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或許是夏安歌吃過最好吃也最甜的水果，以至於她後來眼淚汪汪，顧知南哄了好久好久。</p>
這一次的醒來更加早，天色還是一片天際一片黑，蒼霧茫茫，四周竟是濕潤，顧知南和鄧文原打開了教室的門，兩個人首先站在小山坡上，以往都是鄧文原一個人，聶小青總是要晚一些，而今天又顧知南陪著他。</p>
“顧老師，你知道嗎，其實《寸土寸心》是寫信式參與。”鄧文原從口袋裏麵拿出眼鏡戴上，看想顧知南，臉上有些樂嗬：“我和小青連續寫了兩個月的信，點名想要你來。”</p>
“哦？”顧知南也笑了：“那你們現在如願以償了？”</p>
“如願以償？”鄧文原哈哈一笑，有些靦腆：“算是吧，畢竟有哪一個大明星會願意來這樣的地方呢？他們光鮮亮麗，高高在上，永遠不知道大山裏麵還有這樣的“原住民”。”</p>
“其實也有不少明星在做著公益。”顧知南不知道怎麽說，但是在他貫穿兩個世界的認知裏麵，確實有不少明星稱得上德藝兩個字。</p>
“是吧，是我偏見了。”鄧文原看著遠處高山霧茫茫裏麵漸漸露出的白光，咧嘴笑了：“太真實了，這就是我給你和夏老師的評價，相信小青也一樣。”</p>
“？”</p>
顧知南不解，鄧文原卻是有些笑意：“昨晚李姐把我們獨自喊到一邊，讓我們說說和你們相處一天的感受，我的感受就是我更愛你們了。”</p>
“你愛錯了。”顧知南白了他一眼，鄧文原笑的更大聲了，把後麵剛出來的夏安歌和聶小青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p>
顧知南是知道他這一次過來，其實不隻是華央的安排，也是華國慈善的意見，之後遇上鄧文原和聶小青的信件，正好他們要在巍山古城，就順勢而為了。</p>
小泥路逐漸顯露出它的樣子，顧知南和夏安歌這一次站在了最前頭，鄧文原和聶小青有意的落後一步，他們知道，今天這兩個人就要走了，那就讓他們當一下校長吧。</p>
像是準點，根本不用拿鍾表看時間，他們也不需要，小泥路能看見就是他們上學的時間，第一個孩子，第二個孩子，就好像昨天一樣，陸陸續續的出現，在那個泥路拐角遇到一個接一個，他們背上了自己的新書包，穿上了自己的新衣服，臉上的笑容和昨天相比更加的燦爛。</p>
隻是今天的付蘭不是第一個了。</p>
顧知南和夏安歌遠遠就看見了孩子們一步步往學校上來，但前頭那幾個沒有付蘭的身影。</p>
兩個人轉頭看了一眼彼此，微微一笑，這孩子或許是睡遲了，又或許落後一些在後頭，畢竟她的家很遠，這一點顧知南深有體會。</p>
陸陸續續，近二十分鍾，顧知南和夏安歌看著一個個孩子到位，把書包放在教室出來集合，二十五個，直到他們定下的早操時間到了，付蘭還是沒有到。</p>
顧知南皺起了眉頭，夏安歌也有些不解的抓著顧知南的衣服袖子。</p>
“鄧老師，付蘭同學沒到。”</p>
鄧文原和聶小青自然也是知道的，26個人，每一天他們都會數一遍，兩個人互相看看彼此，都歎了口氣。</p>
“她家裏有些特殊。”</p>
“特殊？”</p>
“你解釋吧，我帶同學們先早操？”鄧文原對聶小青笑笑，聶小青點點頭。</p>
李曉思也注意到了顧知南他們在說的話，知道昨天那一個特別活躍的小女孩沒有來，她也來到三人旁邊，默默無言。</p>
朝陽終於初升，陽光灑落，可顧知南和夏安歌等人都沒有感到對新生一天的喜悅。</p>
顧知南以為付蘭的爸媽都在外麵打工，他是對的，但不全對。</p>
付蘭媽媽兩年前走了，爸爸一個人在外麵打工維持生計，現在家裏剩她和一個上了年紀的奶奶，腿腳都不方便了，所以家裏基本靠付蘭一個小女孩在忙活。</p>
“我和鄧老師在這裏支教，付蘭同學這是第四次沒來上課了，她奶奶認為女孩子學知識沒用，上不起，付蘭同學很懂事，不拖累她爸爸和奶奶，家裏的農活都竭盡全力的做，有時候我會和鄧老師去幫忙，但被她拒絕了，她不想要麻煩我們任何一個人，這裏的孩子都不想麻煩我們，其實我們也都知道，他們的父母就讓他們認幾個字，可是我們去讓他們知道了外麵廣闊的世界。”</p>
聶小青眼睛有些發紅，不知道該怎麽表述，臉上出現一抹牽強的笑容。</p>
“我們真的幫不上忙，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給他們灌輸一些知識，鄧老師應該和顧老師說了，是我們寫信給節目組，才有幸能見到你們，真的很感謝你們能來，很抱歉我們沒有做好。”</p>
顧知南看著聶小青的樣子，百味雜陳，小房東抓著他的胳膊，同樣沒有說話，李曉思也沒有再說話，這時候不適合說話。</p>
鄧文原和聶小青沒有做好嗎，顧知南隻覺得他們比華國大部分的人做的事情都要酷了，兩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一頭紮進這樣的大山，青春年華能有幾年，這樣勇氣在第一天顧知南就說了。</p>
他真的很佩服。</p>
“我想去看看。”夏安歌抓著顧知南的衣服袖子，小聲的說話。</p>
顧知南習慣性劃了一下小房東的鼻尖對聶小青笑著開口：“我們想去看看，聶老師和鄧老師說一下，我們會把付蘭同學帶回來上課的。”</p>
“我去說一下，我帶路吧？”聶小青不知道昨晚付蘭後來上來過。</p>
顧知南擺擺手，給了聶小青一個放心的笑容：“不用，我知道路的。”</p>
聶小青愣了一下，顧知南和夏安歌知道路？！</p>
但看著兩個人已經開始往下麵走去了，聶小青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默默看著他們走遠。</p>
李曉思拍拍聶小青的肩膀寬慰道：“沒事，我會跟著的。”</p>
聶小青點點頭，目送著他們走遠，回來鄧文原這一邊，他看著聶小青，笑笑。</p>
“不知怎麽的，和直男在一起聊天的時候，他總給我一種萬物萬事都自信的感覺，相信他吧，他可是我們唯一的偶像。”</p>
聶小青嫣然一笑。</p>
小山村的路不好走，住戶分布也沒有像普通村落一樣密集在一起，顧知南拉著小房東都在這些山路上，不平且崎嶇。</p>
顧知南昨晚走過了，那個小女孩剛開始怎麽說都不肯讓顧知南送，可顧知南就拉著她的手不肯走，用老師的威嚴讓她帶著自己走了一遍回她家的路。</p>
李曉思就默默在兩人身後跟著，跟她一起的還有一個攝影大叔，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看著，時間還沒有到，她不該在這時候掃興。</p>
兩間土家木瓦房就是付蘭的家，很老舊卻很幹淨。</p>
顧知南等人一眼就看見了在門口的兩個身影，一個老人坐在門邊木凳子，另一個背著背簍的小身影和老人說著她們這邊的話，準備出門。</p>
她和夏小溪差不多，也應該和小溪一樣，讀書識字，巾幗不讓須眉。</p>
付蘭背著快比她人高的背簍要出門了，去看看好不容易要豐收的莊稼，看看自己一直細心嗬護著的果樹。</p>
她不怨自己奶奶不讓她上去念書，她知道自己家裏很窮，老師們說的世界她大概這輩子都不可能有機會去看看了，但沒關係，能在這裏過好就行了，等著父親回家，所以她要照顧好奶奶，照顧好家裏的莊稼和果樹。</p>
付蘭想起被自己當寶貝一樣放在床邊的新衣服和書包，那是那兩個很好看的老師給她的，夏老師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而她昨天盤起頭發的樣子，和照片裏麵媽媽經常盤發的樣子真的很像！</p>
“啊奶，我出門咯。”</p>
付蘭喊了一聲，老人囑咐了一聲小心，付蘭轉過頭，走了兩步，然後就愣住了。</p>
付蘭看見自己剛才才想起的仙子老師和帥氣老師就站在不遠處，兩個人都看著自己，她有些怯弱的退後兩步，似乎是想起先前鄧文原和聶小青來她家裏勸說，然後被她啊奶罵的事情。</p>
“小蘭。”夏安歌輕聲喊了一下，接著上前半蹲下身子，眼神沒有任何責怪，隻是摸摸她的臉，笑容溫柔。</p>
“果子真甜，我都吃完了，你不來上學，我隻好賴著顧老師帶我來找你，我還想吃。”</p>
“夏老師。”付蘭一下子就覺得鼻子有些酸澀，她急忙放下背簍，裏麵兩個果子安靜的躺著，她拿出一個，脆生生的遞給夏安歌。</p>
夏安歌接過，咬了一口，抽抽鼻子，有些酸軟。</p>
“回去上課好不好呀？”</p>
“夏老師。”付蘭看著夏安歌的樣子，看著她那雙宛若星辰的好看眼睛一下子就紅了，有些慌張的想伸手幫夏安歌擦，可手到半空又縮了回去。</p>
她的手有些髒，怕花了夏安歌那一張傾城小臉。</p>
“啊奶，啊奶會罵夏老師的，小蘭做完工就會去上學的，我都把書包和衣服放好啦！”付蘭不敢直視夏安歌那雙好像有魔力的眼睛，聲音小小的。</p>
夏安歌卻抓著付蘭的手放在自己臉上，好看的眼睛就這麽可憐兮兮的看著她，付蘭一下子也紅了眼。</p>
“顧知南。”已經是生命之中潛意識的喊出來這個名字了，夏安歌聲音帶著一些哭腔。</p>
“……”</p>
顧知南走過兩個女孩子，伸手拿過付蘭的背簍，揉揉她的腦袋，笑容燦爛。</p>
“什麽年紀就做什麽年紀的事情，這是老師教你的，要記住。”</p>
付蘭隻看著顧知南提著她的背簍走到了啊奶的麵前，然後蹲下，聲音誠懇。</p>
“奶奶，能聽懂我講話嗎？”</p>
付蘭的奶奶拄著一根木頭拐杖，看著顧知南，覺得這個年輕人和之前來這裏勸她的人不一樣，不一樣的是他看起來要好看一些，但一樣的是她不會更改她的想法。</p>
顧知南也一樣看著付蘭的奶奶，她看起來沒有外婆大，但精氣神不好，昨晚沒有認真看，現在他才看到，奶奶的右腳應該是出問題了，這就是聶小青說的殘疾吧。</p>
夏安歌拉著付蘭也來到奶奶身邊，夏安歌同樣蹲著身子，隻是抱著付蘭，不讓她走，付蘭真的好久好久沒有感受過這種溫暖了。</p>
她看著自己的啊奶，說顧知南和夏安歌是她學校新來的老師，然後看著啊奶的眼睛，付蘭小聲開口。</p>
