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默到家的時候還不到晚上九點，並不算晚。
站在門口，他猶豫了一下，鑰匙都已經拿到了，手裏還是選擇了按門鈴。
裏麵住的可是一個女孩子，直接打開門，要是遇上什麽尷尬的事情, 那以後都不好意思見麵了。
門鈴一按，沒幾秒鍾，門就被打開了。
出現在眼前的還是那一張洋溢著熱情的臉，有著掩飾不住的開心。
這樣的表情，給葉默帶來了一些壓力。
但又莫名的給了他一些溫暖。
在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家裏，有一個人等著自己回來，這種感覺也挺奇怪的。
“這麽晚才回來，你一定很辛苦了吧？”莫小蝶關切的問道。
葉默撓了撓頭：“還行吧，陪著老板吃吃喝喝, 倒也不辛苦。”
莫小蝶吃完晚飯後就等著這個少年回來，一直等到了這個時間。
可是這個少年回來了，卻不知道怎樣跟這個少年交流。
千言萬語都堵在嘴邊，找不出一句適合的話來。。
隻能低下頭，將她給葉默買的拖鞋放到他的腳邊。
——總得要做一點什麽，才對得起這難得的兩個人獨處的機會。
哪怕隻是給對方換一下鞋。
葉默有一些慌，連忙說道：
“這個不用你來拿，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但說著，一雙拖鞋都已經被莫小蝶擺放在了他的腳下。
他也沒有辦法把這雙拖鞋給踢回去自己再來換。
莫小蝶彎下腰給他放好鞋之後，這才直起身來，說道：“沒事的, 你是客人，我應該這樣做。”
她站在那裏也不離開，又不怎麽敢打量著葉默，就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眼看著地上擺放在葉默腳下的那一雙拖鞋。
葉默隻能很尷尬的在她麵前脫了鞋襪，換上那一雙拖鞋。
一邊換鞋，心裏一邊想著一個問題：“今天運動了那麽長時間，我的腳應該不臭吧？”
有了這麽個念頭，好像就隱隱約約的聞到了什麽氣味，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這樣感覺就更尷尬了。
特別的難為情。
才穿上拖鞋，莫小蝶又彎下腰拿著他那雙鞋給放到了鞋架上。
葉默很無奈：“這個……我可以自己來的……”
——可以不這麽客氣嗎？
——這樣真的會讓人很不好意思的。
心裏還有另外一個擔心：“她拿在手上，手上會不會沾染到氣味？”
要是自己的腳臭臭到了這個聲音無比純淨的女孩子，那真的是罪過。
莫小蝶把鞋放好，順手還將葉默塞在鞋裏麵的那一雙襪子給拿到了手中，然後抬頭衝他笑道：“沒事的，你跟著老板出去一天辛苦了，這個我來做就可以。”
葉默看著自己穿了一天的襪子被這個女孩子拿在手裏，臉一下子就紅了，感覺特別的尷尬，很不好意思的說道：
“那個……襪子……”
“我給你洗了吧，”莫小蝶道，“你都忙了一天了。”
她不是有什麽特殊的喜好。
對原味襪子感興趣的隻有惡臭的宅男。
一個正常的女人可沒有那樣的。
她隻是想為這個少年多做一點事。
葉默看著她拿著那一雙襪子走進衛生間，想要說什麽，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隻能祈禱那一雙襪子不要太臭了，另外就是祈禱莫小蝶的鼻子不要太靈，最好鼻塞，這樣才不會那麽的丟人。
心中有一些後悔——早知道這樣，昨天過來的時候就應該跟這個女孩子明說，自己已經訂了酒店，不住在這裏了。
現在都已經這樣了，再後悔也沒意義。
過來做客，主人家的太熱情了，還真的挺有壓力的。
莫小蝶給葉默洗完那一雙襪子，然後去陽台上晾著，又給葉默拿了一套睡衣過來：
“這是你昨天穿的睡衣，我已經洗過了，你不介意的話，今天就繼續穿這個吧。”
說這話的時候，心裏有一些發虛。
上午，葉默離開之後，她去給葉默收拾床鋪，看到他放在床上的這一套睡衣，當時就拿去準備給他放洗衣機裏麵洗了。
可是，在洗衣服之前，突然萌生出一個想法，竟然自己穿上了那一套衣服。
