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安本來就因為雲淺修行的事情心頭布了些許陰鬱,如今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又和什麽雨水扯上了關係,正鬱悶著呢,就聽見李知白拋過來一句話。


    白玉紫雷?


    劫雷?


    整個修仙界都在因為劫雷而震動,都知道和掌門有關。


    那和自己就更沒有關係了。


    不該有關係,也絕對不能有關係。


    “先生。”徐長安握著雨傘的手用力了許多,隨後不動聲色的鬆開,略顯無奈的說道:“什麽古今皆平,天下長安……您怎麽能因為一句詞就吧什麽劫雷往學生身上想。”


    “徐圖長安,我知曉你名字的意思。”李知白點點頭,徐長安的名字可沒有天下長安那般的霸道。


    “我以前都沒見過天雷什麽樣子,當時……倒是開了眼界。”徐長安帶著幾分笑容。


    自家先生的秉性他知道,不會無的放矢……但是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那紫雷還挺好看的。”徐長安帶著幾分新鮮感的說道。


    “莫說你,縱然是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那樣的雷劫。”李知白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長安那帶著幾分青澀的笑容,本想要再詢問什麽,可是目光一劃就看見了桌上雲淺戴過的發簪與耳墜,便將言語全部收了回去,換成輕飄飄佩的一句話。


    “我是很怕麻煩的。”李知白說道。


    “先生不會怕什麽,隻有想不想。”徐長安認真說道。


    “興許是吧。”李知白意識到自己多了嘴,她搖搖頭:“方才的話我隨意說說的……雨水的事情你自己注意點,出門時候打傘,剩下的交給我就好。”


    “有您這句話……”徐長安鬆了一口氣,露出一抹由心的笑容。


    很安心。


    “出息。”李知白瞥了徐長安一眼,十分無奈。


    這孩子愈發大膽了,若是在以往,她非要打他幾下手心不可。


    “拿著傘回去吧,別讓雲妹妹等太久了。”李知白擺擺手。


    徐長安聽著李知白那愈發自然的“雲妹妹”,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的意見沒有任何的作用。


    所以……雲姑娘是怎麽用幾個時辰就得到了他先生的喜愛的?


    還真就各論各的輩分呢。


    “還不走?等什麽呢。”李知白疑惑。


    “學生告退。”徐長安後撤了幾步,可是在他一隻腳跨過門檻的時候,忽然又聽見了屋裏傳來一道聲音。


    “等等。”


    徐長安:“……”


    又怎麽了。


    徐長安現在是真的有些怕了,方才李知白留他就與他說了雨水的事情,如今……


    “我差點忘了。”李知白走出來,正要說什麽就看見徐長安那尚未收回去的一臉忌憚,整個人一愣,眯起了眼睛。


    “你……怕什麽呢?”


    “沒有沒有。”徐長安拿著雨傘,問道:“先生還有何事?盡管吩咐。”


    “哦,你下次來的時候,帶幾個你種的果子來……是叫什麽……養顏果?”李知白想了想:“對,就是養顏果。”


    這是石青君讓他向徐長安要的,她差點給忘了。


    “先生怎麽知道我種了養顏果?”徐長安聞言,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疑惑。


    因為李知白是不吃這些果子的,他是學生,以往給李知白送過幾次水果,結果無一例外是連麵都沒有見到。


    “我不知道你種了。”李知白理所當然的擺擺手:“隻是幾個果子,不礙事的吧。”


    “……也是。”徐長安點點頭,心想他有沒有種養顏果其實根本就不重要,哪怕他沒有栽培養顏果……但是隻要李知白說想要,他哪怕回去現場種也會滿足她的意願。


    “先生,我還真種了些養顏果,種子……還是祝管事給的。”徐長安解釋道。


    讓徐長安沒有想到的是,李知白聽見他的話後,眼睛忽然睜大,盯著她:““桐……祝姑娘給你的種子?她願意吃你給的果子?”


    徐長安懵了一下,隨後馬上想起了秦嶺說過的話。


    似乎,願意吃自己給的果子就是信任的表現?


    秦嶺甚至說他可以算是祝平娘的嫡係了。


    “是啊。”徐長安應聲:“應當是我的天賦還可以?畢竟……養顏果的特性決定它用不同的靈氣梳理方式所孕出的果子……味道各不相同。”


    “也是,你是有幾分天賦。”李知白單手扶額,她經常往百草園去,當然知曉她的天賦。


    “她還真是喜歡你。”李知白感慨了一句,隨後眼神帶了幾分警惕:“長安,那個女人若是對你起了什麽不好的心思,你記得與我說,我給你撐腰。”


    徐長安:“?”