“啊奶，我想去念書。”</p>
付蘭的奶奶看著付蘭，又看著顧知南和夏安歌，用自己夾帶著土話的華國話慢吞吞的說道。</p>
“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麽，在山村，學知識，寫字，做文章是過不了日子的，是沒用的，隻有勤勞打工才能活下去。”</p>
老人家仿佛也平靜了，她自然知道這些人都是為了讓小蘭去讀書好，可是真的沒辦法。</p>
聽到這些話，付蘭隻是紅了眼睛，緊緊閉著嘴，夏安歌想要說點什麽，但她看到顧知南的眼睛後，一顆心莫名的安靜了下來。</p>
“奶奶，不是這樣的。”</p>
顧知南想要讓自己的話能夠更好的傳到付蘭奶奶的耳朵裏，所以他挪了挪身子，來到付蘭奶奶身邊蹲著，聲音慢而輕緩。</p>
“她讀書呢，不是說讀了書沒用，你不讓她讀書，她可能和她爸爸一樣做一個打工者，繼續種田，可是讀了書以後她就能有很多的選擇。”</p>
顧知南的說的很慢，老人家抬著眼皮看著他，一邊的夏安歌和付蘭還有李曉思也都看著他，眼神各異。</p>
“奶奶，現在小蘭想讀書，你不讓她讀，她長大以後總有要出去的一天的啊，她總要看看外麵你們沒有見過的世界啊，你不可能一直讓她在這裏是不是？”</p>
老人家聽到這裏，渾濁的雙眼看著付蘭，看到付蘭眼睛裏麵的渴望，她長歎了一口氣，搖著頭。</p>
“你們走吧。”</p>
“奶奶。”夏安歌開口，顧知南對小房東搖搖頭，拉過付蘭，輕聲問道。</p>
“小蘭告訴顧老師，想不想讀書？”</p>
付蘭看著顧知南的眼睛，黝黑發亮，讓人莫名的心安，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奶奶，像是下了什麽決定，重重的點了點頭。</p>
</p>
“想！”</p>
“想不想考大學？”</p>
“想！”</p>
顧知南揉揉她的腦袋，和小房東對視一眼，兩個人眼裏都有了欣慰的神色。</p>
“奶奶，小蘭想讀書，你不能束縛她，我相信她的父親也會想她有一天能夠走出這裏的，是這樣的，我其實和一個慈善機構一個穩定的合作關係，小蘭以後讀書的錢我來出，她念到初中，我出到初中，念到高中，我出到高中，要是考上大學我一樣出到大學，隻要她想讀，我不騙人，您看這個人，她是國家電視台的，那個是攝像，這些都會在電視上放，他們都可以作證。”</p>
顧知南的聲音依然很慢，但很清楚的傳進了現場的每個人耳朵裏麵，夏安歌甜甜一笑，似乎早就想到了。</p>
李曉思臉上一樣溫柔，和一個慈善機構有穩定的合作關係，這話也就眼前的男人敢這麽說了，他確實有很多合作……</p>
付蘭的奶奶睜大自己的眼睛看著顧知南，又看看自己眼睛發紅的孫女，布滿皺紋的手搭到顧知南的手臂上，聲音顫抖。</p>
“去，去吧，不攔了。”</p>
她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樣的人，每一個字每一個句話都好像絲毫不在意，卻無比真誠。</p>
顧知南笑了，把小蘭轉過來看著自己，手放在她的肩膀。</p>
“付蘭同學要跟我們回去和鄧老師還有聶老師好好上課，知道嗎？”</p>
“嗯！”</p>
付蘭重重的點頭，眼淚不斷流出，小小年紀的她和夏小溪一樣，其實什麽都懂，她知道以後啊奶不會讓她不上學了，眼前的顧老師說服了她的啊奶，而且還要出錢給自己讀書！</p>
“和夏老師收拾一下，我們回去上課！”</p>
顧知南把付蘭交給小房東，她拉著付蘭進了這一間土瓦房，顧知南則是看著老人家，眯眼笑道</p>
“奶奶，你以後一定會為小蘭驕傲的，她會帶你走出大山。”</p>
“我隻想她能活下去，希望她能像你說的，走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吧。”</p>
老人家曬著太陽，眼裏卻有些濕潤，大概是想到了什麽往事。</p>
“會的，她會活的很好。”</p>
顧知南擲地有聲，站起來看著天上刺眼的太陽，偶然轉頭看到李曉思和攝影大叔都站在不遠處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他對兩個人笑了。</p>
溫暖陽光。</p>
李曉思愣了一下，已經是三歲孩子媽的她沒來由的臉紅了一下，然後回應了一個笑容。</p>
“這小子從今天起就是我的偶像，這個笑容我錄下來了，回去就打成海報！我家那小子以後就照著這個樣子長！”</p>
攝影大叔咧著嘴笑道。</p>
李曉思掩嘴偷笑，但沒一會她也開口。</p>
“給我一張。”</p>
“好嘞！”</p>
不大的房間裏，付蘭再一次背起了那個新書包，然後回過頭小臉滿滿的笑容，但她卻看見夏安歌走到哪一個老舊的櫃子上麵，拿起了放在上麵也是整個房間最最幹淨的一張照片。</p>
“那是爸爸媽媽的結婚照片哦。”</p>
稚嫩童聲在身邊響起，夏安歌看看付蘭，又看看照片裏麵的一對男女，女人簡單的盤著昨天顧蠻子給自己盤的頭，坐在椅子上笑容滿麵，沒有過多裝飾，身上幹淨整潔的衣服就是他們的婚服。</p>
簡簡單單的這麽一張照片就是小山村裏麵最大的浪漫了。</p>
夏安歌突然明白了為什麽付蘭昨晚會想著抱抱自己，她抿嘴笑了，揉揉付蘭的腦袋，小心的照片放回櫃子上麵，溫柔笑意動人。</p>
“小蘭的媽媽比老師好看很多呢。”</p>
說完這一句，她半蹲下身子，小小聲開口。</p>
“爸爸也很帥哦，比外麵那個站著的木頭帥！”</p>
付蘭張大嘴巴，看著外麵站著得高大身影，又看著一本正經的夏老師，看到她眼睛裏麵的真誠，笑著點頭！</p>
她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都沒有顧老師和夏老師好看，他們是付蘭見過最驚豔的最好看的人，隻是這一次小小童心的她自私了這一次，她的媽媽比夏老師好看。</p>
告別了老人家，顧知南和夏安歌帶著付蘭重新走上了這一條小路，而現在距離中午還有一段時間。</p>
夏安歌拉著付蘭走在前麵，不快不慢，享受這一段時光，顧知南安安靜靜跟在身後，這或許已經成為習慣了，她看過小房東拉著小溪，現在看著她拉小蘭。</p>
顧知南下意識摸鼻子，沒來由的苦笑。</p>
“我們要走了哦。”</p>
李曉思有些不合時宜的出現，有些歉意的對顧知南笑笑。</p>
“按照規定，中午我們就該離開了。”</p>
顧知南愣了一下，漆黑眸子看著李曉思，有些恍惚，沒想到兩天時間這麽快就過去了。</p>
要走了。</p>
可他和小房東才剛剛和這一群孩子熟悉。</p>
“大概，大概什麽時候？”</p>
這一句話大概是顧知南現在最不想說出口的話，他說出來的時候甚至有些顫抖結巴。</p>
李曉思沒想到顧知南會有這麽大的反應，她也明白雖然是兩天，但真心和演戲是不一樣的。</p>
“下午兩點這樣。”</p>
“兩點…”</p>
顧知南抬腕看了一眼時間，九點半了，他突然就笑不出來了。</p>
朗朗讀書聲的教室，驚喜異常的鄧文原和聶小青以及被眾多孩子圍繞在一起的付蘭，這樣淳樸的畫麵真的看再多都不會覺得膩。</p>
可是夏安歌現在卻有些笑不出來，她也知道了他們要走了，看著裏麵重新認真上課的教室，兩個人都沒有移開過眼睛。</p>
“顧老師，夏老師。”聶小青從裏麵走出來，對兩個人甜甜笑笑。</p>
“謝謝你們，下午就要走了，以後還是要多多活躍，多多秀恩愛，我可太愛你們了，從今往後會更愛！”</p>
顧知南和夏安歌兩個人看看聶小青，有些說不出話，聶小青擺擺手，手作扇子對著自己的臉扇風，呼出一口氣，故作輕鬆。</p>
“不用驚訝啦，昨晚我們就知道了，已經很滿足了，真的很謝謝你們，小蘭以後也不會不上學了，真的，真的很感謝！”</p>
“小青。”夏安歌抓著聶小青的手，盡量克製自己的情緒。</p>
“知南哥！”</p>
從遠處的小泥路下，一身衛衣的雲印雪探出個腦袋，手裏拎著兩個袋子，想招手卻已經沒有力氣招手了。</p>
顧知南嘴角露出笑容：“聶老師，讓我和安歌一起給這些孩子做一頓飯吧，我們想和他們一起吃一頓飯。”</p>
聶小青看著山坡下陸續出現的身影，都是她認識的，但此刻一個個都帶著燦爛笑意回來。</p>
她捂著嘴點頭：“嗯！”</p>
司徒宏偉，賴景明，阮英，程夢瑩，顧枳久，雲印雪，陳雨澤，還有孟興業卓靜等人全都來了，小石板廣場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每個人手上或身上都扛著東西。</p>
教室裏麵的孩子們好奇的看著外麵突然多起來的人，但都被鄧文原敲黑板了。</p>
“知南。”司徒宏偉帶著笑意來到他麵前，把一個長方形盒子交給他：“華國慈善雲南這邊的負責人送來的，他們沒跟來，說是不想太官方打擾到你，還有一些物資在外麵。”</p>
顧知南小心的接過，對司徒宏偉笑笑，然後看著自然娛樂來的這些人，他們一個個都帶著笑容看著自己。</p>
“都知道自己的任務了嗎？”</p>
“有我在，不是分分鍾？”賴景明咧咧嘴，和顧知南相視一笑。</p>
“明白！”孟興業擼起袖子，幹淨十足：“妥妥的！”</p>
“你這一點也不劉晉元。”陳雨澤白了他一眼，但也拍拍胸脯：“保證完成任務！”</p>
小石板廣場好像突然就忙碌了起來，聶小青看著這些平時光鮮亮麗的明星現在就好像普通人一樣，奔波跑著，沒來由的鼻酸。</p>
廚房裏麵，顧知南前所未有的認真，包括打下手的夏安歌和雲印雪阮英，他們今天要做一頓家常菜，給26個孩子和兩個老師。</p>
臨近中午，和教室相隔不遠的廚房傳來陣陣香味，坐在教室裏麵的孩子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但都沒有亂動，他們沒有想過這些是做給他們吃的。</p>
廚房出來的小石板廣場上多了一張從廚房裏抬出來的桌子，上麵是滿滿當當的家常菜，顧知南和夏安歌看著他們兩個人的傑作，又看著下課走出來的孩子們，笑容出現。</p>
