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4日,上午8點30分。


    朝陽區民主路世紀家園小區a區6號樓11樓,“聖喜大普醫院”。


    趙小陌聽從了林跡和趙陌的話沒有去上課,但是她沒有像別的同齡女孩那樣逮住這樣的時候不是出去逛街,就是擺一堆零食,躺在沙發上看電視。趙小陌覺得既然她沒上課,幹脆就在診所,也就是林跡所謂的“醫院”這邊來幫忙。


    說實話,趙小陌心裏有種莫名的慌亂,說不出是哪兒不對,這時候也懶得再從外麵繞了,直接拉開診所和客廳之間的門,剛一走進去,就發現裏麵人滿為患,鬧哄哄的就跟菜市場差不多。再一看來的人大多都是身上血淋淋的,分明剛被咬過的樣子。而林跡手下的兩個醫生正在費力的喊:“大家別往裏麵擠了,這裏什麽藥都沒有了,趕緊去大醫院是正經!”


    林跡的“聖喜大普醫院”平常來的就是小區裏的住戶,一是他們和林跡互相熟悉,二是林跡這裏比外麵大醫院便宜,而且他的醫術還是相當不錯的,三來通常是事發突然,急切間就直接過來了。那兩個醫生說的是實話,處理前麵來的人已經把他這個小診所庫存的藥品和紗布繃帶消毒藥水消炎藥這些東西全部都用光了,再多的人來,也隻能給他們檢查一下傷勢,建議他們趕緊去大醫院去。


    林跡從來也沒有希望他的診所生意能有這麽好,現在就更不希望。他是個講究生活品質的人,他會要求手下的醫生上午7點到,8點開門,但他一般都是上午9點到下午3點開張,在大學上課後他更是隻在下午坐診,要是每天都這麽多病人,他絕不會覺得這是多好的賺錢機會,反而多半早就搬家走人了。


    趙小陌看到這些吵吵鬧鬧的人群,心裏更加的磣得慌,這時候她也隻能跟著醫生護士一起勸這些街坊鄰居不要再往裏邊擠。趙小陌平常的口碑可比她幹爹好得多,也比那兩個醫生好得多,他們在那裏喊得嗓子都啞了,也沒有幾個人相信,趙小陌出來說話,就有很多人知道這裏是真沒辦法,轉身往外麵去大醫院去了。


    “趙小陌!趙小陌!”


    正在趙小陌費力的勸說街坊鄰居的時候,她聽到有人叫她,抬頭一看,原來是她的兩個同學,一個和她同班,一個是隔壁班的,都住在這個小區裏。


    和趙小陌同班的是個叫楊茜的女生,比趙小陌矮了一個頭,蘋果臉,剪著齊劉海,不漂亮,不過也有點小萌。穿著校服背著書包,明顯是沒上學的樣子。而隔壁班的則是個男生,趙小陌記得似乎是叫李博一,據班上的女生八卦,楊茜和李博一正在處朋友。不過李博一的外形明顯更惹眼一些,大約有168高,不胖不瘦,身材挺勻稱的,頭發有點賊長賊長的,看得出在出門前剛洗過,帶著洗發水的香味,而且還沒有幹透,這當然讓他看起來很幹淨,長得也有點小帥,好多花癡女生說他像都教授,而且是年輕粉嫩版的都教授。


    趙小陌對這個李博一沒什麽好印象,因為這家夥自我感覺太好了,有一次趙小陌對他笑了笑,李博一竟然就意味深長的對她說不要暗戀他,因為他已經有女朋友了,而且他不和比自己高的女生談戀愛。當時趙小陌就有種想把這家夥塞進牆壁裏的衝動,對於女生們八卦李博一和楊茜處朋友這件事,趙小陌一點都不信,因為李博一這種自我感覺超好的人,是不會喜歡楊茜這種太過於平凡的女孩的。


    這時候李博一臉上沾著一些血跡,不知道具體什麽情況,楊茜把他帶到診所來,一臉緊張得要命的樣子,而李博一看起來卻有些不耐煩。而當他看到沒有穿他們每天都看到的校服,而穿著一套高檔的戶外運動裝的趙小陌,不由得眼睛一亮,衝她笑了笑,擠了擠眼睛,似乎在說你今天不錯,我可以考慮一下和你交往。


    趙小陌惡寒了一下,沒有去看李博一,不然他肯定以為自己是在討好他,她隻能對楊茜說:“別往這裏來了,你看診所都擠滿了,受傷了的話,趕緊到前麵的老城區人民醫院吧。”


    楊茜看到診所的人確實比較多,就拉了拉李博一的袖子,弱弱的說:“博一,這裏的人真多,我們還是去醫院吧。”


    “哪兒要那麽麻煩!”李博一不耐煩的甩開了楊茜的手,看著趙小陌說:“就是剛才走廊裏被一個不長眼的大叔用個木箱子蹭了一下頭皮,你給我用點酒精洗洗就行了,還要去學校上課呢。”那種說話的語氣,好像如果讓趙小陌幫他清理傷口的話還是很給趙小陌麵子似的,但是他們分明就是沒有去學校,這都幾點了?


