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半天,秦如歌滿懷愁思離開研藥室,口幹舌燥正想找水喝,不料店麵的夥計幾乎全跑到內堂來了。


    “怎的一個個容顏失色,外麵來了什麽妖魔鬼怪麽。”


    “姑娘,國、國舅爺。”


    怎的又是那家子混球,秦如歌作勢出去,有人拉住她:“姑娘別出去了,國舅爺不似他的色公子,貿然出麵會傷到你的。”


    “沒事,敢來神農堂作亂,就要有吃不了兜著走的覺悟。”


    秦如歌掙開那人,越是接近外間,砸東西的聲音越清晰,秦如歌的臉色也越來越冷償。


    “國舅爺,就是她!”


    國舅府的人見秦如歌拐了出來,趕緊指著她告狀。


    神農堂此刻,翻箱倒櫃,破爛滿地,幾乎所有藥材都給糟蹋了。


    “阿力。”


    “姑娘有何吩咐。”


    “去,清點一下,國舅爺毀了我神農堂多少東西、藥材,列份清單,算好價錢,讓國舅爺依單賠償。”


    李無恙此行,本來就不懷好意,聽她這麽說,更是火大,拂袖道:“你這臭丫頭,膽子真不小,竟還妄想我賠償。你們怎麽都住手了,繼續砸,今天我不拆了這神農堂,我就不姓李!”


    “嗬,那就說好了,不過,國舅爺不姓李,打算改姓什麽?”


    秦如歌此言,聽在李無恙耳裏,無疑是挑釁,他一口一個臭丫頭:“不知天高地厚,把這賤人給我抓起來!”


    秦如歌一聲冷笑,銀針攥在五指,抹上毒,隨她一甩,直直刺入那些向她撲來的人體內。


    李府打手抖了抖,倒下抽搐一會兒,便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李無恙嚇得向後一退,這少女,好可怕啊,弱柳扶風之姿,竟能放倒好幾名壯漢!


    他定了定心神,硬著頭皮道:“一群飯桶,還愣著幹什麽,一起上!今天不把她抓了跺了,報我李府蒙羞之憤,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你們!”


    李府的人聽罷,不得不硬上,畢竟他們還有妻兒老小,得罪了國舅爺,下場絕對淒慘。


    秦如歌見狀,雙手攏入袖內,好整以暇等他們過來。


    “李國舅,若是你們李家仗勢欺人、欺壓良民的事,傳入宮裏,你道會如何?”


    映入眼簾的,是一抹深藍,還有他白得過分的俊臉。


    慕容汾。


    李無恙撇撇嘴,沒什麽誠意的行了禮。


    “六殿下怎麽會在這裏,外麵的人,複雜危險,殿下貿然隻身出宮,要有什麽差池誰擔待得起。”


    慕容汾淡淡笑著,溫聲道:“李國舅有心了,本殿身體如何,自己清楚,不至於走一步路都會摔死。”


    “況且,六殿下並非一人成行。”


    此時,李無恙、包括秦如歌等人這才發現,慕容汾身邊還跟了一個男人,與慕容汾個子差不多高,身形稍微壯一些,慕容汾因病消瘦,男人這種身材,更為標準。還有五官,並不比慕容汾差,皆是天上星辰,地下鑽石,碧波藍海,是不一樣的美男子,不一樣的焰火。


    李無恙冷冷掃了那人一眼,並沒有結識的***,慕容汾的人,能高貴到哪兒去,他才不會給他高攀的機會。


    而且這男子,李無恙依稀有些印象,嗤,視線梭巡在二人間,李無恙眉宇間添了幾分鄙夷。


    果然是上不了台麵的女人生下的兒子,一樣上不了台麵。


    六皇子?壓根不配跟太子相提並論!


    “六殿下,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李某辦事,殿下還是不要多管為好,來人,把那臭丫頭拿下。”


    “這位姑娘乃本殿朋友,不知她哪裏得罪李國舅了。”


    慕容汾的朋友?


