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想臨陣脫逃嗎?"一道冷冽如冰的語音突然在他的身後響起,帶著一絲鄙夷戲謔的意味。


    "是你……"呂不凡聞聲回轉身來,駭然的驚呼出聲,一襲白衣如雪,正是那個害死了他娘的凶手,虛雲!


    "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嗎?"虛雲淡淡地一笑,看上去就像是舊友重逢般,笑得很開心;"你娘死得不冤,你爹死有餘辜,至於你麽……也不是不可以網開一麵的放你離去,但前提得拿出一些絕活來打敗我,否則,你這一堆骨頭隻怕是要留在這荒野峽穀中了。"


    虛雲的話聽上去柔和而平靜,不帶一點煙火氣,就像是老朋友在聊天一般,落在呂不凡的耳中,卻像是在一刀刀的刮骨剖心,尖銳得連裏子麵子一起紮穿,再好的涵養也禁不住會勃然而怒,絕對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呂不凡不再多言,眼下的勢態已不容他沒有多餘的選擇,至於對方的話有多少可信度,已顯得不那麽重要,一切都因眼前的此人而起,就算拚死一搏,也要拉其墊背。


    話落,一道驚人的氣息從身上勃然升騰而起,像是一下打開了體內的什麽封印,一股恐怖的氣勢似若潮汐般的奔湧滾蕩。


    朦朧的暮色幽光中,仍可見無數晶瑩的水滴,像是從空中傾泄而下,瞬間匯成了一道法則長河,從他的頭頂不斷衝涮,滾滾地湧入體內,渾身上下頓時紫光流轉,身後突然隱現出一頭水獅的虛影,獅身微微一抖,四周的空氣紛紛炸裂開來,散逸出一股驚人的威壓。


    "星辰化獅訣,三轉動乾坤!這應該就是天星宗的奧義絕學了,足可威淩天下。可惜隻得其勢,卻未得其神,還差了點火候。"虛雲撇了撇嘴,神色淡然地點評道,似對那撲麵而來的驚人威壓,渾然不覺,沒一點強敵當前的覺悟。


    "你說得沒錯!不過,對付你足夠了!"呂不凡發出一聲低喝,似若狂獅咆哮,手中突然多了一杆血光流轉的長槍。槍尖抖動間,一道血芒綻射而出,虛空像是被洞穿了一個窟窿。一槍隔空甩出,一道凝實的獅影挾裹著冰冷的殺氣,呼吸間已俯撲至虛雲身前。


    虛雲的嘴角微微向上掦起,手裏不知什麽時候也同樣握著一杆槍,一杆由金係靈力組合而成的槍,槍身通體金光透亮。單手執槍,一條蛟龍的虛影浮現,同樣隔空飛甩而出。


    龍吟獅吼,兩道槍芒如同兩顆飛逝的流星在空中驟然遭遇,卻又突兀地停滯在虛空之中,彼此僵持著,皆無法再向前挺進分毫。


    呂不凡的眼瞳中閃過一抺狠厲之色,槍鋒一抖一顫,那道僵持著的獅影竟是突然的炸裂了開來。蒸騰成漫空水霧彌漫,連空氣仿佛也變得粘稠起來,逐漸形成無數的水珠,每一滴都像是蓄含著千斤之力,沉沉透亮的……這些飄浮的水珠驟然匯聚一處,肉眼可見地形成了一道澎湃驚濤。


    這一刻,漫空都充滿著碧藍的色彩,仿佛已化為無盡的大海,其中似有驚濤狂瀾奔湧。一隻百丈長的碧色水獅呼嘯騰空,磅礴的氣勢牽引著狂瀾驚濤,似欲席卷吞噬一切。


    獅口怒張,獅爪如鉤似刃,踏著驚濤懸在雲天星的的頂上空,不斷地向下降落,碾壓……仿佛傾刻間便可將地吞噬,碾壓成肉泥碎屑。


    天星奧義果然不同凡響,這一刻,虛雲深切地感受到四周空氣變得異常的沉重,而空氣中的每滴水珠都似如千斤巨岩般的壓迫著自己,整個身軀仿佛都在不斷地往下沉,像是要陷入奔騰的激流中一般。


    呂不凡見對方仍在竭力地硬抗著自己的"天星化獅訣"之勢,沒有一點驚恐不安的跡象,心中大感驚詫,身上的水之力又加重了幾分,空氣中的水滴也憑添了幾分重力。


    虛雲雙眉微掦,神色沉靜,沒有摧城拔寨的浩大氣勢,僅僅一槍簡單刺出,刹那,一道金色月輪綻射而出。


    轟!一聲爆響,洶湧的狂濤巨瀾竟被金色月輪,從中生生的剖裂開來,左右分流,呼嘯的獅影也隨之破碎的崩散開來。


    與此同時,呂不凡的雙眸中還倒映出一束金色流光,充斥著一道月輪,飛速地放大,身心仿佛都要被撕裂剖開,一股驚悚的危機感在恐怖的漫延……


    吼!呂不凡一聲怒喝,手中長槍淩空呼嘯盤旋,四周潰散的水滴瞬間匯聚於槍身之上,呼吸間又形成了一頭巨型的狂獅虛影,獅爪箕張勢若奔電,陣陣獅吼聲從喉嚨間滾滾噴擊而出,咆哮如雷,令人耳膜嗡嗡震響。聲助槍勢,獅威霸道淩厲無比。


