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平娘的眼睛閃閃發光。


    她很好奇。


    她是真的想要知道,雲淺和長安在一起的細節。


    她很想知道,當初還是個管家的長安是如何鼓起勇氣和雲淺表白的,雲淺又是如何回應的……還有,正值會對異性產生衝動的長安和身為大小姐的雲淺……這兩人的溫存,誰是主體?


    一般會覺得是雲淺是主導,畢竟她的年紀在那裏放著,可就這個姑娘的性子,很難讓人想象她去引導徐長安……於是,不免就會覺得也許徐長安是主動的那個,但是介於他上島的年歲和他的性格狀態……


    難道說他在藏書閣裏還看到過那些方麵的書籍?


    還是說,天底下有些事情是需不要別人教的?


    祝平娘雖然是個黃花閨女,本質上也純情的很,但是說到底……就是因為她純情才會對這種事情感興趣,畢竟兩個都是她有好感的人。


    如果祝平娘真的和樣貌上看起來的嫵氣,也就不會對這種青澀感興趣了。


    問出口之後,祝平娘的眸子中鍍上了一層漣漪,一旁的陸姑娘心跳跟著加速的同時,也十分的好奇。


    陸姑娘覺得祝平娘終於……終於做了一件讓她順心的事情。


    嗯嗯……作為自封的雲姑娘和公子的頭號迷妹,對於這些事情的細節陸姑娘可太想要知道了,她在心裏歡呼祝姐姐幹的漂亮的同時,眼睛則直勾勾的盯著雲淺的眼睛,期待著她的回答——甚至都不一定需要是回答,隻要雲淺難得眼裏能閃過一絲羞澀之類的情緒——


    陸姑娘覺得自己大抵就能夠吃飽了。


    不過,讓陸姑娘意外的是,雲淺聽見了祝平娘這個話題,麵上依然沒有閃過一絲波動。


    誰是主動的?


    雲淺想了一會兒。


    雖然後來是需要酒水來做一個媒介,不過在一開始的時候,徐長安的確很是會婪歡的人,所以應當算是他主動的。


    畢竟,她就一刻鍾。


    所以雲淺點點頭,說道:「他主動一些。」


    雲淺的態度平靜的讓周圍的姑娘都愣了好一會兒,別說害羞了,雲淺的語氣甚至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就好像……她說的不是溫存的事情,而是今天吃了嗎這種完全沒有營養的話題。


    於是,反而是祝平娘的臉刷得一下就紅了。


    「是……是了,長安那個性子……嗬嗬嗬……就該是他。」祝平娘生硬的笑著,心中懊惱。


    分明是她問的,怎麽雲淺沒反應,害羞的反而變成了自己?


    她在那一瞬間就不知道自己在羞愧些什麽。


    羞愧自己分明一把年紀了,卻連個道侶都沒有過?


    「……」陸姑娘在一旁心滿意足的算是吃飽了,同時看著祝平娘那故作鎮定的模樣,眯著眼睛眉梢帶笑。


    是了。


    這就是她們這些女人和雲淺之間的段位差距。


    雲淺嫁做***多年,對於一些事情的態度和祝平娘那種假的狐媚子……肯定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所以,就隻能說自家姐姐沒出息,自討了一個大紅臉。


    「……」溫梨沒有說話,實話說她對這些事情的興趣不大,可是因為一個是徐長安一個是雲淺,所以才會聽上一會兒。


    她偏著頭。


    怎麽說呢……


    是她所了解的師弟。


    師弟總是這樣的,平日裏看起來優柔寡斷,但是一旦下定決心,目光就會異常堅定。


    溫梨不知道兩個人過上那麽多年,中間會產生怎麽樣的反應,可她卻知道那些年裏一定發生了太多能夠讓師弟心動的瞬間,以至於……這對小夫妻之間都已


    經不好用情愛來形容,而是更像是恩愛。


    她忽然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那種感覺……讓溫梨沒有辦法去形容——


    就好像是她忽然瞧見了十分美麗的景色,正要想要將其畫下來,夢卻醒了……而夢裏的景色也逐漸褪去,以至於她起身拿起了畫筆,卻怔然地無從下手。


    雖然腦海中仍舊保留景色的輪廓,可細節和自己的感受卻早已忘卻,以至於提筆忘情。


    這種想要努力,可又完全找不到努力方向的感覺讓溫梨暫時陷入沉默。


    怎麽會這樣。


    她將垂下的長發重新撩到耳邊固定,這才發出一聲誰都沒有注意到的歎氣。


    看來,養顏果給她的帶來的衝擊,遠遠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但是許多事情連溫梨自己也看不明白,於是……她如今隻需要想著怎麽才能將雲淺很好的引導到修煉的途中。


