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潮州的一座小城裏,最強者隻是一個二流武者。


    這座城池比當初的青水城還要弱小,位於旮旯犄角之地,但此處往來商客不絕,叫賣聲嘈雜。


    此城聽說誕生過一位一流強者,叫做木水,成名之後做了許多善事,城內百姓和城主為了炫耀將此城命名為木水城。


    木水城的構造井然有序,一條大道直通城主府,大概構造為一“田”字造型。


    一方為商區,一方為軍區,另外兩方大多為居民區,貧民區摻雜其中。


    今日也如同往日一般平靜,在居民區的一條小吃街道上,熱氣騰騰的包子剛出爐,零星有幾個平民來這買包子。


    “呦,張大爺,今兒個包子餡夠味不,上次擱您這兒買的包子,回去吃了都誇香,今兒個照常來上一小籠。”


    一小籠八個,都是肉餡,老胡平時一口一個,吃四個,給妻子女兒各留兩個。


    “小胡,咱做生意講究的就是本分,絕對夠味,餡兒管足!”


    “哈哈,你說話我放心!”


    老胡穿著洗的發白的外衫,紐扣也掉了還幾個,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上麵還有幾道傷痕。


    活在這世上,免不了打鬥爭搶,老胡的媳婦就是用拳頭搶過來的。


    所以他平時最喜歡露出身上疤痕,無疑是一種榮耀的象征。


    包子鋪老板看見老胡提著包子朝茶館走去,露出幾分笑容。


    “這老家夥又去吹牛。”


    路邊一個小乞丐從角落探出頭來,看著熱氣騰騰的包子不由吞了口唾沫,眼淚巴巴看著包子鋪老板。


    老板是個實誠人,看不得這樣的眼神就隨手遞了一個,反正也不值幾個錢。


    小乞丐立馬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拿著包子轉身就走。


    老板歎息,這世道不好過啊,可正是如此才要多發點善心,積一份緣分。


    下午的時候,老板的包子已經買完了,他鋪子收拾了一半,看見一個皮膚粗糙的女人拉著木架車。


    上麵躺著渾身傷痕累累的男人,嘴巴裂開一個口子,死的不能再死了。


    老板還沒認出來,看見那女人心道這不是老胡的女人嗎?


    再仔細看幾眼死屍,老板驚異,這死屍竟然是老胡。


    他心裏咯噔一下,老胡的身份地位和他差不多,今天老胡死了,明天輪到自己身上也不是沒有可能。


    “老胡這是得罪誰了?”老板問了一句。


    皮膚粗糙的女人五官還是挺端正的,麻木地拉著架子車走過去,沒理會老板。


    道路不平,車輪滾過凸起時,老胡的屍體在馬車上一跳一跳的,傷口又裂開幾分,血一路流到路的盡頭。


    “我說,老胡的女人,你幹啥,人死了就拿出去扔了或燒了,照你這麽一出,滿街的血誰還買東西?”


    有人嗬斥一聲,也有人想要問問情況,老胡的女人也不搭話,就這麽麻木地走著。


    老板看著血一路消失,匆匆收回包子鋪朝回走去。


    路上,他聽別人說著,心中也知道了大概。


    原來是老胡不知道從那裏聽的消息,大談當今赤潮州的局麵,罵著外來勢力的無恥,剛好被有心人聽到,被對方直接用刀把嘴割開。


    包子鋪老板聽的心髒蹦蹦跳,決定明天出去賣包子,能用手比劃就比劃,實在不行再說話。


    老板賣了三天包子,期間就隻比劃手指,幾錢就拿出幾根手指,期間說的話不超過十句。


    這一天,小乞丐又過來了,老板照舊給了一個包子。


    第二天。


    第三天。


    天空黑雲壓城,老板滿臉憂愁:“這該死的天氣,早上還是好的。”


    這幾天沒說話,但今天天氣差的離譜,他罵了幾句準備受鋪子。


    啪啪啪啪啪啪!


    雨說下就下,老板大聲罵娘,感受臉上黏糊糊的,他一抹臉,看見白膩膩一片,一股屎臭味撲鼻。


    “他媽的,這是鳥屎?”


    老板罵了一句。


    包子上已經白花花一片,沾了鳥屎的包子,除非有人重口味,不然大多數人是不吃的。


    其他人也發現,天上掉鳥屎,一個個罵罵咧咧。


    “倒大黴了,這天上降鳥屎,我剛才仰天打了個哈欠,吃了一嘴!”


    “有這麽多鳥一起拉屎?不對,你們快看!”


