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瑟琳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猛然間聽到了門的響動,凱瑟琳從淺眠中驚醒,靈活地翻身下到地麵上。艾米拉被她的動作弄醒,也睜開了眼睛,無措地看著她。


    破舊的門板被推開,清晨的陽光從門外湧入,空氣中細小的微塵在陽光中跳起舞來。


    西菲爾德從門外走了進來,一臉怪異的表情看著眼前的一幕:凱瑟琳一臉戒備地拿著短匕首,一個小女孩還躺在在床上,屋子的角落裏有一個不小的棺材……


    接著,西菲爾德就呆呆看著凱瑟琳將女孩從床上抱到床邊坐好。


    “這孩子……是你的私生女?”這種怪異的氣氛讓西菲爾德皺起眉毛,一雙眼睛盯著坐在床邊眼神裏還有慌亂的艾米拉,這個小女孩頭發雖然有些枯黃,卻是漂亮的金色。眼睛和凱瑟琳一樣是漂亮的碧藍色,如果把兩個人聯係在一起還真的有一些相似。


    凱瑟琳被西菲爾德無端的猜測差點嗆到,雖然她並沒有在喝水或者是吃東西。


    “你在胡言亂語什麽?”凱瑟琳沒好氣地反問回去,坐在了屋子裏唯一一把完好的椅子上,將昨晚從酒館出去之後的事情向西菲爾德複述了一遍。


    西菲爾德坐在凱瑟琳的對麵,三條腿的椅子讓他時時刻刻處於一種保持平衡的狀態。聽完凱瑟琳的複述之後,他為凱瑟琳做了一個總結。


    “也就是說你昨天遇到了這個偷東西的孩子,跟著她到了家裏,幫她把死去的父親收了屍,還打掃了整間屋子,甚至還在這裏抱著她睡了一個晚上?”西菲爾德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我為什麽之前沒有發現你有這樣的潛質——成為一個救世主的潛質?還是你對這個孩子是出於一種同職業的惺惺相惜……”話說出口,西菲爾德也覺得有些失言,馬上住了嘴。


    “我想我出於什麽樣的心理應該不需要向你匯報吧,尊敬的魔法師先生。”凱瑟琳將魔法師三個字故意咬的很重,語氣之間也充滿了火藥的味道。


    西菲爾德歎了口氣,起身將凱瑟琳拉到了屋子外麵,爭吵讓一個孩子看到是不好的。


    出了門,在狹窄的小巷口,西菲爾德又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我剛才話說的有些偏激,但是我想要說的是這個孩子來曆不明,你甚至都不知道她父親的死亡原因,就在這裏呆了一整個晚上……”


    凱瑟琳打斷了西菲爾德的話,說道:“你也一樣是一個來曆不明的家夥,我卻一樣和你呆了這麽久,這隻是一個孩子,能對我構成什麽威脅?受到契約限製的我隻能跟著你,但是你沒有必要連這樣的小事都要過問。”


    “我們是夥伴。”


    西菲爾德緊緊盯著凱瑟琳的眼睛,一貫掛著笑容的臉上此刻正經嚴肅,讓人有些不適應:“契約的事情發生之後我一直都當你是我的夥伴。我們的命運現在捆綁在一起,我可以使用一些特殊手段限製你的行為,但是我的底線不允許我那樣做——我可以不管一個人的死活,但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傷害別人不是我喜歡的方式。”


    避開西菲爾德的目光,凱瑟琳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身為一個獨來獨往的盜賊第一次遇到有人說她是他的夥伴,這樣新鮮的詞語似乎和她很遙遠,但是麵前這個不靠譜的亡靈法師偏偏說了出來。


    看凱瑟琳沒有說話,西菲爾德又繼續說了下去:“你昨夜沒有回到旅店,我很擔心,所以天沒亮我就開始找你,直到剛才才憑借契約之間的感應找到你。”


    “你找了我很久?”凱瑟琳抬起頭問道。


    “對,是找了很久,我還猜想你是不是去偷東西被抓了。”


    凱瑟琳的聲音沒有了剛才的火藥味,轉而輕聲說道:“謝謝。”


    說完這句話,凱瑟琳看到西菲爾德張開了雙臂,又露出了很欠揍的笑容看著她。


    “你這是幹什麽?”