    他很難理解,沒想到連先生眼裏的祝前輩也是……那樣的人?


    徐長安腦海中閃過祝平娘那極其精致、仿若仙子一般的雙手,搖搖頭。


    祝前輩看起來豔俗、與他見麵也總是說著不檢點的話,但是徐長安很清楚那位前輩的溫和和莊重,她絕非是看上去的那樣媚嫵。


    “先生,祝前輩……”


    “行了,她也是個麻煩。”李知白沒有聽徐長安說話,而是想起了什麽:“她可是惹了不少的人……你要下山的話,去找一下秦丫頭吧,秦丫頭該是有東西讓你捎給她。”


    “秦……丫頭?”徐長安眨眼的頻率加快了許多。


    “秦嶺,你不認得?”李知白搖搖頭:“不可能,你是祝姑娘送上來的人,秦嶺早就接觸過你了吧。”


    她都不用調查就一清二楚。


    “認得認得。”徐長安點頭。


    先生考慮的就是周到。


    的確,秦師叔很明顯的愛慕祝前輩,他也得了對方不少的幫助,這次的確是要還一部分人情。


    其實他想說的是……


    秦管事在他眼裏是很厲害的人了,而秦嶺初見在他眼裏就是中年女子了。


    這樣的秦嶺在先生眼裏竟然是“丫頭”?


    先生究竟已經多大了。


    還喚自家雲姑娘妹妹呢。


    “嗯?”李知白感受到徐長安的視線,忽然覺得有些不舒服。


    徐長安心裏一緊,迅速的說道:“先生,我去摻和秦師叔和祝前輩的事情,不會有麻煩嗎?”


    “師叔?前輩?你這是什麽輩分。”李知白怪異的看了一眼徐長安。


    徐長安:“……”


    先生不好拿輩分來說自己吧。


    “算了。”李知白隨性的說道:“麻煩?我讓你去自然不會有麻煩……還是說,你也覺得秦丫頭不該喜歡她?”


    徐長安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反問道:“不是說……陰陽雙行,陽陰輪轉是天地至理?”


    “男女的感情還稱不上是陰陽。”李知白想起了秦嶺這個孩子,無奈的說道:“她喜歡便是喜歡,自然一些比什麽都好。”


    她知道徐長安不會看不起秦嶺那樣的人,畢竟是她的學生。


    “先生似乎很喜歡秦師叔。”徐長安很意外。


    “我與她沒有說過幾句話,隻是聽桐……祝姑娘提起過幾句。”李知白咳了一聲。


    她似乎不願意在徐長安麵前用“桐君”這樣的親近的稱呼來換祝平娘,而自從發現祝平娘“墮落”之後,就更不願意了。


    就好像是急著將自己摘出去一樣。


    “我喜歡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並且堅定去追求的孩子。”李知白認真的說道:“秦丫頭是這樣,你也是。”


    “先生不愧是先生。”徐長安笑著,隨後說道:“學生的內子也是因為這樣,您才喜歡?”


    “雲妹妹?”李知白一愣,若有所思的說道:“雲妹妹不一樣,不過他很喜歡你,我很喜歡她。”


    雲淺身上有一種……讓她總是回去在意的氣息。


    李知白想說那興許是“道”的氣息,但是這種話說出口未免有些沒有頭腦。


    “她自然是不一樣的。”徐長安認同的說道。


    他尊敬的先生覺得雲淺與眾不同,對於徐長安來說毋容置疑是很好的誇獎。


    “去吧。”李知白擺擺手。


    “嗯。”


    這次,徐長安跨過了門檻,走了幾步之後停下,確認先生沒有再喚他之後,鬆了一口氣,腳步加速出了門。


    ——


    樓上。


    李知白注視著徐長安撐著黑白相融的傘步入雨水中。


    徐長安很聽她的話,說打傘就打傘。


    徐長安離開之後,李知白的申請歸於平靜。


    這天底下的秘密多了,她也不是那麽感興趣。


    若非是落在了她的晚輩身上,她這樣怕麻煩的人自然是有多遠避多遠。


    “道……”


    那是什麽呢。


    若是去問雲淺,雲淺會說是被她踩在腳下的東西。


    可道路,本就是該在腳下的。


    傘麵黑白相融、陰陽相容、知白守黑,便是道的模樣。


    可是……


    李知白心想道祖在《道經》中所言:“繩繩不可名,複歸於無物,是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


    有幸見過仙人的修行者在《神仙記》雲:“衣有風采,又非錦綺,光彩耀目,不可名狀。”


    道就該是看不見的。


    能看見的還能叫道嗎?


