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跡心裏一邊吐槽著,一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奮力的向上一跳……並沒有想象的那麽輕鬆,但他成功了。當他上半身超過窗戶的時候,他也迅速的身手抓住了窗戶的邊緣,借力爬了進去。不是特別的輕鬆,但一次成功,而且,這似乎也不是極限。雖然如此,看起來這個“先驅者”計劃的福利似乎也比較有限。和那些末世小說的主角那種變態能力比起來,林跡覺得自己充其量也就是敢以1米78的個頭去nba咋呼一下而已。


    “這個什麽鬼的先驅者計劃算什麽鳥啊。”林跡默默的吐槽了一句,掃視了一眼麵前這間倒過來的屋子——這是一個辦公室,辦公家具不多,有的已經砸碎窗子掉下去了,還有的倒在窗子的周圍,門的位置變成了天花板,有個沙發,林跡把它扳正了,要睡覺的話,有這東西總比睡地上好。


    房間不大,說明這是個單間,應該是個小公司老板的辦公室吧。


    除了那張書桌外,辦公室裏還倒著一張書桌,鑲在牆壁上的書櫃還是書櫃,隻是倒轉了九十度,書櫃裏的書啊材料啊擺件啊撒了一地,或者掉出去了。林跡沒有爬上去拉開頭頂那扇門,而是很耐心的把那些書本資料收集了起來,再然後,更為耐心的把書桌和鑲嵌式的書櫃裏的木料都劈了。


    當他做完這些事,天色也漸漸的黑了下來。


    黑暗中,一堆篝火燃燒了起來,在這個倒置的房間裏,原本靠窗的牆壁變成了地板,林跡沒有打開頭頂上的門,但在那道木門上鑿了幾個洞排煙,其實從遠處還是能看到窗口朝下的位置看到火光,但那又怎麽樣呢?在雨幕密密如織的無邊黑夜中,那一抹火光顯得是那樣的微弱和孤單。


    林跡坐在沙發上,軍刺上挑著那頭送上門的馬鹿的肉在烤炙。他已經吃飽了,可剩下不多的部分也要全部烤熟,真可惜當時不能帶走更多的鹿肉,下一次再遇到這樣的食物,再有這麽從容的烤食的機會,也不知道會是什麽時候。


    沒有人和他說話,隻有火堆裏偶爾爆發出來的劈啪聲,辦公家具的木料並不是很容易燃燒,而且,還伴隨著一種難聞的味道。但他已經很滿足了,一切都像做了一場噩夢一樣,隻是他一覺醒來,整個世界似乎都已經被無邊無際的荒蕪淹沒了。


    這片無邊無際的荒蕪,讓林跡甚至有些記不清很久以前,在這樣夜色降臨的時候自己究竟都在幹些什麽。


    似乎有些天他每天夜裏懷中抱著槍,明明睡得很熟,但隻要有任何一點的風吹草動,他就會立刻驚醒過來。而且,不管在哪,似乎都會聽到那種好像遠處的風聲一般的嘶吼聲,每每醒來,都會感到一陣毛骨悚然。有的時候他明明已經睡著了,卻又那麽清晰的看到一片一片鮮血淋漓的畫麵,他看到許多人在他麵前被自己的同類活生生的撕咬,他們慘叫著,向他伸出手,血從他們想要呼叫的嘴裏湧出來,從他們的鼻腔裏,甚至從耳朵裏,眼睛裏流淌出來。他們的皮肉連著衣服被撕開,露出裏麵白森森的骨頭,或者,他們的四肢不斷的抽搐,內髒從他們的腹腔裏流淌出來。每當那種時候他都提醒自己那就是在做夢,但是當他使勁給自己臉上來個一巴掌的時候,卻又痛得那麽分明。


    然後他告訴自己那不是在做夢,那是一場災難,很多人在這場災難中死了,但還有更多的人雖然死了,卻又還活著。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病毒,它們隻在科幻電影或者小說裏出現過,然而當它們真的出現的時候,卻還是讓整個人類社會措手不及。至於它們為什麽會出現,又是誰把它們製造出來的,林跡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凶手也許正是家園製藥的那些科學家,但整個人類社會都難辭其咎,不管是幸存者還是受害者,沒有誰那麽無辜。然而原因是什麽早已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這個結果。更重要的是,接下來會不會更壞?


    林跡聞到一股焦糊味,他有點走神,讓手上的鹿肉烤焦了。他把這塊烤焦的鹿肉從軍刺上取下來,穿上了最後的一塊。他突然想起自己用這把軍刺解剖過那兩隻喪屍,不知道會不會感染病毒,雖然處於醫生的職業習慣,他在烤肉之前,已經用火反複的給軍刺消過毒,但這種病毒……算了,不管那麽多,反正鹿肉吃也吃了,再說那個趙淑嬉說過他對普通的喪屍病毒是免疫的,想來也沒事。


    林跡又把他的思緒推得更遠一點,更早一些時候,在這個時間,他在幹什麽呢?嗯,他可能在vip健身房健身,可能在街坊小巷裏和那些光著膀子,露出一身刺青的老大打麻將,可能在夜店,在高端會所裏倚紅偎翠,也可能在大學的教室裏人模人樣的上課,一想到這裏,林跡覺得自己美好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呢,怎麽就特麽的末日了?怎麽就孤獨一人躲在廢墟裏烤食來曆不明的馬鹿的鹿肉了?


