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熟睡的家夥此刻在西菲爾德眼中隻是一些能夠交給佩恩的靈魂而已,雖然這裏是貧民窟,但是被人看到總是免不了要添一些麻煩。


    想到這裏,西菲爾德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抽出長劍指向了躺在地上的幾個人,並且隨時準備念誦收取靈魂的咒語。


    這些咒語從十幾年前就已經深深印在了腦海中,但是這個時候不明緣由地有些生澀的感覺,握著劍的手指也微微顫抖起來。


    “我在緊張什麽?”西菲爾德停止念誦咒語,自嘲地笑了笑,然後看著地麵上的人。


    “他們該死……”西菲爾德再次說服了一遍自己,然後做了一個深呼吸。現在沒有時間可以讓他揮霍,盡快不留痕跡地做完這些才行。


    就在西菲爾德再次握緊手中的劍將要落下,一把匕首架在了他的喉嚨之前,冰涼的觸感讓他身體一緊。


    匕首的主人毫無疑問是凱瑟琳,單單從匕首上鑲嵌的大塊寶石就能看出來。


    西菲爾德很想和凱瑟琳開個玩笑,說一些不要緊張的話,但是此刻的氣氛似乎並不適合說這個。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凱瑟琳已經跟上了他,發現了他的所作所為,按理來說他不應該發現不了的,可能是他有些太緊張了。


    “那個……我說,你把匕首架在我的脖子上和架在你自己的脖子上有什麽區別嗎?其實後者對你來說可操作性似乎更強一點。”西菲爾德盡量用輕鬆的語氣說道。


    從眼角的餘光可以看到凱瑟琳此刻緊緊地抿著嘴唇,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卻能讓人感受到一種肅殺的氣息,仿佛此刻她不是一個盜賊,而是一個殺手。


    “嘿,我說,你看我已經弄好了,先讓我把這些人收拾了然後我們再坐下來喝一杯啤酒慢慢去談好嗎?”依舊是沒有底氣的勸說,他這個時候真的有些害怕凱瑟琳衝動起來會和他同歸於盡。


    凱瑟琳慢慢地放下匕首,這種威脅實質上並沒有什麽用,她隻是想先阻止西菲爾德的行為而已。


    “我沒想到你會這麽做。”凱瑟琳有些失望地奪過西菲爾德手中的玻璃瓶,摔在了地麵上。破碎的玻璃渣在地上反射著漂亮的光線,和陰暗潮濕的貧民窟格格不入。


    她知道西菲爾德受了佩恩的脅迫要去做一些事情,之前她也曾想過西菲爾德會不會就此變得和其他亡靈法師一樣,將生命不放在眼裏。上一次他的所作所為還有底線,那麽這一次他將底線又放低了一些。如果佩恩給他的壓力更大一些的話,會不會他就會徹底放棄他堅持的東西?


    被奪走玻璃瓶的西菲爾德情緒開始焦躁起來,他拚命抑製著想要衝凱瑟琳怒吼的衝動,盡量和顏悅色地說著:“他們都不是什麽好人,你剛才沒有看到他們在做什麽,我相信你看到的話你就不會阻攔我。”


    “我看到了,他們罪不至死。”凱瑟琳的語氣依舊冰冷,不可思議地看著西菲爾德的眼睛,黑色的瞳孔依舊清澈無比,卻有種陌生感拉遠了雙方的距離。


    聽到這句話,西菲爾德的情緒再也控製不住,這些日子以來佩恩的逼迫和對諾奇的擔心已經讓他心浮氣躁,凱瑟琳這個時候的阻攔讓他不能夠理解。


    “如果我不這麽做諾奇就會死,他是我的朋友,我不可能什麽都不做。之前你也沒有阻止我這麽做,現在為什麽就改變了主意?”西菲爾德步步緊逼地提出問題,然後打量著凱瑟琳,眼神中第一次出現了懷疑的神色:“還有你現在為什麽突然出現在這裏?你是早就在懷疑我了嗎?”


