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結局篇七


    秦如歌輕輕推開他,麵紗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浮動。


    四目相對,她的輪廓印在麵紗上,而他的銀色麵具,也顯得咄咄逼人。


    她在等,等她他的一個答案。


    “一個男人,如果不能藏住一些秘密,那麽他對於他所在乎的女人而言,可能就喪失了一點吸引力。”


    這家夥說的話,是蜜糖。


    披了一層油腔滑調的外衣,其實就是不願意正麵回答她的問題。


    稍有不慎,可能就會被他帶偏,還好她不是情竇初開的小女孩。


    秦如歌冷然推開他,坐到一邊。


    未幾,夙夜突然掀起車簾,看清了車內的情況,訝異中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失落。


    “還好,還好,你們沒有換衣服。”


    秦如歌聽到這話,神經抽了抽。


    “夙大人,你覺得這情況下,我們能換衣服嗎?你是什麽居心?”


    他是什麽居心?這女人竟然問了出來。嗬嗬,真是直白。


    夙夜眉目斂起,峻色道:“是我考慮不周。”


    某人支著下巴,雙手抱著後腦勺,小腿橫在車窗上,蹭了夙夜一臉腿風,夙夜微訝,身形微微後傾。


    “是你考慮不周,還是替某個人來試探我們。”


    夙夜放下簾子,默默到前邊引路。


    黎閻夜笑笑鎮開車簾,好整以暇道:“哎,你的話還沒說完吧,這樣算是落荒而逃嗎?”


    夙夜跳上馬車,勒住韁繩製停止負車前行的馬匹。


    夙夜對著黎閻夜:“下來,讓秦姑娘換衣服。”


    他一個大男人,在野外換衣服,理所應當。


    黎閻夜跳下馬車,換就換,誰怕誰?


    “哎,你這樣看著我,真讓人恐慌。”黎閻夜卸下外袍,冷得直打哆嗦,眼神好使的他發現夙夜一直盯著他瞧,便調侃道。“你取向正常吧?”


    夙夜冷哼嗤笑:“醜人多作怪,麻煩你先照照鏡子。”


    夙夜上前推著黎閻夜走:“離她遠些換去,別打擾了她的清靜。”


    正在琢磨褲子的他,不期然被推得踉蹌而走,其實是半推半就。


    “再推,我就要喊救命了。你把我推到這麽人跡罕至的地方來,怎麽,想劫色?”


    “嗤,劫色?”勁風襲來,他臉上的麵具,動了動,卻還是讓他完美避過,不過後手來了,帶鉤暗器,將他的麵具細繩勒斷。完美的笑容,卻使他麵上的痕跡更猙獰。“醜人多作怪。”


    “你再這樣說我就要傷心難過了。”


    夙夜一頭黑線,這個男人好惡心,原來他是走這種風格的嗎。


    夙夜忽然神色一震,難道他真的好男風。


    不不不,他和秦如歌還不清不楚的呢,這樣就想麻痹他,癡心妄想。


    黎閻夜褪下中衣,眼神略有些曖昧,夙夜似乎被蜂蟄,竟然有點狼狽地背過身去。


    隨即,就聽到稀稀疏疏的脫衣服換衣服聲音。


    “咳咳。”用清喉聲掩蓋尷尬,夙夜眼神黑沉了下來。


    黎閻夜不緊不慢著衣,胸有成竹地勾唇。


    “不知黎公子,師出何門?家住何方?”


    “你對我這麽感興趣,尋根問底打聽家宅,還說不是對我有意思?”


    “……”夙夜隱忍,片刻才道:“閣下看起來對蠱毒,還是有一定的研究。”


    “此話怎講。”黎閻夜動作停頓,裝作訝異的樣子道。


    這家夥……


    “你我心知肚明,何必裝出這副無辜的樣子。”


    黎閻夜抱胸,玩味的看著他:“這麽說來,你是承認那天,眾目睽睽之下,對我下蠱了?”