“同學們，過來吃飯。”</p>
顧知南看著這些好奇的孩子們看著桌子上的飯菜，但一個個的都沒有上前，他招了招手。</p>
“今天顧老師和夏安歌做飯給你們吃，我們一起吃飯。”</p>
26個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鄧文原和聶小青不禁露出笑容，推了推身前的幾個孩子。</p>
“去吧，鄧老師和聶老師也要吃，我們一起吃。”</p>
孩子們一個個帶著期待的眼神來到前麵，顧知南一個個把飯和筷子交給他們，夏安歌則是拉著付蘭來到桌子前麵，讓她帶頭。</p>
顧知南又把鄧文原和聶小青拉過來把他們按在唯二的椅子上。</p>
“老師要帶頭，曉得不？”</p>
鄧文原和聶小青哭笑不得，但看著遲遲不敢動筷子的孩子們，聶小青端起碗筷，夾了一筷子菜入口，眼睛瞬間驚豔。</p>
“好好吃誒！”</p>
“孩子們快吃。”</p>
鄧文原給身邊的孩子狂夾菜，顧知南則是直接一雙筷子看著全場那個孩子沒有夾菜的都直接拉著上前就猛給他夾菜！</p>
桌子有些小，圍不了一起，孩子們一層一層，輪換著夾菜，鄧文原和聶小青就坐在哪裏，逐漸的，孩子們都融入了，也被這美味的飯菜吸引，一個個吃的滿嘴香。</p>
而頭的賴景明司徒宏偉等人則是悄悄推開了教室門，雲印雪阮英等人把孩子們的物品認真的收起來分好，破舊的桌椅被搬出去，新的桌椅替代。</p>
小石板廣場上，夏安歌靠在顧知南的肩頭，眉眼溫柔如水的看著這些孩子吃著她做的飯，這種成就感真的很讓人滿足。</p>
“驕傲哦？”</p>
一聲輕笑讓夏安歌愣了一下，她臉紅了，想了一下還是不搭理他。</p>
顧知南笑的更開心了，隻是思緒飛回以前，隻會煮麵的夏安歌現在也練就了一手的好廚藝，差一點點就要把顧知南吊起來打了，她還會砍價，有陳茹女士在自動壯膽那種……</p>
午後陽光總是顯得特別的明媚，伴著淡淡的山風吹來的山間微香，顧知南長吸了一口氣，這些孩子們吃完飯後很自覺的幫收拾了飯後垃圾，夏安歌和聶小青一個個發放了牛奶。</p>
鄧文原看向那一間舊教室，裏麵來來往往的都是外麵炙手可熱的新星，也是他喜歡的明星，可現在他們和他甚至隻是簡單的打了個招呼。</p>
因為他們都知道，今天的主角不是他們，也不是他。</p>
小石板廣場上，教室前麵的位置，在最平整的地方，司徒宏偉和孟興業立起了一根簡約的杆子，不怎麽高，也就四米多一點，光禿禿的在整個小石板廣場都顯得有些突兀，可鄧文原和聶小青都知道那意味著什麽，就在剛才，顧知南很鄭重把那個盒子交給了他們，和他們說了很多，他們都知道那裏麵是什麽，那是這一群孩子應該有的信仰。</p>
午後一點，孩子們都圍聚在小石板廣場和夏安歌還有聶小青拍著手唱歌，就當消食，今天沒有無惡不作的老鷹專抓俏麗的夏老師了。</p>
顧知南沉默的看著，身邊就是李曉思，她也淡淡的看著，沒再說一句話，她覺得自己今天好像一個惡人，拆散了這一對小情侶對於這些孩子的感情，可他們始終是要走的，他們有仙劍要拍，有山村外的生活要過。</p>
賴景明這時候來到了顧知南的身邊，臉上有些汗漬卻帶著憨厚的笑容。</p>
“換好了，東西都複原了。”</p>
“辛苦了。”顧知南笑著拍拍賴景明的肩膀，賴景明嘿嘿的笑了一下。</p>
新的課桌，新的黑板，全新的圖書櫃子上麵滿滿的彩色書籍，還有牆角放著的一箱箱牛奶。</p>
課桌上麵放著鮮豔的水彩筆還有一盞可愛的小台燈以及一抹鮮豔的紅色。</p>
孩子們不可思議的看著吃個飯就變了樣子得教室，他們像昨天一樣，光鮮亮麗得全貌讓他們怯弱的不敢進去。</p>
雲印雪和阮英等人在外麵看的有些心急，但他們沒有出聲，顧知南和夏安歌還有鄧文原聶小青四個人站在黑板前，鄧文原摸著這一塊全新的黑板和教台，再看看被填的滿滿的全新圖書一角，眼鏡下的眼睛早已經泛紅。</p>
“我和夏老師住的小房間也放了一些書，平時可以輪換一下，讓孩子們看。”</p>
顧知南看著這一切，對鄧文原和聶小青開口解釋了一下，然後看著在門外擁擠看著的孩子們，聲音大了一些。</p>
“怎麽啦，換了桌椅就不認得自己的位置了？進來準備上課了！”</p>
老師的威嚴讓這些孩子們一個個慢吞吞的進來，然後坐在那一個陌生又熟悉得位置上，看著抽屜裏麵屬於他們的那幾本破舊書，又看看桌子上嶄新多彩的學習工具，有些不知所措。</p>
“同學們，這些都是顧老師和夏老師以及外麵的哥哥姐姐送給你們的禮物，你們喜歡嗎？”鄧文原的聲音讓這些孩子們回過神，一個個紛紛呼應，一句句喜歡回蕩在整個教室，鄧文原輕笑了一下，看著顧知南。</p>
“顧老師有話想跟你們說。”</p>
顧知南站在講台上，雙手撐著講台，看著這些孩子有些理解所謂的老師視角了，但他不是個老師，所以他走到了講台下麵，來到付蘭身邊，看著這些孩子們，小房東也來到了他身邊，跟他一起看著這些孩子們。</p>
“其實我沒什麽好說的。”顧知南忍著笑意，盡量讓自己顯得嚴肅一點，但他發現嚴肅不起來，所以索性就以最隨意的姿態開口。</p>
“我隻是想跟同學們說一個道理，可能你們現在還小，或許懂，或許不懂，但真的不要放棄學習，要讀書，讀出這個大山，但也不要忘了自己讀書的本心。”</p>
顧知南說著，看著這些孩子們，伸手摸著其中一個孩子的腦袋。</p>
“你們不要怕讀不了書，隻要你們想讀，永遠都會有書讀的，費用也不用怕，你們讀一天，就會有人會幫你們出一天的費用，你們不用記得他是誰，但他肯定是一個大帥哥。”</p>
夏安歌皺著小眉頭，奇怪的看著這個蠻子，他不想透露姓名就算了，還自戀！</p>
鄧文原和聶小青以及外麵的雲印雪阮英等人都忍著笑意，賴景明瞪大了眼睛，心裏想著待會他要不要也進去來兩句？！</p>
“所以你們要考上大學，出去外麵得世界，然後回來這裏，把這裏的人都帶出去，好不好？”</p>
“好！”</p>
幾乎是異口同聲，由付蘭帶頭，教室裏麵的孩子都認真的回答。</p>
“那我們拉鉤了啊。”顧知南伸出手，站在講台下，臉上帶著笑意。</p>
“都答應顧老師要考上大學過來按手印拉鉤！”</p>
第一個上來的是付蘭，她看著顧知南的眼睛，又看著他身邊溫柔笑著的夏安歌，露出自己潔白的牙齒和顧知南按了手指拉鉤。</p>
“我一定會考上大學的！”</p>
一聲聲稚嫩的童聲響起，顧知南就這麽笑著，和一個個孩子立下了約定。</p>
時間一點半。</p>
顧知南看著時間，眼底微沉，他看向這兩個支教老師，拍了拍鄧文原的肩膀，咧嘴笑道。</p>
“還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p>
鄧文原和聶小青對視一眼，兩個人眼裏都有些光彩。</p>
“能不能唱首歌給我們聽？”</p>
“行啊，讓夏老師唱。”顧知南把小房東推了出去，天使嗓不用白不用！</p>
可鄧文原和聶小青卻是伸出手搖了搖：“夏老師昨天唱過了，所以今天我們想聽顧老師唱！”</p>
“對！”鄧文原一拍手快步走了出去：“我去拿我的吉他！”</p>
安靜下來的教室，顧知南直接坐在付蘭的課桌邊上，手裏抱著吉他，有些無奈。</p>
到頭來還是秀一波操作。</p>
“點歌。”顧知南看向鄧文原和聶小青，就當是滿足他們吧。</p>
“其實也不知道想要你唱什麽啦，就隻是單純想聽你唱歌。”鄧文原撓撓頭。</p>
聶小青看著這些孩子們，又看看外麵的大山，山風吹過來山野的氣息，她嘻嘻笑了一下：“來一首勵誌的《蝸牛》吧，唱給這些孩子們聽聽。”</p>
說完後她又認真的對這些孩子們說道。</p>
“跟你們說哦，其實顧老師唱歌很好聽哦！很好聽很好聽的那一種！所以你們要認真聽！”</p>
“勵誌？”</p>
蝸牛自然是最勵誌的一首歌，要唱也不是不可以，顧知南點點頭，把吉他調好音，輕彈了兩個音，腦海裏麵突然閃過外邊梯田的樣子，孩子們笑聲的聲音，他愣了一下，笑容浮現。</p>
“我可以自己唱另外的嘛？也是勵誌歌，應該會比較合適現在。”</p>
顧知南對聶小青請求道，聶小青愣了一下猛點頭。</p>
“可以呀！也是勵誌歌曲？叫什麽啊？”</p>
“叫什麽？”</p>
這首歌是小周為一個地方發生的事情寫的，也是那時候無數人心中的痛，但人會振作，會堅強，也會傳承。</p>
顧知南看著這些孩子，又看著窗外的藍天，風吹稻香，花會盛開，他溫聲道。</p>
“《稻香》。”</p>
輕鬆愉悅宛若徐徐山風的吉他聲音在顧知南毫無征兆的手指撥動間響起，讓人宛若置身世外桃源般的輕鬆愜意。</p>
顧知南臉上露出向往的神色，聲音輕鬆溫柔。</p>
“對這個世界如果你有太多的抱怨，跌倒了就不敢繼續往前走。</p>
為什麽，人要這麽的脆弱墮落，請你打開電視看看多少人，為生命在努力勇敢的走下去。</p>
我們是不是該知足，珍惜一切就算沒有擁有！”</p>
顧知南輕輕彈著吉他，旋律伴著輕鬆溫柔的嗓音讓現場的所有孩子包括夏安歌等人和一直保持錄製的攝影大叔們都陷入了寧靜，他們統統看著坐在桌子上帶著溫柔笑意唱歌的男人。</p>
“還記得你說家事唯一的城堡，隨著稻香河流繼續奔跑。</p>
微微笑小時候的夢我知道，不要哭讓螢火蟲帶著你逃跑！</p>
鄉間的歌謠永遠的依靠，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p>
不要這麽容易就想放棄……”</p>
歌聲像一股清流，像一股溫暖人心得力量，浸入了他們的心裏。</p>
顧知南就那麽輕輕的唱著，嘴角帶著上揚的笑意，肆意張揚的溫柔，嚷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沉浸在他的歌聲裏麵。</p>
鄧文原和聶小青不知不覺竟感覺眼角有些濕潤，等他們回過神來時，顧知南已經收起了吉他，對著他們兩個露出微笑。</p>
“還行吧？”</p>
“嗯！！！”</p>
兩個人重重的點頭，鄧文原摘下?
