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世裏常說,要想抓住一個男人的心,便要先抓住他的胃。


    畢竟,這個世代的男子是不下廚的。


    但是在祝平娘這兒就換了過來。


    她偏著頭,感受著唇上的甜意和微微加速的心跳,輕聲道:“長安,你抓著姐姐的胃了。”


    “……?”


    讓祝平娘意外的是,徐長安聽著她的話,卻一點害羞的意思都沒有,反而有些無奈的瞧著她。


    祝平娘愣了一會兒,然後才意識到她平日裏調戲徐長安調戲過多次了,這種話在他聽來估計早就習慣了。


    她一時間也有些無奈了。


    難得想要說一句有些心動的真心話……該說是自作自受?


    “嘖。”祝平娘咂咂嘴,隨後攤手,指著那桌上的一袋蜜餞,嗔道:“我不管……這樣,我換個說法。”


    祝平娘稍稍頓了一下,問道:“長安,你想要抓住姐姐的胃嗎?”


    “……”


    “?”


    徐長安沉默後,看著祝平娘那閃閃發光,眼神期待的模樣,腦袋上飛起了一個問號。


    這位祝姐姐,是想說什麽呢?


    什麽胃不胃的。


    眼看著徐長安懵了,祝平娘撇撇嘴:“沒良心的男人,方才聽了我的曲子,沒付銀子吧,來找我幫忙……卻連付出都不願意?”


    祝平娘往徐長安身邊靠了靠,裝出一幅委屈的模樣去抓徐長安的衣角。


    徐長安下意識想要去躲,不過祝平娘認真的時候,他又哪裏躲得過去……於是,便被抓住了衣角。


    不知道的瞧過去,還真的以為祝平娘可憐兮兮的,是有什麽事情要求他呢。


    “祝姐姐,您……究竟是想要說什麽,直說就是了。”徐長安是拿祝平娘一點辦法都沒有,分明也是個長輩,怎麽偶爾就與一個小姑娘似得。


    關鍵是,他很清楚祝平娘這一幅模樣是裝出來的,所以除了無奈,也沒有別的想法。


    “喂,臭男人。”祝平娘也不裝了,她一隻手拉扯著徐長安的衣角,另一隻手指著自己精致的麵龐:“你想白嫖啊?”


    徐長安:“……?”


    “裝什麽傻。”祝平娘呸了一聲:“正人君子厭惡為之,潔身自好者厭惡聽之,但是嫖就是嫖,要給銀子的。”


    “??”徐長安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被對著腦袋潑了一盆汙水。


    “祝姐姐,話可不能亂說……”


    “你聽了琴沒?”祝平娘問。


    “……聽了。”徐長安眼角微微抽了一下,這時候他就算是蠢,也知曉絕對不能說是她讓自己聽才去聽的話。


    “給了銀子沒?”祝平娘笑著:“我家的丫頭找我喝茶,都知道給銀子呢。”


    “……現在給還來得及嗎?”徐長安取出一張銀票。


    “你說呢。”祝平娘微微彎著身子,抓著徐長安衣角的手卻沒有鬆開,她眯著眼睛,像極了一隻嫵媚的狐狸。


    “還有,姐姐我也是花月樓的姑娘……你確定,要拿銀子與我做交易?”


    “沒事了。”徐長安立刻將銀票重新塞回懷裏。


    “開…玩…笑…的。”


    祝平娘鬆開他的衣角,沒好氣的說道:“你找別人幫忙都知道給些好處,怎麽到了姐姐我這兒,就想著吃白食了?”


    她指著自己的臉:“我看起來,比山上那群丫頭,好欺負?”


    “……”徐長安看著祝平娘那一幅討要好處的模樣,整個人愣了好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祝平娘方才在說什麽東西。


    他呆了好一會兒,單手掩麵。


    原來是這樣嗎。


    是了,因為是祝平娘,所以徐長安完全沒有想過這件事,不是他小氣,而是這些恩情他都會記在心裏。


    主要是,祝平娘幫他太多了,以他現在的本事,說回報什麽太過於廉價。


    “祝姐姐,我這兒的玩意,再好的拿給您……不也是讓您笑話。”徐長安心想他所有的家底加起來都買不起一顆中品丹藥,還有什麽好說的。


    “我不是說我餓了?”祝平娘說著,拿起一顆蜜餞放入口中,麵帶幸福的吃下,回味了一會兒後才回神說道:“蜜餞又不能當飯吃。”


    聽著祝平娘在“飯”字上加重了音調,徐長安沉思了一會兒,試探性的開口。


    “祝姐姐,我……請您吃飯?”


