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跡承認他有些低估桑藜的智商了,雖然那姑娘撒歡一般的衝進商場的女裝區,但她實際上隻是從那些掛在架子上的服裝旁邊走過。長時間沒有人擺弄,潮濕的空氣已經讓那些服裝都長了毛,桑藜無限惋惜的走過,最後停留在了三樓的戶外運動區域。


    很明顯戶外運動裝不管從麵料到設計,都比普通的時裝更耐腐蝕,能讓普通時裝長毛的潮濕空氣對這些戶外運動裝大多數並沒有太大的影響。桑藜並沒有停留在任何一個品牌的專櫃前,當林跡和李索先後走到三樓來的時候,她和左岸已經將三樓檢查了一遍。


    “有人來過這裏。”


    這是桑藜見到林跡的時候說的第一句話,現在她的能力大家都差不多了解了,論戰鬥力她渣到令人發指,但她的觀察力還是相當不錯的,很多旁人注意不到的細節她都會注意到,難得的是還能根據看似毫無關聯的痕跡串聯出一條線索來,當然不是百分之百的正確,但已經難能可貴。


    林跡自己也是個觀察力很強的人,他有足夠的細心,但是,他沒耐心。所以桑藜有所發現,那也是極好的。林跡知道桑藜說的有人來過必定是不久以前,如果是很久以前的痕跡她沒必要說,聰明的人不問沒有智商的問題,所以林跡隻是等著桑藜接著往下說。


    李索剛還給林跡說她覺得這個城市很久沒有人出現過了,但是她並不介意桑藜推翻她的推論,因為如果桑藜真的有所發現,那會更有意義一些。


    桑藜說:“我和左老師上來的時候搜索了整個樓層,但是其他地方都有的零散喪屍這裏沒有,空氣中有它們長久徘徊留下的氣味,所以很容易推斷有人把它們引開了。還有,他們有意識的把地上的腳印清除了。不多的喪屍也隻能引開說明他們的力量很弱小,不敢有任何一點冒險,處理掉腳印說明他們很謹慎,很明顯他們不但擔心喪屍,更擔心自己的同類。”


    林跡聳了聳肩說:“這很正常,我們的同類本來就比喪屍更可怕。”


    桑藜並不在乎林跡打斷她,事實上如果就讓她一個人說下去她也會覺得無味的,就算是講故事,也是要有個人配合一下的,而很多細微的發現如果不講出來,對於桑藜來說那也是一件相當憋悶的事情。林跡現在很肯定桑藜災難前真的是個學文學的大學生,很可能真的是個還沒出名的作家,也隻有這樣的人才會在這種生不如死的境遇裏給自己找到一些樂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的精神力量很強大。


    物以類聚,林跡覺得自己也屬於精神力量很強大的人,不然就算沒有死,他也早就瘋了。而林跡對桑藜的好奇甚至大過李索,李索雖然神秘,但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林跡就很想知道,桑藜哪來的那種自信?僅僅是內心強大是不夠的。


    李索皺著眉頭用英語和桑藜說了幾句,桑藜看到林跡不滿的表情,說:“正因為他們的力量太過弱小,所以也沒有引起喪屍的大規模的動作啊,還有,他們肯定是步行進城的,就和我們一樣,人少,快速的通過。但是他們清除腳印實在是不必要的舉動,因為整個商場裏都是灰,清除腳印反而暴露他們的痕跡。”


    林跡也已經看過了地上的痕跡,說:“也不盡然,我們隻知道有人來過,但無法判斷有幾個人,分別是什麽樣的人,這也就夠了。和你之前發現的車轍印是一夥人嗎?”


    桑藜搖搖頭說:“應該不是,車轍印明顯有卡車,能組成一支車隊的幸存者沒有必要冒險進入城市搜索物資。是兩夥人。還有,”她顯然還有發現,走到始祖鳥專櫃的櫃台後麵,從裏麵拿出一本沾滿暗褐色血跡的賬本,說:“他們清掃的足跡顯示他們最後到了這個專櫃,所以我查了一下賬本,核對了庫存和貨架上的存貨,雖然不是十分準確,但估計他們至少拿走了20套服裝,其中一大半是女裝。”


    林跡嘿嘿一笑,說:“這有意思了,在我們之前有兩夥人經過,其中一夥還是以女人居多的隊伍,這個世界如此的寂寞,總算有些讓人興奮的事情發生。我們現在還能追上嗎?”


    桑藜看了他一眼,很奇怪的說:“我隻是根據線索進行推理,你以為我裝了監控什麽都知道的嗎?”商場裏倒肯定是有監控的,不過這裏黑燈瞎火,顯然停電都停了一兩年了。


    他們也拿了一些戶外運動裝備,拿了就撤離,不管是誰曾經來過,他們都沒有必要在這裏停留。隊長曹笛那邊也撤離了,他們現在有足夠的能力進入一個布滿喪屍的城市,但絕不敢停留太久。


    由於林跡和李索一度中斷了無線電,這時曹笛一邊撤退,一邊生氣的咆哮:“保持無線電通暢是小隊鐵的紀律,林跡李索你們怎麽解釋你們的行為?”