??眼睛，有些哽咽：“今天的風怎麽沙子啊？”</p>
台下坐著的孩子們可能現在還聽不出這一首代表的情感是怎麽樣的，但他們能分辨的是，他們的顧老師唱歌真的很好聽！</p>
和夏老師一樣！</p>
難怪他們是夫妻！</p>
“知南這小子又唱新歌了，真他娘的好聽啊！”賴景明阮英等人在外麵也完整的聽完了一整首歌，不禁有些感慨，這首歌真的太好聽了！</p>
好聽到他恨不得立馬循環聽八年！</p>
李曉思和攝影大叔們已經想不到用什麽詞語來形容了，他們隻是想起，先前華國慈善在京都得負責人還想找顧知南聊一下要不要讓他寫一首比較勵誌的歌來宣傳一下他代言人的身份，那現在這首歌不就是無比的契合？！</p>
這一期節目播放出去會獲得怎麽樣的反響她不知道，但這一首《稻香》絕對會成為最大的流量密碼！</p>
一首歌畢，終於到了要走的時候，賴景明一行人已經提前下去了，他們很自覺。</p>
鄧文原和聶小青讓孩子們自習看書，兩個人和顧知南還有夏安歌來到了小石板廣場上，四個人站在那一根突兀的杆子下。</p>
顧知南故作輕鬆的笑笑，夏安歌不再清冷的麵龐上滿是不舍。</p>
“那我們就悄悄的離開了，不喜歡分別的滋味，所以其實挺害怕見到孩子們好不容易開心起來笑臉沒有的，可以的話，讓他們忘了我們吧，我們不是稱職的老師，隻能陪他們兩天。”</p>
聶小青紅了眼睛，哽咽道：“忘不了的，這輩子他們都忘不了的，他們待會就會問我們，顧老師和夏老師去哪裏了，我們該怎麽說啊。”</p>
這句話讓夏安歌直接背過身，小手胡亂在臉上擦著，顧知南沉默了一下，柔聲道：“你們就說，以後還會有更多的顧老師和夏老師到來，要好好的念書，聽話，我們在外麵等他們。”</p>
顧知南說著，不知怎麽的，眼睛有些迷糊，他揉了揉眼睛，看著這兩個支教的年輕畢業大學生，有些沙啞的嗓音繼續開口。</p>
“我們很開心能夠來到這個地方，認識到你們，你們是普通人，卻做著不普通的事情，來到這裏以後，見到這些孩子們的眼神，他們的樣子，你們能在這裏堅持了下來，你們是我們的偶像，真誠的對你們說一聲謝謝，因為有你們在這裏，這些孩子才會有希望，我們能給予的隻是一時的物質，你們才能填補他們的精神世界。”</p>
顧知南說完，退後一步，夏安歌也轉過身，兩個人朝鄧文原和聶小青深深的鞠了一個躬，然後起身，滿帶著著燦爛笑意。</p>
聶小青卻再也克製不住眼淚，哭出了聲，顧知南朝她張開懷抱，她輕輕抱過來，顧知南笑著輕拍她的後背，然後把她交給小房東，兩個女孩子直接緊緊的抱在一起。</p>
顧知南對鄧文原伸出手，兩個男人握手拉近，互相拍了拍後背，看著鄧文原忍著眼淚的樣子，顧知南笑笑。</p>
“謝謝你們，你們讓我們有很大的感動，我相信這個節目播出以後會有更多的人了解到，在華國的很多地方，都還有這樣的地方，有你們這樣的人在。”</p>
“我一輩子都是你的粉絲。”鄧文原最終隻說出了這麽一句話，而回應他的，是顧知南的一句。</p>
“我也是。”</p>
山間的風充滿離別，顧知南和夏安歌踏下小石板廣場的時候，兩個人回頭看了最後一眼這一個簡陋的學校，夏安歌癟著嘴，抓著顧知南的胳膊把臉深埋在他的的胸膛。</p>
顧知南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我讓枳久聯係了華國慈善那邊，這邊的路很快就會通，學校會建，扶貧項目會立起來，我要到了鄧老師的卡號，會讓枳久打一筆錢進去，以後孩子們不缺午飯吃。”</p>
</p>
他再回頭看了一眼上麵，一瞬間愣住，眼睛裏麵像是被擦了洋蔥，臉上卻充滿了笑容。</p>
“顧老師！夏老師！”</p>
“再見！”</p>
“我們會出去找你們的！”</p>
不大的山坡廣場上，一眼望去全是孩子們，他們站在鄧文原和聶小青的身邊，朝顧知南和夏安歌揮手。</p>
付蘭突然大聲的開口唱歌，然後一個，兩個，三個，全部的孩子都深深的記著昨天他們唱了一個中午的歌曲，那是他們的夏老師教的。</p>
“我有勇氣我都不怕，管它寒冬炎夏！</p>
我很堅強大步的跨，我停不住步伐！”</p>
漫山都像是在回響，顧知南朝他們揮揮手，然後拉上泣不成聲的小房東，一步步往外麵走去。</p>
華央的李曉思也回頭最後看了一眼山坡上的景象，聽著他們的歌聲，笑容燦爛，華國慈善想透過華央讓華國的人重新認識顧知南，可他們卻不知道，這個年輕人從來都不需要被重新認識。</p>
身影消失在山路轉彎，所有的孩子們都哭了，付蘭抓著聶小青的衣服，帶著哭腔問道。</p>
“聶老師，顧老師和夏老是幹什麽的啊？”</p>
“老師啊。”聶小青擦了擦眼睛，半蹲下身子擦著付蘭的眼角：“他和夏老師都是你們的老師啊。”</p>
“我知道，我是，是想問他在外麵是幹什麽的啊。”付蘭這一輩子都會認得顧老師和夏老師，但她也想知道他們在外麵是幹什麽的。</p>
“在大山外麵啊。”</p>
聶小青想了一下，眉角染上笑意：“顧老師有很多很多身份呢，但他最大的身份是一個作者，夏老師啊，是華國唱歌最好聽也是最好看的大歌手！”</p>
付蘭再一次看著顧知南和夏安歌消失的方向，抱緊了聶小青。</p>
“抱歉，或許用兩天的節目規則來約束你們本身就是錯誤的。”李曉思看著哭成淚人躲在顧知南背上趴著的夏安歌，又看著麵無表情的顧知南，心裏滿滿的愧疚。</p>
“沒事。”顧知南在剛才就把小房東背上了，她又要哭，又要走路，還要擦眼淚，大概會摔一身泥。</p>
現在也好，安安靜靜趴在肩膀藏著自己的臉蛋，一會累了睡個覺就該恢複了。</p>
“這一期節目很快就會播出的，我們今天晚上回京都，節目在九月初的第一期就會播出！”李曉思現在真的很想回京都把這兩天的拍攝剪輯出來播出，因為引起的反響肯定很大！</p>
顧知南點點頭，然後笑了。</p>
“能不能把我們剛才的樣子剪掉啊？影響形象不是嘛，我家安歌一直都那麽高冷的。”</p>
李曉思看著安靜趴下顧知南背上的夏安歌，抿嘴笑了。</p>
“可是我覺得這樣的女神才更加像是女神啊，靈兒不就該是這樣的嗎？我很期待你們的仙劍呢。”</p>
“是嗎？”顧知南皺眉想了一下，笑容漸起。</p>
“是吧，回去拍靈兒掙錢做慈善咯！”</p>
李曉思被逗樂了，但看著腳步輕快的顧知南，沒有再上去打擾，她知道這兩個人現在的心情其實都不好。</p>
“房東大人。”</p>
沒得到回應，顧知南也不覺得奇怪，隻是輕輕拋了一下小房東，讓自己更舒服的背著她才輕聲開口。</p>
“我還要去美利堅兩天，明天下午的飛機，明天早上我要回海浦。”</p>
“哦…”</p>
帶著沉悶的軟糯聲音是夏安歌給他的回應，顧知南露出笑容，故意顛了兩下，然後就感覺被肩膀被輕輕咬了一口。</p>
帶著哭腔的狠角色拿腦袋和他的後腦勺碰了一下。</p>
“我們還會，還會再回來看看嗎？”</p>
顧知南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夏安歌也抬起頭，兩個人都看著隻剩下了方位的學校方向，顧知南認真道。</p>
“會！”</p>
顧知南和夏安歌走掉了，伴著汽車的啟動，他們沿著這蜿蜒曲折的山路走出了大山，回到了寬敞的大路，然後一路往巍山古城開去，車子上，夏安歌靠在顧知南肩膀睡的很香，隻是眼角還有幾道痕跡，愛哭鬼總是這樣。</p>
顧知南伸手刮了一下小房東的鼻尖，她努了努鼻子，靠的更近了。</p>
小山村仿佛恢複了平靜，但教室裏麵煥然一新的桌椅，堆積著的營養物資，鄧文原卡裏出現的金額以及短信上的留言，還有被告知的學校建設落址都在告訴他們，這裏來過一對情侶。</p>
又是一天清晨，充滿朝氣活力，小學校的所有師生都排著隊，戴著一抹鮮紅站在杆子底下，鄧文原和聶小青同樣站在杆子底下，他們神色肅穆，認真的操作著緩緩上升的豔紅長旗。</p>
排著隊的孩子們仰頭注視著緩緩上去的鮮豔紅色，和他們脖子戴著的顏色一樣。</p>
顧知南告訴鄧文原和聶小青，讓這些孩子們充滿希望，充滿信仰，讓他們有走出去的動力，那最好的動力和信仰就是。</p>
鮮豔紅色飄揚在東方。</p>
【作者題外話】：老胡的公益故事和小周的歌，這才應該是偶像。</p>
這一次的醒來更加早，天色還是一片天際一片黑，蒼霧茫茫，四周竟是濕潤，顧知南和鄧文原打開了教室的門，兩個人首先站在小山坡上，以往都是鄧文原一個人，聶小青總是要晚一些，而今天又顧知南陪著他。</p>
“顧老師，你知道嗎，其實《寸土寸心》是寫信式參與。”鄧文原從口袋裏麵拿出眼鏡戴上，看想顧知南，臉上有些樂嗬：“我和小青連續寫了兩個月的信，點名想要你來。”</p>
“哦？”顧知南也笑了：“那你們現在如願以償了？”</p>
“如願以償？”鄧文原哈哈一笑，有些靦腆：“算是吧，畢竟有哪一個大明星會願意來這樣的地方呢？他們光鮮亮麗，高高在上，永遠不知道大山裏麵還有這樣的“原住民”。”</p>
“其實也有不少明星在做著公益。”顧知南不知道怎麽說，但是在他貫穿兩個世界的認知裏麵，確實有不少明星稱得上德藝兩個字。</p>
“是吧，是我偏見了。”鄧文原看著遠處高山霧茫茫裏麵漸漸露出的白光，咧嘴笑了：“太真實了，這就是我給你和夏老師的評價，相信小青也一樣。”</p>
“？”</p>
顧知南不解，鄧文原卻是有些笑意：“昨晚李姐把我們獨自喊到一邊，讓我們說說和你們相處一天的感受，我的感受就是我更愛你們了。”</p>
