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叛了小姐,沒管住自己。”徐長安內疚的說道。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雲淺愣了一下,蜷縮的身子逐漸打開。


    安心了。


    姑娘聽說他覺得是不太好的夢,還以為是說與她溫存不好呢。


    雖然雲淺不覺得徐長安能夠完全盡興,但是……她也努力了。


    不是便好。


    窗外在下雨。


    雨越下越大,綿延初便有數十裏,從天明峰一直覆蓋到才暮雨峰,黑雲如蓋,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的落下,勁風將白玉街上的花草吹的東倒西歪。


    雨水使勁的砸在青石地麵上,濺起一朵朵水花,地麵上的雨水順著寒風迅速的流動,將那積灰全數洗刷幹淨。


    背叛。


    這個詞對於雲淺來說,其實並未有那般的重量,遠遠比嫌惡與拋棄要低量的多。


    屋內,聽著雨水滂沱,雲淺盯著徐長安說道:“你……做了第三個夢?”


    除了溫存和那個奇怪的夢,難道還有第三個背叛了自己的夢境嗎。


    “三個?什麽三個。”徐長安懵了:“我隻做了一個夢。”


    “……”雲淺聞言,大眼睛紮了兩下,忽然就明白了,姑娘罕見的露出了無奈的神色,白皙手指在褥子下對著徐長安的腰戳了一下,同時說道:“夢裏的事情,做、做不得真,也不用與我說,”


    “那怎麽行。”徐長安抓著雲淺作怪的手,搖頭,認真的說道:“做錯了事,哪有隱瞞的道理?”


    他和姑娘的感情中,絕對染不得一絲一毫的沙礫,對於徐長安來說,哪怕是一場春酒之夢,也得和雲姑娘說清楚。


    “我以為是什麽事。”雲淺被徐長安按住了褥子下的手,動彈不得後也就不抗拒了,躺平身子往上挪了一些,坐起身子靠在徐長安的懷裏,認真的說道:“就是因為這小事,散了我的困意。”


    雲淺心想她渾身頭酸痛,本來還想睡個回籠覺的……如今被驚醒,短時間可沒有入睡的興致了。


    “……小姐。”徐長安很無奈。


    他被雲淺靠著,可以感覺到姑娘柔順的長發順著力道往他的領子裏鑽,加上雲淺有些埋怨的微表情,讓徐長安不明白,他的自首,怎麽就變成了姑娘對這自己撒嬌呢。


    無奈歸無奈,在雲淺靠上來之後,徐長安還是順勢攬住了她的腰,說道:“小事?這怎麽能叫小事,我今日都敢在夢裏做這種事,明日還不知道能做出什麽事情呢。”


    秦嶺給他的,可以讓女子變更好看的“姣物”丹藥可就在旁邊房間裏收著呢。


    “我不在意,比起這件事……我餓了。”雲淺心想她現在完全就處於透支狀態,得吃些他親手準備的早點才能恢複體力。


    “小姐,你脾氣也太好了吧。”徐長安一隻手揉著眉心。


    “難道……我該因為這件事惱?”雲淺不太明白。


    先不說她就不懂吃醋,就算是懂,也沒有自己吃自己醋的道理吧,更不要說……她現在的狀態,哪裏有多餘的經曆想其他的。


    姑娘現在隻想融化在他的懷裏。


    畢竟……經過了“璀璨”後的雲淺,對於徐長安此時溫柔的懷抱喜歡的緊。


    這應當和小別勝新婚是一個道理。


    “也不是說應該生氣……”


    徐長安正要說什麽,就被雲淺打斷。


    “不該就好。”雲淺低下頭,看著夫君落在自己腰間的手,目光閃爍了下,才說道:“哪怕是書中那些女子,會因為一場夢而惱怒的,也是很少的……你想我做那樣的小氣的嗎?”


    徐長安:“……”


    歎氣。


    “小氣說不得,隻是有時候,希望小姐能夠不那麽大方。”徐長安如實道。


    “我該不是大方的人。”雲淺搖搖頭,心道至少她也有不想要分予別人的,哪怕……有孩子的可能再低。


    “你說的不算。”徐長安反駁。


    “……嗯。”雲淺應聲。


    徐長安一時間也無話可說。


    他就知道雲淺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生氣,所以才特意用了“背叛”這樣有些言過其實的詞,更是挑選了一般人清早起床這個容易有鬧小脾氣的時間點,就是想要讓雲淺能夠理解事情的嚴重性,哪怕露出一丁點不滿也好。


    疼才能長記性。


    徐長安覺得,如果今日雲淺表現出來哪怕一丁點的惱怒,他以後再做類似的夢境時,一定就能夠堅守底線了。


    哪怕隻是一個眼神呢。


    到時候,夢裏的姑娘再來勾引自己,他隻要一想雲淺此時的眼神……一定什麽念頭都升不起了。


    結果,雲姑娘完全就不在意。


    不滿?