    街道上,一個小廝忽然驚恐地張嘴喊著,指向天空。


    眾人看去,全都麵露驚恐。


    “烏鴉,好多的烏鴉。”


    “密密麻麻的烏鴉!”


    “半人大的烏鴉,看他們的速度,起碼三流武者的實力,快逃啊,快逃!”


    那一片黑雲是一隻隻巨大的烏鴉形成的,它們從天空落下,朝著木水城撲去。


    猶如無數黑色劍雨落下,直接籠罩木水城。


    木水城的城主也隻是二流武者,在這場蠻獸烏鴉群的圍攻下,連半刻鍾都沒撐過去就屍骨無存。


    城衛軍還在拉弓射箭,一隻隻烏鴉從天空掉落,但更多的烏鴉將他們淹沒。


    很快城衛軍就潰不成軍,掩麵四處逃亡。


    也不知道誰家驚慌,火光從東南方向亮堂起來,風一吹火勢蔓延,木水城濃煙滾滾,朝著這邊卷來。


    到處都是尖叫聲、呐喊聲、驚呼聲。


    男人女人四處逃亡,甚至有的衣不遮體,隻逃出幾步就被烏鴉叼走身上的肉,變成白骨跑著,跑著跑著散成骨架嘩啦啦堆積地麵。


    “啊!”有人見此發出驚恐地尖叫,眼睛一閉就暈了過去,從此再也醒不來了。


    包子鋪老板絕望地跑著,忽然感覺身上一疼,他大腿上少了一塊肉,然後就是更多的疼痛,最後徹底麻木,臨死前還是滿臉的不甘之色。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無數烏鴉怪叫密布整座木水城,大火也越燒越旺盛,彌漫了十分之一個木水城,越演越烈。


    僅僅半天,整個木水城成了一片寂靜死城。


    木水城的灰燼中,從角落裏跑出一個幹瘦的身影,正是那個小乞丐。


    他臉色猶如一張白紙沒有絲毫顏色,雙腿顫抖從街角走出,最後直接爬了過來。


    看著傾倒的包子鋪,上麵滿是烏鴉屎,包子鋪旁邊是黑色灰燼。


    灰燼中隱約看到一粒指甲蓋大的碎骨。


    小乞丐顫抖地拿起這粒碎骨,將其握在掌心。


    “以後沒包子吃了。”


    小乞丐朝著遠處走去,半個小時候,赤潮州的一隻軍隊才珊珊而來。


    然而此地已經成為一片廢墟,隻有星星點點燒出的明亮火燼。


    馮靈看著眼前這幕,俏臉發寒。


    “蠻荒的妖王越來越放肆了。”


    “大人,不太對勁,這座城池的味道不太對勁。”


    從馮靈旁邊走出一位鼻翼寬大的男子,走上前彎腰撚了一撮灰燼嗅了嗅。


    他眼睛稍微眯了一下。


    他遊曆的地方太多了,見識也廣,許多地方的特點特色都記在心中。


    此時能明顯從這堆灰燼中聞到一種熟悉的味道。


    這是一種特殊植物的分泌物,被煉藥師經過多日熬煉,加入其他珍貴藥物的精華部分煉製而成。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種分泌物很受禽類喜歡。


    “大人,這是封元宗的特製藥物,專門吸引禽類蠻獸。”


    此人走到馮靈身邊,恭敬說著。


    馮靈眼露煞氣:“我們奉命行事,遇到蠻獸殺無赦。”


    “是,大人。”


    如今赤潮州內憂外患,種種危機逐漸顯露出來,而在這種局麵下,外來勢力也在渾水摸魚,木水城隻是一個縮影。


    馮靈一路追蹤蠻獸的蹤跡,走下來,起碼見到三座被毀滅的城池。


    而這其中都有外來勢力的參與,最多的就是封元宗!


    “那邊蠻獸正在圍攻,快過去幫忙。”


    來到一片綠草如茵的地方,隔著老遠就看見一頭頭灰毛巨狼從四麵八方圍攻一座城池。


    有的撲上城牆直接在牆壁劃下巨大的爪痕,深深的爪痕觸目驚心。


    “殺,這些該死的畜生,赤潮州從來都是人族為尊,這些畜生全都該殺!”