    黎閻夜哼道:“你不是有應對之法嗎?我的蠱毒在你麵前,不過小菜一碟。不僅如此,你好像還能操縱它們。”


    “讓我猜猜,你應該是想問,我到底是什麽人吧,為什麽這麽牛逼哄哄,連你們苗疆引以為傲的巫蠱之術,都能破解,不僅如此,還能借此讓你們嗚呼哀哉,苦不堪言。”


    夙夜麵色不善,如果能用咬的,估計他就撲上前,狠狠咬他一口。


    “不,我是想問,江陵城的百姓,那件事情,是不是你在搞鬼。”


    黎閻夜理了理腰帶,無聲冷笑著。


    “聽我家主人的意思,肆虐江陵城的那種蠱,乃一人獨有,你看我長得像那個人嗎。”


    猿臂展開,似乎想讓對方來檢查。


    不像,當然不像,那個人,他最熟悉不過,絕對不是眼前這個人的樣子,就算樣子可變,一個人的味道,氣質,是不會變的,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人。


    不過,憑這個,就能排除他的嫌疑了嗎?


    他不這麽認為。


    “閻夜,夙夜大人!”


    秦如歌在叫喚了。


    “是不是該回去了?別讓她等急了。畢竟,你是臣她是主,沒有主子等臣子的道理。”


    “黎閻夜,你最好夾緊尾巴做人,別露出端倪來了。”


    夙夜拂袖而去,黎閻夜也趕緊跟上。


    秦如歌救場救得真是及時,哼。


    黎閻夜跳上馬車之後,車子行進了一陣子,他才以內力傳音。


    “還好你剛剛打亂了他的節奏,他竟然懷疑我了。我想,你剛剛應該是故意的吧。”


    她看見他們不在馬車附近,應該猜到什麽,才出言搭救。


    夙夜腦筋轉這麽快,還真是有點嚇著他了,一點點。


    秦如歌白了他一眼:你還說呢,我還以為你應付的來。


    隻做唇形。


    她等了也有一會兒,見他們離開得有點久了,才不得不出口。


    他是應付的來呀,就算她不救他,他也有自己的方法。


    不過……


    鳳眸眼簾半垂,煙波微漾,好似江南的煙雨朦朧,帶著一絲她看不清晰的質感。


    不過,卻讓她禁不住打顫。


    她不自在地移開視線,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看哪裏,竟然有點兒莫名的緊張。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眼底有什麽東西在動搖,有什麽東西被掀開之後,又一閃而逝。


    看到她這樣的反應,黎閻夜難免有些黯然,便佯裝累了閉目休憩,視線太過炙熱,存在感太高,他知道,對她來說,是一種壓力。


    那他,便替她暫時撤下這份壓力。


    閉目的他,注意力比睜開眼的時候,更為集中。


    所以,那道目光,雖然不太炙熱,冷淡又微弱,他依然感受得到,而且捧在心尖上,視若珍寶,怕不好,就碎了。怕一熱,就化了。


    黎閻夜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相處這麽多天了,不知道秦姑娘,對我,有什麽想法?”


    秦如歌張了張唇,突然記起來,自己說的唇語他看不見。


    讓他睜開眼睛,還是,她湊到他耳邊低語。


    再三權衡,她決定什麽也不做。


    等了好久,等不到回複,黎閻夜有點失望,倒是自發說了起來:“隻要我不把這麵具摘下來,女人都會把這當做新鮮,再把這瞳色一遮掩,不誇張的說一句,老少皆吃得通,尤其是我的這雙桃花眼,秦姑娘不覺得很有魅力嗎?”