“你愛錯了。”顧知南白了他一眼，鄧文原笑的更大聲了，把後麵剛出來的夏安歌和聶小青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p>
顧知南是知道他這一次過來，其實不隻是華央的安排，也是華國慈善的意見，之後遇上鄧文原和聶小青的信件，正好他們要在巍山古城，就順勢而為了。</p>
小泥路逐漸顯露出它的樣子，顧知南和夏安歌這一次站在了最前頭，鄧文原和聶小青有意的落後一步，他們知道，今天這兩個人就要走了，那就讓他們當一下校長吧。</p>
像是準點，根本不用拿鍾表看時間，他們也不需要，小泥路能看見就是他們上學的時間，第一個孩子，第二個孩子，就好像昨天一樣，陸陸續續的出現，在那個泥路拐角遇到一個接一個，他們背上了自己的新書包，穿上了自己的新衣服，臉上的笑容和昨天相比更加的燦爛。</p>
隻是今天的付蘭不是第一個了。</p>
顧知南和夏安歌遠遠就看見了孩子們一步步往學校上來，但前頭那幾個沒有付蘭的身影。</p>
兩個人轉頭看了一眼彼此，微微一笑，這孩子或許是睡遲了，又或許落後一些在後頭，畢竟她的家很遠，這一點顧知南深有體會。</p>
陸陸續續，近二十分鍾，顧知南和夏安歌看著一個個孩子到位，把書包放在教室出來集合，二十五個，直到他們定下的早操時間到了，付蘭還是沒有到。</p>
顧知南皺起了眉頭，夏安歌也有些不解的抓著顧知南的衣服袖子。</p>
“鄧老師，付蘭同學沒到。”</p>
鄧文原和聶小青自然也是知道的，26個人，每一天他們都會數一遍，兩個人互相看看彼此，都歎了口氣。</p>
“她家裏有些特殊。”</p>
“特殊？”</p>
“你解釋吧，我帶同學們先早操？”鄧文原對聶小青笑笑，聶小青點點頭。</p>
李曉思也注意到了顧知南他們在說的話，知道昨天那一個特別活躍的小女孩沒有來，她也來到三人旁邊，默默無言。</p>
朝陽終於初升，陽光灑落，可顧知南和夏安歌等人都沒有感到對新生一天的喜悅。</p>
顧知南以為付蘭的爸媽都在外麵打工，他是對的，但不全對。</p>
付蘭媽媽兩年前走了，爸爸一個人在外麵打工維持生計，現在家裏剩她和一個上了年紀的奶奶，腿腳都不方便了，所以家裏基本靠付蘭一個小女孩在忙活。</p>
“我和鄧老師在這裏支教，付蘭同學這是第四次沒來上課了，她奶奶認為女孩子學知識沒用，上不起，付蘭同學很懂事，不拖累她爸爸和奶奶，家裏的農活都竭盡全力的做，有時候我會和鄧老師去幫忙，但被她拒絕了，她不想要麻煩我們任何一個人，這裏的孩子都不想麻煩我們，其實我們也都知道，他們的父母就讓他們認幾個字，可是我們去讓他們知道了外麵廣闊的世界。”</p>
聶小青眼睛有些發紅，不知道該怎麽表述，臉上出現一抹牽強的笑容。</p>
“我們真的幫不上忙，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給他們灌輸一些知識，鄧老師應該和顧老師說了，是我們寫信給節目組，才有幸能見到你們，真的很感謝你們能來，很抱歉我們沒有做好。”</p>
顧知南看著聶小青的樣子，百味雜陳，小房東抓著他的胳膊，同樣沒有說話，李曉思也沒有再說話，這時候不適合說話。</p>
鄧文原和聶小青沒有做好嗎，顧知南隻覺得他們比華國大部分的人做的事情都要酷了，兩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一頭紮進這樣的大山，青春年華能有幾年，這樣勇氣在第一天顧知南就說了。</p>
他真的很佩服。</p>
“我想去看看。”夏安歌抓著顧知南的衣服袖子，小聲的說話。</p>
顧知南習慣性劃了一下小房東的鼻尖對聶小青笑著開口：“我們想去看看，聶老師和鄧老師說一下，我們會把付蘭同學帶回來上課的。”</p>
“我去說一下，我帶路吧？”聶小青不知道昨晚付蘭後來上來過。</p>
顧知南擺擺手，給了聶小青一個放心的笑容：“不用，我知道路的。”</p>
聶小青愣了一下，顧知南和夏安歌知道路？！</p>
但看著兩個人已經開始往下麵走去了，聶小青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默默看著他們走遠。</p>
李曉思拍拍聶小青的肩膀寬慰道：“沒事，我會跟著的。”</p>
聶小青點點頭，目送著他們走遠，回來鄧文原這一邊，他看著聶小青，笑笑。</p>
“不知怎麽的，和直男在一起聊天的時候，他總給我一種萬物萬事都自信的感覺，相信他吧，他可是我們唯一的偶像。”</p>
聶小青嫣然一笑。</p>
小山村的路不好走，住戶分布也沒有像普通村落一樣密集在一起，顧知南拉著小房東都在這些山路上，不平且崎嶇。</p>
顧知南昨晚走過了，那個小女孩剛開始怎麽說都不肯讓顧知南送，可顧知南就拉著她的手不肯走，用老師的威嚴讓她帶著自己走了一遍回她家的路。</p>
李曉思就默默在兩人身後跟著，跟她一起的還有一個攝影大叔，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看著，時間還沒有到，她不該在這時候掃興。</p>
兩間土家木瓦房就是付蘭的家，很老舊卻很幹淨。</p>
顧知南等人一眼就看見了在門口的兩個身影，一個老人坐在門邊木凳子，另一個背著背簍的小身影和老人說著她們這邊的話，準備出門。</p>
她和夏小溪差不多，也應該和小溪一樣，讀書識字，巾幗不讓須眉。</p>
付蘭背著快比她人高的背簍要出門了，去看看好不容易要豐收的莊稼，看看自己一直細心嗬護著的果樹。</p>
她不怨自己奶奶不讓她上去念書，她知道自己家裏很窮，老師們說的世界她大概這輩子都不可能有機會去看看了，但沒關係，能在這裏過好就行了，等著父親回家，所以她要照顧好奶奶，照顧好家裏的莊稼和果樹。</p>
付蘭想起被自己當寶貝一樣放在床邊的新衣服和書包，那是那兩個很好看的老師給她的，夏老師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而她昨天盤起頭發的樣子，和照片裏麵媽媽經常盤發的樣子真的很像！</p>
“啊奶，我出門咯。”</p>
付蘭喊了一聲，老人囑咐了一聲小心，付蘭轉過頭，走了兩步，然後就愣住了。</p>
付蘭看見自己剛才才想起的仙子老師和帥氣老師就站在不遠處，兩個人都看著自己，她有些怯弱的退後兩步，似乎是想起先前鄧文原和聶小青來她家裏勸說，然後被她啊奶罵的事情。</p>
“小蘭。”夏安歌輕聲喊了一下，接著上前半蹲下身子，眼神沒有任何責怪，隻是摸摸她的臉，笑容溫柔。</p>
“果子真甜，我都吃完了，你不來上學，我隻好賴著顧老師帶我來找你，我還想吃。”</p>
“夏老師。”付蘭一下子就覺得鼻子有些酸澀，她急忙放下背簍，裏麵兩個果子安靜的躺著，她拿出一個，脆生生的遞給夏安歌。</p>
夏安歌接過，咬了一口，抽抽鼻子，有些酸軟。</p>
“回去上課好不好呀？”</p>
“夏老師。”付蘭看著夏安歌的樣子，看著她那雙宛若星辰的好看眼睛一下子就紅了，有些慌張的想伸手幫夏安歌擦，可手到半空又縮了回去。</p>
她的手有些髒，怕花了夏安歌那一張傾城小臉。</p>
“啊奶，啊奶會罵夏老師的，小蘭做完工就會去上學的，我都把書包和衣服放好啦！”付蘭不敢直視夏安歌那雙好像有魔力的眼睛，聲音小小的。</p>
夏安歌卻抓著付蘭的手放在自己臉上，好看的眼睛就這麽可憐兮兮的看著她，付蘭一下子也紅了眼。</p>
“顧知南。”已經是生命之中潛意識的喊出來這個名字了，夏安歌聲音帶著一些哭腔。</p>
“……”</p>
顧知南走過兩個女孩子，伸手拿過付蘭的背簍，揉揉她的腦袋，笑容燦爛。</p>
“什麽年紀就做什麽年紀的事情，這是老師教你的，要記住。”</p>
付蘭隻看著顧知南提著她的背簍走到了啊奶的麵前，然後蹲下，聲音誠懇。</p>
“奶奶，能聽懂我講話嗎？”</p>
付蘭的奶奶拄著一根木頭拐杖，看著顧知南，覺得這個年輕人和之前來這裏勸她的人不一樣，不一樣的是他看起來要好看一些，但一樣的是她不會更改她的想法。</p>
顧知南也一樣看著付蘭的奶奶，她看起來沒有外婆大，但精氣神不好，昨晚沒有認真看，現在他才看到，奶奶的右腳應該是出問題了，這就是聶小青說的殘疾吧。</p>
夏安歌拉著付蘭也來到奶奶身邊，夏安歌同樣蹲著身子，隻是抱著付蘭，不讓她走，付蘭真的好久好久沒有感受過這種溫暖了。</p>
她看著自己的啊奶，說顧知南和夏安歌是她學校新來的老師，然後看著啊奶的眼睛，付蘭小聲開口。</p>
“啊奶，我想去念書。”</p>
付蘭的奶奶看著付蘭，又看著顧知南和夏安歌，用自己夾帶著土話的華國話慢吞吞的說道。</p>
“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麽，在山村，學知識，寫字，做文章是過不了日子的，是沒用的，隻有勤勞打工才能活下去。”</p>
老人家仿佛也平靜了，她自然知道這些人都是為了讓小蘭去讀書好，可是真的沒辦法。</p>
聽到這些話，付蘭隻是紅了眼睛，緊緊閉著嘴，夏安歌想要說點什麽，但她看到顧知南的眼睛後，一顆心莫名的安靜了下來。</p>
“奶奶，不是這樣的。”</p>
顧知南想要讓自己的話能夠更好的傳到付蘭奶奶的耳朵裏，所以他挪了挪身子，來到付蘭奶奶身邊蹲著，聲音慢而輕緩。</p>
“她讀書呢，不是說讀了書沒用，你不讓她讀書，她可能和她爸爸一樣做一個打工者，繼續種田，可是讀了書以後她就能有很多的選擇。”</p>
