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房間中,執棹少女笑靨如花,她瞧著看風景的雲淺,眼裏閃過一抹不掩飾的喜歡。


    雲姐姐無論是什麽模樣都那麽好看,姿態優雅,娉婷而立。


    可當雲淺開口後,少女的眼神僵在了那裏,她睜大了眼睛。


    “雲、雲姐姐,您說什麽?”


    “沒有聽得清楚?”雲淺輕輕歎息,心想她和自家夫君果然一樣,聽明白的事情非要自己再重複一遍。


    好在,徐長安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一會兒……便讓她們好好聊聊?


    雲淺轉過身,重複了一遍自己說的話。


    “你可吃過姣物做的東西?味道怎麽樣?”雲淺很好奇:“不知是什麽味道?”


    執棹少女:“……”


    確認,不是自己聽錯了。


    少女小心翼翼的看著雲淺:“雲姐姐,您說的姣物……指的……是……”


    “我在書中看見過許多東西。”雲淺回憶說道:“書中,有惡人會給女子使的藥,吃下去後有些像是吃酒的感覺……”


    少女聽著雲淺的話,小臉上瞬間起了一層血色。


    她當然明白雲淺的意思。


    她很想在喜歡的姑娘麵前說一句自己不知道她在說什麽,但是……無法說謊。


    因為她也看過樓裏姐姐們的藏書,類似的東西,大抵是繞不過俠女什麽的……雖然瞧的麵紅耳赤,但是……她也真的看過許多。


    少女捂著臉:“雲姐姐,您、您忽然的問這個做什麽。”


    “你吃過嗎?”雲淺問。


    “吃……吃?沒有……妾身沒吃過。”少女尖叫,旋即使勁搖頭。


    她又不是書中寫得那些落網的女子,也沒有身處什麽惡劣的勾欄,吃這個做什麽?


    她看了一眼雲淺,身子輕輕一顫,似是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畫麵。


    “那物件,還算常見吧。”雲淺看著她一幅驚詫的模樣,有些不解,因為按照她所了解的,類似的東西無論是在暮雨峰還是北桑城應該都是很常見的。


    “常見?”執棹少女聞言,使勁的擺手:“才不常見……雲姐姐,您從……”


    她羞紅了臉,正要解釋,卻忽然愣住了。


    嗯?


    好像還真的挺常見的?


    雲淺一開始的解釋讓她不免想到了野書中的烈性的、姑娘家吃下去就會要死要活的藥物……所以下意識就產生了抗拒的心態。


    可仔細去想,才發現這東西在花月樓還是很常見的,但是……完全沒有書中所寫的那麽可怕,隻是一種日常食用的小“點心”、“胭脂”,所以一時間她沒有將其和雲淺所說的聯係起來。


    在花月樓女子的心中,這根本就是兩種東西。


    “怎麽,是有的吧。”雲淺見她愣住,點點頭。


    “回、回姐姐……有,不過……已經算不得是姣物了。”執棹少女深吸一口氣,努力按下自己的害羞,小聲說道:“如今北桑城有祝姑娘管著,若是發現有人將烈性的姣物帶進城,便是犯了姑娘定下的規矩,咱們城裏隻有削弱了藥性的東西,提供給姑娘們……解、解乏。”


    她說著,忍不住臉熱。


    “解乏?”雲淺若有所思:“就與酒水一樣?”


    “差、差不多。”少女小雞啄米似得點頭。


    聽起來奇怪,但是在花月樓裏,吃那些東西和吃酒都差不多,有些不喜歡吃酒的姑娘就用微量姣物來讓自己臉紅、變得更好看。


    實在是很正常的事情。


    少女不知道雲淺是從哪裏聽到花月樓女子喜歡吃這東西的傳聞,但是她覺得雲淺對這裏的姑娘有誤解,她們吃的是正常的“胭脂”,才不是書中所寫的那些怪東西。


    得解除雲姐姐的誤會才行。


    她也吃過那些紅荷胭脂,可不想被姐姐認為是不檢點的女人。


    “雲、雲姐姐。”少女鼓起勇氣,解釋道:“那些紅荷胭脂隻是一個提神的東西罷了,就和艾草沒有分別。是姑娘們茶會上用來提氛圍的,有因為吃了之後的姑娘會很好看……所以,偶爾上台演舞或者氣色不好的時候,會吃一些。”


    吃下去不會有什麽不好的反應,隻是會讓女子更有精神,更好看。


    “與書中寫的不一樣?”雲淺偏著頭:“我在書中瞧著,吃了這些東西會讓男子會更喜歡。”


    “嗚……”


    少女聽著雲淺的話,忍不住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發出狸花一般的悲鳴:“雲姐姐、您莫要再、再說了。”


    她也是個黃花閨女,與一個自己心怡的姑娘討論這些東西……讓她現在就想找個地方鑽進去,再也不出來了。


    “……?”