    林跡甩甩頭,他想起這種時候,他還有可能被林兮抓去幫她出現場……他曾經是個法醫,還是個業務能力在整個省廳都排的上號的法醫。他不知道自己後來是為什麽放棄那個自己曾經以為很高尚的職業的,他不是為了裝頹廢,大概,他是真的頹廢吧,在他看來,那種被警隊的紀律約束,工作起來沒有白天黑夜的生活真的是在浪費人生。可如果可以,他現在真希望他還能把自己的一生就那麽浪費掉啊!


    林兮,他想起林兮來了。那是他的妹妹,那是他骨肉相連的妹妹,盡管當林兮當上警察以後,林跡就沒有好日子過,他也無數次發愁怎麽把那個女漢子嫁出去,可那是他的妹妹!她還小的時候,總喜歡屁顛屁顛的跟在他們幾個的身後,一臉崇拜的樣子。對了,林跡由是又想到了從小一起長大的死黨,李卓然和趙陌。那個趙陌十六七歲就當爹了,當他抱著一個誰看了都忍不住心痛和疼愛的小女嬰出現在兩個高中生麵前的時候,這些毛都沒長齊的雄性動物竟然都很嚴肅的有了一種當爹的覺悟。還有李卓然,那個一條路走到黑一口氣讀完所有的學位最後留在大學裏當教授禍害女大學生的禽獸(其實不知道是誰在禍害)。


    但是一想到李卓然,林跡的心情就黯淡下去了。他清楚的記得在他失去記憶之前,李卓然被那隻人形怪物甩在一邊,生死未卜,他更記得李卓然的外甥,其實和他們也跟兄弟一般的高大胖子吳彥召和小記者周靈潔相擁著死去,記得那些天裏一同經曆了那些生生死死的同伴一個一個的在他眼前死去,包括那個把李卓然當做了救命稻草的“絕代佳人”梁錚錚,那些場景,再一次像放電影一般的從他眼前飄過。


    手上烤著的鹿肉再一次烤糊了,林跡放下軍刺,朝著有些微弱的火力添了幾塊小木塊。他並不冷,不過黑暗中的火光能讓他確定自己還活著,有一瞬間他覺得那些死去的或者沒有消息的人,那些親人或者朋友,就坐在他身邊。


    林兮還是那種一抬眼看他就很想揍他的表情,趙陌還是那麽沉默,而他的女兒趙小陌則安靜的坐著,目光很柔和很清澈。印象中似乎是第一次談戀愛的李卓然欲遮半掩的拉著梁錚錚的手,而吳彥召一臉小人得誌的吊樣,小記者周靈潔則正在跟吳彥召搭在她腰上的爪子較勁。還有曹海天那個老財迷,還有楊煜和陳貺那兩個談不上有多熟,卻很讓他放心的小哥,還有臨近大學畢業還保留著的初吻被他奪走了的女學生丁茜尹,甚至還有鬼子小女孩加藤。林跡都來不及看清更多的人,當他一抬起頭來的時候,所有的麵孔都消失了。


    隻剩下他一個人,在一間窗口朝下的房間裏,外麵,是淅淅瀝瀝的雨聲。


    林跡無意識的在自己臉上抹了一把,媽蛋,怎麽濕濕的,這是什麽鬼?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把還沒有燒完的小木塊一次性的都扔進了火力,整個屋子瞬間亮了許多,也熱了許多。這個過程並沒有多久,不一會,火光又漸漸的黯淡下來。林跡躺在沙發上,蜷縮著四肢睡了過去。他睡得並不踏實,因為屋子外麵不隻有雨聲,遠處,隱隱約約的,還有些像風聲,又像野獸叫聲的聲音。但是不管怎樣,他總要睡過去,隻有這樣才能恢複體力,明天要去哪他還沒想好,但不管去哪,他總還要活下去,走下去。


    天亮了,雨還在下。


    這雨根本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林跡從那個朝下的窗戶探出頭去,看到昨天他來時的路一多半已經被雨水淹沒了。看起來就像這老天還要雪上加霜,再用一場永遠都下不完的雨把整個世界都淹掉。


    罷了,既然外麵還在下雨,林跡也不想出去瞎逛,他所在的大樓雖然橫倒了,但對他來說倒還安全,他決定在大樓裏逛一逛,看看能不能有點什麽收獲。原本的進出口變成了天花板,屋子裏能用的東西又都被他燒了,林跡也沒有再費心去開門。而原來的天花板變成了邊牆,天花板上的通氣道就那麽橫在了他麵前,用刀撬開換氣扇,裏麵倒挺寬敞,竟然是80x80的,以林跡的身高體型,可以很輕鬆在裏麵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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