這樣的行為，讓她產生了一種感覺，好像自己被葉默給擁抱在懷裏一樣。
那感覺就像過電了一樣，讓她幸福得顫栗了起來。
然後，很快又感覺到特別的羞恥，有一種負罪感，認為這樣的行為是在玷汙那個少年。
現在拿著這幾件衣服遞給葉默，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當時的前景，臉色一下子紅了，心裏也虛得很。
——這要是讓葉默知道了，那真的無言以對了。
葉默當然不可能知道這樣的事情，接過這一套睡衣，心中的後悔又增添了一份。
——早知道，就應該自己將這套衣服給洗了的。
這裏麵可還包括了內衣。
如果都是洗衣機洗的還好一點，要是手洗，想一想都覺得尷尬。
還是欠思量了一些。
也下定了決心，明天，把這衣服換下之後，就自己去洗了它。
最起碼，得把裏麵穿著的那褲子給洗了。
洗完澡出來，看到莫小蝶坐在客廳裏，前麵的茶幾上還放著幾盤洗好的水果。
有切成片的蘋果，有洗幹淨的葡萄，還有切好的哈密瓜和西瓜。
見他出來，莫小蝶就站了起來，問道：
“要不要坐一會兒，吃一點水果？”
水果都已經洗好了，盤子也擺好了，這個時候葉默要說不吃，也太不給人麵子了。
那幾盤水果擺在茶幾上，看著就挺漂亮的。
但是也能看得出來，莫小蝶一口都沒吃過。
就等著葉默來吃。
或者說，就是特意的為葉默給準備的。
葉默隻能坐下來，坐在莫小蝶的旁邊，拿起一片哈密瓜往嘴裏塞，一邊說道：“謝謝了，辛苦你了。”
有時候，人會被善意給綁架。
在這種情況下，他就沒有拒絕的權利。
他拿起那一片哈密瓜後，莫小蝶這才拈起一片蘋果。
還沒有放入嘴裏，先就回應葉默的道謝：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你難得來這裏作客，我一定要好好的招待你。要是有什麽不周到的地方，你不要生氣，跟我說，我會改的。”
她說得很誠懇。
可是這樣的誠懇讓葉默壓力山大。
沉默了一會兒，葉默還是忍不住了，說道：
“我有一個意見，不知道該不該說……”
莫小蝶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連忙道：“你說出來，我馬上改。”
心下忐忑：“是我哪裏做的不好了嗎？”
葉默清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才開口說道：
“你可以不要這麽客氣，太客氣了，會讓我覺得很不安。”
莫小蝶呆了一下。
葉默道：“其實，老板讓我來你這裏住，我是拒絕的，我覺得這樣會打擾到你的生活，會給你帶來麻煩——”
莫小蝶打斷了他的話，連忙說道：
“沒有，沒有什麽麻煩的，我很高興你能夠來這裏做客。”
“我不是來做客的，就是老板為了方便，讓我來這裏住兩天，”葉默向莫小蝶說道，“你用不著把我當成客人來招待，特別是用不著把我當做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客人來招待。”
“這樣……這樣不好嗎？”莫小蝶心裏莫名的慌了。
感覺好像自己做了什麽錯事，讓這個少年不高興了。
突然很傷心。
有一些責怪自己——為什麽上天給了她這麽好的一個機會，她卻沒有做好。
已經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可是，這樣的努力並沒有讓這個少年感受到愉悅，反而是產生了不滿。
——我，怎麽這麽一件小事都做不好呢？
看著葉默，心裏委屈，還有一些自責，眼眶一下子就濕潤了。
葉默看到她的眼神，看到她眼眶裏的一片明亮，莫名的又有一些心疼，覺得自己是不是說話太重了。
撓了撓頭，道：“不是好不好的問題……你做得很好了……可我覺得我不配享受這樣熱情的招待……不配給你帶來這樣的麻煩……”