    李無恙不懷好意瞪著慕容汾,哼笑:“六殿下何必為了一個不認識的平民女子出頭,她騙了純仁,脫光了衣服,在長安城滿街跳,丟盡我李府的顏麵,你說,這人該不該抓回去,好好教訓?”


    慕容汾微愕,望向秦如歌:“姑娘,可有此事?”


    秦如歌倒也不躲不閃,直言:“有。”


    “這......”


    “你聽,她自己承認了吧,哼,識相的,乖乖束手就擒!”


    “可是,這是你家公子自己情願的,我可沒有拿著刀擱在他腦袋上逼他去跳。況且貴公子上門求醫,一切自該聽從醫者安排,國舅爺若想早日抱上孫子,還是不要太在意麵子才好。六殿下是吧,您可要為民女做主啊。”


    “還敢狡辯!純仁生性純良,若不是受你誘騙,怎會做出這種辱沒門風的事!”


    果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虧李無恙能把這話說出口,李純仁生性純良?嗬嗬噠。


    “國舅爺,你確定?你家公子,前不久不是有傳差點汙了秦家大小姐。”有百姓站出來為女神醫鳴不平。


    “住嘴!愚民,再敢造謠,拔了你們的舌!”


    這李國舅跟他那混賬兒子一樣,都是狗仗人勢的惡人!


    “好熱鬧啊。”


    清泉般的聲音,伴著分流的人群而來,那人一身雪色,墨發更為突出,旁人為他持傘遮了大半張臉,秦如歌看到他手中的暖爐,便知來者何人。


    孟玄色不在,持傘的,是畫舫上的侍者。


    若問,恐懼是什麽,在別的地方,答案也許有很多,但是在南越,在這一刻,這個地點,恐懼,就是傘下的他,無怒無喜無悲無表情的鳳明煌。


    因李無恙,已嚇得血色全無,腿直打抖發軟。


    平日裏,要見燕王一麵,比登天還難。


    長安城的居民托秦如歌的福,這些天大飽眼福,沒想到,燕王今天又出現在大街之上,但是這回秦如歌不在,燕王殿下這是來找的誰?


    “燕燕燕——”李無恙舌頭打結,似乎已經找不回正確的說話方法。


    鳳明煌拾階而上,往神農堂內裏掃了一眼,淡淡道:“李國舅好膽魄。”


    說完,他竟優雅緩慢地鼓掌,手心拍手背,李無恙聽著那沉重的掌聲,怎麽就覺得這麽不靠譜,心底直發毛呢?


    燕王這是誇獎他嗎?他可有聽錯?這人一般是不會輕易誇人的啊。


    果然,鳳明煌接下來一句話,直接讓他軟了膝,真想跪地磕頭請他饒恕。


    “竟然連本王的地方都敢來搗亂,這心,這身,是不是不想要了,既不要,挖出來可好?”


    那白玉般的食指,抵著暖爐,炙在李無恙胸前,滋的一聲,一股煙熏的焦味竄入鼻內。


    下身如水柱傾瀉,濕了一地。


    李府下人在心裏呐喊,老爺!隨後紛紛捂眼。


    鳳明煌嘴角下壓,蛇目濕冷,這才緩緩收回爐子。秦如歌摸著下巴思考,原來他隨身帶著的這玩意,除了暖手,還能作為嚇人的凶器啊。


    慕容汾等人見李無恙吃癟,也是心情大悅,嘴角紛紛上揚。


    李無恙惱羞成怒,卻無從發作,因他麵前的,是南越最不能冒犯的人。


    他好不容易找回說話能力,牙關打顫道:“燕王殿下,我——”


    “我?”他輕輕地一字反問,垂下的眼眸,似乎蘊藏不悅。


    李無恙趕緊改口,對著空氣叩頭:“小的不知道這神農堂是燕王的地盤,也不知道這女娃兒是燕王的人,是李無恙有眼不識泰山,請燕王原諒小的,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丟臉,實在是丟臉。


