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該再激怒京兆尹衙門!”胡捧淡淡說道。


    “此事殊為不智!”苟友接口道。


    “如果我卑躬屈膝,他們就會放過我?”趙子安反問道。


    兩人俱不言語。


    “兩位大人,這是要將在下帶去哪裏?可否告知一二?”剛剛走出幾步,趙子安又開口問道。他抱著試探的心情,想盡量拉近關係,詢問道:“我應該給書院說說!”


    “跟著走就是了!”


    “守夜人要抓的人,書院也保不住!”


    胡捧、苟友一前一後的回答,給趙子施放著壓力,似乎也並不願意多談。


    “不是柳大人要見自己?”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趙子安仍不甘心這樣不明不白就被守夜人衙門抓走。盡管是從京兆尹府衙門手裏搶過來的,盡管自己此時隻是一個沒有話語的工具人,他還是想再掙紮一下。


    “柳大人日理萬機,怎麽有空見你?”


    “擅自打探案情,罪加一等!”


    兩人一人一句,一前一後,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雖然兩人並沒有透露有用信息,但從兩人態度來看,並不惡劣,甚至沒有給自己套上枷鎖,當作犯人來對待。嗯!如此看來,應該不是什麽壞事。


    見得不到有用的信息,趙子安便收拾好心情,很識趣的閉上嘴巴不再言語,規規矩矩跟在兩人身後。


    京都分為宮城、內城和外城。宮城主要是皇城和禦林軍,內城繁華無比,居住著達官貴人、商賈名流,而外城則是普通百姓甚至貧民居住生活之地,市井百態,龍蛇混雜。


    雲鹿書院又有所不同,雖位於京師外城,但又融入山林,周皆也盡是飽學之士,算是給了大頌學子有了一個較好的讀書環境。趙子安在兩位守夜人銅鏡的帶領下,穿過高高的宮牆,走過繁華的內城,朝著宮城走去。


    內城的城牆比外城要高大得很,城牆門口,貼著各類通緝告示,上麵畫著幾個人頭,也不知道是誰,但顯然是朝庭的通緝犯。


    上麵還有幾張告示,居然寫著:“京師重地,不準放風箏,違令者斬……”


    看著眼前的情形,趙子安似是有所明悟,腦海裏似乎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似是更加證實了自己的想法,心中更加放下心來。


    宮城城牆高大,地麵是斑駁的青磚,走在上麵,一股肅穆厚重之感油然而生。這還是趙子安第一次踏進宮城,便不由自主挺直了腰杆,進入到大頌皇朝的中樞。


    大日高懸,天地一片慘白。趙子安如行屍走肉般跟在兩位銅鏡身後。兩位銅鏡走在前麵,亮明腰牌,一路暢通無阻。


    守夜人衙門位於宮城西邊一個小起眼的角落,由幾座宮殿連成了一個大大的四合院。


    此時,這裏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像極了市集……


    巨大的演武場上,幾個武夫正在精光著上身,用蠻力貼靠著高大的鐵樁,摔打著筋骨;也有幾個武夫渾身散發著金光,正在那裏對打,身體時不時傳出沉悶的銅鑄打鐵之聲。這些人顯然已到了武夫第八境鐵骨境。


    這個世界的武道和儒家一樣,分為九數,隻不過被稱為武道九重,意思是:一重武道一重天,每重猶如步登天。


    九重銅皮境,橫練筋骨;八重鐵骨境,銅皮鐵骨,已然不懼尋常刀劍。再往上嘛,趙子安就不知道了……


    還有幾個武夫正在練習騎射,高頭大馬在烈日下揚起陣陣塵土……


    入門口,更有人正在打著板子:隻見兩個身著短衣短褂的壯漢,掄圓了手中的木板,對著躺在長凳上一個身材修長的漢子打著板子,不斷傳來噸噸噸的聲音,顯然每一下都瓷實無比。那屁股上,甚至有鮮血飆出,但那漢子卻是一聲不吭,臉上甚至還帶著笑意。


    挨板子分明就是刑罰。但從那人衣著來看,這漢子分明就是守夜人衙門裏的人。


    趙子安跟在胡捧、苟友兩人身後,驚奇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好奇道:“這功法怎麽這麽奇怪?這叫板子功嗎?”


    “嗯!這是我們守夜人的不傳之法。要不你也練練?”胡捧一本正經道。


    我怎麽覺得你在哄我?趙子安摸了摸屁股,立馬道:“那還是算了!”


    見趙子安沒有上當,胡捧露出一絲遺憾。


    “你懂什麽,那是張鬆張銀鏡大人,也算是我們守夜人衙門的奇葩了。”苟友忍不住笑道。看著眼前的趙子安,忽然想起,張銀鏡挨板子多少還與眼前這個家夥有點關係。


    那日柳青從長樂縣回來後,受案發現場啟發,及時收繳了風箏,成功阻止了天雷轟擊皇宮,讓皇宮避免毀於一旦。


    張鬆張銀鏡聽說以後,對這種作案手法竟是大加讚賞,於是悄悄從倉庫中收繳的風箏中選出一個來,趁著雷電之夜悄悄試驗。終於,在一個風雷之夜,將守夜人衙門西北角的涼亭成功炸塌。


    見頗有成效,張銀鏡又親自動手,做了一個巨大的風箏,為了確保試驗效果,竟是將風箏絲線係在了牟公居住的萬和樓。幸好被巡夜的守夜人發現,及時在雷雨暴發前將絲線斬斷,但此時已風雷暴起,掉落的風箏還是將守夜人衙門炸塌了一角。


    牟公勃然大怒,將這頑劣之人罰下五百大板,就在這守夜人衙門的過道上,著人每天打五十下,連打十天,打完為止。


    “沒想到這張大人還挺有獻身精神的。”趙子安愕然,這要放在前世,妥妥的愛因斯坦的一類人。隻是也太坑了點,將試驗對象放在牟公身上,分明就是對領導包藏禍心。


    活該被打死!