    眼看著少女如同一顆蘑菇一樣將自己藏起來,雲淺歪著頭。


    是很值得害羞的事情嗎?


    奇怪,她分明說是很常見的。


    雲淺喜歡眼前這個女子,便耐心的解釋道:“我是聽說,吃了那些東西會更好看,能夠讓他更喜歡我,才想要了解的。”


    雲淺不管這些。


    隻要能讓夫君更喜歡,無論是普通的還是烈性的姣紅荷,她都能吃。


    而且,她也有一個好處,似是李知白這種姑娘還需要封印了修為那紅荷才能生效,她卻隻要在夫君身邊入口……就會有效果。


    所以才好奇。


    “雲姐姐……您……”少女聞言,怔怔的看著雲淺,半晌後才小心翼翼的問道:“雲姐姐,公子他待您不好嗎?”


    “什麽意思。”雲淺看著她。


    在這個時段,徐長安怎麽會待她不好。


    “哦……哦。”少女沒有解釋。


    方才聽著雲淺的話,她有那麽一瞬間以為雲淺被徐長安冷落了……所以才想要用這些姣物來喚回徐長安的心,但是怎麽想都是她誤會了。


    雲姐姐那麽好看,怎麽會被冷落?


    她覺得自己如果是個男子,和雲姑娘在一起,一定一天十二個時辰都粘著她,怎麽會冷落?


    連她都這樣,徐公子的眼光隻會更好。


    嗯。


    某種意義上,她想的沒錯。


    徐長安一開始和雲淺在一起,的確婪歡的很,把雲姑娘折騰的不輕,所以如今才克製的厲害,為了當年的不成熟而感到羞恥。


    “雲姐姐……”少女壓低了聲音:“公子、公子是仙門,平日裏興許很忙,才沒空與姐姐一起那、那個……”


    “???”


    雲淺眨了眨眼,一雙水潤的眸子透著疑惑。


    “總之,花月樓的倌人們吃紅荷胭脂是習慣,姐姐您那麽幹淨……還是別吃的好。”執棹少女一鼓作氣的說道。


    雲淺隻是在問,沒有要聽意見的意思,但是眼前這個女子她喜歡,便極有耐心。


    “我隻想知道,吃了後,他會更喜歡嗎?”


    “徐公子?妾……不知道。”少女心想一般的男人當然會很喜歡,但是也是分人的,徐長安她不了解,所以不能回答。


    “我知道了。”雲淺點頭。


    一般男人喜歡的徐長安不一定會喜歡,但是隻要有一些可能,她都願意去嚐嚐。


    反正秦嶺的東西已經給徐長安了,雲淺雖然覺得自己早晚能品嚐味道,但是她夫君那小心的性子,一開始定是不許讓她吃秦嶺給的仙門物件,這樣一來,她便隻能將目光放在北桑城常見的、紅荷胭脂上。


    效果一定不如秦嶺給的,但是勝在隨時可以買到。


    “味道怎麽樣?”雲淺問。


    “嗚……”執棹少女雙手搓緊了衣角:“妾……妾沒吃過。”


    她對著雲淺撒謊之後,小心的抬起頭,卻發現雲淺正安靜的看著她。


    少女身子猛地一顫,咬唇,指節捏的發白。


    許久後才移開視線,紅著臉說道:“妾撒謊了,其實……有吃過一些。”


    “味道呢?”