    李知白收回了看著徐長安傘麵的視線。


    與石青君不同的是,李知白從未有想過從其他人身上尋找突破的機會,她的道哪怕前途無光,那也是她自己要走的路。


    所以徐長安是仙人轉世、甚至是仙人也罷……


    她都從未有想要從他身上得到過什麽,相反的作為先生,她還會贈予徐長安更多。


    “嗯~”李知白雙手握拳,舒展自己的身子後,隻覺得身心舒暢。


    換一個角度去想。


    自己做了這樣一個人的老師,日後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還真的有幾分期待。


    他應當從自己這裏學到一些東西的吧。


    “嗯?”


    李知白回憶自己教徐長安的動洗,伸懶腰的動作僵硬,她猛然意識到自己今日都做了什麽。


    她先是沐浴後簡單換了衣裳就讓徐長安進了自己的房間……然後就是在和她說陰陽雙行的概念,從不女子的月事天癸一直說道暮雨峰女子與女子的假鳳虛凰的事情。


    “???”李知白嘴角抽了抽,目送徐長安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後,輕輕的關上了窗子。


    自己……果然如桐君所言,不是個正常的女子,體悟不到普通女子應有的情感。


    也沒有什麽不好。


    李知白覺得跳過了道侶的交往,直接有了一個徐長安這樣讓人溫暖、滿意的孩子沒有什麽不好。


    ——


    ——


    徐長安在離開李知白的視線後,腳步緩緩變慢,最後停了下來。


    他撐著傘,聽著暴雨落在傘麵的聲響,隨著風落在他身上的冰涼……麵色不再像是在李知白身前的輕鬆,而是凝重無比。


    徐長安微微揚起傘麵,看著一片漆黑的陰雲,想要在陰雲中找到一絲雷光,卻一無所獲。


    他不傻。


    雨水也好、雷劫也好。


    先生問了自己,便是真的有在懷疑,而且將這份懷疑正大光明的攤在了桌麵上、告訴了他她有在懷疑。


    李知白是真的覺得他和雨水、天劫有關係的。


    先生的毫無隱瞞讓徐長安感覺到了信任和安心,但是同時也有不安。


    這份不安不是李知白給的,而是……


    係統。


    徐長安:“……”


    此時,因為越發靠近了雲淺的院子,所以係統給的天道點又開始刷屏。


    徐長安沉默、原地站著。


    自從使用了瓊華元氣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之後,徐長安就……刻意在疏遠係統,沒有再像以前那樣請求它給自己發什麽任務,甚至之前給的那些獎勵也再也沒有再去提起使用的念頭。


    如今雲淺上山,他有良師,天賦也夠好。


    便足夠了。


    貪婪會帶來覆滅,徐長安清楚這一點。


    因為這點數來的太過於容易、簡單來說,就是他“白嫖”的獎勵……效果有些太好了,好的驚人。


    如果效果沒有這樣的驚人,也不會靠近雲淺就報警,他說不得不會這樣對待係統。


    總之……能夠心安理得去使用係統,這種事情隻有沒有腦子的人才能夠做的出來。


    徐長安輕輕移開雨傘,感受著雨水劈裏啪啦的落在自己的身上,他凝重的在心中說道:【係統,這雨是你弄得嗎。】


    【……】


    如徐長安所料,係統一如既往的沒有回應他的問題。


    “我再問一遍。”徐長安開口,認真的說道:“這雨水,與你有沒有關係?”


    【沒有。】


    讓徐長安意外的是,這次係統卻回答了他,依舊是那機械的聲音。


    徐長安驚訝之餘,卻沒有相信。


    他既然已經再懷疑,無論它說什麽他都不會相信,反而這樣會老實回應自己的係統更讓人警惕了。


    “雨水與你沒有關係,之前的天劫呢……算了,你不用說了。”徐長安心想反正他也不信,他輕輕歎息,緩緩說著:“活著……好難。”


    天道係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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