顧知南的說的很慢，老人家抬著眼皮看著他，一邊的夏安歌和付蘭還有李曉思也都看著他，眼神各異。</p>
“奶奶，現在小蘭想讀書，你不讓她讀，她長大以後總有要出去的一天的啊，她總要看看外麵你們沒有見過的世界啊，你不可能一直讓她在這裏是不是？”</p>
老人家聽到這裏，渾濁的雙眼看著付蘭，看到付蘭眼睛裏麵的渴望，她長歎了一口氣，搖著頭。</p>
“你們走吧。”</p>
“奶奶。”夏安歌開口，顧知南對小房東搖搖頭，拉過付蘭，輕聲問道。</p>
“小蘭告訴顧老師，想不想讀書？”</p>
付蘭看著顧知南的眼睛，黝黑發亮，讓人莫名的心安，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奶奶，像是下了什麽決定，重重的點了點頭。</p>
</p>
“想！”</p>
“想不想考大學？”</p>
“想！”</p>
顧知南揉揉她的腦袋，和小房東對視一眼，兩個人眼裏都有了欣慰的神色。</p>
“奶奶，小蘭想讀書，你不能束縛她，我相信她的父親也會想她有一天能夠走出這裏的，是這樣的，我其實和一個慈善機構一個穩定的合作關係，小蘭以後讀書的錢我來出，她念到初中，我出到初中，念到高中，我出到高中，要是考上大學我一樣出到大學，隻要她想讀，我不騙人，您看這個人，她是國家電視台的，那個是攝像，這些都會在電視上放，他們都可以作證。”</p>
顧知南的聲音依然很慢，但很清楚的傳進了現場的每個人耳朵裏麵，夏安歌甜甜一笑，似乎早就想到了。</p>
李曉思臉上一樣溫柔，和一個慈善機構有穩定的合作關係，這話也就眼前的男人敢這麽說了，他確實有很多合作……</p>
付蘭的奶奶睜大自己的眼睛看著顧知南，又看看自己眼睛發紅的孫女，布滿皺紋的手搭到顧知南的手臂上，聲音顫抖。</p>
“去，去吧，不攔了。”</p>
她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樣的人，每一個字每一個句話都好像絲毫不在意，卻無比真誠。</p>
顧知南笑了，把小蘭轉過來看著自己，手放在她的肩膀。</p>
“付蘭同學要跟我們回去和鄧老師還有聶老師好好上課，知道嗎？”</p>
“嗯！”</p>
付蘭重重的點頭，眼淚不斷流出，小小年紀的她和夏小溪一樣，其實什麽都懂，她知道以後啊奶不會讓她不上學了，眼前的顧老師說服了她的啊奶，而且還要出錢給自己讀書！</p>
“和夏老師收拾一下，我們回去上課！”</p>
顧知南把付蘭交給小房東，她拉著付蘭進了這一間土瓦房，顧知南則是看著老人家，眯眼笑道</p>
“奶奶，你以後一定會為小蘭驕傲的，她會帶你走出大山。”</p>
“我隻想她能活下去，希望她能像你說的，走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吧。”</p>
老人家曬著太陽，眼裏卻有些濕潤，大概是想到了什麽往事。</p>
“會的，她會活的很好。”</p>
顧知南擲地有聲，站起來看著天上刺眼的太陽，偶然轉頭看到李曉思和攝影大叔都站在不遠處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他對兩個人笑了。</p>
溫暖陽光。</p>
李曉思愣了一下，已經是三歲孩子媽的她沒來由的臉紅了一下，然後回應了一個笑容。</p>
“這小子從今天起就是我的偶像，這個笑容我錄下來了，回去就打成海報！我家那小子以後就照著這個樣子長！”</p>
攝影大叔咧著嘴笑道。</p>
李曉思掩嘴偷笑，但沒一會她也開口。</p>
“給我一張。”</p>
“好嘞！”</p>
不大的房間裏，付蘭再一次背起了那個新書包，然後回過頭小臉滿滿的笑容，但她卻看見夏安歌走到哪一個老舊的櫃子上麵，拿起了放在上麵也是整個房間最最幹淨的一張照片。</p>
“那是爸爸媽媽的結婚照片哦。”</p>
稚嫩童聲在身邊響起，夏安歌看看付蘭，又看看照片裏麵的一對男女，女人簡單的盤著昨天顧蠻子給自己盤的頭，坐在椅子上笑容滿麵，沒有過多裝飾，身上幹淨整潔的衣服就是他們的婚服。</p>
簡簡單單的這麽一張照片就是小山村裏麵最大的浪漫了。</p>
夏安歌突然明白了為什麽付蘭昨晚會想著抱抱自己，她抿嘴笑了，揉揉付蘭的腦袋，小心的照片放回櫃子上麵，溫柔笑意動人。</p>
“小蘭的媽媽比老師好看很多呢。”</p>
說完這一句，她半蹲下身子，小小聲開口。</p>
“爸爸也很帥哦，比外麵那個站著的木頭帥！”</p>
付蘭張大嘴巴，看著外麵站著得高大身影，又看著一本正經的夏老師，看到她眼睛裏麵的真誠，笑著點頭！</p>
她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都沒有顧老師和夏老師好看，他們是付蘭見過最驚豔的最好看的人，隻是這一次小小童心的她自私了這一次，她的媽媽比夏老師好看。</p>
告別了老人家，顧知南和夏安歌帶著付蘭重新走上了這一條小路，而現在距離中午還有一段時間。</p>
夏安歌拉著付蘭走在前麵，不快不慢，享受這一段時光，顧知南安安靜靜跟在身後，這或許已經成為習慣了，她看過小房東拉著小溪，現在看著她拉小蘭。</p>
顧知南下意識摸鼻子，沒來由的苦笑。</p>
“我們要走了哦。”</p>
李曉思有些不合時宜的出現，有些歉意的對顧知南笑笑。</p>
“按照規定，中午我們就該離開了。”</p>
顧知南愣了一下，漆黑眸子看著李曉思，有些恍惚，沒想到兩天時間這麽快就過去了。</p>
要走了。</p>
可他和小房東才剛剛和這一群孩子熟悉。</p>
“大概，大概什麽時候？”</p>
這一句話大概是顧知南現在最不想說出口的話，他說出來的時候甚至有些顫抖結巴。</p>
李曉思沒想到顧知南會有這麽大的反應，她也明白雖然是兩天，但真心和演戲是不一樣的。</p>
“下午兩點這樣。”</p>
“兩點…”</p>
顧知南抬腕看了一眼時間，九點半了，他突然就笑不出來了。</p>
朗朗讀書聲的教室，驚喜異常的鄧文原和聶小青以及被眾多孩子圍繞在一起的付蘭，這樣淳樸的畫麵真的看再多都不會覺得膩。</p>
可是夏安歌現在卻有些笑不出來，她也知道了他們要走了，看著裏麵重新認真上課的教室，兩個人都沒有移開過眼睛。</p>
“顧老師，夏老師。”聶小青從裏麵走出來，對兩個人甜甜笑笑。</p>
“謝謝你們，下午就要走了，以後還是要多多活躍，多多秀恩愛，我可太愛你們了，從今往後會更愛！”</p>
顧知南和夏安歌兩個人看看聶小青，有些說不出話，聶小青擺擺手，手作扇子對著自己的臉扇風，呼出一口氣，故作輕鬆。</p>
“不用驚訝啦，昨晚我們就知道了，已經很滿足了，真的很謝謝你們，小蘭以後也不會不上學了，真的，真的很感謝！”</p>
“小青。”夏安歌抓著聶小青的手，盡量克製自己的情緒。</p>
“知南哥！”</p>
從遠處的小泥路下，一身衛衣的雲印雪探出個腦袋，手裏拎著兩個袋子，想招手卻已經沒有力氣招手了。</p>
顧知南嘴角露出笑容：“聶老師，讓我和安歌一起給這些孩子做一頓飯吧，我們想和他們一起吃一頓飯。”</p>
聶小青看著山坡下陸續出現的身影，都是她認識的，但此刻一個個都帶著燦爛笑意回來。</p>
她捂著嘴點頭：“嗯！”</p>
司徒宏偉，賴景明，阮英，程夢瑩，顧枳久，雲印雪，陳雨澤，還有孟興業卓靜等人全都來了，小石板廣場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每個人手上或身上都扛著東西。</p>
教室裏麵的孩子們好奇的看著外麵突然多起來的人，但都被鄧文原敲黑板了。</p>
“知南。”司徒宏偉帶著笑意來到他麵前，把一個長方形盒子交給他：“華國慈善雲南這邊的負責人送來的，他們沒跟來，說是不想太官方打擾到你，還有一些物資在外麵。”</p>
顧知南小心的接過，對司徒宏偉笑笑，然後看著自然娛樂來的這些人，他們一個個都帶著笑容看著自己。</p>
“都知道自己的任務了嗎？”</p>
“有我在，不是分分鍾？”賴景明咧咧嘴，和顧知南相視一笑。</p>
“明白！”孟興業擼起袖子，幹淨十足：“妥妥的！”</p>
“你這一點也不劉晉元。”陳雨澤白了他一眼，但也拍拍胸脯：“保證完成任務！”</p>
小石板廣場好像突然就忙碌了起來，聶小青看著這些平時光鮮亮麗的明星現在就好像普通人一樣，奔波跑著，沒來由的鼻酸。</p>
廚房裏麵，顧知南前所未有的認真，包括打下手的夏安歌和雲印雪阮英，他們今天要做一頓家常菜，給26個孩子和兩個老師。</p>
臨近中午，和教室相隔不遠的廚房傳來陣陣香味，坐在教室裏麵的孩子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但都沒有亂動，他們沒有想過這些是做給他們吃的。</p>
廚房出來的小石板廣場上多了一張從廚房裏抬出來的桌子，上麵是滿滿當當的家常菜，顧知南和夏安歌看著他們兩個人的傑作，又看著下課走出來的孩子們，笑容出現。</p>
“同學們，過來吃飯。”</p>
顧知南看著這些好奇的孩子們看著桌子上的飯菜，但一個個的都沒有上前，他招了招手。</p>
“今天顧老師和夏安歌做飯給你們吃，我們一起吃飯。”</p>
26個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鄧文原和聶小青不禁露出笑容，推了推身前的幾個孩子。</p>