    這樣,才不至於讓師弟的期待落空。


    她看向昏昏沉沉的雲淺,眼裏閃過一絲釋然情緒的同時,又覺得雲師妹的確是很可愛的人。


    「那個……」祝平娘明顯還想要再問什麽,卻被李知白製止。


    「桐君,夠了。」李知白手指抵著眉心:「你……能不能消停一會兒?」


    人家小夫妻那點私事,她打聽做什麽,李知白這個當姐姐的臉上都有些掛不住……尤其是當祝平娘詢問雲淺溫存,雲淺卻如實回應的瞬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知白甚至能從雲淺身上感覺到一股名叫「寵溺」的情緒,因為寵著祝平娘,所以就隨意她問什麽。


    當時李知白都有些想要臉紅了。


    什麽叫成熟、大方優雅的姑娘啊?


    在這樣的雲淺麵前,祝平娘完全就像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小姑娘……所以就算是李知白,也不禁在一瞬間覺得——「難道,嫁了人,有了丈夫後的成長就這麽大嗎?」


    從對話裏,怎麽都看不出祝平娘的年歲比雲淺大,反倒是雲淺才像是那個任由妹妹胡鬧的姐姐。


    所以李知白在祝平娘還想要問一些事情的時候製止了她。


    「我就是好奇嘛。」祝平娘嘖了一聲。


    她都說是長安的姐姐了,也打算無論發生什麽事情站在他那邊……這般親近的關係,好奇一下他的私事又怎麽了?


    就算長安知曉,鑒於她以往荒唐的模樣,長安也不會說她老不羞,頂多就是無奈的一笑而過。


    正是因為這樣,有些事情其他人不方便問,但是她可以肆無忌憚。


    誰讓她不要臉呢。


    大概看出了祝平娘的想法,李知白平靜的呼吸了一會兒,忽然說道:「桐君,我接下來不打算住在你這裏,仔細想了想,還是回劍堂的好。」


    「……?」


    祝平娘愣住了,她頭上一連起了幾個問號。


    李知白這個轉移話題……效果拔群。


    祝平娘騰的一下就站起來,死死盯著李知白:「阿白,你說什麽?你還是要回山?」


    「嗯。」李知白點點頭,也是先前和徐長安對話之後的決定,比起一些她現在無法理解的神秘,還是讓長安念頭通達更加重要。


    既然徐長安不希望她留在青樓,既然長安想要維護她的名聲,那李知白就會聽他的。


    「……你!」


    看著李知白那澹然的態度,祝平娘噎住了。


    玩呢?


    先前,她那樣的阻攔李知白,是李知白一而再再而三的勸說自己讓她留下……結果自己好不容易同意,甚至連以後遊玩去的地方都想好了……李知白這又說要走?


    一旁


    的陸姑娘也愣住了。


    「……?」


    這位仙門的李姑娘居然有想過要留下來嗎?


    她呆呆的看著李知白,旋即自己都沒有發現的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李姑娘放棄留下了。


    不然,陸姑娘大抵能夠想到之後的情況是什麽,隻怕自家祝姐姐一天十二時辰要掛在人家身上。


    都不夠丟人的。


    加上,如果李知白留下,那……祝姐姐看著自己的時間,應該會肉眼可見的減少吧。


    所以,在這一瞬間,陸姑娘承認,她鬆了一口氣。


    可同時,又為自己這種不祝福祝姐姐「戀情」的想法而感覺到羞愧,於是低著頭一言不發。


    「阿白,你玩我呢。」祝平娘眼角抽動,李知白到底知不知道她下決心讓丹主留在自己這裏,頂著多麽大的壓力?