    顯然西菲爾德的無端猜測讓人覺得很不爽,凱瑟琳甚至想要打爆這家夥的頭。


    “在你進了房間之後蘭西亞夫人和管家來了,雖然我不知道他們怎麽找到我們的,不過我知道我想要通知你的時候卻怎麽也敲不開房門,踹開房門之後你已經消失在房間裏了。有人告訴我在旅館的樓上有個家夥從窗戶裏跳了下去並且指給了我方向,在此之前我對你沒有絲毫懷疑,甚至誰和我說你是一個邪惡的亡靈法師我都可以拿起武器和他打一架。”凱瑟琳的語速很快,陳述著剛才發生的事情。


    西菲爾德沉默著聽完這一長串話,猜測著蘭西亞夫人究竟是為什麽要來這裏,但是手臂卻被凱瑟琳抓住,拖向其它地方。


    “我不能看著諾奇死掉,我之前對他出過手,現在是我唯一的補償機會。”


    “我不能看著你把自己送上絕路!”凱瑟琳抓的更緊了,拖著西菲爾德大步走著:“有什麽事情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說不定你殺的上癮了召喚出一大群骷髏兵滅了整個城市。”


    “那又怎麽樣,這些人和我毫無關係!”


    凱瑟琳的手指抓的更緊了,昂起頭盯著西菲爾德的眼睛:“就算你殺掉所有人佩恩就會把諾奇放掉嗎?我之前覺得你是一個聰明人,為什麽現在你蠢成這樣?你在這裏動手殺人,光明教廷又能去統治誰?讓你去收集大量靈魂說不定隻是一個圈套,光明教廷不會願意損失任何願意信仰他們的預備信徒,而如何判斷這些的評判標準根本不掌握在你的手裏。”


    西菲爾德驚愕地看著凱瑟琳,她的分析是有道理的,隻是情感上他卻無法接受自己做的事情都是無力的掙紮的現實。佩恩想要完全的控製他,就算他現在做的很好,未必今後所有的事情都能做好。


    “蘭西亞夫人來了,我們多了一個幫手,正好你也可以和她談談你從佩恩那裏聽到的事情。”看到西菲爾德的情緒稍微有些穩定下來,凱瑟琳繼續勸阻道。


    躺在地上的家夥們還沒有醒來,沉睡之霧的效果對於沒有什麽武技的普通人來說簡直是強效麻醉劑。凱瑟琳在倒黴鬼的錢袋裏裝了幾個金幣,這讓她有些肉痛。然後對著其他幾個賭徒拳打腳踢了一番,能夠聽道他們清脆的骨折的聲音,確保這幾個家夥至少近期不會有什麽戰鬥力,這也是她能做到的極限。


    這是凱瑟琳的處事方式,未必正確,但一定不會錯的離譜。


    旅館。


    蘭西亞夫人一身黑色絲絨的禮服裙在燈光下有著淡淡的光澤,但是穿在她已經臃腫的身上未免顯得有些滑稽。她半倚著吧台坐在高腳凳上,讓人有些擔心高腳凳纖細的凳腿能不能支撐住她的體重。


    戴著豬頭麵具的管家身體筆直地站在她的身後,絲毫不在意別人看著他們的目光,似乎早已經習慣這樣的場麵。


    “再來一杯。”蘭西亞夫人衝著酒保笑了笑,將麵前已經喝空了的酒杯向前推了推。


    以蘭西亞夫人的裝束和年紀,和這個旅館的內飾格格不入。酒保雖然對她的笑容並不感興趣,但他知道這個老女人是很有錢的家夥,從身後管家一身沒有任何皺褶的燕尾服和她手指上大顆的寶石戒指就可以看出來。


    西菲爾德跟著凱瑟琳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幕,在他的印象中蘭西亞夫人從來沒有出現在這樣的場所之中,這次來到這裏應該和諾奇突然離開威廉莊園有關。


    “老師。”西菲爾德恭恭敬敬地上前叫道,他的內心有許多疑問亟待解答,但是卻沒有著急表露出來,現在的環境下不適合談這樣的話題。


    究竟是不是佩恩所說的那樣,蘭西亞夫人為了報複做出了許多事情,二十年前發生的一切真的這麽錯綜複雜?僅僅聽佩恩的一麵之詞還是不夠的,比起他來西菲爾德更願意相信教導他多年的老師。


    表麵上的輕鬆無法掩蓋早已經攥出汗水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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