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旻旻望著桌子上的手機發呆,就在十分鍾前,顧斐寧告訴她,今晚的約會取消了。


    原本他們一周也隻見兩次麵而已,她每天都數著日子過,現在竟然連兩次都不保了。


    遊旻旻都搞不懂自己跟他究竟是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了,要說不是,她總能收到他送的各種昂貴的禮物,要說是,她對顧斐寧真的並不了解,兩人見麵時說的話也是寥寥可數,仿佛她還是那個單純的學妹,高高仰望著他。


    但是這樣,真的很累,他們之間的距離太遙遠了,她都有些羨慕街上的那些年輕小情侶,至少他們的手牽在一起,他們的身體靠的那樣近。


    “怎麽了,小臉苦哈哈的,跟男朋友吵架了?”同事問她。


    因為顧斐寧來學校門口接過她幾次,同事們都知道了遊旻旻有一個多金又英俊的男朋友。


    “沒啊,”遊旻旻說:“正想著備課的事情呢。”


    “喂,今晚有約沒有?”


    “沒啊,直接回家了。”


    “回什麽家呀,你這個乖乖女,今晚馮老師請客,在粵珍吃海鮮,一起去唄,他特地喊我叫你一起。”同事說。


    馮老師是本校的體育組長馮鵬,人高馬大,比遊旻旻早一年進溪城實小,爸媽都是機關裏頭的,一直在追她,這是辦公室裏公開的秘密。


    遊旻旻呢,一直沒有正式拒絕過馮鵬,所以大家也都以為他們倆遲早得成一對,豈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原本看上去帥氣強壯的馮鵬硬是被比到了泥裏去。


    遊旻旻說:“不了,我不去了,你們玩的開心點。”


    “旻旻,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嘛,大家都去你不去,又不是要去約會,你是要回家。吃頓飯也不會怎麽樣,大家都是老師,還能吃了你呀?”說話的老師正是跟她最要好的程雲。


    “就是就是,小遊一起去吧,人多才熱鬧啊。”


    大家正你一句我一句的時候,馮鵬出現在辦公室門口,他剛下了一堂體育課,額頭上都是亮晶晶的汗,這樣的天氣,已經穿了一件緊身的無袖灰色馬甲,凸顯出結實的肌肉,他看到遊旻旻臉還是紅了下,然後對大家說:“今晚都別忘了啊,五點半咱們校門口見,我跟張老師兩部車,誰要跟我的車?”


    程雲立刻響應揮手:“我我我,我先預定一個位子,誒,”她看了眼遊旻旻:“旻旻今天也沒開車吧,一起坐馮老師的車呀。”


    馮鵬有些緊張的盯著她們倆,:“行啊,給你們留倆位子。”


    遊旻旻正又要拒絕,程雲低聲附在她耳邊說:“去吧去吧,做人不要這麽死腦筋!”


    遊旻旻終於點了點頭,馮鵬樂的咧嘴笑得特別開心:“成,就這麽說定了!”


    --


    詹諺最近很是苦惱,原本開開心心的蜜月回來,正跟新婚妻子如膠似漆呢,這邊就有人失戀了天天來默雅喝酒。


    據說失戀的人不適宜喝悶酒,會喝出事,於是他隻好陪著,結果他的私藏都快被杜景川喝光了,心裏在滴血啊。


    盡管杜景川不許他把自己在這裏喝酒不回家的事情告訴兄弟們,但詹諺實在是hold不住了。


    “我說顧少,你今晚來看看景川吧,他在我這邊都一周了,天天來夜夜來,來了就不肯走,簡直把這當家了,今晚我叫上哥幾個,一起喝。”詹諺在電話裏頭說著。


    顧斐寧倒是覺得奇怪:“他怎麽了?”


    “他沒肯說,不過我估計是失戀了……你到了就知道了。”詹諺神神叨叨的。


    “知道了,我晚上過來。”顧斐寧掛了電話。


    晚上八點,正是默雅一天的開始,會所門口盡是些豪車,顧斐寧今兒個到的算早了些,他特地推掉了跟遊旻旻的約會趕過來,到的時候包間裏已經到了好幾個兄弟,杜景川坐在角落的位子,一個人開了瓶紅酒,正在吞雲吐霧。


    他神色看上去跟平時沒什麽差別,但仔細看就能發現他的雙眼發直,下巴上也盡是些胡茬子,身上的襯衫皺皺的,像是很久沒怎麽打理的模樣了。


    杜景川見顧斐寧來了,還朝他遞煙:“嗬,詹諺把你們都給叫來了。”


    顧斐寧戒了煙,剛吸了口,忽然想到個問題:“你不是戒煙了嗎?”