    秦如歌欲言又止。


    桃花眼……


    詭異的死寂。


    她終究還是打破了沉默,但是聲音有點沙啞,好像被鐵錘打磨過一樣:“桃花眼,很久很久以前,我認識的一個朋友,也有類似你的這樣一雙眼睛。”


    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桃花眼。


    不同的是,那個人多情中還多了很多其他的雜質,他是世上最危險的人。


    黎閻夜睜開眼睛,神色未明,她說話了,是為了那個人,那雙眼睛,而且聲音不算小。


    黎閻夜壓下眼底流動的暗湧,眼簾半垂。


    “哦?是什麽樣的朋友?品貌可出眾?”


    秦如歌冷笑,輕輕搖頭:“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混蛋,此生我最後悔就是認識這樣一個人。”


    “你……恨他?”


    秦如歌不語,黎閻夜心頭略急,又道:“沒想到除了燕王,還有人能讓你憋出這種表情,難道他是你的第一位戀人?這些秘辛賣出去,估計行情應該不差。”


    哼,賣什麽賣,反正誰也找不出這個對應的人來。


    而且,她根本沒有說出什麽有價值的信息,一切隻不過是他在自說自話。


    不過,單憑這幾句話,斷章取義,再加以杜撰,恐怕流傳出去一段時間,任憑流言發酵,最後傳回她耳裏的版本,不知道會變成什麽顏色,應該是七彩繽紛了,版本不一,她隻知道,一定不會是什麽好的事情。


    “我也這麽覺得,而且,我告訴你,賣給什麽人最好。”


    秦如歌忽然一反常態,接近。


    她在他眼底,看到訝異,而他,則看到銳利的笑意,還有浩瀚的黑暗。


    本是同我族類,相似,乃天經地義。


    “什,什麽人?”


    她沉默著,久久盯著他,而他則沉穩應對著,大家都是高手,都沒有在心中的高台上摔下來。


    她默默吐出五個字:“燕王,鳳鳴煌。”


    黎閻夜麵浮意外之色,似乎完全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個名字來。


    “你就這麽有把握,他一定會醒過來?唉,如果他醒過來了,我還有機會嗎?”


    “也對,你攀山涉水嫁過來,也都是為了他。你不用急著解釋,我都看在眼裏呢。”


    見她搶著想說話,黎閻夜似笑非笑道。


    也許她還有很多為大義的理由,但是她沒有辦法否認,鳳鳴煌,是她的目的之一。


    明白這一點的人,或者說,疑心這一點的人,不止他一個,所以,她的處境並不輕鬆。


    “這樣說起來,我應該先離開你這邊,回到南越,先把他處理掉,這樣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他笑得燦爛,好像隻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這樣雲淡風輕的閑話。


    秦如歌並不把他這話放在心上,隻是漫不經心的捋捋自己衣服上的皺褶。


    不為所動嗎,也對,現在鳳鳴煌的屍身被封存得很好,刀槍劍戟難傷。


    他的目光緩緩膠著在她身上,溫和道:“沒想到這身苗人衣服,秦姑娘穿著倒是挺好看的。”


    “我勸你說話最好收斂點,不要太輕佻,不然最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連日奔波,風餐露宿,眼看著就要到達目的地。


    夙夜掀起車簾:“你這雙眼睛太突兀,過來。”


    夙夜朝他招手黎閻夜抱胸高冷道:“幹嘛?”


    “種蠱,不然你掛著這種怪物一樣的瞳色進入苗疆,讓他們死命回想苗疆是否真的有你這樣一號人物嗎?”