    “我覺得你應該送上一個感謝的擁抱或者說給我一個感謝的親吻我也是不反對的……”


    果然,這個亡靈法師還是根本沒有靠譜的時候。


    又回到屋子裏,艾米拉靜靜的坐在床邊,依舊帶著戒備的目光看著西菲爾德,雖然西菲爾德覺得這個孩子不怕屍體簡直是一個當亡靈法師的好材料。


    在通過簡單的詢問之後,凱瑟琳和西菲爾德知道了艾米拉的父親是一個魔獸獵人,有一天回家之後身上就突然帶著重傷,艾米拉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後來她的父親就因為傷口惡化去世。她在屋子裏和父親的屍體呆了好幾天。


    艾米拉的背景算得上單純,但是一個亡靈法師加上一個盜賊,兩個人都不能給這個孩子一個好的生活環境。而就此丟下這個孩子的話,凱瑟琳有些於心不忍。


    最後的結果是兩個人帶著艾米拉埋葬了她的父親,然後把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帶回了商隊所在的旅館。


    一進到旅館的走廊,就被盧卡斯看到了兩個人帶著一個小女孩回來。


    此刻盧卡斯的表情無疑也是精彩的,他上下打量著艾米拉,然後艱難地問出了一句話:“這個小女孩是……”


    “這不是我們的……”凱瑟琳和西菲爾德幾乎要同時說出這不是我們的私生女。但是照顧到小女孩此時的情緒,還是西菲爾德繼續說道:“這是一個朋友的孩子,我要帶她去見一下妮雅小姐。”


    “妮雅小姐好像出去了。”盧卡斯說道。


    正在此時,所有人都聽到了街外嘈雜的聲音和此起彼伏的叫喊。


    “燒死他!”


    “燒死那個濫殺無辜的亡靈法師!”


    “光明神萬歲!”


    聽到這樣的叫喊,凱瑟琳和西菲爾德也顧不上和盧卡斯說更多,連忙將艾米拉推給他,讓他好好照顧。然後兩個人就急忙出了旅館,留下盧卡斯呆呆地看著手裏牽著的小女孩淚眼汪汪的看著他。


    街道上的行人像是陷入了瘋狂的狀態,他們熱烈地叫喊著,一輛載著木籠的馬車正在緩緩行進,前方有光明教廷的牧師引路,後麵有隸屬光明教廷的騎士護衛。


    木籠中的囚犯被捆綁著,身體上看不出有沒有傷痕,但是卻垂著頭,仿佛毫無生氣。


    一路走過來,有更多的人加入了圍觀的隊伍,也有更多的人叫喊著要燒死木籠中的人。


    西菲爾德緊緊的盯著木籠,表情有了一些奇怪的變化,然後輕聲對凱瑟琳說:“裏麵的人並不是我的同行。”


    “你怎麽知道?”凱瑟琳有一點懷疑,單憑看幾眼就能確認一個人的身份的話,光明教廷應該雇傭西菲爾德幫助他們尋找亡靈法師。


    “就像盜賊的目光總是躲躲閃閃一樣……”西菲爾德看了一下凱瑟琳略帶冷意的目光,換了一個方向繼續說道:“亡靈法師都會與很多死靈生物簽訂契約,或多或少都會沾染死靈氣息。木籠中的人沒有我熟悉的那種味道。”


    “所以說……這是要幹什麽?”


    “所以說我也不知道,感覺光明教廷最近在做奇怪的事情。”


    周圍的人注意力全都在光明教廷這一行人身上,沒有人注意到凱瑟琳和西菲爾德這段已經可以當作異端處死的對話。


    跟著光明教廷這一行人繼續走了一段路,就到了光明教廷設立的教堂。這幢建築用白色大理石砌成,散發著冰冷的氣息,同時也美麗的讓不遠處的貧民區自慚形穢。


    光明教廷的主教和一些人早已等待在那裏,看到木籠中的囚犯被押解過來,就揮手示意圍觀者們都安靜下來。


    主教身著白色的袍子,站在教堂高高的階梯之上,代表著光明教廷的威嚴與權力。他施展出光明教廷的神術,讓他說話的聲音更富有感染力。


    “偉大的光明神告訴我們,任何違背光明神、處於黑暗的人,都是異端。今天我們抓住了一個亡靈法師,他傷害了許多無辜的人,今天我們就要當眾燒死這個異端,讓光明神的光輝永沐大地!”


    “光明神萬歲!”


    “燒死異端!”


    人群又傳出狂熱的呼喊,木籠中的“亡靈法師”也被騎士拽了出來,綁在了事先準備好的木柴堆上。


    “亡靈法師”空洞的雙眼和人們的狂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隨著白衣主教的一聲令下,火在被潑上油的木柴上一下子燃燒了起來。被燒的人發出了淒厲的痛叫,似乎在此時恢複了神誌。


    “我隻是個魔法師!”火焰中的身影扭動著,叫喊著,卻被人群的聲音淹沒。狂熱的信徒們不會相信他的話,看熱鬧的人們也不會相信他的話,在諾亞防線以南,至高的神權就代表著真實與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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