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安帶著雲淺來到了他在暮雨峰的住處,一路上,雲淺詢問他方才究竟在想什麽事情,但是徐長安哪裏好意思將自己“好色”的心思攤給雲淺看?


    所以他敷衍了一路。


    這讓姑娘的心情有些起伏,說不上是不開心,隻是心裏癢癢的。


    雲淺知曉徐長安是為了她心動,但是卻不知道這心動是因為什麽,無法參考、無法學習、無法記錄……隻能抬眼看著麵前這個洋洋得意的壞人。


    “小姐,我真的沒有什麽好說的。”徐長安看著銀牙緊咬的雲淺,麵帶幾分無奈,問道:“我不與你說……心裏會很難受?”


    “不是。”雲淺搖搖頭,手指點在心口上方:“這兒癢癢的,就好像……”


    “就好像?”


    “就好像方才你嘴唇蹭我的耳廓……”雲淺用了一個很好的形容。


    徐長安:“……”


    有些尷尬的咳了一聲,徐長安指著前麵的院子,轉移了話題。


    “小姐不是好奇我住的地方?前麵就是了。”徐長安的語氣頗有幾分得意。


    他住在山腳下的小院子裏,背山靠水,還有一個作為種植園的後院,因為有法術阻隔,所以院子中並沒有很重的濕氣。


    景色怡人、空氣清新,又因為種植的果樹逐漸成熟,所以靠近他的住所就能嗅到一股淡淡的香甜氣息……


    都說獨居男子的屋子不能給人看,會很亂,但是徐長安卻打理的井井有條,所以他有理由得意。


    “嗯,我知曉你一個人住。”雲淺注視著麵前的院子,點頭。


    “……”


    姑娘沒有跟著誇讚兩句院子好看,這讓徐長安很快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興致全無。


    “小姐,不覺得我這院牆附近的籬笆頗有一番風味嗎?這可是我特意從百草園那邊弄過來的……還有這門前兩棵爻樹,是執事殿特許移植的,可以鎮風水、穩定靈力……”徐長安滔滔不絕和雲淺解釋自己對於庭院的布置。


    在這時候,他就像是一個對著女朋友炫耀對方不感興趣的東西的男友。


    帶著幾分天真。


    因為徐長安知道雲淺隻是看起來不感興趣,事實上,自己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她一定都是聽進去了的。


    “門前……”雲淺依舊沒有誇讚,她隻是若有所思:“北桑城時,你便與我說過,若是覺得院子裏空蕩蕩就種些自己喜歡的。”


    徐長安一愣:“小姐,你還記得呢。”


    “記得。”雲淺點頭:“若是知道你這樣喜歡種東西,我早些就聽你的。”


    徐長安讓她種自己喜歡的,那不就等於沒有說嗎,她哪裏有喜歡的植物。


    他要是早些告訴雲淺具體的樹名,她在北桑城的小院也不至於空蕩蕩的冷清。


    “你這樣喜歡,那我也……要喜歡一些。”雲淺點點頭,隨後想了一下自己在北苑的院子,說道:“北苑空空的,杏樹應當不錯?”


    “杏樹?”徐長安眼角抽了一下:“為什麽是杏樹。”


    “果子的味道不錯。”雲淺解釋道,徐長安有用杏果給她做點心、蜜餞,她很喜歡。


    “……我就知道。”徐長安有幾分無奈:“我的小姐,杏樹可不興在你院子裏種。”


    “為什麽。”


    “不為什麽。”徐長安悠長的歎息。


    雲淺卻忽然想起了什麽,她水潤的大眼睛眨了兩下:“我知曉了,書上說春色正濃,情趣盎然,紅杏出……”


    “停。”徐長安捂著臉:“別說出口。”


    從姑娘口中聽見紅杏出牆幾個字,徐長安現在恨不得穿越回幾年前,把那個興致勃勃抄書練字的自己給殺了。


    好好的仙子,被他給帶成什麽樣子了都。


    “不過是幾分寓意。”雲淺莫名的有些高興:“你怎麽會在意這種虛假的事情。”


    先不說她是不是紅杏,出牆……這種事情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出現在她的身上啊。


    哪怕她真的寂寞了,探出牆頭那也是去偷窺徐長安的,其他人……隻是看她一眼,就可以從世界上消失了。


    “我也有在意的事情。”徐長安看著雲淺似乎對於種杏樹越來越感興趣,心裏咯噔一聲,立馬取出腰牌推開了自己庭院的大門,帶著雲淺走了進去。


    果然,徐長安的住處對於雲姑娘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她左看看、右看看,內心開始盤算以後將這個院子當做寶物收起來的話,放在哪個地方合適。


