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府弟子的士氣瞬間飆升到頂點,人人熱血沸騰,殺氣奔湧。在鳳一的帶領下,有若一把鋒芒無鑄的利刃,再次瘋狂地切入排山倒海的敵群之中。


    陸府的另一路援軍在千鈞一發之際及時地趕到,在虎一的統領下毅然地對敵腹背發起雷霆萬頃般的攻擊。


    一支突然從天而降的生力軍,士氣如虹,殺氣驚天。趁敵驚惶錯亂之際,一路飛斬狂劈,浴血搏殺,踏著遍地橫屍在敵方重重的人海中,生生死死的殺開了一條血路,與鳳一合兵一處,隨即返身向外瘋狂地撲殺出去,其勢有如滾滾洪流奔騰,一往無前,天崩地裂般的在重重人海中肆虐地碾壓,撕裂,留下一片血海屍山,狂暴地殺出了鐵桶般的重圍。


    待對方從驚惶錯亂中回過神來,重新組織戰力,籠中之鳥已然脫困而出,轉眼間便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一場精心謀劃的伏擊襲殺戰,以十倍的絕對優勢展開血腥的圍殺。滿心勝券在握,結局令人捶胸頓足,撕心裂肺。這滿街的橫屍血河幾乎都是桑家弟子留下,至少不下於兩萬之眾。而陸家的弟子卻以最小的損失,最堅韌強悍的戰力浴血重生,殺出絕境重圍脫困而出。


    任誰都沒想到沉寂軟弱了數十年的陸府,竟會擁有如此強大而霸道的實力,以一萬之眾,力抗十萬強兵,以微小的傷亡斬敵數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全身而退。震驚,震撼,著實令人刮目相看。


    直到此刻,從陸府狼狽撤回的隊伍才姍姍來遲。如若早來片刻,或許這場伏擊圍殲戰的結果或許便將重新改寫了。


    桑家的謀劃可謂是機關算盡,卻沒算到陸府的戰力竟會如此強悍。非但顆粒無收,反倒損兵折將,元氣大傷。事到如今,繼續留在這裏已完全失去了意義。突襲陸府的人已全部撤回,自然不會再有陸府的救援弟子重現此地。無奈之隻好重新整合了一番隊伍,無精打采地撤出了飛雲街,踏上了回歸之路。


    “南甫街”同樣是王都的一條主街,同樣是前往桑家的必經之路。


    “以其人道還施彼身,來而不往非禮也!”陸隨風斜躺在一棟民宅的屋頂之上,雙手枕著頭,喃喃地自語道。


    紫燕的雙腿成了陸隨風的酥軟的枕頭:“你為何讓鳳一她們獨自行險,白白犧牲了上千名陸府的弟子。難道你一點也不覺得痛惜麽?”


    “情非得已!但我沒想到損失會如此慘重。”陸隨風痛惜地歎了一口氣,“如不行此險棋,桑家之人定會有所警覺。試想一想,陸府遇襲,在外的精英竟無一人前往救援,這正常嗎?你會猜會想,桑家之人可不是吃素的,連圍點打援這種高超的謀略都想得出,難保不會看破我的計謀。另一方麵,我們需要時間從容布置,我們的人要從王都的各處趕到這裏集結也需要一定的時間。所以,鳳一虎一的行動旨在消除對方的顧慮。當他們回師之時,便是我們血債血償的時候,我要他們以十倍百倍的代價償還!”


    “哼!這次我也要大開殺戒,沾點血腥。你不會反對吧!”紫燕咬著銀牙,恨恨地道。


    “報仇雪恨人人有責,這次準了!”陸隨風忽然翻坐了起來,“他們來了!”


    “呼!”紫燕揉了揉已被壓麻的腿,興奮地立起身來,理了理裙衫就準備躍下屋頂。


    “打住!”陸隨風一把扯住她的裙衫,出聲阻止道,“敵人都未到,你下去殺誰?”


    “你不是說來的嗎?”紫燕委屈地道。


    “敵人剛入街口,至少還有一刻鍾才會走到這裏。再說對方將近二十萬之眾,你一個人跳下去殺得完麽?”陸隨風苦笑地解釋道。


    “哦!我是不是太笨了?”紫燕目中盈著淚花幽幽地道。


    “這怎麽可能!你這是報仇心切。”陸隨風柔聲安慰地道,“到時你聽我的指令行事,絕不會讓你閑著。”


    紫燕聞言乖巧地點點頭,回身坐回原處。


    “龍一!”陸隨風輕呼一聲。


    龍一聞聲倏地出現在不遠處的屋頂上。


    “傳令下去!讓所有的弓箭手蓄勢以待,等對方過去一半之後,萬箭齊發,然後趁其驚慌錯亂之際,全體發起攻擊,放手搏殺絕不姑息,如有逃逸之人也不必窮追猛殺。”


