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詩殿比征聯殿寬敞了許多,乍一看去,倒有點像是一處品茶談詩論文的所在。四壁雖掛滿了許多空白征詩聯,卻無一首詩作。但見三五成群的騷人墨客聚一起,人人舉止優雅,談吐斯文,出口成章,引經據典的侃侃而論,俱皆是一派大家的風骨。這些人並非單純的儒雅文人,且個個皆是武道中的好手,文武兼修是南方大陸之人的特性和標致。


    陸隨風一眾人等走入殿內,看在這些人的眼中,隻是一群四肢發達健壯的直立物種而已,尤其是龍飛那虎臂熊腰的身形,渾身上下充滿著彪悍的氣息。更是惹來一片不屑的冷哼,滿堂皆是無盡鄙視的神光。


    "各位不會是走錯地方了吧?這裏可不是什麽健身練體之處!而是征詩殿!"


    "如此清雅之地,一堆肌肉男女蜂湧而至,實是焚琴煮鶴,有辱斯文,大煞風景。"


    在座的這些人,每人身上幾乎都掛著一枚式樣相同的徽章,應該文聖院所頒發的文道等級標致,品級最低的都是文士,其間還不泛有文師,文魁,果然是人才濟濟一堂。


    陸隨風等人無端受辱遭嘲,心雖不爽,卻也隻是付之一笑。青鳳可不是什麽善隱忍的主,何曾平白遭人這般羞辱過,見狀忍不住一聲冷哼;"哼!一個個裝腔作勢的咐庸風雅,自視清高,實則腹內空空,全是一堆繡花枕頭。瞪什麽瞪?這裏可不是供人品茶閑聊的茶餐廳,各位可都有大作佳句留下?沒有吧?看各位滿麵沮喪的神情就知道了。"


    "姑娘家頭發長見識短,你去征幾首詩試試,準保連嫁妝都賠過精光。"


    "一張空白征詩聯價值百萬金,沒有絕對的把握,誰敢輕易揮毫做詩填詞?"


    青鳳聞言,大概明白了這征詩遊戲的規則,心裏卻仍吞不下這口氣,鳳之一族豈可不戰而怯,不試過,怎知自己到底會有多麽不堪?反正姐夫富可敵國,縱算賠了也會掙回來。


    "不就百萬而巳!本姑娘還就真不信這個邪了!"青鳳一挽手衣袖,將懸在胸前的兩根小發辨交叉地往口中一咬,大步流星走向一張空聯,那陣勢猶同尋人打架一般的狂放,引得滿堂一片噓聲,頻頻搖首。


    好一個青鳳,提筆如執劍,揮灑縱橫,傾刻間,墨跡飛掦,一首"吟鳳"大作問世;有鳳東南來,棲身梧桐間。一鳴山崩裂,再鳴震九天。


    呼!額前隱有細密汗珠滲出,當真是筆若千斤,恰似經曆一埸酣暢淋漓的戰鬥,直覺有些心疲神卷,這文之一道果然不可小視。


    滿堂無人開聲評說議論,所有的目光齊齊投向那幅征詩聯,靜待其間秘法的鑒定判別。


    哇!


    滿堂一片輕呼;一成!


    此詩氣勢凜然,竟然隻獲得一成的積分,這也太欺負鳳了。怎奈是秘法所為,無處討說法,論公道。按遊戲規則,須賠付總價值的九成金額;九十萬金幣。


    "不錯!挺好的!"陸隨風出人意料地讚道:"比預想中的強多了!這賬付得不冤!"隨掏出一張金卡遞給青鳳去付賬。


    "驚鴻!你也試試!"陸隨風對身旁的羅驚鴻鼓勵地言道。


    "少爺!在坐的皆是文士,文師,甚至還有更高的文魁,他們都不敢輕易出手,我可隻是一介八級文生,此去豈非是自取其辱麽?"


    "別妄自菲薄,給自己一點信心,人活著就是在不斷的挑戰中前進。更何況,你那等級都是**年前的評定,士別三日都須刮目相看。去吧!"陸隨風堅持地道,像似對其下達軍令一般,隻須執行,不可置疑。


    少爺的話充滿著強大的煽動力,驅散了心中的忐忑和怯意,深吸了口氣,青鳳朝著他揮了揮拳,示意其加油;這小子應該能比本鳳做得更好一些?


    舷窗外飄起紛灑雨滴,窗前幾盆不知名花在風雨中搖曵,羅驚鴻在綻放的花蕾前注目凝視片刻,眼中精光驟然一閃,回身行到一幅空白聯前,毅然提筆揮毫,神情一派自信從容,墨走龍蛇,行雲流水般一氣喝成;銀絲天上垂,雨中賞翠薇。有香不輕吐,吐時春風吹。


    "好詩!應景,傾情,直舒胸意。有幾分才氣!"


    "區區八級文生能在片刻間揮毫做這般不俗的詩作,實是難能可貴!"