    趙小陌感到自己打了一個冷戰,又有種想揪住他的頭發把他塞進牆壁裏去的衝動,不過她忍住了,說:“沒有酒精,沒有碘伏,沒有紅藥水,什麽消毒藥水都沒有了,要走趕緊走,沒看到這裏忙不過來了嗎?”真是個不知所謂的人呐,想想也是醉了,在這個令人莫名心慌和不安的早晨,遇到這樣一個人,趙小陌隻覺得自己的運氣格外的好……


    這時候趙小陌把昨天夜裏進駐過他們診所的那一夥警察給忘了,那個留守的扮成護士的女警在這裏人多了以後,也轉移了地點。趙小陌為了擺脫李博一使勁的往診所裏麵走,才猛然想起那個女警不見了。當然她也沒有好奇到想要打聽女警的下落,不過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對麵b區9號樓傳來了幾聲巨大的響聲。


    趙小陌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有人突然喊道:“槍聲!出事了!出大事了!”


    響聲連續不斷的又響了一陣,有一下還很激烈,即使再沒有常識的人,也能聽出那真是槍聲了。那槍聲和國產神劇裏有些不一樣,其實也不是很響,但那種響聲很有震蕩力和穿透力,雖然是從b區的9號樓傳出來的,卻依然非常的清晰。一陣一陣的,感覺像是有兩幫人在對射,診所裏的人受了傷本來就心煩意亂,這時候聽到有人喊出大事了,頓時就炸了鍋,有的大哭大喊,有的向往外邊跑,但是也有人拿出手機來想到窗子前邊拍下點什麽,一下就亂成一團。


    “爸!爸!”


    這種時候,趙小陌腦子裏亂糟糟的,唯一的一個念頭就是趕緊走到老爸的身邊,這個時候,她知道自己隻有站在他的身邊才會安定下來。趙小陌才喊了兩聲,趙陌就從人群中擠過來拉住了她的手,父女倆退到林跡的辦公桌後麵,這裏的人少一點,而且靠窗,可以看到外麵的景象。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趙小陌知道自己這個問題問得很沒有營養,可她確實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診所裏太亂了,她看到有人趁機渾水摸魚,可是,感冒藥什麽的也有人偷那也真是沉醉了啊。


    趙小陌想去把那人抓住,不過趙陌緊緊的拉住了她的手。


    “轟!”的一聲,診所裏喧鬧的眾人震呆了半秒,然後一陣刺耳的尖叫伴著巨大的爆炸聲,好像爆炸就發生在了他們身邊一樣。事實上爆炸發生在b區9號樓靠近頂樓的樓層,槍聲也延伸到那一片,那巨大的爆炸聲震得人們的耳鼓發痛,震得他們腳下都在晃動,但實際上離他們還很遠。


    不明就裏的人們就亂哄哄的往外跑,一時間診所倒清靜了許多。


    也有人沒有跑,比如傷得很重還在昏迷的夜總會小姐莎莎,還有她的姐妹婷婷和何琪,比如還在輸液的餐飲店老板汪開航和他老婆朱紅,又比如……趙小陌發現楊茜和李博一竟然也沒有走,不禁有些頭大。


    “哎!醫生,你們給我老公輸的什麽藥啊?”人少了事情可沒有少,之前還在對老公罵罵咧咧的朱紅這時語氣不善的叫嚷著,指著坐在椅子上輸液的汪開航說:“你看,我老公的臉色怎麽變得這麽差了?”


    一個醫生聞言看過去,真的像朱紅所說的那樣,汪開航的臉色十分難看,灰撲撲的,嘴唇也發青,眼皮也搭上了,人好像昏昏沉沉的,微微有些晃。


    “輸的什麽藥?反正不是毒藥!”藥是之前林跡輸的,這醫生不清楚,但他不想讓這吝嗇的兩口子知道賣了他們500塊錢這袋液體隻不過是葡萄糖而已,不過這時候也不好跟她解釋,隻能說:“我們的藥絕對沒問題的,不過你老公這狀況,我剛才就建議你們去大醫院的,現在還是趕緊吧。”


    “我怎麽覺得這像是要屍變的樣子啊。”趙小陌的隔壁班同學李博一不知道從哪裏找了塊紗布給自己的腦袋纏上了,這時候看著汪開航,似乎有些興奮,又有些幸災樂禍的說:“《生化危機》電影裏的喪屍變異之前,就是這個樣子哎!”


    朱紅顯然沒看過《生化危機》電影,但是“屍變”兩個字她還是聽得懂的,當下怒不可遏的說:“說什麽呢小王八蛋!我家老汪是活人,要屍變也是你媽屍變!”


    “醫生!”


    就在趙小陌聽了李博一的話,覺得汪開航的臉色的確十分蹊蹺的時候,一直看護著莎莎的婷婷也發出了一聲尖叫,驚慌的問:“你看莎莎的臉色怎麽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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