    若說她之前讓李純仁滿大街裸奔,是丟李府麵子。


    那鳳明煌讓李無恙自比小人,完全就是丟了裏子,現在國舅府真算得上賠了夫人又折兵,但是顯然,鳳明煌不打算就這麽放過他,在這一點上,鳳明煌和她很好地意見一致。


    “打爛了這麽多東西,這些藥材,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好藥,嘖,這可怎麽辦呢,你說呢,李國舅。”


    “小的賠,小的全都賠,女娃兒你說,要多少銀子,國舅府馬上把賬給清了。”


    “阿力。”


    “是的,姑娘,單子,小的剛剛記好了,你請過目。”阿力把紙筆遞給她。


    秦如歌塗塗改改,麵不改色,終於搞定,把單子給鳳明煌看了眼,隻見那人眉毛跳了跳,似有玩味。


    慕容汾好奇她塗改了什麽,竟然讓鳳明煌這種人臉上出現這種神色。


    鳳明煌把單子揚在李無恙眼前,李無恙一張老臉由白轉紅,紅轉青,很是精彩。


    “怎麽,有意見?”鳳明煌妖冶的鳳眸,有一抹血腥翻湧。


    “不不不,沒有意見,小的這就回去拿銀票。你們這群飯桶,還不把手上的東西好好放下,滾蛋了。燕王,小的這就走,這就走,您請稍等。”


    李無恙連滾帶爬沒入人群。


    “李國舅,記得回去好好想想,不姓李了改姓什麽?”秦如歌朝那狼狽身影呼道,便見那人似有啐罵,一會兒就沒了影。


    鳳明煌手裏的紙也隨即飄落於地,慕容汾打了個眼色,身邊那人便撿起讓他過目。


    鳳明煌,和這女醫,是土匪嗎。


    那些廉價藥材,竟被他們說成百年難得一遇的藥,全都以市價百倍的價錢標單。


    那李無恙,這回吃的虧可重可慘了。


    鳳明煌看也沒看慕容汾等人,徑直走到秦如歌跟前,居高臨下睨著她那帶著麵具的臉:“你也是夠狠的,不過,本王喜歡。”


    這話,隻有她能聽,也隻有她聽了,她暗暗咬牙,抬腳踩他,踩中了!


    秦如歌正感歎自己的運氣,馬上腳一滑,小腿骨劇痛,隨即這人扣住她的腰身,順勢把她帶入懷裏。


    “投懷送抱?”


    尼瑪!去他的投懷送抱!明明是他踢她小腿,害她身體不平衡摔的!


    慕容汾清了清喉,意味不明道:“燕王。”


    慕容汾朝他點頭致意,算是打過招呼了。


    秦如歌好不容易掙脫開鳳明煌,鬱悶地理好衣裙。


    慕容汾目光曖昧,流連在秦如歌鳳明煌身上,心中還有絲疑慮。一向潔身自愛,眼比天高的燕王,何曾同時周xuan在兩名女子之間?


    “本殿以為,燕王心裏的那個……是南陽,怎麽傳言似乎有誤?”


    南陽?


    秦如歌覺得自己的腰肢有碎裂的傾向,不得不一針紮向那人仍未鬆開的手,以作提醒。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誰說得清。六皇子,親眼看到的未必為實。”


    “哦?這麽說來,親耳聽到的也未必為真。”


    鳳明煌眯眸:“你想說什麽。”


    慕容汾輕笑:“本殿與南陽近日有些往來,歎她是土裏的金子華石,不希望她讓人利用或糟蹋罷了。”


    鳳明煌臉色微沉:“六皇子,不該你的東西,不要肖想。”


    在本尊麵前這樣說真的好嗎?


    秦如歌不知慕容汾還有這樣的心思,他竟然會為她說話。


    “阿力,把殿下帶入內堂,殿下請在裏稍侯,民女等下便來。”


    說完就拉了鳳明煌往另一邊廂去了。


    拔針處理了傷口,秦如歌不敢看他,因能感受到他那如狼似虎的威迫感。


    “你怎麽來了。”她問。


    “抓奸。”


    去他的,竟有心情開玩笑!