    祝平娘沒有理會他,隻是問道:“阿白吃過你做過的飯沒?”


    “嗯,有次家宴。”徐長安點頭。


    “因為什麽?”祝平娘蹙眉:“她可不是會湊熱鬧的人。”


    “還不是為了內……我家那雲姑娘。”徐長安說道。


    “哦,給她看丹田是吧。”祝平娘斜了徐長安一眼:“千乘吃過你做的東西,阿白也吃過,你瞧著姐姐我抱著這麽一袋蜜餞,就不心疼我嗎?”


    她伸出一根手指,眼神帶媚:“我可是聽說了,你方才在雅間聽琴時,是吃了我那兒桌上的點心的……長安,姑娘家最在意有來有回的事兒,你也知道的吧。”


    徐長安:“……”


    “祝姐姐。”


    徐長安歎息:“有什麽話您不能直接與我說?”


    鬧了半天,是想要他親自下廚招待。


    一點小事,有必要這樣拐彎抹角嗎?


    以及……


    原來祝平娘特意吩咐讓他在雅間裏用食,是在這兒等著他呢?


    吃了她的,就要做給她吃?


    祝姐姐,祝前輩?


    您是小姑娘嗎?


    徐長安很是心累。


    他隻當是祝平娘知道李知白去他家裏做客吃醋了,所以想要嚐嚐先生嚐過的手藝,所以對於祝平娘這個要求完全不驚訝。


    “廢話,你求姐姐幫忙,還要姐姐我張口求你?”祝平娘見他終於開了竅,沒好氣的說道:“再說了,至今為止,姐姐我有認真的請求你做過任何事嗎?”


    徐長安搖搖頭。


    出去開玩笑的,祝平娘對於他……幾乎一直是在付出的。


    “所以,我若是要求你做什麽事情,那可是第一次。”祝平娘勾著嘴角:“這對女子可是很重要的……怎麽能用在一頓飯上。”


    看著祝平娘那一幅女賴子的模樣,徐長安隻當是沒有聽見,他搖頭,認真的說道:“長安但有能做到的,定不會推辭。”


    別說是一頓飯,祝平娘幫了他那麽多,他也不是白眼狼。


    “你不懂。”祝平娘擺擺手。


    開玩笑。


    徐長安現在這麽神秘,鬼知道他是什麽來曆,所以……她的這個“第一次”的請求,還是留在關鍵的時候用,哪怕是玩笑性質的,也不想說出口。


    “好了,少那麽多廢話,我想聽的呢?”祝平娘盯著徐長安看。


    徐長安看著祝平娘的期待的眼神,苦笑,隨後說道:“祝姐姐,回去後,長安便備一桌晚食,若您賞臉,定教姐姐滿意。”


    “賞,我要吃千乘吃過的那什麽包子,還有……阿白與你那宴上她愛吃的菜,也與我來幾個。”祝平娘笑了,她說著,將桌上的蜜餞抱在懷裏,對徐長安說道:“這蜜餞,我就收下了。”


    徐長安看著祝平娘在那兒自顧自的信息,一時間無。


    怎麽也是個前輩,隱仙……


    興許這就是女子吧,那些心思本就不是她能摸的透的。


    “好了,你還有什麽事情要與我說嗎?”祝平娘一切目的都完成了,她已經迫不及待品嚐徐長安的手藝了,現在就隻想將他趕去廚房:“有事就說,沒事……大部分食材我都讓陸丫頭準備了,做好了我去你那兒吃,要什麽食材都給你準備……”


    “祝姐姐,雲姑娘的事……”徐長安提醒她。


    “忘不了,不就是幾分功法?”祝平娘想了想,說道:“我回去收拾一下我那些收藏,吃了晚食後,我幫你和雲姑娘瞧瞧體質,到時候挑好了給你送過去。”


    “麻煩了。”徐長安鬆了一口氣,然後忽然想起了什麽。


    “怎麽?”祝平娘見狀,有些奇怪,她忙著伸手將黑白分明的棋子攪合成一團混沌,懶得收子就將棋子混合著整個倒進棋簍子裏,準備將這爛攤子留給下一個來這兒下棋的的姑娘們收拾。


    坐正身子後問。


    “長安,你還真有什麽要與我說的?”