    “是!”龍一應了一聲,瞬間從屋頂消失。


    風起,掀動長衫獵獵作響。天上的星光已然隱退,雲層越來越厚。天際邊不時有刺目的電光劃過,伴著隱隱的雷動之聲。


    一滴兩滴......冰涼的雨水灑落臉上。


    遠處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也許是快落雨的緣故,對方像似加快了挺進的速度。


    遠遠望去黑壓壓的一條長龍,十人一排,隊列有序,毫無紊亂之感。不愧為王都第一大勢力,族中弟子的素質也頗為優良,陸府的弟子如沒龍獅衛的特訓,根本沒資格與對方相提並論,一較高下。


    雨滴越來越密集,一隊隊的人流迅速地通過。


    一道炫目的電光忽然劃過天穹,隨之傳出一陣轟隆隆的雷動之聲。


    “放箭!”滾滾雷動聲中夾著一聲暴喝。


    刹那間,四周八方萬箭齊發,風聲,雨聲伴著尖銳強勁的箭矢呼嘯聲,鋪天蓋地,傾瀉而下。


    “啊!......哇!......”


    隆隆的雷聲中隱夾著淒厲的驚呼慘嚎,大片大片的人影紛紛在大雨中倒下。


    “殺!”風雨中突然響起一聲驚天巨吼。


    “殺殺殺!”數萬之眾齊聲喊殺,撼天動地,聲壓驚雷。


    猝不及防的變故令桑家弟子一片驚慌失措,才從追命奪魂的箭雨狂襲中回過神,漫天的刀光劍影又從四麵八方肆虐的席卷而來。驚天的殺聲中,有些桑家弟子連刀劍都未來得及出鞘,便被無情地劈開頭顱,割破喉嚨,斬斷手臂。


    殘酷的殺戮中,有部分桑家弟子拚死抵抗,瞬間便被絞殺。其餘的桑家弟子驚呼嘶叫著四下潰逃。其間有數百名高手見情勢不妙,紛紛拔起身形衝天而起,試圖從虛空逃逸。


    道路兩端的屋頂之上,驟然閃現出無數道身影,個個飛身躍起,腳踏虛空如履平地,頃刻間便將那些逃逸的高手紛紛截住。一場虛空大戰在電閃雷鳴的暴雨中展開,一時間劍影縱橫,刀芒飛舞。對方高手的人數眾多,漫空都是三五人對一人的戰鬥。隻可惜雙方之間修為差距過大,呼吸間便有人從虛空跌落下去,有些一劍穿胸,有些被攔腰切成兩段,死狀空前慘烈。


    片刻之間,大半高手都被斬落空間。剩餘的高手已被對方殺得魂飛魄散,紛紛四下逃竄,僥幸得以逃出生天,撿回一條性命。


    桑家的前隊與後隊之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真空地帶。前麵的人不知後麵發生了什麽?後麵的人隻聽見前麵殺聲震天,不明狀況,不敢輕易冒進。再加上電閃雷鳴,雨霧彌漫,五米之外目難以辨物。前後之人都在觀望,猜測,判斷。沒人敢擅自行動,輕易挺進,以致將大好戰機白白葬送。


    陸府的弟子不過隻有七八萬之眾,而桑家弟子卻有近二十萬人,如若正麵搏殺,殺人一千自損八百,這種局麵陸府絕對承受不起。所以,陸隨風才采取放棄兩頭襲殺中間的戰略。再加上雷電暴雨的輔助,讓本來就處於驚疑惶惑的桑家弟子,更加不敢輕易躁動。製定一個完美的計劃,如果缺乏對人心人性的準確認知和掌控,哪怕計算得再精密細致,都會隨時出現這樣或那樣的意外和變故。


    陸隨風自行走人間道以來,從上一世走到這一世,曆盡艱辛與坎坷。這才稍稍領悟一點人間道的內涵,其中最重要的一環便是對人性的了解,認知和最深層的明悟:


    神是什麽?就是撐握道的人!


    道又是什麽?是規則!


    以書入道,以畫入道,以醫入道......掌握了某種事物的規則,便入了其中的道。但,隻是小道,無數的小道匯聚一處,最終成就其大道,認知,撐控了自然規則。


    風停,雨歇,雷電收。夜空中又有隱隱的星光閃爍。


    桑家的一眾弟子從道路的兩端向中間小心翼翼地挺進,人人刀劍出鞘,全神戒備,以防突如其來的變故。


    “啊!......哇!......”


    人間地獄,修羅場。滿地的殘肢,斷臂,橫七豎八堆積如山,人體內髒四濺,慘不忍睹。


    桑家的弟子中突然掀起一陣巨大的騷動,有人發出淒厲的驚呼,有人在拚命地嘔吐,更有人在渾身顫抖。


    這是誰幹的?如此殘忍,無情,斬盡殺絕,還有一絲人性麽?桑家所有的弟子都在發出這種悲憤無比的心聲。他們何曾想過前一刻,他們又曾在做什麽?難道不是想做諸如此類的事嗎?以十萬之眾伏擊一萬人的時候,他們的心中發出過這樣的聲音嗎?理所當然,這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


    人性的自私,冷酷,在這裏展現得淋漓盡致。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不懂,我也裝作不明白。


    陸隨風等人雷霆一擊,抽身走人。殲敵數萬,毫發無損。一場智與計的博弈,一場襲殺與反襲殺慘烈較量,至此緩緩地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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