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無聲的一劍,電閃飛射而至,竟然是出人意料的貼著地麵,如風一般劃向雲無涯的腳跟部。如此出人意料的一劍,角度刁鑽得令人匪夷所思,縱算雲無涯反應再神速,也依然未全部避開,挪步抬腳間,仍被劃開一個口子,有血迸現,受創部位驟然傳出一陣麻庠的感覺,對方的劍上竟然淬過毒。


    所幸雲無涯身上最不缺就是丹藥,陸隨風一向心思慎密,設想周全,人在江湖河海行走,什麽意外都可能發生,故為每人都準備各種類別的丹藥,以備萬一。雲無涯不加思索地服下一粒解毒丹藥,傷患處的麻癢之感很快頓消。


    一劍之後又恢複了夜的空寂,對方似乎對劍上之毒很有信心,見血封喉,破皮立亡。


    灰衣人影隱在陰暗中靜靜等待著對方倒地身亡,時間分分秒秒過去,意外地,卻仍未見對方的人砰然倒下,隻聽見夜風掀動衣角的獵獵聲。微詫之下,眼中閃射出狠辣陰毒的神光,在暗中他是王者,領悟了黑暗的規則,力量和速度都會成倍的增加,幾乎可以立於不敗之地。隻是眼前的這個對手身法觸角太過敏銳,修為實力更是深不可側,故令其有所顧忌,輕易不敢冒然出手一搏,一旦被對方窺破自己的行跡,勢必凶多吉少。但在暗夜中戰鬥搏殺,他扮演的永遠隻會是獵人的角色,沒人會質疑這一點,所以無盡的自信令其留了下來。若真要趁夜遁走,雲無涯還真難輕易留住他。


    雲無涯仍垂閉著雙目,在絕對的黑暗中睜眼視物,反倒會令自己的反應遲頓幾分。相反,閉上眼,感之力會更清晰靈敏許多。


    嗡!


    黑暗中的灰衣人似發現了某種細微的契機,毫不猶豫地再次發動襲殺,精芒乍閃,一抹森寒的殺氣從雲無涯的身側飄浮不定的襲來,直指咽喉部位。


    這一劍閃爍變幻,劍勢的軌跡很難辨識,一個預判有誤,有可能再次受創,甚至喪命。若不是黑暗中,這一劍根本形不成任何威脅。故而,此時的雲無涯根本沒有去捕捉格擋這一劍的意識,整個身形倏然淩空拔起,一抹淡藍的寒光從腳底一劃而過。


    灰衣人影勢在必殺的一擊再次落空,亊實上,麵對強過自身許多的對手,若想一擊見功無疑是癡人說夢,後續的手段才是真正的殺招。灰衣人影在黑暗中精準地判側著對方閃避的方位,銳利無鑄的劍勢隨著雲無涯拔高的身形飛撩而上,一旦被撩中,傾刻便會被其從中生生的切割成兩瓣。


    千算萬算卻算漏了雲無涯拔起的速度和攀升的高度,這也是灰衣人力所不及之處,每每總是稍差一線原因,非旦功敗垂成,同時也徹底的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四方劍動!


    一直融入暗夜中的灰衣人影這一刻終於現出了身形,雲無涯的劍再次出鞘,長劍飛掦間,同樣飛射出七點閃亮的寒星,直奔對方全身七大致命要穴,比之灰衣人的一劍七星,無論在速度,力度,角度上不知強上多少倍。


    灰衣人影上撩的劍勢巳到極致,後續無力,心中暗喚一聲不妙,正欲回劍後撤,鬥見七點殺機凜然的精光撲麵飛襲而至,人在虛空,躲閃巳然不及,駭然中身形驟然一縮,朝著下方急墜而下……


    啊……


    空寂的夜中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呼,四下回蕩,久久環繞不息。空中隨之墜下一物,駭然是一隻齊肩而斷,血淋淋的手臂,墜地之後手指間還微微地抽搐幾下。


    地麵留下一溜血漬,灰衣人影襲殺無功反暴露出形跡,被對手反襲殺,掉了一隻手臂,僥幸換回一條命,驚惶地再度融入暗夜中,空氣中再也捕捉不到任何氣息,想必巳負傷遠遁而去。


    一埸暗夜中的襲殺戰整整持續了一個時辰,驚魂動魄,步步殺機,雲無涯以小腿受創的代價斬下了對方的一條手臂,逼其退遁而去。剩下的灰衣死士也不知何時全部失了的蹤影,街麵上留下了一地屍身。


    此一戰贏得十分艱幸,數次麵臨生死一線的危機。這些超乎尋常的殺手到底是什麽組織?雲無涯在戰鬥的現場拾到一塊黑色的腰牌;黑煞閣,魅。應該是那灰衣人影臨走遺下之物,俱體說明什麽?唯有回去交給少爺判斷了。