    杜景川頓了頓,哈哈笑道:“煙和酒才是男人最好的朋友,再也不戒了。”


    他的笑容中仿佛有苦澀一閃而過,顧斐寧慢慢皺起眉頭。


    這絕不是他印象中那個溫文有禮,注重儀表,永遠是一副精英派頭的杜景川。


    杜景川站起身:“你們先玩,我去趟洗手間。”


    待他走出包間,詹諺才悄悄的苦逼兮兮的對著顧斐寧說:“你看,就是這樣,據說是請了年假在我這兒呆著,錢拍桌子上,酒一瓶接一瓶,我看這情況不妙,陪著他好幾天了,老婆都沒時間見了。”


    顧斐寧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兩人兄弟十幾年,杜景川還從未如此失常過。


    詹諺又說:“我看八成是失戀了,我問他女朋友的事,他理都不理我。但這也不該啊,我結婚的時候兩個人還好好的一起來參加婚禮,怎麽說分手就分了……”


    鄭明楷聽到他在這嘀咕,有些八卦的湊上來道:“說句不厚道的,景川這都大半年了,倆人還不同房睡,吹了也不奇怪!”


    顧斐寧抬頭看他,鄭明楷莫名覺得心裏頭慌慌的,但仍還是說:“杜景川那妞兒多漂亮啊,心思不定很正常,再說景川家裏頭壓力也大,我老爺子跟我說他爸一直念叨著兒子趕緊再結婚給他生個孫子抱呢。”


    顧斐寧不知怎麽的,眼前竟浮現出那個女人的眉眼來,她在杜景川懷中起舞的模樣。


    直到手中的煙頭燒至盡頭,燙到了他。


    詹諺還在那邊喋喋不休的道:“所以我今兒準備了不少酒,我們幹脆把丫灌醉,我還準備了姑娘,我看這火,泄了就好了。”


    顧斐寧將煙頭一扔:“你這安排得倒是挺周全的,早幹嘛去了。”


    “我這不是想找你們一塊兒確定下他是不是真失戀了,否則姑娘來了,人上了,結果沒分手,這不得怪我身上麽。”


    “我是不是該誇你周全,”顧斐寧歎道:“一會兒把他灌醉了我給他帶回家去,姑娘就免了,除非他清醒的時候自己看上。”


    剛說完,杜景川就回來了。


    人算是到齊了,顧斐寧坐到杜景川身邊,詹諺準備的那些玩意兒也都送了上來,他們擲骰子比大小,但杜景川似乎都不是很感興趣,他跟顧斐寧碰杯,跟大家碰杯,一句話也沒說。


    後來,在其他幾個單身漢的要求下,姑娘們也上來了。


    其實他們這群人,站出去都是挺有身份的人,說要叫姑娘其實隻不過是圖熱鬧,否則一群大老爺們兒幹坐著玩骰子也沒什麽意思。


    但真要看上了誰,那就是出了門後的事情。


    顧斐寧一如既往沒要,大家也都習慣了,就沒見顧斐寧出來的時候叫過妞,用詹諺的話來說就是他周身都散發著一股濃濃的禁欲氣息。


    但他自己知道並不,他隻是厭惡她們身上的那股香味,就連遊旻旻,他明知她用的是高檔清雅的香水,但他仍舊從心底生出一種抗拒。


    “你,過來。”杜景川忽然指著一個女孩發聲。


    眾人靜默了好一會兒,那女孩倒是沒覺得有什麽,她見杜景川一表人才長得也好,喜悅不已的走過去,一把便被杜景川給攬住,坐在了他的懷裏,兩人親密的交頭接耳起來,仿佛那個憔悴的,失落的杜景川已經遠去。


    最後的時候,杜景川還是醉了,醉的一塌糊塗,整個人都癱倒在包廂的沙發上,那個女孩也被他喂了不少酒,直接睡得不省人事。


    顧斐寧倒是沒碰酒,其實他於酒精沒什麽特殊的依賴,需要它的時候多半也是為了應酬。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是正確的,他得開車把醉成爛泥的杜景川給送回去。


    杜景川獨自住在城西的高級公寓裏,離他家倒不算是太遠,顧斐寧拖著他,好不容易摸到了他的鑰匙,把他扔在床上。


    他忽然想起,這短短的日子裏他已經兩次背著這醉鬼回房。


    “小言……”杜景川高大的身軀在床上慢慢在床上縮成一團,他嘴巴裏不停的念叨著什麽。


    顧斐寧無奈的靠近他:“你要說什麽?”


    “小言……我……不想分手……”他反反複複說著這句話。


    這次,顧斐寧聽清楚了。


    小言,段言,上次介紹過的,那個女人的名字。


    顧斐寧站起身來環顧四周,果然,在杜景川床頭的看到了她的照片,準確的說是他們兩人還有她兒子的照片,她象征性的扯開嘴角笑得很假,倒是她兒子笑得陽光燦爛,杜景川一臉包容。


    顧斐寧壓抑不住心底異樣的感覺,他對這個女人的印象根本談不上好,但是每每看到她,他都從內心深處發出一種身不由己的慌亂。


    真他媽的見鬼了,顧斐寧毫不猶豫的走出杜景川的房間,下樓驅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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