“沒有給我帶來麻煩，”莫小蝶聲音裏都帶著了點哭腔，“你來這裏做客，我真的很開心，我沒有覺得麻煩，做什麽都是我願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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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受到了你的熱情，”葉默苦笑道，“可是，你這樣讓我很不自在。”
“你可以當做這就是你的家，想要做什麽就做什麽，不要不自在。”莫小蝶道。
“可是，你會對你的家人這麽客氣嗎？”葉默反問。
真正的家的感覺，就是一個可以完全放鬆的地方，家人之間不會有任何的客氣，無拘無束，想說什麽就說什麽，甚至吵吵鬧鬧都可以。
絕對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可是，莫小蝶想了一下，如果葉默是自己的家人，以後就一直住在這裏，她覺得她也會這樣做。
盡自己的能力，給他最好的照顧。
她覺得，這個少年值得最好的對待。
於是，說道：“我會啊。”
葉默一呆，沒想到這個女孩子會給出這樣的回答，又問了一句：“一直都會嗎？”
莫小蝶點頭：“嗯，一直都會。”
心裏又偷偷的加了一句：“如果是你的話。”
這一下把葉默給整無語了。
感覺兩個人的腦回路都不是一樣的，不在一個頻道。
想要說什麽，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感覺沒法對話下去了，撓了撓頭，隻能自顧自的說道：“總之，太客氣了我會不自在。你不用對我這麽客氣。我是一個成年男人，沒有那麽嬌生慣養，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也能夠生活的。你就當沒我這個人存在就可以了。”
“可是，這樣感覺很失禮。”莫小蝶道。
“這個你沒必要顧慮，我不講究這些，”葉默道，“不管你怎麽做，我都不會怪你的。”
“可是……”莫小蝶看了他一眼，低聲說道，“你現在就是在怪我……”
那一眼，還挺委屈的。
葉默忍不住又撓了撓頭，隻能解釋：
“這不是怪你，這是提一個建議，不要這麽客氣了，這麽客氣，我以後都不敢來這裏了。”
莫小蝶哦了一聲，道：“知道了，我會改的。”
想了想，又低聲問道：“我不這麽客氣，那，你以後還會來我這裏嗎？”
“額？”這問題又把葉默給問得一愣。
心裏想著：“以後我再來，那我就是傻子了。”
嘴上卻不能這麽說。
隻能含糊的說道：“以後……你能隨意一點的話……應該會的吧……”
莫小蝶又哦了一聲。
雖然聽出了葉默嘴裏的敷衍，但怎麽說也有一絲念想。
隻不過，葉默讓她隨意一點，她想來想去，卻不知道該怎麽做才算是隨意。
突然間兩個人沒有了交流。
就在那裏安靜的吃著水果。
這樣的安靜，最為尷尬。
吃了兩片西瓜，一片哈密瓜，幾顆葡萄。
葉默有點撐不住這尷尬的氣氛了，站了起來，想要告辭。
還沒有開口，莫小蝶突然就開口問他：
“你的賬號給我刷了很多禮物，是公司的人用你的賬號刷的，還是你自己刷的？”
這是她糾結了很長時間的問題。
本來不想問出來的，怕得到一個讓自己失望的答案。
可是看到葉默站起身來，知道他要走了，就趕緊拋出一個話題來留住對方，然後拋出的就是這個問題。
“是我刷的。”葉默承認了。
又說道：“公司有公司的回流號，不會用我的號來給你刷票的。”
莫小蝶心裏一喜，問道：“那你為什麽給我送那麽多禮物？”
葉默想了想，說道：“我覺得你唱歌挺好聽的。”
他確實是覺得莫小蝶唱歌好聽，在他心中，這個女孩子的歌聲比原唱更好。
可讓他刷禮物的真正的原因，並不是這個。
他給莫小蝶刷禮物，更多的是同情這個女孩子，甚至還有那麽一些可憐。
可是，這個理由不能說出來。
說出來，就有點太傷人自尊了。
那就隻能說是因為她的歌聲。
“你真的喜歡聽我唱歌嗎？”莫小蝶有些難以置信。
這個驚喜來得太突然了。
自己喜歡的人，喜歡聽自己的歌。
這也太幸福了吧？
“是的。”葉默點頭。
“那……”莫小蝶站起身來，“那……我拿我的吉他去，你喜歡聽什麽歌，告訴我，我現在就唱給你聽。”
葉默：“……”