“去吧，鄧老師和聶老師也要吃，我們一起吃。”</p>
孩子們一個個帶著期待的眼神來到前麵，顧知南一個個把飯和筷子交給他們，夏安歌則是拉著付蘭來到桌子前麵，讓她帶頭。</p>
顧知南又把鄧文原和聶小青拉過來把他們按在唯二的椅子上。</p>
“老師要帶頭，曉得不？”</p>
鄧文原和聶小青哭笑不得，但看著遲遲不敢動筷子的孩子們，聶小青端起碗筷，夾了一筷子菜入口，眼睛瞬間驚豔。</p>
“好好吃誒！”</p>
“孩子們快吃。”</p>
鄧文原給身邊的孩子狂夾菜，顧知南則是直接一雙筷子看著全場那個孩子沒有夾菜的都直接拉著上前就猛給他夾菜！</p>
桌子有些小，圍不了一起，孩子們一層一層，輪換著夾菜，鄧文原和聶小青就坐在哪裏，逐漸的，孩子們都融入了，也被這美味的飯菜吸引，一個個吃的滿嘴香。</p>
而頭的賴景明司徒宏偉等人則是悄悄推開了教室門，雲印雪阮英等人把孩子們的物品認真的收起來分好，破舊的桌椅被搬出去，新的桌椅替代。</p>
小石板廣場上，夏安歌靠在顧知南的肩頭，眉眼溫柔如水的看著這些孩子吃著她做的飯，這種成就感真的很讓人滿足。</p>
“驕傲哦？”</p>
一聲輕笑讓夏安歌愣了一下，她臉紅了，想了一下還是不搭理他。</p>
顧知南笑的更開心了，隻是思緒飛回以前，隻會煮麵的夏安歌現在也練就了一手的好廚藝，差一點點就要把顧知南吊起來打了，她還會砍價，有陳茹女士在自動壯膽那種……</p>
午後陽光總是顯得特別的明媚，伴著淡淡的山風吹來的山間微香，顧知南長吸了一口氣，這些孩子們吃完飯後很自覺的幫收拾了飯後垃圾，夏安歌和聶小青一個個發放了牛奶。</p>
鄧文原看向那一間舊教室，裏麵來來往往的都是外麵炙手可熱的新星，也是他喜歡的明星，可現在他們和他甚至隻是簡單的打了個招呼。</p>
因為他們都知道，今天的主角不是他們，也不是他。</p>
小石板廣場上，教室前麵的位置，在最平整的地方，司徒宏偉和孟興業立起了一根簡約的杆子，不怎麽高，也就四米多一點，光禿禿的在整個小石板廣場都顯得有些突兀，可鄧文原和聶小青都知道那意味著什麽，就在剛才，顧知南很鄭重把那個盒子交給了他們，和他們說了很多，他們都知道那裏麵是什麽，那是這一群孩子應該有的信仰。</p>
午後一點，孩子們都圍聚在小石板廣場和夏安歌還有聶小青拍著手唱歌，就當消食，今天沒有無惡不作的老鷹專抓俏麗的夏老師了。</p>
顧知南沉默的看著，身邊就是李曉思，她也淡淡的看著，沒再說一句話，她覺得自己今天好像一個惡人，拆散了這一對小情侶對於這些孩子的感情，可他們始終是要走的，他們有仙劍要拍，有山村外的生活要過。</p>
賴景明這時候來到了顧知南的身邊，臉上有些汗漬卻帶著憨厚的笑容。</p>
“換好了，東西都複原了。”</p>
“辛苦了。”顧知南笑著拍拍賴景明的肩膀，賴景明嘿嘿的笑了一下。</p>
新的課桌，新的黑板，全新的圖書櫃子上麵滿滿的彩色書籍，還有牆角放著的一箱箱牛奶。</p>
課桌上麵放著鮮豔的水彩筆還有一盞可愛的小台燈以及一抹鮮豔的紅色。</p>
孩子們不可思議的看著吃個飯就變了樣子得教室，他們像昨天一樣，光鮮亮麗得全貌讓他們怯弱的不敢進去。</p>
雲印雪和阮英等人在外麵看的有些心急，但他們沒有出聲，顧知南和夏安歌還有鄧文原聶小青四個人站在黑板前，鄧文原摸著這一塊全新的黑板和教台，再看看被填的滿滿的全新圖書一角，眼鏡下的眼睛早已經泛紅。</p>
“我和夏老師住的小房間也放了一些書，平時可以輪換一下，讓孩子們看。”</p>
顧知南看著這一切，對鄧文原和聶小青開口解釋了一下，然後看著在門外擁擠看著的孩子們，聲音大了一些。</p>
“怎麽啦，換了桌椅就不認得自己的位置了？進來準備上課了！”</p>
老師的威嚴讓這些孩子們一個個慢吞吞的進來，然後坐在那一個陌生又熟悉得位置上，看著抽屜裏麵屬於他們的那幾本破舊書，又看看桌子上嶄新多彩的學習工具，有些不知所措。</p>
“同學們，這些都是顧老師和夏老師以及外麵的哥哥姐姐送給你們的禮物，你們喜歡嗎？”鄧文原的聲音讓這些孩子們回過神，一個個紛紛呼應，一句句喜歡回蕩在整個教室，鄧文原輕笑了一下，看著顧知南。</p>
“顧老師有話想跟你們說。”</p>
顧知南站在講台上，雙手撐著講台，看著這些孩子有些理解所謂的老師視角了，但他不是個老師，所以他走到了講台下麵，來到付蘭身邊，看著這些孩子們，小房東也來到了他身邊，跟他一起看著這些孩子們。</p>
“其實我沒什麽好說的。”顧知南忍著笑意，盡量讓自己顯得嚴肅一點，但他發現嚴肅不起來，所以索性就以最隨意的姿態開口。</p>
“我隻是想跟同學們說一個道理，可能你們現在還小，或許懂，或許不懂，但真的不要放棄學習，要讀書，讀出這個大山，但也不要忘了自己讀書的本心。”</p>
顧知南說著，看著這些孩子們，伸手摸著其中一個孩子的腦袋。</p>
“你們不要怕讀不了書，隻要你們想讀，永遠都會有書讀的，費用也不用怕，你們讀一天，就會有人會幫你們出一天的費用，你們不用記得他是誰，但他肯定是一個大帥哥。”</p>
夏安歌皺著小眉頭，奇怪的看著這個蠻子，他不想透露姓名就算了，還自戀！</p>
鄧文原和聶小青以及外麵的雲印雪阮英等人都忍著笑意，賴景明瞪大了眼睛，心裏想著待會他要不要也進去來兩句？！</p>
“所以你們要考上大學，出去外麵得世界，然後回來這裏，把這裏的人都帶出去，好不好？”</p>
“好！”</p>
幾乎是異口同聲，由付蘭帶頭，教室裏麵的孩子都認真的回答。</p>
“那我們拉鉤了啊。”顧知南伸出手，站在講台下，臉上帶著笑意。</p>
“都答應顧老師要考上大學過來按手印拉鉤！”</p>
第一個上來的是付蘭，她看著顧知南的眼睛，又看著他身邊溫柔笑著的夏安歌，露出自己潔白的牙齒和顧知南按了手指拉鉤。</p>
“我一定會考上大學的！”</p>
一聲聲稚嫩的童聲響起，顧知南就這麽笑著，和一個個孩子立下了約定。</p>
時間一點半。</p>
顧知南看著時間，眼底微沉，他看向這兩個支教老師，拍了拍鄧文原的肩膀，咧嘴笑道。</p>
“還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p>
鄧文原和聶小青對視一眼，兩個人眼裏都有些光彩。</p>
“能不能唱首歌給我們聽？”</p>
“行啊，讓夏老師唱。”顧知南把小房東推了出去，天使嗓不用白不用！</p>
可鄧文原和聶小青卻是伸出手搖了搖：“夏老師昨天唱過了，所以今天我們想聽顧老師唱！”</p>
“對！”鄧文原一拍手快步走了出去：“我去拿我的吉他！”</p>
安靜下來的教室，顧知南直接坐在付蘭的課桌邊上，手裏抱著吉他，有些無奈。</p>
到頭來還是秀一波操作。</p>
“點歌。”顧知南看向鄧文原和聶小青，就當是滿足他們吧。</p>
“其實也不知道想要你唱什麽啦，就隻是單純想聽你唱歌。”鄧文原撓撓頭。</p>
聶小青看著這些孩子們，又看看外麵的大山，山風吹過來山野的氣息，她嘻嘻笑了一下：“來一首勵誌的《蝸牛》吧，唱給這些孩子們聽聽。”</p>
說完後她又認真的對這些孩子們說道。</p>
“跟你們說哦，其實顧老師唱歌很好聽哦！很好聽很好聽的那一種！所以你們要認真聽！”</p>
“勵誌？”</p>
蝸牛自然是最勵誌的一首歌，要唱也不是不可以，顧知南點點頭，把吉他調好音，輕彈了兩個音，腦海裏麵突然閃過外邊梯田的樣子，孩子們笑聲的聲音，他愣了一下，笑容浮現。</p>
“我可以自己唱另外的嘛？也是勵誌歌，應該會比較合適現在。”</p>
顧知南對聶小青請求道，聶小青愣了一下猛點頭。</p>
“可以呀！也是勵誌歌曲？叫什麽啊？”</p>
“叫什麽？”</p>
這首歌是小周為一個地方發生的事情寫的，也是那時候無數人心中的痛，但人會振作，會堅強，也會傳承。</p>
顧知南看著這些孩子，又看著窗外的藍天，風吹稻香，花會盛開，他溫聲道。</p>
“《稻香》。”</p>
輕鬆愉悅宛若徐徐山風的吉他聲音在顧知南毫無征兆的手指撥動間響起，讓人宛若置身世外桃源般的輕鬆愜意。</p>
顧知南臉上露出向往的神色，聲音輕鬆溫柔。</p>
“對這個世界如果你有太多的抱怨，跌倒了就不敢繼續往前走。</p>
為什麽，人要這麽的脆弱墮落，請你打開電視看看多少人，為生命在努力勇敢的走下去。</p>
我們是不是該知足，珍惜一切就算沒有擁有！”</p>
顧知南輕輕彈著吉他，旋律伴著輕鬆溫柔的嗓音讓現場的所有孩子包括夏安歌等人和一直保持錄製的攝影大叔們都陷入了寧靜，他們統統看著坐在桌子上帶著溫柔笑意唱歌的男人。</p>
“還記得你說家事唯一的城堡，隨著稻香河流繼續奔跑。</p>
微微笑小時候的夢我知道，不要哭讓螢火蟲帶著你逃跑！</p>
鄉間的歌謠永遠的依靠，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p>
不要這麽容易就想放棄……”</p>
歌聲像一股清流，像一股溫暖人心得力量，浸入了他們的心裏。</p>
顧知南就那麽輕輕的唱著，嘴角帶著上揚的笑意，肆意張揚的溫柔，嚷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沉浸在他的歌聲裏麵。</p>
鄧文原和聶小青不知不覺竟感覺眼角有些濕潤，等他們回過神來時，顧知南已經收起了吉他，對著他們兩個露出微笑。</p>
“還行吧？”</p>
“嗯！！！”</p>
兩個人重重的點頭，鄧文原摘下?