    “小姐,這是我的房間,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去後院取幾個果子。”徐長安說道。


    有給晚上李知白吃的,還有就是最後梳理一次養顏果的靈氣,明日下山之前挑選最好的摘下,送給祝平娘做見麵禮。


    這些可都要仔細準備才是。


    “你的房間……”雲淺卻沒有允許徐長安離開,她搖搖頭。


    這房間簡單的過分,牆壁兩側的螢石相繼閃爍,發出耀眼的白光,映出裏麵的光景。


    一個屏風,上麵有著精致的鏤空雕花,看起來是一朵飄逸的雲彩。


    木質長劍懸掛在牆上,下方有一個嶄新的蒲團。


    “我的房間怎麽了。”徐長安不解。


    “這兒的布置……有些像是……”雲淺蹙眉。


    “像是劍堂先生主樓屋子的布置是吧。”徐長安倒是沒有任何隱瞞的意思:“小姐,這兒就是我當初照著先生的房間複刻的,不過如今……”


    徐長安歎氣。


    李知白的房間都因為招待雲姑娘而完全變了一個樣子了。


    他真的一點都不客氣,仗著對雲淺的了解絲毫隱瞞都沒有。


    一般的男人,自己房間是複刻其他女人房間的布置的……這話是能和妻子說的嗎?


    “你這算是紅杏出牆嗎?”雲淺忽然說道。


    “?”


    徐長安腦袋上飛起一個問號,他看著雲淺一本正經的樣子,一陣腦仁疼。


    咬牙。


    完了。


    雲淺果然開始在意起“紅杏出牆”的事情了,就如同她當初開始在意要個女兒的事情一樣。


    徐長安哪裏不知道,是因為他聽見這個詞時候緊張的表現激起了雲淺的興致,若是他之前表現的平靜一點,現在姑娘估計早就把什麽杏樹給忘了。


    吸引雲淺的不是紅杏,而是他的反應。


    想明白這一點的徐長安此時就是後悔,十分後悔。


    “小姐,我可不是紅杏,出哪門子的牆。”徐長安努力讓自己的反應正常一些,千萬不要在讓雲淺起了興趣。


    “我隨意說說的。”


    果然,徐長安開始好好回答她問題,不再避而不談後,看不見徐長安“羞惱”模樣的雲淺正常了許多,她一手攬住徐長安的手臂,一手指著地上的蒲團:“這房間怎麽沒有床榻。”


    “我以往一個人住在這裏,夜裏也是打坐冥想休息的,不需要床榻。”徐長安解釋道。


    雲淺柳眉輕輕揚了幾分:“沒有床榻,我睡哪兒?”


    “現在還是白天呢。”徐長安眨眼的頻率加快:“咱們晚上還約了先生。”


    雲淺聞言,轉過頭看了徐長安一眼,認真的說道:“我是說,我以後過來住,睡那兒?”


    “……我到時候會布置好的。”徐長安迅速的說道,絲毫看不出來他方才想到了哪裏。


    也沒有辦法,因為紅杏的事情他想到了雲姑娘要孩子的事情,要孩子……就一時間思維沒有繞過來。


    “嗯。”雲淺點點頭,接著打了個哈欠:“我有些乏了。”


    “坐下歇……”徐長安說了一句,看著地上那低矮的蒲團,後半句話憋了回去。


    他當初怎麽就沒有整兩個家具呢。


    “小姐,蒲團也是很軟的。”


    “你去忙吧。”


    “我很快就回來,小姐忍一會兒。”


    眼看著徐長安逃一樣的離開,雲淺嘴角勾起。


    她會嫌棄這蒲團嗎?


    當然不會。


    “一年多……便是坐在這兒。”雲淺拎著裙子蹲下,手指輕輕戳了地上的蒲團,忍著沒有將其抱起來。


    雲淺再次將裙子提的高了些,她在蒲團上坐下。


    她已經向夫君要了一柄長劍,女子要學會知足,不能貪得無厭……所以,蒲團她就不要了。


    畢竟她拿走了蒲團,以後徐長安坐什麽?