——早知道就直接說同情你得了。
站在門口，他猶豫了一下，鑰匙都已經拿到了，手裏還是選擇了按門鈴。
裏麵住的可是一個女孩子，直接打開門，要是遇上什麽尷尬的事情, 那以後都不好意思見麵了。
門鈴一按，沒幾秒鍾，門就被打開了。
出現在眼前的還是那一張洋溢著熱情的臉，有著掩飾不住的開心。
這樣的表情，給葉默帶來了一些壓力。
但又莫名的給了他一些溫暖。
在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家裏，有一個人等著自己回來，這種感覺也挺奇怪的。
“這麽晚才回來，你一定很辛苦了吧？”莫小蝶關切的問道。
葉默撓了撓頭：“還行吧，陪著老板吃吃喝喝, 倒也不辛苦。”
莫小蝶吃完晚飯後就等著這個少年回來，一直等到了這個時間。
可是這個少年回來了，卻不知道怎樣跟這個少年交流。
千言萬語都堵在嘴邊，找不出一句適合的話來。。
隻能低下頭，將她給葉默買的拖鞋放到他的腳邊。
——總得要做一點什麽，才對得起這難得的兩個人獨處的機會。
哪怕隻是給對方換一下鞋。
葉默有一些慌，連忙說道：
“這個不用你來拿，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但說著，一雙拖鞋都已經被莫小蝶擺放在了他的腳下。
他也沒有辦法把這雙拖鞋給踢回去自己再來換。
莫小蝶彎下腰給他放好鞋之後，這才直起身來，說道：“沒事的, 你是客人，我應該這樣做。”
她站在那裏也不離開，又不怎麽敢打量著葉默，就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眼看著地上擺放在葉默腳下的那一雙拖鞋。
葉默隻能很尷尬的在她麵前脫了鞋襪，換上那一雙拖鞋。
一邊換鞋，心裏一邊想著一個問題：“今天運動了那麽長時間，我的腳應該不臭吧？”
有了這麽個念頭，好像就隱隱約約的聞到了什麽氣味，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這樣感覺就更尷尬了。
特別的難為情。
才穿上拖鞋，莫小蝶又彎下腰拿著他那雙鞋給放到了鞋架上。
葉默很無奈：“這個……我可以自己來的……”
——可以不這麽客氣嗎？
——這樣真的會讓人很不好意思的。
心裏還有另外一個擔心：“她拿在手上，手上會不會沾染到氣味？”
要是自己的腳臭臭到了這個聲音無比純淨的女孩子，那真的是罪過。
莫小蝶把鞋放好，順手還將葉默塞在鞋裏麵的那一雙襪子給拿到了手中，然後抬頭衝他笑道：“沒事的，你跟著老板出去一天辛苦了，這個我來做就可以。”
葉默看著自己穿了一天的襪子被這個女孩子拿在手裏，臉一下子就紅了，感覺特別的尷尬，很不好意思的說道：
“那個……襪子……”
“我給你洗了吧，”莫小蝶道，“你都忙了一天了。”
她不是有什麽特殊的喜好。
對原味襪子感興趣的隻有惡臭的宅男。
一個正常的女人可沒有那樣的。
她隻是想為這個少年多做一點事。
葉默看著她拿著那一雙襪子走進衛生間，想要說什麽，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隻能祈禱那一雙襪子不要太臭了，另外就是祈禱莫小蝶的鼻子不要太靈，最好鼻塞，這樣才不會那麽的丟人。
心中有一些後悔——早知道這樣，昨天過來的時候就應該跟這個女孩子明說，自己已經訂了酒店，不住在這裏了。
現在都已經這樣了，再後悔也沒意義。
過來做客，主人家的太熱情了，還真的挺有壓力的。
莫小蝶給葉默洗完那一雙襪子，然後去陽台上晾著，又給葉默拿了一套睡衣過來：
“這是你昨天穿的睡衣，我已經洗過了，你不介意的話，今天就繼續穿這個吧。”
說這話的時候，心裏有一些發虛。
上午，葉默離開之後，她去給葉默收拾床鋪，看到他放在床上的這一套睡衣，當時就拿去準備給他放洗衣機裏麵洗了。
可是，在洗衣服之前，突然萌生出一個想法，竟然自己穿上了那一套衣服。
這樣的行為，讓她產生了一種感覺，好像自己被葉默給擁抱在懷裏一樣。
那感覺就像過電了一樣，讓她幸福得顫栗了起來。