    雲呂不凡的的這一槍,蓄滿了天地大勢。槍芒未至,恐怖的槍壓已然降臨,獅吼驚天,仿佛將前方的天空撕成了兩半。


    這雷霆一擊,令得金色月輪為之一頓,隨即便破碎開來,化為點點金星濺射四溢。虛雲的身形也被狂暴的衝擊波震得飛退了十來米。駭然又見一頭水獅撲麵俯衝而至,速度快到了極致,令人連閃避的意識都來不及生起,眼前的世界仿佛一下驟然消失,唯見張牙舞爪的獅影已俯衝到了眼前,令人生出一種死亡降臨的感覺。


    金鋒貫日!虛雲槍鋒一甩,一點金星從槍鋒綻射而出,劃出一道飄浮的弧線流光,仿佛從虛無中驟然生出,一下切入俯衝而至的獅影之中,轟然炸裂開來。空間頓時一陣扭曲迷亂,點點金芒碎星縱橫彌漫,每一束星光都綻射出銳利的殺機鋒芒,所到之處,獅影崩散,水光四濺飛溢。


    "可惡!"呂不凡怒意上掦,迅速收攏潰散的水之力,趁對方槍勢用老未收之際,一道血色的流光,已勢若奔雷般朝著虛雲人槍合一的淩空電射而去。


    一槍出,槍鋒顫動間生出數十種變化,隱含著某種大道奧義。虛雲頓覺自己被一股冷冽的殺機牢牢鎖定,所有閃避的方位和角度,似乎都被銳利無比的槍勢徹底封鎖。令人生出一種上無路,入地無門的絕望感覺。


    直到此刻才真正意識到天星宗的奧義絕學,可謂是博大精深,玄奧至極。同等實力修為之下,隻怕此刻早已敗下陣來,輕則重創,重則已被一槍洞穿。


    噗嗤!無盡鋒芒的一槍,似乎如願以償的穿透了虛雲的胸腹。然而,呂不凡的神色間卻看不到一點喜色,反透出一片驚詫。自己的這一槍雖然淩厲詭異,卻還不又至於會這般輕易的得手,雙方跌宕起伏的搏殺到此時,彼此有多少斤兩,已是大致了然於胸。


    果然,槍鋒所過之處,竟然毫無一點著力之感,仿佛洞穿中的是一團虛無的空氣,以呂不凡的見識,瞬間便意識到那隻是對方的一具殘影分身而巳。


    心中剛暗呼一聲;"不好!"眼角餘光已瞥見一道金色的槍影朝著自己眉心處閃射而來。


    駭然傖促間,呂不凡槍尾急速的倒豎而起,險險蕩開對方的奪命一擊,手腕隨之一振一顫,同時暴刺出數十道血芒槍鋒,勢若滾蕩潮汐,一槍接著一槍,每一槍都充斥著錚錚殺氣,槍槍不離對方要害死穴,無盡的鋒芒,絞殺,撕裂一切。


    這一次,呂不凡才感覺到自己的手感,真實無虛地絞殺著實物,那種洞穿的阻力,沉重的絞殺感,都在證明這一切的真實性。


    "不錯!有點聖王境高手的風采。"一道淡淡的語音響起,白衣如雪的身形再次完整無缺地呈現出來,仍舊是毫發未損。虛雲所幻化的殘影分身亦虛亦實,虛實相兼,意之所到,每具殘影幾乎似同真身無異,同樣會發出淩厲無比的攻擊。


    語音飄散,一線金光己透過疊疊重重的血芒槍影,撲麵襲來,絲絲金芒殺氣直令人皮膚發寒生痛。


    虛雲的槍勢反擊,每一槍都迅如疾風電閃,詭異無比地襲向對方的全身要害,迫使呂不凡不得不回槍自救。攻防頃刻顛倒轉換,令他頓然生岀一種深陷泥潭的憋屈感。


    一時間,槍鋒金芒縱橫,揮灑自如,迫使對方硬擋硬抗,擋一槍,退一步,扛一槍,退兩步。一個攻得急,一個退得快,彼此的槍鋒不斷交錯碰撞,爆出一聲聲無比刺耳的炸響,令周邊的空氣像水波般蕩開無數波紋漣漪。


    ……暮色蒼芒,殘霞徹底消隱,一彎淡淡的新月斜掛天邊。


    飛鷹峽的懸璧峰巔,輕煙薄霧中靜靜的佇立著兩道人影,山風呼嘯,掀動衣衫獵獵作響,長發飛揚。


    空氣中隱隱傳蕩出陣陣呼喝怒吼,以及兵刃碰撞的金屬交擊之聲,都在證明幽深的峽穀中,正在進行著一場殊死慘烈的激戰搏殺。


    "攀隆魔尊,你認為天外樓能勝嗎?"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一襲藍衫,臉上的輪廓就像刀削一般,線條剛硬分明,身形雖然並不偉岸,卻給人一種鐵血硬漢的感覺。如果陸隨風看見這人勢必會大吃一驚,因為此人居然會是呂不凡。那正在與虛雲搏殺的又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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