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麵前女子那綿長的呼吸和淡淡的胭脂香氣,陸姑娘身子猛地一顫,她稍稍後退了三步,磕巴的說道。


    “祝、祝……姐姐。”


    “別叫我姐姐,該我喚你一聲姐姐才是。”祝平娘瞪著陸姑娘。


    虧她方才補了妝之後,想著妮子去的有些久了,又覺得今日的雨有些怪異,想早些將丫頭接回來。


    結果呢,妮子在那裏說她的壞話。


    “讓我餓一會兒沒關係對吧。”祝平娘笑著。


    “……”陸姑娘咽了口唾沫,拿著傘輕輕的後退:“姐姐,這是個誤會。”


    “沒事,我活該挨餓。”祝平娘溫和的笑著,然後默默的,掌心出現了一個短鞭,她熟練的在掌心挽了個花兒,隨後偏著頭:“妮子,你方才還在雲妹妹麵前說了我什麽?”


    陸姑娘:“……”


    眼看著陸姑娘不說話,祝平娘這才恍然大悟:“哦,你說……我是個壞女人,讓長安小心我?”


    祝平娘是真的有些無語了。


    這種話平時說說也就算了,在雲淺麵前說,這不是破壞她的計劃嗎?


    “祝姐姐,我就是隨意的說說,公子不是也沒回應嗎。”陸姑娘被祝平娘欺身,步伐不斷後退,她小聲說道:“再說……是姐姐您晌午與公子在一起的分寸,本就沒有把握好。”


    “還在嘴硬,你這個吃裏扒外的家夥!!”祝平娘聽見陸姑娘依舊在講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使勁的揮手,那短鞭忽然加速,甩在雨水遍布的地上發出一道清脆的聲音。


    而後,那沾了水的鞭子真就順著地麵反彈到了陸姑娘裙擺的腿上。


    祝平娘打人的時候也是真打的,雖然隻是甩在地麵上的反彈,但是力道也足夠狠辣。


    陸姑娘白皙小腿上此時出現了一道鮮紅的印記,換在一般的姑娘,這一下就足以飆淚了。


    祝平娘氣惱的指著陸姑娘的臉,嗔道:“分明別人家的妮子都是幫親不幫理的,怎麽到了你這兒,胳膊肘朝外了!!!”


    她就算知道自己事情做的不好,可也輪不到自家的孩子教訓吧。


    怎麽想,就算她做錯了事情,陸姑娘也應當堅定不移的站在她這邊才對。


    幫親不幫理,這難道不是姑娘家的常識嗎?


    向著徐長安說自己是壞女人,這才是很不對的事情。


    這邊,眼看著祝平娘開始氣急,失去了方才那冷漠的模樣,陸姑娘反倒是鬆了一口氣。


    腿上火辣辣的疼,但是也早就習慣了。


    以她這種時不時調皮的性子,也算是從小被姑娘當著陀螺抽大的,隻是長成大姑娘之後,為了維護她的自尊,祝平娘才很少打她了。


    如今這一下,還真的是有些懷念。


    而且……


    最關鍵的是,祝平娘打了一鞭子後,那氣也就肉眼可見的消去。


    陸姑娘歪著頭,輕聲說道:“……姐姐說的是,您說……若是此時在您身邊的是那位秦姑娘,她該是會幫親不幫理的吧。”


    “廢話,秦丫頭肯定會向著我……”


    祝平娘說著,便對上了陸姑娘似笑非笑的眼神,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雖然無論她說什麽秦嶺都會堅定不移的站在她這邊,但是那丫頭的存在本來對於她而言就是極度危險的。


    是的。


    祝平娘看起來高高在上,可仍舊會覺得秦嶺危險,因為有這麽一個舍不得打舍不得罵、甚至冷落她自己都會去想的大女兒……關鍵是這個姑娘隨時都想著將自己給“吃”了,很難不危險。


    “看,我就說姐姐您是離不開秦姑娘的。”陸姑娘歎息:“姐姐若是覺得我不夠貼心,便讓那位秦姑娘回來,到時候我也有個人競爭,不至於如今這般仗著您隻能寵愛我一人而有恃無恐,在背後說您的壞話。”


    “你少替秦丫頭說情。”祝平娘走過去,將手中的鞭子纏起壓在陸姑娘的肩頭,不解的說道:“你和秦丫頭都沒有真正意義的見過麵,總是向著她說話做什麽。”


    “因為秦姑娘……不。”陸姑娘認真的說道:“因為秦姐姐幫親不幫理,有她在,姐姐您就不會被人欺負了。”