    她的確是不滿了,但不是因為自己“出軌”的事情,而是因為自己擾了她回籠覺而不滿。


    正想著,徐長安忽然感覺到了什麽,他偏著頭,於是就看到雲淺抓著他的手,挪到了她的小腹上。


    “小姐?”


    “夢不隻是夢,但是……總歸還是夢。”雲淺感受著夫君掌心的溫度,本來蒼白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一些,她說道:“不要因為一個夢而不高興。”


    “我高興著呢。”徐長安搖頭,他什麽便宜都占了,還能得了便宜還賣乖不成?


    他就是因為清早起來太過於神清氣爽,才內疚的啊。


    雲淺抓著徐長安的手,一字一句的說道:“有這樣一場夢,不算什麽事情,你若是不高興,我便不知道怎麽辦了……難道,我也應當心愧嗎。”


    “什麽意思。”


    “我的夢,也是與你……”


    徐長安聽著,瞳孔猛地一縮,隨後迅速捂住了雲淺的嘴:“好了,我懂了。”


    雲淺:“……”


    是了。


    徐長安忽然就什麽都理解了。


    雲淺昨日入睡之前,那樣的想要與他溫存卻沒有得到想要的,會有一個夢可太正常不過了。


    “沒事了,正如小姐你說的,不算什麽事情,我知道了。”徐長安改口該的很快。


    畢竟,他怎麽能讓雲淺因為一個夢而內疚呢。


    雲淺見到目的達到,點點頭,不過馬上又想起了什麽,認真的說道:“是與你。”


    徐長安看著姑娘十分認真的神情,一時間哭笑不得:“我們這算什麽,同床異夢嗎?也不算吧。”


    說出去都可笑。


    夫妻二人分明一同入睡,可最後的接過是有著各自的夢,這算什麽啊。


    “我是說,我的夢,是與你。”雲淺重複了一遍。


    “我知道。”徐長安沒有注意到雲淺還想要解釋什麽,隨口說道:“小姐,你餓了吧,我去準備早飯,你再睡一會兒吧,一會兒我喚你起來吃飯。”


    說完,他就翻身下榻,開始穿衣裳。


    因為解決了心結,徐長安又回歸了清早的好心情,甚至口中還能哼著小調。


    雲淺:“……”


    聽著徐長安的小調混合著雨聲,雲淺垂下眼簾,重新縮回褥子裏。


    有些事情也不用說的很清楚。


    雲淺是不會做夢的。


    其實稍稍換位思考一下,雲姑娘就能夠理解徐長安因為什麽而內疚了,畢竟他以為是與假的自己……


    如果放在她身上…


    雲淺感受著褥子裏殘留的體溫,搖搖頭。


    也沒有如果。


    能夠與她親近的男子,有且隻有眼前這個人,其他的哪怕是夢裏、環境的徐長安,再靠近她的那一刻,便已經從根源上從整個世界上消失了。


    “睡吧,還睜著眼做什麽。”徐長安說著,將雲淺被子的邊角往裏塞了塞,想了想後,又伸手拿起了榻邊衣架上姑娘的衣裙,放進褥子裏暖著,好一會兒起床的時候穿。


    他的動作,讓雲淺稍稍愣了下,隨後一隻手伸出了褥子,將衣裳丟了出去。


    姑娘現在累到,已經不想要起床了,也就用不到衣裳。


    至於說早餐,一會兒讓他伺候洗漱、喂著吃也就是了。


    “我今日很累,想多躺一會兒。”雲淺說道。


    而且衣裳進來,會分走徐長安留下的溫度。


    “咱們今日還要去北桑城,你忘了?”徐長安簡直太喜歡姑娘這不經意間的小脾氣,但是他仍舊裝的嚴肅:“咱們下山可不是為了玩,而是找合適小姐用的功法,該走還是要走的……”


    不過,徐長安說著說著,看到了雲淺虛弱的樣子、幹澀的嘴唇,口風一轉:“罷了,小姐還是休息一日吧。”


    “不了。”