    “慕容汾和本王同病相憐,倒也算得上緣分了,本王來會一會他,很奇怪嗎。”


    這丫早知道慕容汾今天過來,慕容琰尚且不能得鳳妖孽青睞,大婚也不曾出席,這會兒他這麽看得起慕容汾,倒是出乎秦如歌意料了。


    秦如歌嗬嗬道:“原來這麽些年來,王爺能戒女色,是因為感興趣的是男人呀。”


    那人抬了她的頷,眼眸淬了夜色般的幽光:“要不要來試一試,驗證一番。”


    “你不會忘了自己不行吧。”


    秦如歌忘記了,男人最忌諱之一,就是說他不行。


    尤其是,一個真的不能行的男人,更是忌諱機中的戰鬥機,一點火,那就是升天的火箭,那氣焰火苗竄竄往上升。


    鳳明煌迎了上去,秦如歌低嗚,和他大眼瞪小眼。


    鳳明煌,意味著火熱,炙人,似能灼燒唇舌,焚炙心魂。


    一種陌生情思滋生,秦如歌不知怎麽形容,酸澀,不知所措,甚至放棄該有的抵抗,棄械投降任由這人長驅直入。


    唯一本能反應就是退,往後退,離眼前這危險的男人遠遠遠的。


    可他似乎看穿她的意圖,大掌扣住她的後腦,逼得她連最後一絲理智也湮滅在這讓人無法喘息的吻中。


    懲罰性地咬了她一口,鳳明煌吃幹抹淨才退開,隨後看了侍者一眼,指了指嘴巴。


    那使者趕緊要來茶水,鳳明煌漱口吐掉,完了又用他那純潔的巾帕拭嘴。


    這一連串看下來,秦如歌簡直想把眼前這無賴撕成魷魚絲。


    在她舉起拳頭的刹那,他的食指指尖指著她的鼻頭:“打下來試試。”


    秦如歌幾乎要把下唇咬破,才鬱悶地放下拳頭。


    他還施施然道:“下次說話注意點,本王瘋起來,也不確定自己會做什麽的。”


    “阿力!給我來壺茶,還有一個痰盂!”


    鳳明煌:“......”


    隻見秦如歌含了好大一口茶,誇張地仰首咕嚕咕嚕漱滾,隨即吐在痰盂。


    見她體態輕盈走遠,鳳明煌怒極反笑:“無妨,日子還長著呢,太無趣也不好。”


    帶刺的玫瑰,尚且聽話,因為不能動,卻是少了些挑戰性。


    而她,乃脫兔、刺蝟,意外多,驚喜,也多。不過,一不小心,大抵會紮得滿手血。


    秦如歌捂著吻腫的唇,拚命扇臉,降熱度。


    他竟然咬她!


    這是一個帶著痛楚和血腥的吻,警告她,鳳明煌不可冒犯。


    她一直知道他是一個危險的男人,卻隻是性命威脅上的危險,男女之別,她本以為他沒有攻擊性。


    這個人,果然不能用常理推測。


    同時,他有著不該有的任性,鳳明煌不曾經曆*,女子稍加挑逗,他定是比尋常男子反應更大。


    太多情愛舉動於他而言,好比糖衣毒藥,甜蜜而死。


    舌頭抵了抵上顎,嘶,痛死了,詛咒那丫!


    秦如歌咬唇、磨牙、擂拳的舉動,剛好落入慕容汾等人眼裏。


    秦如歌趕緊理好麵部表情,淺笑著向慕容汾點頭,隨即定定看住慕容汾身邊的男子。


    “這位是本殿好友辭初,姑娘怎麽稱呼。”


    秦如歌將脈枕擱下,示意慕容汾把手放上:“殿下喊民女姑娘即可,大家都這麽稱呼。”


    慕容汾和辭初均是目光一閃。


    “姑娘和燕王是好友?”那辭初問。


    “是。”嗯,他的脈象虛細無力,細數,秦如歌淡定地看著慕容汾的眼睛,淡定的道:“恕民女冒昧,能否探一探殿下左胸。”


    “......”