    "以他的文彩才華大可直接參與文師級別的鑒定。"


    好評如潮,眾皆對其別眼相看。當著這許多高士大儒之麵當堂揮筆作詩,可謂是平生頭一遭,心怯怯,汗出如槳。所幸點評不錯,但最終的鑒定卻非人力可為,全憑聯內的秘法定論。


    三成!


    這也太苛刻了,在眾人的眼裏心中至少可打五成的分數,再嚴刻些也絕不會少於四成。


    羅驚鴻此刻的神態反倒顯十分的平靜,似對這積分頗感知足。這些年來都隻是勤修武道,已很少在文道方麵下功夫了。


    灑然一笑,將早巳備好的一張金卡劃了七十萬金幣的賠賬。前後不過片刻之間,一百六十萬金幣便打了水漂,連泡都沒冒一個。這文道遊戲還真一般人敢玩的,難怪這些高士大儒皆作壁上觀,不花一毛錢,便樂在其中。


    天天有神仙下凡,時時有夜叉過路。看看,又來一位腰纏萬貫,不自量力的傢夥岀來獻寶,可謂是鬧劇連台。


    "這小子看上去倒頗有幾分清雅之風,不知是不是我輩中人?"


    "賣象不錯,卻不知腹中可有奇貨?"


    陸隨風本不想太過高調招搖,在征聯殿巳引人注目。怎奈這隻鳳太不安份,弄出這許多事端,如不出埸收拾殘局,不定還會繼續折騰下去。


    不見作勢,沒有前戲。直直地走至一幅空聯,卻是出人意料地並未提筆,而是五指一下浸入墨汁之中,這一驚人的舉措,直看得在埸之人眼球都險些滾落出來。


    手書,五指如筆,眾人但覺一團指影在空聯上縱橫騰挪,勢若靈蛇翻飛狂舞,一片眼花瞭亂,呼吸間,墨落成字,行雲流水般的一氣喝成;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常恨遭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留人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詞!巳有多年未見人填詞了!"


    "好傷感惆悵,淒切哀怨,我心欲碎!"有人感同深受地揉了揉濕潤的眼眼眶。


    "春去匆匆,美好的歲月總是在彈指間逝去,再也無法複製,唯有無盡的愁,綿綿的恨,有如濤濤長河水,無休止地滾滾向東去。"有人長噓短籲,概歎不巳


    "經曆過無數滄桑的歲月,才會有這般深切的感觸。詩詞歌賦皆是發自靈魂深處的呐喊和傾訴。如此年紀,何來這般情愁。"有人發出質疑之聲。


    "是呀!如此一說,此詞倒有點像是在無病**了?"


    "不過這指書倒是古今未聞未見,實可堪稱一絕。"


    眾議紛呈,大多不過是有感而發,深者見深,淺者見淺。俱皆作不得數,唯有空聯內的秘法方可作出絕對權威的定論。


    哇!


    滿堂響起一片驚呼,征聯下方金光流轉四溢,駭然呈現一行耀眼奪目金色字樣;品級優中等,積分九成。獎勵金額五倍。


    青鳳擊掌歡呼,音調清麗高亢最為響亮,腳下同時一個滑步竄至獎勵兌現處,迫不急待地索取獲獎金額。如此毫無風度的舉措,頓時引來一片鄙夷之聲。


    陸隨風對身邊發生的一切似若未覺,神情一片淡然寧靜,舉步走到另一幅空白聯前,五指再次浸入墨中,渾身氣息驟然變得肅然而凝重,眾人見狀俱皆屏氣收聲,心中有一份莫明的期待,有幸能見正一首驚世佳作的誕生。


    陸隨風齊肩的長發無風自動,手指轉動間,筆筆金鉤銀劃,字字堅挺鋼勁,氣勢如峰似嶽,不動如山。傾刻間,一首震撼人心的不朽大作呈現在眾人眼前;


    幸苦遭逢起一經,幹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沉浮。


    惶恐灘頭說惶恐,零汀洋裏歎零汀。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啪!啪啪啪……


    此間大多飽學之士,其文道底蘊和鑒賞能力非常人所能比擬,人人心神震顫,熱血滾蕩,無以言表,唯擊掌直抒胸意。


    聯上透出淡淡的紫霧輕煙,其間有彩光瑩繞,分外璀璨。


    在無數雙期盼的神光中,一行金字透聯而出;品級優高等,積分十成。獎勵金額十倍。


    哇!果然不負眾望,親眼見證了這一首傲世傑作問世,一眾高士大儒禁不住齊齊驚歎出聲,群情昂奮。


    "公子可否留下姓名和身份背景資料,如此千年難得一現的絕世大作,須得上承文聖院總擅。"一位中年文師,應該是這征詩殿的主持之人,直追上巳離殿而去的陸隨風,一臉情急地言道。


    "來去如風似浮萍,無根。姓名隻是一個稱謂與符號,不可信!"陸隨風平身最忌名聲在外,鶴立雞群勢必遭棒擊。縱算在東大陸做出這許轟動於世之事,世人也隻知有龍獅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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