然後，很快又感覺到特別的羞恥，有一種負罪感，認為這樣的行為是在玷汙那個少年。
現在拿著這幾件衣服遞給葉默，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當時的前景，臉色一下子紅了，心裏也虛得很。
——這要是讓葉默知道了，那真的無言以對了。
葉默當然不可能知道這樣的事情，接過這一套睡衣，心中的後悔又增添了一份。
——早知道，就應該自己將這套衣服給洗了的。
這裏麵可還包括了內衣。
如果都是洗衣機洗的還好一點，要是手洗，想一想都覺得尷尬。
還是欠思量了一些。
也下定了決心，明天，把這衣服換下之後，就自己去洗了它。
最起碼，得把裏麵穿著的那褲子給洗了。
洗完澡出來，看到莫小蝶坐在客廳裏，前麵的茶幾上還放著幾盤洗好的水果。
有切成片的蘋果，有洗幹淨的葡萄，還有切好的哈密瓜和西瓜。
見他出來，莫小蝶就站了起來，問道：
“要不要坐一會兒，吃一點水果？”
水果都已經洗好了，盤子也擺好了，這個時候葉默要說不吃，也太不給人麵子了。
那幾盤水果擺在茶幾上，看著就挺漂亮的。
但是也能看得出來，莫小蝶一口都沒吃過。
就等著葉默來吃。
或者說，就是特意的為葉默給準備的。
葉默隻能坐下來，坐在莫小蝶的旁邊，拿起一片哈密瓜往嘴裏塞，一邊說道：“謝謝了，辛苦你了。”
有時候，人會被善意給綁架。
在這種情況下，他就沒有拒絕的權利。
他拿起那一片哈密瓜後，莫小蝶這才拈起一片蘋果。
還沒有放入嘴裏，先就回應葉默的道謝：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你難得來這裏作客，我一定要好好的招待你。要是有什麽不周到的地方，你不要生氣，跟我說，我會改的。”
她說得很誠懇。
可是這樣的誠懇讓葉默壓力山大。
沉默了一會兒，葉默還是忍不住了，說道：
“我有一個意見，不知道該不該說……”
莫小蝶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連忙道：“你說出來，我馬上改。”
心下忐忑：“是我哪裏做的不好了嗎？”
葉默清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才開口說道：
“你可以不要這麽客氣，太客氣了，會讓我覺得很不安。”
莫小蝶呆了一下。
葉默道：“其實，老板讓我來你這裏住，我是拒絕的，我覺得這樣會打擾到你的生活，會給你帶來麻煩——”
莫小蝶打斷了他的話，連忙說道：
“沒有，沒有什麽麻煩的，我很高興你能夠來這裏做客。”
“我不是來做客的，就是老板為了方便，讓我來這裏住兩天，”葉默向莫小蝶說道，“你用不著把我當成客人來招待，特別是用不著把我當做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客人來招待。”
“這樣……這樣不好嗎？”莫小蝶心裏莫名的慌了。
感覺好像自己做了什麽錯事，讓這個少年不高興了。
突然很傷心。
有一些責怪自己——為什麽上天給了她這麽好的一個機會，她卻沒有做好。
已經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可是，這樣的努力並沒有讓這個少年感受到愉悅，反而是產生了不滿。
——我，怎麽這麽一件小事都做不好呢？
看著葉默，心裏委屈，還有一些自責，眼眶一下子就濕潤了。
葉默看到她的眼神，看到她眼眶裏的一片明亮，莫名的又有一些心疼，覺得自己是不是說話太重了。
撓了撓頭，道：“不是好不好的問題……你做得很好了……可我覺得我不配享受這樣熱情的招待……不配給你帶來這樣的麻煩……”
“沒有給我帶來麻煩，”莫小蝶聲音裏都帶著了點哭腔，“你來這裏做客，我真的很開心，我沒有覺得麻煩，做什麽都是我願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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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受到了你的熱情，”葉默苦笑道，“可是，你這樣讓我很不自在。”