    這女醫這麽色膽包天?


    “別誤會,隻是想聽一聽心率。”


    慕容汾片刻才反應過來,勉強笑道:“請吧。”


    按在他胸前的手纖細白皙,十指不沾陽春水,這樣的手,應該是屬於大家閨秀的。


    秦如歌問了好多問題,慕容汾一一耐心作答。


    “心疾和傷寒。”


    慕容汾眼底燃起一抹光,禦醫也是這麽說,可是知道病因,卻無根治之法。


    她的病理藥物芯片,對中毒尤為見效,但是先天性心髒病,恐怕無甚作為。


    缺少掃描儀器類的芯片,慕容汾的情況很難說的準,就拿先天性心髒病來說,分類就有好幾種。


    若要確定是哪一種,需要時日觀察,就算確定了,依現在的醫療條件,也沒法給他做手術。現在看來,和鳳明煌一樣,慕容汾也是隻能先治標。


    怪不得鳳明煌對慕容汾的事情有些上心,這兩個人,的確可以說是同是天涯淪落人,一樣的母胎時便受損,不同的是,顯然鳳明煌父母的敵人更凶狠。


    慕容汾頂多是身體不適,好生休養,短時間內還是無甚大礙的。鳳明煌卻是日日夜夜為毒折磨,生不如死。


    “我先開個方子,殿下若有服用其他藥物,全都要停了。這方子,殿下先服用三十天一個療程看看效果再說。”


    “這,本殿這病,可有治好的可能?”


    忙著寫方子的手頓了頓,接著寫,道:“暫時還不能給殿下確切答案,傷寒可以根治,心疾,比較棘手。殿下不必操之過急,就算不能根治,至少保命是沒問題的。”


    保命,禦醫也隻是說盡力而為,不敢給他們母子保證。


    秦如歌把方子交給辭初:“皇宮裏的藥材應該比神農堂要繁多得多,質量也是最佳的,殿下隻需要付診金即可。”


    按照慣例,掛號費一百金,看診費視病人病情棘手程度,還有病者身份等級收取,越富有、越高貴,收費越凶狠。


    然而秦如歌還未開價,慕容汾伸手,辭初便將一疊銀票呈上。


    “這些,姑娘數一數,不知夠不夠。”


    麵值千兩,這麽大一疊,自然是夠的。


    “殿下真是慷慨。”


    “若是效果不錯,本殿會再來,告辭。”


    秦如歌見慕容汾站了起來,也趕緊起來相送,不料這人經過她身邊時,忽然倒下,方向恰好向她而來。秦如歌目光一閃,避開,因他的手竟向著她的臉而來。


    “六皇子沒吃早飯嗎,怎的就暈了。”鳳明煌不知何時現於秦如歌身後,一把擒了慕容汾的手臂,往後推去。


    辭初趕緊把人接了,慕容汾堪堪站穩。


    鳳明煌噙著冷笑,將秦如歌拉到身後,冷眼看著他們二人,“眼前一黑”已過,甩甩腦袋恢複正常的慕容汾。


    哼,想掀麵具,慕容汾這一倒,未免太蹩腳。


    “殿下,你沒事吧。”


    慕容汾輕輕搖首,隨即向秦如歌致歉,那人似橫著她身後的高山,讓慕容汾辭初漠視不得。


    “燕王英雄救美可以,不過,是不是可以收下留情?畢竟殿下抱恙在身,損傷不得。”辭初頗為不悅道。


    “辭初,別說了,是本殿的不是。”慕容汾歎氣,無奈道:“燕王料事如神,本殿用沒用早膳,瞞不過王爺利眼。”


    “既然如此,不如本王做東,請六皇子吃上一頓,如何?”


    “這......”慕容汾下意識看了辭初一眼,辭初不動聲色,卻隱隱有幾分陰鷙隱忍。


    “怎麽,連本王也請不動六皇子嗎?”


