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按你說的辦!明日一早我先一步回去準備,你和你同僚一同前往。”此時,九夫子已有些醉意,說定後,便從懷中拿出一本書來,在上麵寫好信後淩空一扔,那紙張便飄上天空變成一隻鴻雁,展開雙翅朝九夫子老家方向飛去。


    這是儒家修士的鴻雁傳書。酒後的九夫子,行事幹脆利落,立馬傳書族人和狗娃子做好準備,明日就將漲輩份的事做個了斷……


    趙子安懷揣十二兩銀子的巨款回到書院,找到紙筆,寫了一封書信,邀請兩位搭檔明天一早到書院匯合,理直氣壯的說請兩位同僚吃鄉村大餐。


    嘿!沒錢也能請客滴!


    然後,又花了十個銅板,請了一個專門跑腿送信的,讓他今天晚上將信送到守夜人衙門,體驗了一把有錢真好的感覺。要是沒錢喚人跑腿,估計明天一早還得親自往守夜人衙門跑上一趟,與兩位同僚當麵交涉才行。


    本來呢,守夜人衙門的銅鏡是可以傳訊的,但要輸入氣機。趙子安尚未破境,這銅鏡自然就失去了傳訊的功能,就隻能掛在身上當個身份的象征。當然,他也可以找九夫子用鴻雁傳書的方式,但書信中的有些內容實在是有些不宜讓九夫子知曉。


    做完這一切,趙子安又拿出掛在胸前的香囊,仔細觀察著大祭酒臨行前給的定運珠和淘來的那枚黑不溜秋的小石子。


    如今已是第九天了,定運珠已很是黯淡,就好像一個氣若遊絲的老人,隨時都有斷氣的可能。也不知道這定運珠上麵的浩然正氣徹底消失以後,黴運再次席卷而來又是怎樣的一番光景和人生際遇?


    又看了看胸口那枚黑不溜秋的小石子。那日從欽天監出來後,一眼就看到這石子很是不凡,當即買了下來,但哪知這麽多天下來,卻是絲毫沒發現與普通石子有什麽不同,看來就隻一塊普通的頑石罷了,充其量隻是形狀好看一點罷了。想了想,不由苦笑道:“這天底下,哪有那麽多機遇和好事?是我想多了,還是踏踏實實過日子吧!”


    “夢想是要有的,但那也要靠堅持不懈的奮鬥!”


    說罷,便又取出拿出書院的浩然典籍。這些典籍是書院聖人編撰,後又經曆代先賢注釋加持,以便後人更易領悟修行,融會貫通,獲得字神認可,凝聚浩然正氣。


    趙子安很快就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投入到浩然經卷的誦讀之中: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


    自從懂事以來,在大祭酒的教導下,就開始讀書識字,隻有一個目的,凝煉浩然正氣。雖然悟性頗高,也通理辯義,但就是不能獲取字神之力,凝煉不了浩然正氣。


    一度時間,趙子安甚至都懷疑自己是否理解到位,便特意去參加了科考,沒想竟一路意外考到舉人,天賦由此可見一斑。由此看來,這應該不是自身理解和悟性的問題。


    後來,趙子安便大膽猜想,是字神之力懼怕體內黴運,從而使浩然氣難以進入體內。那日十夫子也說,自己是黴運纏身,浩然正氣無法進入體內,自然就無法錘煉肉身,凝聚氣息。


    但趙子安仍是沒有放棄,一有空就堅持誦讀浩然典籍。一個時辰後,仍是感受不到絲毫的浩然正氣。趙子安歎了一口氣,將定運珠和那枚不知名的黑石子重新裝入胸前香囊放好。即便這兩個東西都沒有用了,也權當留個紀念吧。


    感到人生際遇無常,有時卻無能為力,不由提筆揮毫,邊寫邊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隨風巽,君子以申命行事;漸雷震,君子以恐懼修省……”


    寫著寫著,紙上放出華光道道,趙子安對此竟是一無所覺,仍在繼續揮毫。腦中卻不由豪氣頓生,索性擲筆仰頭大呼:“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當自強不息;即使處於逆境,也當屈身守份,仿天地之德以愛人,效聖賢之誌以成業,縱使無法成就千秋事業,亦正己修心,積善取惡,身性純潔,方為大丈夫之舉!”