    苟友看了一眼趙子安,聽說這人以前就是個倒黴蛋。但眼下看下去很正常啊?而且,倒黴蛋又怎麽能中舉?但還是下意識離他遠了點。正在這時,又見角落裏又有兩個短衣短褂的大漢,將一個矮個子摁倒在長凳上打板子。


    趙子安一愣,又奇怪道:“這個又是怎麽回事?”


    “這個啊,是王奇王銀鏡大人,前段時間研究瀉藥,為了試驗藥效,給欽天監全體同仁都下了藥,連同牟公都著了道,欽天監所有人都拉了三天三夜,將整個欽天監弄得臭不可聞。”


    “你看到打板子那兩個壯漢沒,看到沒有?打起板子來格外賣力,現在已經瘦了一圈,也是拜王大人所賜。”


    胡捧邊說邊笑道,似乎又心有餘悸。


    趙子安打了個寒顫,這欽天監裏麵,都是些什麽人啊。


    看著趙子安愕然的神情,兩人很是滿意。正在這時,對麵卻走來了幾人,這幾人身著青衣,腰懸銅鏡,和胡捧、苟友一個打扮,顯然也是守夜人同僚。


    胡捧、苟友正準備打招呼,對麵幾個銅鏡卻先行停了下來,對著這兩位相熟的同僚,道:“這人可是趙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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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捧、苟友頓時心生警惕,這兩人去找趙子安,他們怎麽知道的?將趙子安護到身後,看著幾位同僚,警惕道:“不是!”


    “你說不是,那一定就是了。”走在最前麵是一位身材高大、頂著熊貓眼、衣服滿是破洞的銅鏡,往前走了一步,頓時其餘幾位麵色憔悴的銅鏡就將三人圍住。


    咳咳咳!說不是就是?你這是什麽邏輯?趙子安很想問問銅鏡爺。但眼前沒有摸清情況,卻很識趣的沒有張嘴。


    “來來來,兩位大人,在下想告訴你們件事情!”那熊貓眼銅鏡笑咪咪道。


    “李大人,你先離我遠點,你先說什麽事情?”胡捧、苟友幾乎是同時發聲,言語之中充滿了警惕。這幾位同僚,特別是這樣銅鏡李幹,分明也是一個瘋子,作事作派大有繼續張大人衣缽的模樣。見他擺出這副模樣,能有什麽好事情?


    “我想告訴你,什麽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李幹笑咪咪道,身邊的幾位銅鏡頓時哈哈一笑。氛圍和諧,卻又分明像一群痞子。


    “你們想幹什麽?”胡捧、苟友更加警惕,看了看四周,尋找著相熟的銅鏡。


    “這個人,我們張大人要了!”熊貓眼銅鏡道。


    喂喂喂!你說清楚,你說要了是什麽意思?我可是男人呢!趙子安的內心世界很是豐富,但顯然,此時自己隻適合以一個工具人的方式存在。工具人是不能有自己的話語權的。


    “張大人?”胡捧、苟友兩人銅鏡同時看向正在挨板子的張大人,忍不住笑了。


    “是的!”李幹道。他們的大人經常性被打板子,在守夜人衙門早已是人盡皆知的事情,那幾位銅鏡早已見怪不驚了,也並不惱怒。


    “這裏是守夜人衙門,難道你們還想強搶人不成?”胡捧見圍著眾人,臉色一下子黑了下來。


    “你們大人不怕挨板子嗎?”苟友也將臉色拉了下來,黑著臉道。


    “挨板子?”


    “你看我們大人像怕挨板子的嗎?”另幾位銅鏡看了看正在那裏打得發也噸噸噸的張鬆張大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到於挨板子這件事,在整個守夜人衙門,似乎還無人出奇右。不過,這也不對,旁邊不是挨著一個也在挨板子嗎?


    倒也是半斤八兩。幾位銅鏡又禁不住也是哈哈大笑。


    要說挨板子,在這守夜人衙門,估計他們這位張大人還真不怕。


    “知道我們會怎樣?”李幹道,語氣之中分明有恃無恐。“你看,我們這裏六個人,隻需要四個將你們圍住,甚至用不著動手,我們就可以友好達成目的。”


    “哦?是嗎?真當我們長青堂沒人了嗎?都到了衙門了,難不成還能讓煮熟的鴨子飛了?”胡捧、苟友同時給身上的銅鏡輸入氣機,瞬時,那銅鏡就發出一道亮光,開始召喚長青堂的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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