    “本殿不是這個意思,好吧,那就謝過王爺美意了。”


    鳳明煌先把他們請出去,便攜她同行,秦如歌沒打算湊這熱鬧:“你們去就好了,我這邊還在忙。”


    “再忙也要按時用膳。”


    “你怎麽知道我沒吃?”剛說完,她就覺得問毛線,一定是身邊那倆“奸細”說的,連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都給捅出來,他們也是閑得慌。


    鳳明煌離了神農堂,並沒有繼續攬著她,僅是並肩而立,但是也足夠讓長安城百姓遐想了。


    這燕王殿下,要麽緋聞絕跡,要麽一來就桃花滿天飛,先是南陽郡主,燕王府的那孤女,現在又是神秘的女神醫。


    鳳明煌叫了一桌子菜,就算有三個男人在場,可除了辭初,另外兩個紙做的人,吃的應該都不多,鳳無賴這是想撐死誰?


    “二位,起筷吧,不必客氣。”說著,鳳明煌已經夾了一塊春卷,秦如歌剛想說他不適宜吃煎炸的食物,那春卷已經湊到她嘴邊,這丫還用手在她下巴下方托著,妖孽輕輕張嘴,曖昧道:“啊——”


    秦如歌汗顏,這是什麽狀況。


    那邊,慕容汾掉了筷子,辭初嗆著。


    眼神遊移不定時,又聽一聲:“啊——”


    這一回,似乎多了一絲不耐。


    秦如歌趕緊含了春卷,用力過猛,牙齒磕到筷子,差點沒把筷子咬斷,牙齒一陣酸痛。


    “看我們作甚,快吃呀。”


    慕容汾撫了撫半飽的胃,抿唇起筷。


    鳳明煌投食秦如歌之後,自己也吃了碗燕絲粥,看慕容汾吃東西像牛吃草一樣慢,鳳明煌輕輕撥動燕絲,優雅道:“六皇子吃這麽少,早膳是真的沒吃嗎?”


    這聲質疑,他有心給慕容汾壓力。


    慕容汾蹙眉,咀嚼、夾菜均快了起來。


    “這就對了,本王最討厭浪費的人,這桌子菜,今天不吃完了,誰也不許走。”


    桌下,辭初碰了碰慕容汾的手臂,慕容汾安撫拍拍他的手背,今日鳳明煌打定主意整他,他是逃不過的,既如此,倒不如順了他。


    辭初見阻止不了慕容汾,又見他狼吞虎咽,心中一沉,咬咬牙,也狂吃了。


    如今唯一能幫他的,隻有盡量吃多點。


    鳳明煌這個人,他們得罪不起。


    “辭初公子麵生得緊,哪兒人士啊?”


    鳳明煌似乎有意作對,偏偏撩辭初說話。


    辭初頓了頓,慕容汾放下碗筷,道:“辭初是外域人,數年前曾任舞班樂師,本殿一見如故,便懇請父王賜予本殿。”


    “哦,外域人呀,素聞外域人遊走天下,尤善聲樂,不知本王今日有沒有耳福,一聽仙音了。”


    這話,慕容汾不愛聽了,辭初不是出來賣唱的,況且已多年不對外獻技。


    可辭初看著鳳明煌那妖孽的模樣,哪裏能拒絕?


    “那,辭初便獻醜了。”


    現場並沒有樂器,辭初身上也沒有帶,他環顧四周,目光一閃,從窗外的盎綠,摘下一片竹葉。


    葉片含於啞光色的唇,氣流帶動竹葉,竟化腐朽為神奇,曼妙之音,輕輕逸出。


    “好聽,絕了!”秦如歌輕輕鼓掌,勉力維持淑女形象,“就是不知,和王爺手下那羽琅公子孟玄色一比,誰高誰低了。”


    孟玄色?


    慕容汾深深看了她一眼。


    孟玄色乃鳳明煌座下客,沒有深交到一定程度的朋友,鳳明煌是不可能宴請,還讓孟玄色取悅她的,這女醫到底什麽來曆,難道真是鳳明煌的紅顏知己?


    “六皇子,怎麽又停筷了,難道嫌棄本王點的菜不好吃?”


    慕容汾如遭晴天霹靂,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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