    苗疆族人雖然人數眾多,但是外貌太突兀太特別,沒有理由不為人知。


    這個道理他們都懂。


    “最好你是不會鬼鬼祟祟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哼,他是想說,不要趁機在他身上動別的手腳。


    他敢嗎,有過前車之鑒,對於這個男人,他有所忌憚。而且他一旦下手的話,能不能成功還是一個問題。


    變形蠱在夙夜手裏過渡到黎閻夜臉上。


    瞬間淹沒在他的肌膚上,隻見他的瞳色瞬間變為漆黑。


    消失了,除了他的異色,好像還有明明滅滅的光亮。


    秦如歌有瞬間的呆滯。


    仿佛有一種空間錯位的感覺。


    眼前黑暈晃,她差點倒伏,黎閻夜眼明手快,極其及時的接住了她霎時軟下的身子。


    “秦姑娘,你怎麽了,沒事吧。”問話的是夙夜。


    秦如歌站穩回神之後和黎閻夜交換了一個眼神,她輕輕搖首:“沒事,早上吃的東西少,有些餓罷了。”


    “那我們快點進入苗疆吧。”


    夙夜放下簾子,專心驅馬。


    夙夜不知道,明淵更是不知道,可是他知道。


    微冷的視線貌似不經意掃過她的肚皮。


    “一定是連日趕路,你的身體吃不消,來。”


    秦如歌來不及抗拒,便被他的寬大手掌抵著背脊。


    源源不斷的真氣灌注到她的體內,秦如歌不由悶哼一聲,舒服的。


    “你不必如此,我有安胎藥,我還欠你很多隻雞呢,不想欠更多,怕還不起。”


    “是藥三分毒,安胎藥也是一樣。反正欠著也是欠著,幾隻雞幾百隻雞也是一樣,你屯起來,記得將來還我就好。別說話了,好好休息。”


    說完,他運氣更甚。


    運功之時,最切忌叨擾,否則更加損神。


    秦如歌便乖乖閉嘴不言。


    她感覺到真氣在順著她體內的堵塞在遊走,上次夙夜拿她試驗解命蠱,她的身體損耗很嚴重,所以現在才動不動就像病弱西子一樣嬌柔。


    所以,他現在不僅僅是幫她穩定胎心,更是幫她療愈髒腑之損嗎。


    秦如歌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之後,他才終於撤手,看見她麵色終於紅潤起來,黎閻夜才徹底放心下來。


    而此時,他們也終於進入了苗疆。


    “恭迎少主,幾位長老正在族中等候少主歸來呢。這二位......”


    幾位苗服裝男子左手按在右身肋骨稍下的地方,恭敬行禮之後,才發現從馬車上先後下來的一男一女。


    “他們是邪兵裏的新人,我看他們資質不錯,便帶出來曆練曆練,長長見識,這位是小秦,這位是小黎。”


    “哦,原來如此,那......夕小姐,啊,不對,該改口了,惜妃娘娘才對,惜妃娘娘在宮中過得可還好?”纖瘦的少年靦腆問道。


    他和夙夕是一起長大的小夥伴,小夥伴到了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他不免有些擔心。


    “那是當然的了,他能虧待夕兒嗎。”


    不看僧麵看佛麵,明淵能卷土重來,還不是依仗苗疆。


    “你這傻愣青,真不會說話,少主,您快請裏麵進吧,別讓長老們等急了。”


    苗人不疑有他,實在是對夙夜深信不疑,便目送他們三人進入苗疆腹地。


    風風火火趕到目的地,夙夜等人便見苗疆幾位長老來回踱步,麵色很是凝重。


    夙夜依此給幾位長輩請安。


    “夜兒來了,快快不用多禮。”長老全都簇擁上來,將他們團團圍在中間。“到底怎麽回事,江陵那邊,離我們苗疆十萬八千裏遠,為什麽什麽屎盆子都能往我們身上扣。”


    夙夜微歎:“誰讓巫蠱之術是我們苗疆獨有的呢,策劃這一切的人,一定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耍了這麽些手段,這屎盆子,就是他們有意往我們頭上扣。”


    “皇上怎麽說?”


    “皇上......”夙夜眼角的餘光實際上卻是關注著秦如歌,但是這個女人太努力了,努力地淡化自己的存在感,眉眼及臉蛋低垂。“皇上當然是相信我們,不然,也不會特令我回來徹查此事。”


    幾位長老大驚,焦慮如熱鍋螞蟻:“怎麽就讓夜兒你回來徹查了,讓你到苗疆徹查,不就是說始作俑者就在我們苗疆嗎!?”