??眼睛，有些哽咽：“今天的風怎麽沙子啊？”</p>
台下坐著的孩子們可能現在還聽不出這一首代表的情感是怎麽樣的，但他們能分辨的是，他們的顧老師唱歌真的很好聽！</p>
和夏老師一樣！</p>
難怪他們是夫妻！</p>
“知南這小子又唱新歌了，真他娘的好聽啊！”賴景明阮英等人在外麵也完整的聽完了一整首歌，不禁有些感慨，這首歌真的太好聽了！</p>
好聽到他恨不得立馬循環聽八年！</p>
李曉思和攝影大叔們已經想不到用什麽詞語來形容了，他們隻是想起，先前華國慈善在京都得負責人還想找顧知南聊一下要不要讓他寫一首比較勵誌的歌來宣傳一下他代言人的身份，那現在這首歌不就是無比的契合？！</p>
這一期節目播放出去會獲得怎麽樣的反響她不知道，但這一首《稻香》絕對會成為最大的流量密碼！</p>
一首歌畢，終於到了要走的時候，賴景明一行人已經提前下去了，他們很自覺。</p>
鄧文原和聶小青讓孩子們自習看書，兩個人和顧知南還有夏安歌來到了小石板廣場上，四個人站在那一根突兀的杆子下。</p>
顧知南故作輕鬆的笑笑，夏安歌不再清冷的麵龐上滿是不舍。</p>
“那我們就悄悄的離開了，不喜歡分別的滋味，所以其實挺害怕見到孩子們好不容易開心起來笑臉沒有的，可以的話，讓他們忘了我們吧，我們不是稱職的老師，隻能陪他們兩天。”</p>
聶小青紅了眼睛，哽咽道：“忘不了的，這輩子他們都忘不了的，他們待會就會問我們，顧老師和夏老師去哪裏了，我們該怎麽說啊。”</p>
這句話讓夏安歌直接背過身，小手胡亂在臉上擦著，顧知南沉默了一下，柔聲道：“你們就說，以後還會有更多的顧老師和夏老師到來，要好好的念書，聽話，我們在外麵等他們。”</p>
顧知南說著，不知怎麽的，眼睛有些迷糊，他揉了揉眼睛，看著這兩個支教的年輕畢業大學生，有些沙啞的嗓音繼續開口。</p>
“我們很開心能夠來到這個地方，認識到你們，你們是普通人，卻做著不普通的事情，來到這裏以後，見到這些孩子們的眼神，他們的樣子，你們能在這裏堅持了下來，你們是我們的偶像，真誠的對你們說一聲謝謝，因為有你們在這裏，這些孩子才會有希望，我們能給予的隻是一時的物質，你們才能填補他們的精神世界。”</p>
顧知南說完，退後一步，夏安歌也轉過身，兩個人朝鄧文原和聶小青深深的鞠了一個躬，然後起身，滿帶著著燦爛笑意。</p>
聶小青卻再也克製不住眼淚，哭出了聲，顧知南朝她張開懷抱，她輕輕抱過來，顧知南笑著輕拍她的後背，然後把她交給小房東，兩個女孩子直接緊緊的抱在一起。</p>
顧知南對鄧文原伸出手，兩個男人握手拉近，互相拍了拍後背，看著鄧文原忍著眼淚的樣子，顧知南笑笑。</p>
“謝謝你們，你們讓我們有很大的感動，我相信這個節目播出以後會有更多的人了解到，在華國的很多地方，都還有這樣的地方，有你們這樣的人在。”</p>
“我一輩子都是你的粉絲。”鄧文原最終隻說出了這麽一句話，而回應他的，是顧知南的一句。</p>
“我也是。”</p>
山間的風充滿離別，顧知南和夏安歌踏下小石板廣場的時候，兩個人回頭看了最後一眼這一個簡陋的學校，夏安歌癟著嘴，抓著顧知南的胳膊把臉深埋在他的的胸膛。</p>
顧知南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我讓枳久聯係了華國慈善那邊，這邊的路很快就會通，學校會建，扶貧項目會立起來，我要到了鄧老師的卡號，會讓枳久打一筆錢進去，以後孩子們不缺午飯吃。”</p>
</p>
他再回頭看了一眼上麵，一瞬間愣住，眼睛裏麵像是被擦了洋蔥，臉上卻充滿了笑容。</p>
“顧老師！夏老師！”</p>
“再見！”</p>
“我們會出去找你們的！”</p>
不大的山坡廣場上，一眼望去全是孩子們，他們站在鄧文原和聶小青的身邊，朝顧知南和夏安歌揮手。</p>
付蘭突然大聲的開口唱歌，然後一個，兩個，三個，全部的孩子都深深的記著昨天他們唱了一個中午的歌曲，那是他們的夏老師教的。</p>
“我有勇氣我都不怕，管它寒冬炎夏！</p>
我很堅強大步的跨，我停不住步伐！”</p>
漫山都像是在回響，顧知南朝他們揮揮手，然後拉上泣不成聲的小房東，一步步往外麵走去。</p>
華央的李曉思也回頭最後看了一眼山坡上的景象，聽著他們的歌聲，笑容燦爛，華國慈善想透過華央讓華國的人重新認識顧知南，可他們卻不知道，這個年輕人從來都不需要被重新認識。</p>
身影消失在山路轉彎，所有的孩子們都哭了，付蘭抓著聶小青的衣服，帶著哭腔問道。</p>
“聶老師，顧老師和夏老是幹什麽的啊？”</p>
“老師啊。”聶小青擦了擦眼睛，半蹲下身子擦著付蘭的眼角：“他和夏老師都是你們的老師啊。”</p>
“我知道，我是，是想問他在外麵是幹什麽的啊。”付蘭這一輩子都會認得顧老師和夏老師，但她也想知道他們在外麵是幹什麽的。</p>
“在大山外麵啊。”</p>
聶小青想了一下，眉角染上笑意：“顧老師有很多很多身份呢，但他最大的身份是一個作者，夏老師啊，是華國唱歌最好聽也是最好看的大歌手！”</p>
付蘭再一次看著顧知南和夏安歌消失的方向，抱緊了聶小青。</p>
“抱歉，或許用兩天的節目規則來約束你們本身就是錯誤的。”李曉思看著哭成淚人躲在顧知南背上趴著的夏安歌，又看著麵無表情的顧知南，心裏滿滿的愧疚。</p>
“沒事。”顧知南在剛才就把小房東背上了，她又要哭，又要走路，還要擦眼淚，大概會摔一身泥。</p>
現在也好，安安靜靜趴在肩膀藏著自己的臉蛋，一會累了睡個覺就該恢複了。</p>
“這一期節目很快就會播出的，我們今天晚上回京都，節目在九月初的第一期就會播出！”李曉思現在真的很想回京都把這兩天的拍攝剪輯出來播出，因為引起的反響肯定很大！</p>
顧知南點點頭，然後笑了。</p>
“能不能把我們剛才的樣子剪掉啊？影響形象不是嘛，我家安歌一直都那麽高冷的。”</p>
李曉思看著安靜趴下顧知南背上的夏安歌，抿嘴笑了。</p>
“可是我覺得這樣的女神才更加像是女神啊，靈兒不就該是這樣的嗎？我很期待你們的仙劍呢。”</p>
“是嗎？”顧知南皺眉想了一下，笑容漸起。</p>
“是吧，回去拍靈兒掙錢做慈善咯！”</p>
李曉思被逗樂了，但看著腳步輕快的顧知南，沒有再上去打擾，她知道這兩個人現在的心情其實都不好。</p>
“房東大人。”</p>
沒得到回應，顧知南也不覺得奇怪，隻是輕輕拋了一下小房東，讓自己更舒服的背著她才輕聲開口。</p>
“我還要去美利堅兩天，明天下午的飛機，明天早上我要回海浦。”</p>
“哦…”</p>
帶著沉悶的軟糯聲音是夏安歌給他的回應，顧知南露出笑容，故意顛了兩下，然後就感覺被肩膀被輕輕咬了一口。</p>
帶著哭腔的狠角色拿腦袋和他的後腦勺碰了一下。</p>
“我們還會，還會再回來看看嗎？”</p>
顧知南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夏安歌也抬起頭，兩個人都看著隻剩下了方位的學校方向，顧知南認真道。</p>
“會！”</p>
顧知南和夏安歌走掉了，伴著汽車的啟動，他們沿著這蜿蜒曲折的山路走出了大山，回到了寬敞的大路，然後一路往巍山古城開去，車子上，夏安歌靠在顧知南肩膀睡的很香，隻是眼角還有幾道痕跡，愛哭鬼總是這樣。</p>
顧知南伸手刮了一下小房東的鼻尖，她努了努鼻子，靠的更近了。</p>
小山村仿佛恢複了平靜，但教室裏麵煥然一新的桌椅，堆積著的營養物資，鄧文原卡裏出現的金額以及短信上的留言，還有被告知的學校建設落址都在告訴他們，這裏來過一對情侶。</p>
又是一天清晨，充滿朝氣活力，小學校的所有師生都排著隊，戴著一抹鮮紅站在杆子底下，鄧文原和聶小青同樣站在杆子底下，他們神色肅穆，認真的操作著緩緩上升的豔紅長旗。</p>
排著隊的孩子們仰頭注視著緩緩上去的鮮豔紅色，和他們脖子戴著的顏色一樣。</p>
顧知南告訴鄧文原和聶小青，讓這些孩子們充滿希望，充滿信仰，讓他們有走出去的動力，那最好的動力和信仰就是。</p>
鮮豔紅色飄揚在東方。</p>
【作者題外話】：老胡的公益故事和小周的歌，這才應該是偶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