    “隊長,紀律是死的,人是活的,”林跡並不怎麽把曹笛的咆哮當回事,懶洋洋的說:“誰沒有個私密一點的需要?就那麽幾分鍾而已,不要想得太邪惡。”


    “我靠,”曹笛還沒來得及說話,劉明哲就搶先說:“你丫的這是就怕別人不想得邪惡呢,不過就你那熊樣,幾分鍾也就是你的極限了……”


    “看吧,”林跡認真的說:“隊長你覺得這種時候保持無線電暢通真的有必要嗎?咱們隊伍裏還有純潔的妹紙,這種話他老劉也說得出來。”


    “是挺無聊的。”那邊是耿夢瑤嘀咕了一句,幾個男人說話怎麽猥瑣都可以,但頻道裏確實有幾個妹紙聽到了也確實不是個事。


    比較起來,更大的事是當他們回到出發的地點時,留守的肖魁沒在,而鍾璃珂也沒有回來。怪就怪幾個男人在無線電頻道裏說些猥瑣的不著邊際的話,中途除了耿夢瑤抗議了一下之外,桑藜、李索和鍾璃珂都保持了沉默,時間並不長,然而這時候桑藜呼叫鍾璃珂的時候,那個高妹卻沒有回音。


    出事了。


    隊伍迅速的展開搜索現場留下的痕跡,而他們首先發現的是肖魁負責的那輛裝備車也不見了。


    “肖哥不會出賣我們的。”散開的隊伍再次聚攏,麵對著眾人的目光,左岸緊緊的皺著眉頭,卻很肯定的說:“我和他之前並不認識,但是在一期實驗之後,我們一起出生入死,在任何情況下他都沒有丟下過我,現在也不會例外,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出事了。”


    回想起來,在定時通訊裏,肖魁通過無線電傳來的都隻是“安全”兩個字,雖然要錄音就要有設備,但這種小電器他要是有心,順手藏一個在身上並不是什麽難事。如果他是安了心要脫離隊伍,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機會了。


    雖然左岸堅定不移的相信肖魁沒有背叛大家,但除了他自己,其他的人都不怎麽信得過那個一臉老相的雇傭兵。不管是曹笛還是劉明哲,亦或是林跡,都覺得肖魁有很大的可能是趁機跑路了,其實他們每個人都有過這樣做的念頭,隻是顧及到後果,沒有人真敢這麽做。如果隻是這樣的話,肖魁走了也就走了,要承擔什麽後果是他的事,問題是……


    曹笛說:“車!沒有了那輛車上的彈藥裝備,我們拿什麽去跟別人拚命?”


    劉明哲把他的戰斧頓在地上,這種時候,冷兵器就是王道。


    曹笛瞥了劉明哲一眼,冷冷的對左岸說:“找到那個老家夥,隻要他交出東西,我不為難他。”他本來想說的是,找到那個老家夥,他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他不怕左岸,雖然這個前電影明星功夫很好,但曹笛對自己在二期實驗裏的改造很有信心,但是過早的出現隊伍中的對立對他們而言絕對是致命的打擊,一個合格的隊長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隊伍因為內鬥而崩潰。


    “我覺得現在我們更應該找的是阿珂。”桑藜憂心忡忡的說:“如果肖大叔是有心離開,最早發現他的必然是阿珂,肖大叔當然也知道這一點……”不用說下去了,如果肖魁真的準備自己跑路,他一定會先想辦法解決掉既能在遠處保護大家,實際上又監控著整個局麵的鍾璃珂。桑藜知道那姑娘打槍的時候就像鬼上身,會有神來之筆,但她絕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狙擊手,她對危險的預判沒有那麽準確。


    更何況如果危險是來自內部的話。


    “不可能,”左岸還在很堅持的說:“肖哥如果要做這樣的事,他有的是機會。”


    “他是什麽人我們以後再說。”林跡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左岸的肩膀,說:“先把小鍾鍾找回來,誰跟我去?”


    “我。”桑藜第一個站了出來。


    李索也站了出來。


    耿夢瑤竟然也站了出來。


    曹笛有種肺都要氣炸了的感覺,林跡這個王八蛋,勾搭女人這算是什麽東西?!桑藜和李索也就算了,耿夢瑤可是跟隨他出生入死很長時間,這種時候她也毫不猶豫的站在林跡那邊?


    “你想多了。”林跡一眼看出了曹笛的心思,說:“我們是去尋找失去聯絡的同伴,不是在選邊站隊,而且我對當隊長沒興趣,不然的話……”林跡自信的笑了笑,什麽也沒有說就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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