    “夜兒!這皇帝小子分明就是不相信苗疆,你怎麽這麽糊塗!”


    夙夜安撫他們的情緒穩定下來之後,才森然道:“其實,我也不能排除有一個可能,苗疆也許難辭其咎。”


    眾長老意外。


    “夜兒,你這是什麽意思,連你也不相信自己人嗎!”


    “幾位前輩,夜兒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懷疑,苗疆中有人......和外麵的人勾結。各位隻聽說江陵城刮了一陣腥風,卻不知所為何故,否則,你們現在也不會是這個態度和反應。”


    “夜兒,你把話說明白點,別繞圈子了。”


    “江陵百姓中的,是那種蠱,那個男人,十多年前研製出來噩夢一般的蠱,各位前輩應該還記得吧。”


    那時候,他還小,隻記得一丁點細末,可是眼前的這些老者,卻是刻骨銘心的,苗疆曾曆經過那麽一段不堪提起的血腥。


    夙夜所指,眾長老一點就明。


    現在他們紛紛做目瞪口呆狀。


    待回過神來:“不,不可能,他,他早就不在了,他的蠱也從世上消失了,怎麽可能呢,一定是搞錯了。”


    “事態有多嚴重,想必你們也清楚,現在皇上應該已經撤離江陵城,到別的行宮避禍了。可是避得了一時,避不了一世,除非他像我們當初一樣,舍棄整個江陵,可是這個可能性不大,所以,我這次回來,除了查處叛徒以外,更重要的是找出解除那種蠱的方法。”


    “談何容易,當年我們想遍了所有方法,最終還是選擇......唉,全是因為走投無路呀,現在你說找就能找到方法嗎?夜兒,現實點,有舍才有得。”


    夙夜掀起眼簾,眸底漆黑如墨汁,似是欲要滴出來。


    “我能舍,苗疆能舍,可是我們的少帝不願意舍。各位,他好不容易才踢走亂臣賊子,民心尚且不穩,再是處理不當,後果會如何,大家都是清楚的,這次的陰謀,我們隻能拆解,不能任其引爆。”


    “可是......”


    “對了,上次選拔出來的新人裏,這兩位的資質相當不錯。尤其是小秦,在製蠱方麵天資尤為突出,甚至在夕兒之上。這次我帶上她一起回來,也是希望她能在這蠱上有所突破。”


    長老早就留意到秦如歌黎閻夜的存在,隻是心急於朝廷的事情才沒有多問。


    而且,夙夜偶爾也會帶邪兵裏的三幾個下屬回來,這不算稀奇。


    隻是......他們一人罩著麵紗,一人帶著麵具,似乎有意隱藏真容。


    這一點,讓人狐疑。


    須發斑白的老者,像是老白狐一樣,目光老辣直盯著秦如歌黎閻夜,圍著他們打轉。


    “長老前輩......”終究是吃過的鹽多麽,比那些傻楞青要眼辣的多,夙夜有些沉凝。


    “就看這眉眼,似乎很是麵生啊,夜兒。”


    “這話說的,我每回帶回來的人,幾時重樣過?”


    長老沉吟。


    這倒也是。


    而且投身邪兵的孩子,自小就被送到江陵栽培,選拔之後不過關的再送回苗疆,過關的直接入籍為蠱師,繼續深造。


    長老等人是不可能依靠麵容認出他們來的。


    這女娃,眼神忒淡定,說是邪兵出身,倒也貼切,和他們對視之時,能給他們這般眼神的,少之又少。


    神思尚未回籠,便聽:“長老聲如洪鍾,麵色紅潤,身體應是不錯,隻是言談之間,啟唇露舌,舌苔黃厚而膩,多為痰熱、食積或濕熱內蘊。長老畢竟上了年紀,還是多注意點身體,吃食清淡些比較健康。”


    這女娃!竟如此眼利!