“你可以當做這就是你的家，想要做什麽就做什麽，不要不自在。”莫小蝶道。
“可是，你會對你的家人這麽客氣嗎？”葉默反問。
真正的家的感覺，就是一個可以完全放鬆的地方，家人之間不會有任何的客氣，無拘無束，想說什麽就說什麽，甚至吵吵鬧鬧都可以。
絕對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可是，莫小蝶想了一下，如果葉默是自己的家人，以後就一直住在這裏，她覺得她也會這樣做。
盡自己的能力，給他最好的照顧。
她覺得，這個少年值得最好的對待。
於是，說道：“我會啊。”
葉默一呆，沒想到這個女孩子會給出這樣的回答，又問了一句：“一直都會嗎？”
莫小蝶點頭：“嗯，一直都會。”
心裏又偷偷的加了一句：“如果是你的話。”
這一下把葉默給整無語了。
感覺兩個人的腦回路都不是一樣的，不在一個頻道。
想要說什麽，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感覺沒法對話下去了，撓了撓頭，隻能自顧自的說道：“總之，太客氣了我會不自在。你不用對我這麽客氣。我是一個成年男人，沒有那麽嬌生慣養，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也能夠生活的。你就當沒我這個人存在就可以了。”
“可是，這樣感覺很失禮。”莫小蝶道。
“這個你沒必要顧慮，我不講究這些，”葉默道，“不管你怎麽做，我都不會怪你的。”
“可是……”莫小蝶看了他一眼，低聲說道，“你現在就是在怪我……”
那一眼，還挺委屈的。
葉默忍不住又撓了撓頭，隻能解釋：
“這不是怪你，這是提一個建議，不要這麽客氣了，這麽客氣，我以後都不敢來這裏了。”
莫小蝶哦了一聲，道：“知道了，我會改的。”
想了想，又低聲問道：“我不這麽客氣，那，你以後還會來我這裏嗎？”
“額？”這問題又把葉默給問得一愣。
心裏想著：“以後我再來，那我就是傻子了。”
嘴上卻不能這麽說。
隻能含糊的說道：“以後……你能隨意一點的話……應該會的吧……”
莫小蝶又哦了一聲。
雖然聽出了葉默嘴裏的敷衍，但怎麽說也有一絲念想。
隻不過，葉默讓她隨意一點，她想來想去，卻不知道該怎麽做才算是隨意。
突然間兩個人沒有了交流。
就在那裏安靜的吃著水果。
這樣的安靜，最為尷尬。
吃了兩片西瓜，一片哈密瓜，幾顆葡萄。
葉默有點撐不住這尷尬的氣氛了，站了起來，想要告辭。
還沒有開口，莫小蝶突然就開口問他：
“你的賬號給我刷了很多禮物，是公司的人用你的賬號刷的，還是你自己刷的？”
這是她糾結了很長時間的問題。
本來不想問出來的，怕得到一個讓自己失望的答案。
可是看到葉默站起身來，知道他要走了，就趕緊拋出一個話題來留住對方，然後拋出的就是這個問題。
“是我刷的。”葉默承認了。
又說道：“公司有公司的回流號，不會用我的號來給你刷票的。”
莫小蝶心裏一喜，問道：“那你為什麽給我送那麽多禮物？”
葉默想了想，說道：“我覺得你唱歌挺好聽的。”
他確實是覺得莫小蝶唱歌好聽，在他心中，這個女孩子的歌聲比原唱更好。
可讓他刷禮物的真正的原因，並不是這個。
他給莫小蝶刷禮物，更多的是同情這個女孩子，甚至還有那麽一些可憐。
可是，這個理由不能說出來。
說出來，就有點太傷人自尊了。
那就隻能說是因為她的歌聲。
“你真的喜歡聽我唱歌嗎？”莫小蝶有些難以置信。
這個驚喜來得太突然了。
自己喜歡的人，喜歡聽自己的歌。
這也太幸福了吧？
“是的。”葉默點頭。
“那……”莫小蝶站起身來，“那……我拿我的吉他去，你喜歡聽什麽歌，告訴我，我現在就唱給你聽。”
葉默：“……”
——早知道就直接說同情你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