    “呸,誰敢欺負我。”祝平娘啐了一聲。


    “……我?”陸姑娘指著自己的臉。


    “……”祝平娘眼角一抽,抬手在妮子的手臂上擰了一圈,瞧著陸姑娘那嘴角忍不住的抖了一下,才說道:“所以呢,實話是什麽。”


    “實話……”陸姑娘歎氣:“該說是前車之鑒,後車之師。”


    “哦?這次你倒是不說前車之鑒,請自三思了。”


    陸姑娘搖頭:“這時候,三思可沒有作用了,需要一個人幫襯著。”


    “什麽意思?”祝平娘不明白。


    陸姑娘一隻手指著天上:“姐姐總覺得我為了那秦姑娘說好話,可事實上……我是在幫我自己哦。”


    “?”祝平娘頭上揚起一個問號。


    “我總是會惹姐姐您不開心……”


    陸姑娘輕輕抓住肩頭祝平娘的手,認真的說道:“將來若是姐姐也似疏遠秦姑娘一樣疏遠我……那時候,我也會希冀您新認的女兒,會替我說幾句好話的。”


    己之所欲,故施於人。


    所以她會盡量幫助秦嶺,幫助她挽回祝平娘的寵愛,那不止是在幫她,也是在幫自己。


    祝平娘感受著陸姑娘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沉默了許久才說道。


    “你倒是懂事。”


    “是姐姐您教的好。”


    “我就是教你幫理不幫親的?”


    “那秦姑娘……不,那秦姐姐幫親不幫理,如今還不是讓您丟在仙門,一個人以淚洗麵。”


    “我看你是真的想挨打了。”祝平娘看著陸姑娘小腿上那泛著血印子的鞭痕,又是心疼,又是想要再來一鞭子。


    “好了。”陸姑娘感受到祝平娘那可怕的眼神,忍不住抖了陣子,隻見她清了清嗓子:“祝姐姐,您也不好說我是幫理不幫親的。”


    “什麽意思?”祝平娘柳眉一橫:“你這還沒嫁給長安呢,就想著幫他也是幫親了?”


    想到這裏,祝平娘就開始心裏泛酸。


    “那自然不是,惦記著公子的隻有您,莫要將黑鍋放我的頭上。”


    陸姑娘搖頭,隨後說道:“您與那位白姑娘是一家人,是天底下最親密的姐妹,徐公子又是白姑娘唯一的學生,也是您的晚輩,自當是一家人。”


    陸姑娘修長手指指著徐長安住處的方向:“幫襯著公子說話,可算不得是幫理不幫親。”


    “……牙尖嘴利。”祝平娘看著陸姑娘,聽著她說‘天底下最親密的姐妹’時候,麵色明顯好了許多。


    “我喚她阿白,不是姓白,你別總是一口一個白姑娘了。”


    “知道啦。”陸姑娘乖巧的點頭,隨後想起了什麽,眸子中閃過一抹狡黠,她說道:“祝姐姐,您還記得……咱們方才都說了什麽嗎?”


    “說了太多了,你說哪個。”祝平娘冷哼。


    “就是您問我如何看待徐公子時候的事兒。”


    “我記起來了,所以呢。”


    “那時候,我說人前不論是非,人後不道長短,這才是君子。”陸姑娘語氣緩和,翹著嘴角說道:“是您說,咱們兩個一個是鴇母,一個是清倌,不是君子……所以……”


    所以,她們能做背後嚼舌的事情,能在背後議論。


    “我們最喜歡做的就是背後議論是非。”陸姑娘幹咳了一聲,看向祝平娘後說道:“祝姐姐,方才……是我的天性沒有克製住,才說了您的壞話,您該是能理解吧。”


    “我理解什麽我理解。”


    祝平娘被陸姑娘給氣笑了,但是也看不出火氣,隻是指著自己麵上說道:


    “方才雨水將我的妝給衝掉了,我自己點了幾次妝都不甚滿意,回去你來給我施弄吧,畢竟晚上要見那位雲姑娘……”


    若是被豔壓了,提前被人說了壞話的她還有什麽臉麵和那雲姑娘說話?


    “自讓姐姐您漂漂亮亮的。”陸姑娘長舒一口氣,隨後問:“祝姐姐,您不生氣了?”


    祝平娘點點頭,說道。


    “嗯……沒有哦。”


    “不生氣那就好……誒?”陸姑娘一愣,猛地抬起頭,卻見祝平娘好看的眸子裏依舊泛著冷光。


    “妮子,你不會覺得……姐姐這樣就會放過你了吧。”


    祝平娘嗬嗬笑著,在陸姑娘愕然的視線裏,溫柔的說道:“姐姐我這還沒來得及親近那雲姑娘呢,你就在她麵前說我的壞話……”


    她豈會這麽容易就放過她?