    李知白沒有說話,但是祝平娘很清楚她的意思。


    阿白從來不會捉弄她,更不要說用這種方式。


    「原因呢,我要聽見原因。」祝平娘深吸一口氣,她不管,分明先前都說好了,怎麽能夠食言。


    「長安覺得這樣不好。」李知白說道。


    「……啊?」祝平娘聞言,愣住了。


    她呆呆的看了一會兒麵色平靜的李知白,漆黑的眸子在眼眶中顫動。


    過了好一會兒,祝平娘才不敢置信的問:「阿白,你說什麽……我方才沒有聽得清楚。」


    李知白無奈,可還是說道:「我與他說了這件事,長安覺得不合適,所以這件事還是算了罷。」


    「……哦。」祝平娘不說話了。


    她看著李知白的眼神越來越奇怪,一時間連被李知白放鴿子的憤怒都消散一空。


    阿白變了。


    在這一刻,這個想法將祝平娘的腦海填滿。


    她從沒有想過……李知白居然會因為其他人的一句話就放棄了她本來的決定。


    這在以往,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可如今……想起剛才李知白那句平靜到讓她心顫的「長安覺得這樣不好」,祝平娘暫時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一個學生、或者說徒弟,真的就能讓她的阿白有這麽大的變化嗎?


    在這個瞬間,能夠平靜說出這種話的李知白讓祝平娘感覺到了陌生。


    祝平娘大腦一片混亂,心中五味雜陳。


    可……也許是好事。


    她這樣想。


    祝平娘低下頭,眼裏的兒戲、荒唐和嫵氣消散的幹淨,那雪水一般清澈的眸子裏閃爍著的是未知的連漪。


    曾經的李知白是什麽模樣?


    道觀,竹林,觀雨,聽風。


    她見過的歲月僅次於石青君,可相比於那位一心追求天道的掌門,李知白其實要更加……悠閑,或者說貼近自然。


    知白守黑,是為天道。


    祝桐君是擔心的。


    因為那樣無欲無求的人,哪怕有一天真的就消失在追求天道的路上,她都毫不意外,所以她會趁著自己在李知白心裏還有一丁點地位的時候,死皮賴臉的將她帶到暮雨峰這個欲望最盛的地方,試圖用暮雨峰的姑娘來幹擾李知白的心思。


    可事實證明,其實沒有什麽用。


    所以,祝桐君的擔心可以說一刻沒有消退過,因為站在她的角度中,李知白的牽掛自始至終都隻有她,倘若有一天,李知白對她厭膩了……會出現什麽事情?


    她不知曉。


    但是祝桐君擔心那一天的到來,所以她會來到青樓,嚐試理解人間最為簡單易懂的欲望,所以她


    會在意養顏果,這些都是為了理解欲望的重要性。


    可如今。


    也許她可以安心了。


    因為就算阿白厭膩了她的存在,還有長安在,可以成為她新的牽掛。


    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隻不過沒想到,除了自己……第二個走進阿白心裏的,居然是個男子。


    祝平娘抬起頭,無奈的笑著:「既然是聽長安的話,那我這個做姐姐的就沒有惱怒的理由了……不過阿白,我原來想著,天底下要是有一個男人能讓你聽話,他一定會是你的道侶,卻不想……一個學生就把你拿下了。」


    「貧嘴。」李知白嗔了她一眼,隨後說道:「作為先生,的確要考慮他的想法。」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祝平娘撇嘴,隻能說如果將李知白從她身邊搶走的是徐長安,那她沒有辦法生氣,甚至連遺憾都不會有,隻會覺得理所當然。


    「也不知道你這是做先生的心態……還是當娘親的。」祝平娘一陣見血。


    李知白一怔後,看了一眼雲淺,沒有說話。


    「好了好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祝平娘被徐長安「搶」走了李知白,卻沒有辦法,隻能吃下了啞巴虧。


    雲淺:「……」


    雲姑娘對上了李知白的視線,又看著祝平娘那好像吃醋一般的表情,眨了眨眼。


    所以,她才會覺得李知白會是厲害的人,會是正妻。


    本來——她們這樣的姑娘就應該聽他的。


    但是娘親……


    雲淺可不想做夫君的娘親。


    李知白既然願意……那就交給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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