    正想著,雲淺忽然聽見了什麽動靜,她站起身走到門前,然後就與一隻正在爬牆,剛要跳過牆頭的狸花貓對上了視線。


    此時,雨水隻剩煙雨,貓兒的身上帶著幾分濕潤。


    小花:“……”


    狸花趴在牆頭,兩條後腿耷拉在牆上,看到雲淺後,整隻貓很人性化的震驚了一下,後退踩空,啪嘰一下摔在了地上。


    小貓地上翻了個一圈,警惕的看著雲淺。


    雲淺麵色平靜,往前走了幾步,心想這就是徐長安與他說過許多次的“小花”了。


    在狸花貓驚愕的視線中,雲淺輕輕捏住它的腦袋,將它從地上拎了起來。


    狸花貓看著近在咫尺的麵容,身子就好像被什麽給定住了,一動都不能動。


    興許是因為第一次在徐長安的房間裏見到女人。


    但是它被雲淺拎著腦袋,本能的不舒服,貓腳蹬了兩下,轉眼就被雲淺拎到了麵前,與她平視。


    “小花?”雲淺輕聲道:“是梨花,還是狸花……”


    這句話很奇怪,但是狸花好像聽明白了,它喵嗚了一聲,似乎想要將自己與姓溫的壞女人區分開來。


    它可不認得雲淺,本就是妖族,頓時凶相畢露,鋒銳的牙齒暴露與空氣中,小臂長身子劇烈扭動了一下,竟然是想要咬雲淺的手腕一口,逼迫她放自己下來。


    “別動。”雲淺蹙眉:“我要抓不住你了。”


    聽著雲淺的話,狸花忽然安靜了下來,任由雲淺抓著它的腦袋,拎著走進了屋裏,隻是仔細去看……貓兒眼裏盡是懼色。


    “……”小花瑟瑟發抖,不知道在自己最喜歡的院子裏怎麽出現了這樣一個比溫梨還要可怕的壞女人。


    它明明是感覺到徐長安回來了才來找他玩呢。


    顯然,它靈智並未開多久,本就是小孩子心性,完全不知曉為何自己開源境的修為……被這個柔弱的女人捏著為何一動也動不了,甚至……它莫名感覺到了一股子巨大的壓力,差點、差點便嚇的尿在了姑娘身上。


    “狸花和梨花都一樣,不過你是小花,是特殊的那個……誰讓他給你起了名字呢。”雲淺在蒲團上坐下,將狸花放在自己的麵前。


    這隻狸花曾經是溫梨的一部分,是她以秘法剝離出來的妖性。


    雖然溫梨仍舊可以體會到它的一些感受,但是將它看成一個獨立的個體也沒有什麽問題。


    此時,雲淺雖然鬆了手,但是狸花卻依舊一動不敢動。


    “徐小花,這個名字……很不錯。”雲淺低頭一笑,翹起的弧度很好看。


    小花忽然呆在了那兒,怔怔的望著雲淺的笑容,片刻後,卻抖的更厲害了。


    在雲淺的眼裏,這隻狸花被徐長安冠以“徐”姓,這本身就是一種絕對的認可了,她又怎麽會傷害徐長安喜歡的小寵?


    “他說若是有機會養個小寵,希望是一隻狸子。”雲淺溫和的說著,手指掠過小花的毛發。


    小花正在炸毛。


    “不怕。”雲淺捏了捏小花那蓉黃色的耳朵,心想說不得不是小寵,徐長安是不是將這貓兒當女兒養了?


    他的女兒,那便是自己的女兒了。


    隻是,怎得是一隻狸子,若是個小姑娘興許會好一些?


    雲淺的手指點在小花的眉心。


    貓兒就好像是感覺到了什麽,瑟瑟發抖,顫的厲害。


    不過,雲淺想了想後,還是沒有做任何多餘的事情。


    她夫君就喜歡可愛的貓兒,真變成可愛的小姑娘,他一定就不喜歡了。


    “你很不錯。”雲淺誇讚著,將狸花輕輕抱起來。


    ——


    徐長安此時可不知道來找自己玩的小東西現在害怕的都要死過去了,他正在認真的梳理果園裏的靈氣。


    本來想著讓雲淺也來欣賞一下自己的果園,但是姑娘總是惦記什麽紅杏,他想了想,還是算了。


    可惜,他本來還想告訴雲淺,他平日裏澆水照顧果園的時候很枯燥,大多數時間都是在思念她。


    這句情話,他也想了好幾天,覺得可以用。


    如今也用不到了。


    “嗯……”


    徐長安走到一顆純白色、,表麵似乎有著溫色、半粉紋路盤旋的纖細小樹前,看著上麵壓彎了枝頭的晶瑩果實。


    養顏果。


    徐長安目露怪異。


    這果子……怎麽有幾分心形的意思。


    有靈力催熟的情況下,倒是已經可以吃了,隻是數量稀少,第一批不知曉味道和效果,就不拿給雲姑娘和先生吃了,以後做的更好再給她們品嚐。


    下山的時候,給祝管事帶幾個,讓她看看有沒有沒有不好的地方。


    這果子本就是祝平娘讓他種的。


    “養顏果樣的好看,小花……該是會吵著要吃吧。”


    想起來了乖巧的狸花,徐長安忍不住翹起唇角。


    有機會,要讓雲淺也看看那孩子,說不得她也會喜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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