    黑煞閣針對碧清園的第一次襲殺行動,以損兵折將的慘重損失而告終。其中最重的一環是因情報信息上的草率和疏漏,當然也因陸隨風等人至始至終都將實力修為隱藏得很好,導致各方產生嚴重的誤判,才會出現如此的局麵。接下來,黑煞閣絕不會犯同樣的錯誤,勢必會使用更極端和激烈的手段進行慘烈血腥報複。


    "這是黑煞閣魅級殺手的腰牌!"羅驚鴻皺著眉頭言道:"據我所知,黑煞閣內部分有;鬼魅魍魎四個等級,這魅字級殺手就如此詭異難纏,之後定會有更高級別的殺手出現,而襲殺的手段也更高明隱蔽,當真防不勝防。"


    "切!一群見不得天光的垃圾就將你嚇得顫顫巍巍,在絕對實力的麵前,一切鬼魅魍魎的伎倆都會變得蒼白無力。如不是姐夫吩咐要隱藏實力,無涯也不致會受傷。"青鳳憋屈地報怨道。


    "我沒事!受點小傷而巳,隻怪當時稍稍分了點神,被對抓住了一點空隙,日後絕不會犯相同的錯誤了。"雲無涯自我反醒地言道:"即巳知道對方的來朧去脈,遲早都會將他們的根挖出來,一勞永逸。"


    "無涯說得沒錯!"陸隨風想了想道:"無涯從此刻起就不要現身,一直隱於暗中窺探追蹤這些殺手的去向和落腳點,發現一處立即鏟除一處,令其無容身之地,迫使他們隱於暗處的高層人物不得不紛紛現身,如若還不肯放棄這單任務,唯有將這個組織徹底的抹殺。"


    對於敵人,陸隨風從來就不是善良之輩,以殺止殺,絕不姑息縱湧。自己上一世本就暗殺之王,對殺手的了解知之更詳,盲目的尋找實為下下之策,唯有以靜製動,做好局,灑下網,兩方比的就是忍性耐力,看誰最終露出致命的破碇?


    夜虛天坐在一座格局清新優雅的庭院間,一張園型石桌,一壺新茶,兩盞杯,散發出淡淡的茶香,桌上擺著棋,夜虛天的身邊並無旁人,整座庭院也無一人。但,夜虛天的這副姿態分明是與人對奕,杯中的茶還在冒著熱氣,平靜的眉宇間隱透出一份淡淡的期待。


    天下能令帝師夜虛天如此期待的人並不多,除了天鳳大帝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人有這麽大的麵子。


    輕風拂過,一道青影驟然出現在夜虛天的桌對麵,無聲無息地端坐著,伸手端起桌上的一杯茶,輕輕吹散熱氣,細品了一口。


    "入口滿嘴生香,清新甘甜味長,應是極品龍泉茶。"陸隨風是應邀而來。


    "公子竟然還是位茶道中的高手。"夜虛天說間伸撚起一枚黑棋子,悠然落在棋盤上;"很久沒有執黑了,但與公子對奕,能獲得先行之機,會多幾分勝算。"


    "帝師邀在下過府,不單是對奕這般簡單吧?"陸隨風落下一枚白子;"後發未必是劣勢,能縱觀全局,判斷亊態,算計其間的各種變數,一子定乾坤"


    "公子似能揣摩出他人的所思所想,不妨揣摩一下我此時此刻的心境?"夜虛天玩味地淡笑道。


    "帝師是刻意奉承還是有意嘲諷在下?人的心事大都寫在臉上,隻看你是否有心去讀,讀不讀得懂!"陸隨風灑然地品了一口茶;"正如帝師的眉宇間明明白白的寫著四個字。"


    "哦!說說看,是怎樣四個字?"夜虛天訝異地問道。


    "先發製人!"陸隨風鏗鏘有聲地道。


    "此言何解?"帝師的眼底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驚詫之色。


    "嗬嗬!點到即止,不為己甚,再繼續下去就有賣弄之嫌了。"陸隨風哈哈一笑,自嘲地道。


    "公子多慮了!此間唯有你我二人,盡管直言無妨!"夜虛天肅然地道,像是真被陸隨風一言中的,道出了他心中的所思。


    "其實我也隻是信口而言,如要通過這四個字抽絲剝繭的說開來,其實就是"抉擇"兩個字。"陸隨風的眼中閃射著睿智的光華;"如我猜測不錯,帝師眼下的境況似乎有些不安穩,或有某種強大的勢力正欲密謀致你於死地,或許巳在準備動手了。帝師自然明察秋毫,當不會坐以待斃,此時所慮是否該"先發製人",給對方雷霆一擊。不知所言是否靠譜?"


    "以公子之見是該"先發"還是"後發"?"夜虛天此一問,無疑坐實了陸隨風剛才所言不虛。陸隨風曾經曆過兩次朝廷的風雲變幻,此中的暗流激浪洶湧澎湃,隨時都有復舟之險,以帝師的尊崇地位,時常能引響天鳳大帝的認知和判斷,自然會被某些勢力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欲拔之而後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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