    夙夜莞爾道:“看吧,我沒有帶錯人吧。”


    有了秦如歌在前麵小試牛刀,長老等人便也連帶著信任黎閻夜了。


    他們一行人舟車勞頓,長老們便著人給他們安排了房間,讓他們先休息一段時間再說。


    “來人,準備些吃的來,送到他們房間裏去。”夙夜等著秦如歌黎閻夜下去休息之後,單獨留了下來,和長老們再商談一二,“小秦是難得一見的天才,也許她能創造奇跡也說不定。她說那種蠱既然是在苗疆煉出來的,那麽它的根也必定在苗疆,想要將它連根拔起,還是要從起源地找方法,我想想也覺得有道理。”


    “萬一不行呢,夜兒,你可有想過退路?”


    冀望於一個尚未得證的天才,未免太冒險了。


    夙夜眼皮徐徐放下,精光淬煉成詭色:“萬一不行,那便......走最後一步。”


    長老們麵麵相覷,便見夙夜一臉峻色朝他們看來,右手攤開放到他們麵前:“水牢的鑰匙,給我吧。”


    “這......”長老掙紮過後,卻道:“那便等真的不行之後,我們再給你吧。畢竟,現在還未到最後一步。”


    連他也不例外麽,竟然防得這麽嚴密。


    夙夜在心底冷哼。


    看著滿桌珍饈,秦如歌卻是有點反胃。


    “嘖嘖嘖,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麽腥的魚也拿來,瞎了眼麽。”黎閻夜幫忙撤走魚呀蝦呀蟹呀這些食物,一些是太腥,惹她犯惡心,一些是孕婦忌諱的食物,尤其是大螃蟹,搞不好會流產。


    “其實我也不是很餓,剛剛是騙夙夜的,你也知道。”


    “不餓也得吃,萬一餓著我的寶貝幹兒子怎麽辦。”


    “誰是你幹兒子,不要臉。”秦如歌毫不客氣翻著大白眼,不過她也終於還是動筷子了,細嚼慢咽,“閻夜,給我說說你家裏族人什麽的事情吧,權當是給我下飯的下飯菜。”


    “哼,女人,你還真是懂得物盡其用啊。”


    秦如歌無力地聳聳肩,味同嚼蠟。


    他眼神閃了閃,眼珠往上左右飄忽:“我呀,我家的事情沒什麽好說的,出走之前,我是一個十分聽話的孝順子,他們說什麽我都照辦,事事順從。”


    “哦,是嗎,看不出來。”


    黎閻夜摸摸鼻子:“嗯,可能都是裝出來的吧,不然最後我也不會離家出走......”


    依然是飄忽的眼神。


    秦如歌覺得他說的故事,比她嘴裏的食物美味多了。


    是的,故事。


    “所以啊,我就——”


    女人匍匐在飯桌上,睡得很香,香唇微張。


    黎閻夜合上說得興起的薄唇,掃了眼房門窗門緊閉的四周,確定無恙後,才抱起她送到床褥上,替縮成蝦米狀的她蓋上厚厚的被褥。


    他伸伸懶腰,打著哈欠盤腿坐在床前。


    不經不覺間,腦袋便一點一點地,眠夢了。


    黎閻夜是腦門磕到床上,疼醒過來的,揉著惺忪打了個噴嚏,他抖了抖,定睛一看,直眨眼。


    咦?床上的人呢。


    黎閻夜緊張地起來四處張望,馬上便發現自己過分緊張了,人好好的,就不就在眼前麽,幾步之遙的地方。


    心剛舒下,眉眼略微低垂,一抹跳躍的火光映入眼簾,還有一縷刺鼻焦味,竄入鼻腔。


    黎閻夜狐疑地靠近她:“你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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