦苦支撐,那一條大尾巴繃得筆直,看不見末端,大概也伸出去,勾住了什麽地方。


    這黃皮子的兩個前爪,橫七豎八,抓住了不少繩子,那些繩子筆直向下,一路延伸,到了屍體身上,歪歪斜斜的綁在屍體的各個關節要害,其中一些已經斷了,那些斷了的都集中在屍體已經無法行動的這半邊身子。此刻,那黃皮子正緊抓住其中一根繩子,奮力往回拽,那一根繩子繃得筆直,正拴在屍體被牛二柱咬住的那一隻手上。


    牛二柱登時就明白了,天津衛是十方雜地,各種手藝人都有,其中有一種撂地賣藝的,專‘門’演的傀儡戲,那是南方叫法,在北方,一般叫做木偶戲,‘操’縱木偶的人,手裏提著一堆繩子,手指微微一動,那木偶就會舉手投足,活靈活現,跟活了一般無二,手藝到家的藝人,甚至能夠做到心隨意發,被人‘蒙’著眼睛都能指揮自如,這黃皮子也算是快成了‘精’了,也不知道它從哪裏看到過人擺‘弄’傀儡,居然現學現用,把牛二柱唬的一愣一愣的。


    這麽一來,許多事兒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釋,比如這屍體為何會飛,為何離水麵始終這個距離,即便是夠不著牛二柱,也不知道往下落一點兒,倒不是那黃皮子太笨,而是這繩子實在不夠長了。還有許多模模糊糊的線索,其實早就在暗中提示著牛二柱,隻不過當時過於緊張,沒有細想而已,不過現在情況緊急,牛二柱也沒空琢磨這些,明知道被拉下去就沒了命了,所以死命抱住那屍體,任憑對方如何掙紮,就是不肯鬆口!


    那黃皮子此刻的身體大如耕牛,也明白一旦被拉下去,凶多吉少,也使出吃‘奶’得勁兒,和水底下那東西互相抗衡,其實這玩意兒最是狡猾不過,當初要是趁早鬆手,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不過它和牛二柱積怨頗深嗎,好不容易有這一個報仇的機會,自然不吭輕易放棄,更沒有想到水裏還有這麽一個龐然大物,稍不留神,就被拉下了水。如今它和牛二柱倒成了一根兒繩兒上的螞蚱,誰也別想擺脫誰。


    這兩個東西都是怪力無窮,互相拉扯,一時不相上下,苦了在中間的牛二柱,腰胯被拉得生疼,幾乎有隨時斷裂的危險,牛二柱心裏罵著祖宗,可又不敢鬆手,兩下裏正在僵持,牛二柱忽然感覺腳底下一鬆,小心翼翼低頭一看,水裏那東西忽然鬆了口,帶著兩道寒光,往水底深處沉去,難道這東西放棄了已經到嘴的食物,就這麽走了不成?牛二柱百思不得其解,他忽然想起小時候捉過的一種魚,正經叫什麽不知道,京津一帶似乎叫做“海裏蹦”。


    海裏蹦這東西個頭兒不大,可在水裏勁頭兒不小,身上滑溜溜的一片粘液,‘花’紋燦爛,倒也好看。這東西極難抓,一旦被人圍追堵截,就會做出疲憊不堪,奄奄一息的樣子,然後趁人不備,一彈水猛的跳起來,然後潛入深水逃之夭夭。水裏這東西和海裏蹦自然沒有多少相通之處,不過它會不會也有這個習‘性’,隻不過是用來當做攻擊的手段?牛二柱越琢磨越不放心,至少她和黃皮子沒分上下,就這麽放棄了顯得不太尋常。


    世間的事兒,最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大少腦瓜子一轉,不敢停留,趁著水裏那東西裏去,叼住屍體的那隻手,順著‘腿’往上爬,三下五除二,就到了屍體的上邊兒,牛二柱到了此時,才鬆了一口氣,剛要一鼓作氣,再往上爬,就聽見腳底下水‘花’翻湧,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兒,這條繩子就是一歪,大少就像鍾擺一樣,被‘蕩’來‘蕩’去。牛二柱緊緊拉住繩子,唯恐順勢掉進河中。繩子連續晃動,河水四處飛濺,把大少灌了一嘴的黃泥湯子。


    牛二柱此時已經有些脫了力了,這時候頭暈腦漲,被河水一潑,清醒了過來,趕緊把灌到嘴裏的河水吐出來,說不出的惡心反胃,低頭一看,下麵河水翻湧,原本平靜的如同鏡子麵兒的水麵,此刻‘波’濤翻湧,洶湧翻滾,如同開了鍋一樣,水麵上一個巨大的漩渦,裏麵有一個巨大的黑影,此刻在慢慢下沉,牛二柱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正不知怎麽辦再好,就聽頭頂又是哢吧一聲響,拴住屍體另一隻手的繩子,也忽然斷裂了。


    牛二柱心中狂喜,這下就不用顧忌那屍體了,現在他基本上已經不能動了,隻要自己順著繩子爬上去,就可以脫離險境!大少心裏一高興,立刻又有了力氣,手腳並用,奮力往上爬,還沒爬多遠,就聽見腳底下一陣水‘花’翻動,水聲大如‘潮’湧,牛二柱就知道又有了狀況,急忙低頭一看,眼見得水底下一道巨大的黑影浮出水麵,大如卡車,到了水皮以下,忽然一聲響亮,縱身躍起,直奔牛二柱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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