    “甜甜的、像是芋粉的味道,有些胭脂鋪子會往裏頭加梅子粉……”


    少女也豁出去了,抬頭說道:“每一個胭脂鋪子裏的紅河味道都不一樣,不過大抵是酸甜口,符合姑娘們的口味,就好像……蜜餞的味道。”


    “蜜餞?”雲淺眨眨眼。


    少女抬起頭,就看見了雲淺眼睛閃閃發亮,她立刻又低下頭。


    不關她的事兒。


    是雲姑娘一直追問,自己不敢不說……


    她覺得如果柳青蘿還在北桑城,知道她對著雲淺科普這種東西——


    少女感覺身上火辣辣的疼。


    縱然是溫柔的柳姐姐,一定也會惱的打她一頓吧。


    但是方才她隻是小小的撒了慌,就覺得好像要被負罪感淹沒,也沒有辦法呀。


    不過這也是她和柳青蘿的區別,她不覺得雲淺這樣的姐姐需要別人去“保護”,所以她回答雲淺的問題隻是自己羞恥,完全沒有想過會帶壞雲淺。


    在她心裏,雲姐姐會有她自己的考量。


    畢竟,執棹少女本身就是一個為了生活而努力的、自立的姑娘。


    “你說東西,胭脂鋪子裏都是有賣的嗎?”雲淺想起了什麽,問道:“娥眉坊也買得到?”


    “娥眉坊也有。”少女下意識說道:“不過,娥眉坊賣的最好的是滴淚痣的胭脂……”


    她說著,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看向雲淺的眼角。


    和柳青蘿不一樣,雲淺的麵上沒有多餘的點綴。


    “我想試試淚痣。”雲淺說。


    “嗯……嗯。”執棹少女眨眨眼:“也是為了讓公子更喜歡您嗎?”


    她現在居然能跟上一些雲淺的思路了。


    “是。”雲淺瞧著眼前的少女,覺得她是個聰明人。


    少女卻笑了。


    她終於意識到了,原來她被雲淺秀恩愛秀了一臉而不自知。


    “您可真喜歡公子呀。”


    “是喜歡。”


    “雲姐姐,其實您若是能常笑笑,比用什麽胭脂都要好用的。”執棹少女說道。


    “笑?”雲淺歪著頭:“沒有高興的事兒,為什麽要笑。”


    “因為……能讓公子更喜歡?”少女說著,心想自己就是個狗頭軍師,她都和雲姑娘說什麽呢。


    “笑能讓他更喜歡?沒人與我說過這些事。”雲淺若有所思:“我試試。”


    雲淺對於眼前這個少女更喜歡了。


    聰明、膽子大,有思量。


    她幫助了自己,便要再還一個。


    “你沒什麽想要的……我便不知該怎麽做。”雲淺靠在長倚上,平靜的說道:“若是你以後想到了自己想要什麽,便與我說。”


    她會滿足她的願望。


    “?”


    執棹少女眨眨眼,不過她很快說道:“姐姐,求您別和其他人說……紅荷的事兒是妾與您說的,樓裏的姐姐們知道了,會狠狠的收拾我的。”


    雲淺點頭,表示她的請求自己知道了。


    隻是,這算不算是願望?


    雲姑娘也不甚明白。


    “那就好。”少女鬆了一口氣,然後就趴在桌子上,將腦袋埋在臂彎,再也不肯起來了。


    她冷靜下來,一想到自己和雲淺都說了什麽,便一股子要暈過去的感覺。


    雲淺忽然又想起了什麽。


    多年前,她剛和徐長安在一起的時候,雖然他那時候不知心疼人,讓她總是沒什麽力氣……但是在雲淺心裏,不當人的徐長安也比如今動輒就“克製”、“克製”的掛在嘴邊的徐長安更讓她安心。


    時間長河不可逆,至少如今當著徐長安的麵不行。


    而此時,雲淺發現了一個能讓她夢回當年的物件。


    她饒有興趣、麵露回憶的問道。


    “對了,書中所寫的那些烈性的,是有的嗎?”


    吃了這個,徐長安沒有理由克製,她也許就能找到當年的感覺。


    執棹少女:“……”


    她捂著耳朵,頭埋的更深了。


    現在就是忽然想要去死。


    徐公子……怎得還不回來。


    ——


    徐長安從花月樓出來,問清楚了雲淺此時在什麽歇腳,但是卻沒有急著回去。


    自己離了她一陣子,就這麽空手回去可不合適。


    那就與往日一樣,回去的時候給姑娘帶一些禮物好了,這也是她們之間難得的小習慣。


    徐長安在給她挑選禮物的時候都十分糾結,但是又因為他買的任何東西雲淺都不會表示喜歡還是不喜歡,所以……徐長安每次都會嚐試帶不同的禮物回去。


    而如今,徐長安沒有多少的迷茫。


    很顯然,在山上的這段時間,雲淺明顯的表現出來了一個愛好,無論是她自己點妝的頻率還是和李知白都結緣。


    【胭脂】。


    徐長安便走進了胭脂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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