    “我隻是看你想要怎麽狡辯。”祝平娘略顯失望的說道:“先示弱,再拿秦丫頭博同情,再講理……”


    祝平娘掰著手指,旋即握拳收起,忍不住歎氣:“就你這點手段,相比於暮雨峰那群妮子,還是幼稚了許多。”


    祝平娘歎息悠長。


    “妮子,姐姐我若是這般的好說話,在仙門……又怎麽會有那麽多妮子怕我,用你那好看的小臉蛋好好想想。”


    陸姑娘:“……”


    因為什麽?


    因為祝平娘慣著她唄,可如今看來,姐姐方才是動了真火了。


    她瞧著祝平娘笑吟吟的模樣,終於開始害怕,仿佛回到了少女時期,她雙手背在身後護住腰臀,不斷的後退。


    一個沒忍住,踩了一個踉蹌差點跌入水坑。


    “小心點。”祝平娘身影一閃就出現在陸姑娘的身後,扶住了她,旋即蹙眉:“這條街是哪個坊承包的?地勢不平也不知道修一下。”


    “祝姐姐,這是下水口,就該是這樣的,是我不小心。”陸姑娘咬唇。


    “原來是這樣。”祝平娘點頭,從身後抱著陸姑娘。


    “祝姐姐,您……您想要怎麽才能消氣。”陸姑娘感受著身後的柔軟,感受著祝平娘的呼吸落在自己的耳後,但是卻沒有一丁點的旖旎,反倒是小臉嚇得發白。


    哪裏還有先前那恃寵而驕的模樣。


    什麽叫血脈壓製,這就叫。


    如同小時候害怕愛自己的父母,長大後看似緩和了,可事實上……若是自己真的犯了錯,對方真的動怒……那恐懼也是刻在骨子裏的。


    無他。


    因為她真的會下狠手啊。


    感受著陸姑娘在自己懷裏瑟瑟發抖的樣子,祝平娘將頭埋在她的頸間,吸貓似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隨後祝平娘感情莫名的說道:“妮子長大了,以往好聞的奶悠香……也不見了。”


    “我回去就喝。”陸姑娘立刻說道:“祝姐姐,我回去就喝,什麽香喝什麽。”


    “喝獸奶,那撐死你也沒用。”祝平娘啐了一聲:“還不如抹胭脂呢。”


    “那就抹胭脂,您說什麽就是什麽。”陸姑娘乖巧的說道。


    “現在知道怕了?”祝平娘微笑。


    “……”


    陸姑娘心想自己一個陪嫁的,還能不怕正房姐姐?


    但是她如今很乖,一聲也不吭。


    “知道裝可愛,晚了。”祝姑娘點頭,旋即說道:“這時候,以你的性子難道不是應當與我說一句——【祝姐姐,我果然和那秦姑娘不一樣,她即便是這樣過分了,您也舍不得對她下狠手。】”


    祝平娘學著陸姑娘的語氣,十分相似。


    陸姑娘:“……”


    無話可說。


    因為這真的是她能說出來的話,畢竟祝平娘自己也說,她極少的會真的下手打秦嶺。


    “姐姐我就是舍不得欺負秦丫頭。”祝平娘歎息,輕輕撫過陸姑娘順滑的長發:“畢竟,那妮子是我的大女兒,小時候她替我背琴,到長大之前都是真正的小可愛,便舍不得動手。”


    她捏了捏陸姑娘的臉:“你小時候可不乖,沒少挨打,我也輕車熟路了。”


    “……”陸姑娘都不敢大聲喘氣了。


    “說話,我就這麽嚇人?”祝平娘眼角忍不住抽動。


    “祝姐姐。”陸姑娘沒辦法,隻能開口說道:“我平日裏還要管著花月樓,也才答應那位呂丫頭明日帶著她幹活……您若是和小時候那般打的我滿地打滾,這樣落了我的麵子,這以後我還怎麽管事呀。”


    “我知道,咱們有什麽事兒關起門來自己解決。”祝平娘笑著上下打量著陸姑娘的身材:“嗯,還好你這妮子沒有對食,也不怕被人瞧見,姐姐我會挑著旁人瞧不見的地方打的,安心。”


    陸姑娘:“……”


    “想減刑嗎?”祝平娘忽然說道。


    陸姑娘眼睛一亮,使勁點頭。


    “好。”祝平娘笑著:“方才我去的晚了,隻瞧見你在長安的窗前傻笑,那小臉紅的像是沐浴才出來似得,那時候你瞧見了什麽?說與我聽聽。”


    她沒有看見,挺好奇的。


    “……”陸姑娘聞言,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


    低頭。


    “您打吧。”


    ------題外話------


    一覺起來,我這兒成疫區了……麻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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