    城頭,揮舞軍旗的城池將軍滿含怒氣的聲音回蕩整座城池。


    一個個將士手持長槍極力搏殺,一杆槍捅出,一頭灰狼身上就是一個血窟窿。


    但有更多灰狼從其他方向包圍,狠狠將將士撕成肉塊。


    場麵血腥,廝殺慘烈。


    但城池的將士顯然正在呈現弱勢,如果沒人幫忙早晚淪陷。


    站在草原上,清風吹過,馮靈英姿颯爽,厲嘯道:“殺!”


    “是!”


    身後一千人月牙軍團齊聲而喝,殺氣淩然,猶如一隻煞氣濃鬱的粗大長槍直接捅入灰狼群的心髒。


    馮靈首先闖入其中,經過這麽久的修行,她已經是一位一流武者,雖然實力不強但斬殺普通灰狼還是一刀一個。


    而月牙軍團中有實力強悍者,互相配合結成軍陣,當真勢如破竹而去,威不可擋!


    月牙軍團使用的軍陣也是赤潮軍中傳承許久的陣法,在無數廝殺中創立的增幅陣法。


    以百人為單位結成陣法,一環套一環,威力之大,遠遠超出單人力量。


    一般就算胎元都不願意和一整個軍團作戰,因為他們陷入可怕陣法中都有隕落的可能。


    由於藤青的命令,月牙軍團並沒有參入核心戰爭中。


    但作為赤潮軍一部分,龍鋒的要求下,月牙軍團也是讓馮靈帶了一部分兵前往赤潮州的偏僻之地掃蕩,維持弱小城池的存亡。


    看著眼前一麵倒的戰爭,馮靈露出寬鬆的神色,作為赤潮州土生土長的一份子,她也是看不得有其他事物擾亂赤潮州和平。


    但令她矛盾的是,這次赤潮州的混亂完全是內部勢力引起的,開荒就是一個導火線。


    過了半天,空氣中的血腥味已經濃鬱到令人作嘔。


    一眼看去全都是血色,有武者的有蠻獸的……


    當然更多的是蠻獸的血液,一個個狼腦袋咕嚕嚕滾動在草原上,血液將土壤都浸濕成軟灘,走幾步腳陷入裏麵,抬起來時帶了厚厚一層血泥。


    這種場麵,馮靈也見不得,見不到,但她神色沒有一點變化,隻是留下月牙軍團的名號,然後帶著月牙軍團沿著一條河流而行,尋找途中的城池。


    “這次的蠻獸攻擊有沒有人幕後黑手?”


    路上,馮靈問著身邊男子。


    這男子人送外號“狗鼻子”,他不喜歡聽,大家就叫他“鼻子狗”。


    叫的人多了,甚至沒人記得他真名字,隻知道他叫“鼻子狗”,或者有時候別人喊錯了喊成“狗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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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鼻子狗”認真道:“大人,有,還是封元宗的特用藥物。”


    “嗯。”馮靈從喉嚨發出一聲回應,讓月牙軍團加快行軍。


    整整三個月。


    整個赤潮州的局麵越來越混亂,甚至出現妖王戰死的消息。


    殺妖王者,赤潮軍第二軍主楊天!


    楊天當時站在雲端,哈哈哈大笑,聲傳雲霄,神態極為張狂和瘋魔。


    甚至在短短的半個月,楊天四處挑戰各方胎元,引起好多股勢力的忌憚和嫌惡。


    因為這楊天的挑戰,不打斷別人一條腿不罷手。


    這家夥到如今打斷一條條胎元的腿,可惡的是,自己卻安然無恙,令四方勢力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


    在外界的情況越來越複雜下,一直閉關的藤青卻十分安靜祥和。


    他身上甚至落下一層灰。


    這幾個月來不吃不喝以煉心法錘煉武意,忘記了肉身,忘記了武學,如今他的元識猶如湖泊般寬廣。


    如果將普通一流凝練的元識當做小譚,普通胎元的元識就是一個湖泊。


    藤青的元識就是湖泊,也就是說他現在元識已經堪比胎元,但他還沒有完全凝練一品武意。


    緩緩睜開眼睛,藤青服下最後一枚孕識丹,溫和的力量流入他的腦海和肉身。


    仔細看去,他皮膚的毛孔在極其微小的開合,一絲絲天地元氣緩慢的進進出出體內,讓他的內力誕生一縷真元。


    這縷真元相對於藤青浩瀚的內力來說,很是微不足道但十分堅韌,泛著濃鬱的紫金之色,似乎鍍上最珍貴的顏料,迷人無比。


    可以說,藤青現在的狀態十分的好,每時每刻都在發生巨大的變化,肉身寶光瑩瑩,透露純潔的乳白色光芒。


    第一百一十八章: 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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