    “回祝姐姐,還真有。”徐長安幹咳一聲,隨後指著被祝平娘拉起來的簾子,示意她現在的情況都被外麵那些看熱鬧的姑娘瞧去了,興許不太方便。


    “什麽意思?”祝平娘眨眨眼,回過頭,然後自己也是一愣。


    隻見她方才隨手將幕簾拉開,這一下不要緊,棋亭裏的事兒都讓人看去了。


    外頭分明下著雨呢,那群死丫頭居然撐著傘湊在一起往這邊看熱鬧。


    糟了。


    這簾子開著,豈不是說……她方才裝可憐去拉徐長安的衣角,那一幕全被看見了?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散亂的長發,眼角起了些許不明顯的紅暈。


    她咬牙的說道:“臭小子,早怎麽不提醒我。”


    “我也是才想起來。”徐長安咳了一聲。


    其實他一早就注意到祝平娘拉簾子了,但是他是晚輩,還以為祝平娘是故意的呢,就沒有說。


    之所以現在提起,隻是因為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容易誤會所以才想要她將簾子拉上……沒想到,原來祝平娘不是故意做模樣給外頭的姑娘看的。


    “……該死,不知道她們要怎麽笑話我了。”祝平娘往窗外的雨幕中丟下一個惡狠狠的眼神,隨後將簾子拉上。


    於是,棋亭中光線再次暗了下來,祝平娘嘟囔著:“有什麽事兒你等下說,我整理一下衣裳。”


    “嗯。”徐長安點頭,知禮的閉上眼睛。


    祝平娘滿意的看了他一眼,略顯昏暗的環境下,她耳上的一點點紅意並不明顯,烏黑的長發披於雙肩之上,略顯柔美。


    “死丫頭們,若是傳出什麽去,看我不撕了她們的嘴。”祝平娘說著,取出一條紅頭繩簡單將長發束了一個幹練的單馬尾,簡單而好看。


    她又整理了自己有些淩亂的衣裳。


    “好了,有什麽事,說吧。”祝平娘在徐長安重新睜開眼後,有些奇怪的說道:“姐姐我倒是好奇……你有什麽事兒是要這樣與我說的,還不能讓人瞧見?”


    她是不想被丫頭們小花,徐長安又不會害怕被誤會,畢竟這孩子一直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


    可祝平娘話音才落下,就看到徐長安取出一封極其精美的信箋,送到她的眼前。


    “……???”


    祝平娘愣了好一會兒,連伸手去接都忘了,呆呆的看著徐長安手中的信。


    她隻是掃了一眼,就瞧見了上麵用朝雲宗通用的字體寫著一行小字。


    送呈祝姑娘親啟,多日未晤,係念殊殷……


    多日未晤,係念殊殷這種句子多用於,表達自己的愛慕之心。


    “長安。”祝平娘稍稍坐的距離徐長安遠了一些,她聲音自己都沒有注意的有些認真:“你這是……什麽?”


    難怪他非要拉簾子呢。


    “祝姐姐,您拆了看,也就知道了。”徐長安也很無奈,不過這也是他答應秦嶺的事情,盡可能讓祝平娘拆信前不要知道這封信是秦嶺寫的。


    不然祝平娘可能就不看了。


    也是因為這件事,秦嶺在封麵寫的字都沒有用她自己的筆跡。


    要給信。


    這也是徐長安沒有當眾取出的緣故,外麵那些女子又聽不見他和祝平娘在說什麽,讓她們看見自己取了一封信給祝平娘,還不知道要怎麽腦補呢,自然要謹慎些。


    “……”祝平娘奇怪了看一眼徐長安,然後拆了那封信。


    緊接著,瞧見了信裏那讓她再熟悉不過的、來自於“逆女”的字跡和那些讓她覺得肉麻的話,祝平娘眼角忍不住抽搐了兩下。


    也難怪她出現了一瞬間的誤會,畢竟她不知道徐長安和秦嶺的關係居然這麽好,好到了秦嶺能讓他送信的地步。


    所以說……


    她托徐長安幫襯著攻略李知白,卻不想,秦嶺早早就找徐長安做過同樣的事情了?


    逆女。


    自己怎麽就養出了這麽一個大逆不道的丫頭。


    好在,秦嶺的那膩歪人的情話並沒有說太久,除了開頭,剩下的就是解釋了一下她和徐長安認識的過程,一些關於雲淺的事情,還有就是她幫襯著祝平娘打聽到的一些李知白近期的動向。


    秦嶺自主幫著她打探李知白的消息……一時間,祝平娘心情也有些複雜,不過很快的,她臉色就青了,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


    “長安,我給阿白的酒,怎麽到她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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