    讓徐長安意外的是,雲淺的手又一次從褥子裏伸出來,似是抓娃娃機似得將衣裳重新拉回了褥子裏暖著。


    “不是累了?”徐長安很驚詫,天地可鑒,他可不是不知道心疼姑娘的人,是她自己不願休息的。


    “吃個早飯就好了。”雲淺搖頭。


    差點忘了。


    修行很重要,能改善她的體質,自然是越快越好。


    今日下去可是修仙的,而且不是一般的修仙……雲淺要的就是陰陽兩行,一般的修行她可看不上,就必須是要徐長安過濾過的靈氣,她才喜歡。


    興許也是得經曆過徐長安洗禮過的靈氣,才能夠進入姑娘的小腹。


    而且某種意義上,她想要提升體質,他輔助出來的靈氣是必須的。


    不然,哪怕她現在在常規意義上真是個仙人,被他抱著……也絕對使不出力氣,還是會被折騰的。


    這興許算得上是克製?


    所以,陰陽雙行的功法很重要。


    而雲姑娘的目標,就是將一刻鍾延長至兩刻鍾嗎?


    不。


    姑娘也是有野心的。


    短期的目標,就設置成為若是下次夫君再解開了束縛,至少能夠堅持到讓他盡興。


    這是一個很遠大、很有出息的理想。


    嗯。


    雲淺蜷縮在褥子裏,隻露出半個腦袋,輕聲道:“去做飯,到時候我歇息一會兒……咱們就下山。”


    “……都聽你的。”


    徐長安當然沒有意見。


    姑娘是因為什麽而轉了念頭,這也不重要,她能夠看重修仙徐長安高興還來不及呢。


    ——


    徐長安離開後,雲淺緩緩閉上眼睛,感受著懷裏那逐漸溫暖的衣物,感受著絲絲涼意混合著溫暖,麵色平靜。


    雲淺躺平,雙手落在小腹上。


    在島上,他是真的沒有像以往那樣克製了,可……依舊沒感覺到任何的動靜。


    孩子,怎得就這麽難呢。


    也是。


    雲淺覺得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因為如果這是能做到的事情,她和徐長安又怎麽會始終沒有一兒半女的。


    但是……也沒有人指著她的鼻子說,她就一定懷不上孩子。


    所以,該努力還是要努力的。


    ——


    徐長安離開臥房,沒有急著去準備早餐,他先是看著今日昏暗的大雨,想著一會兒和姑娘下山的事情……然後取了幾個更好的火石放在臥房的風口,又拿著兩個火石走進臥房。


    接著一愣。


    因為他見到的是雲淺艱難的從榻上起來,然後拿著衣裳發呆的模樣,衣裳也穿了一半。


    “小姐怎麽起來了,不是要多睡一會兒?”徐長安立刻走過去,將衣裳披在她身上,又往她口袋塞了一個火石,這才安心。


    雲淺壓著自己的裙角,很認真的說道:“想起來,卻沒有力氣。”


    “不是要睡。”


    “睡不著。”


    “餓了?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去打點水來給你洗漱,再那點點心過來?”徐長安提議道。


    “不用。”雲淺歪了歪頭,一縷青絲自耳側垂落,她蹙眉道:“采花。”


    普通的姑娘,早上起來了自然是要往西閣去一趟的。


    “那就這樣去好了,屋子裏暖和的。”徐長安咳了一聲。


    北苑可不比島上,在家裏,外麵再冷,起夜的時候也凍不到她,想要去采花就去好了。


    特意和自己說,難道他還跟著一起去嗎?


    雲淺采花,他去做什麽,跟著拎裙子嗎。


    “我腿軟了。”雲淺說著,伸手在自己腿上戳了一下,心道她現在不僅渾身疼,而且也完全沒有力氣,如今的狀態,絕對是走不了路的。


    徐長安:“……?”


    疑惑歸疑惑,徐長安還是嚐試著扶著雲淺下榻,在雲淺站穩之後,他嚐試著鬆開手……然後就見到雲淺身子晃了下。


    “小姐,你這……”


    他沒有想到,雲淺遠遠比看起來的要虛弱的多。


    可惜,按照先生說的,現在不要給姑娘吃什麽丹藥,不然恢複體力……應當不是什麽麻煩事。


    “不然,還是歇一天吧。”徐長安對於雲淺的體質完全是了解了,不過是昨兒走了些路,今日就動不了了。


    “別說了,我要不行了。”雲淺水潤的眸子盯著他。


    “采花?”


    “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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