    吟著吟著,就感覺身體一振,體內某處似乎裂開,一股無形之氣開始充盈在體內,感覺渾身充盈無比,胸前的黑石子也似乎動了一下,一道透明而又宛如實質的清氣從黑石子中飄飛而出,瞬間飛入書院後山的聖人廟。


    緊接著,書院後山的聖人廟中,就發出一陣乒乒砰砰的打砸之聲,似是有什麽東西要掙脫封印,又似是一群夫子老儒在此相互撕扯捶打……約摸一盞茶的功夫,那聲音才消失不見。


    正在書院誦讀浩然經卷的九夫子感受到聖人廟的異常,低喝一聲“疾走”。六品儒士境已經領悟到言出法隨的一些真諦,能夠進行粗淺運用。


    然後,九夫子的身形便在書院裏如風般的奔行如飛,隻是一刹那功夫,就到了聖人廟門口。九夫子將六品儒士境的能力和武夫八品境配合使用,八品武夫鐵骨境獲得儒家浩然正氣加持後,竟然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剛要跨進門口,聖人廟裏就突然迸出一股浩然正氣,如一道巨大的氣牆,瞬間將九夫子彈了出去,瘦骨伶仃的身體被彈得飛了起來,跌出老遠。


    “聖人,我是書院的夫子,到底怎麽了?”難不成這些聖人又活過來了?從未見這種情況的九夫子一個翻滾從地上爬了起來,急切說道。


    說完這句話後,九夫子明顯感到先前那股宛如實質的浩然正氣牆消失不見次,便通行無阻的踏了進去。


    聖人廟淩亂無比,聖人像和七十二座亞聖像的儒冠和手中的書卷被人扔得到處都是,身上的儒衫也是歪七八糟,像是被人狠狠揍過一頓般……


    “這……難道這些聖人也打架嗎?怎麽會出現這種情況?這可是幾十年都沒有見過的情形!”九夫子內心駭然,但這是聖人殿堂,自是不敢說出口來。


    九夫子四處張望,見門窗完好,確信沒有什麽進入的痕跡,小聲嘀咕了一聲,“真是怪了。”


    看了半晌,九夫子也沒明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這種現象,書院的典籍之中也從來沒有記載。隻得對現場進行收撿,又凝煉出浩然正氣,將聖人和七十二亞聖的儒冠、書卷一一歸位,又將儒衫一一整理整齊,盡可能將這裏的一切恢複原狀。


    做完了這一切,九夫子納悶走出,準備將今晚聖人廟的情況記錄下來。但就在這時,突然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今日之事,不可說!”。


    九夫子張張嘴,正想說些什麽時,卻是半晌無言;心中也打消了要將此事記錄下來的念心,竟然被儒家浩然正氣“三緘其口”。


    ……


    第一天一大早,趙子安又早早起了床。今天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第十天了。或許明天,定運珠就要徹底失去作用,十日好運也就此結束,自己又要重新開始前身那倒黴透頂的生活體驗了……


    欽天監的大司命說,自己一生有十日好運,或名垂千古,名遺臭萬年。雖然當時嗤之以鼻,趙子安還是心底忐忑。


    命運虐我千百遍,我待命運如初戀。趙子安起床後,又開始到書院後山一遍一遍打熬身體,甚至比以前更加勤奮。他倒是驚奇發現,雖然自身至今沒有突然到九品銅皮境,力量卻是快速增長,似是隻是過了一夜,這力氣又增長了不少。


    趙子安驚喜無比!有收獲自然是極好的。


    打熬完身體,看看時辰也差不多了,走出書院,守夜人衙門的兩位搭檔胡捧、苟友騎著快馬也正好趕到,照例給趙子安牽了一匹快馬。


    甫一見麵,趙子安便嘻笑抱拳道:“煩勞兩位大人貴步,今日請兩位大哥吃酒!”


    “今日一早還在想著如何摸魚,沒想到就接到了你的信,你這請客的地方選在鄉間甚好,不僅可以吃飯,還可以報銷出差補助……不過,確定你請客?”胡捧意外道。


    “你有錢?”苟友笑著問。


    “大丈夫何患無錢?錢嘛,自然是有的!”說罷,拍了拍鼓鼓的錢囊,很大款的從中取出二兩銀子,正是昨天胡捧給的“差旅費”,還到他的手裏。


    胡捧也不矯情,收下揣進兜裏,與苟友對視了一眼:他們事先可是調查過這位同僚的,他明明沒錢的。但怎麽突然之間就成了有錢人?對這位新進的同僚,又高看了一眼。


    “有柳大人消息嗎?”知道他倆的消息靈通,趙子安問道。


    “沒有!想來你昨天分析得是對的。天牢對柳大人隻關不審,不聞不問。我們長青堂也給天牢打了招呼,柳大人進去倒不至於吃虧!”苟友道。


    主管銀鏡關了小黑屋,正是下麵銅鏡摸魚的大好時機。趙子安放下心來道:“今日請兩位哥哥主要吃酒,雖然不是我請客,但也是請客……當然,也順帶一起作個見證。”並說了今日係受九夫子之邀,要助其重孫狗娃子漲輩份的事。


    今日漲輩份邀兩位同僚一同前往是其中重要一環。如這兩位搭檔不一起前往,自己沒有快馬,怎麽到得了現場?總不能說上班第二天就去守夜人衙門借馬吧?人靠衣衫馬靠鞍,堂堂一個守夜人沒有高頭大馬這些輔助行頭,九夫子的族人又如何信服?


    再說了,吃吃喝喝也是職場重要的交際手段,他想趁此機會拉近與兩位搭檔的關係,也想慢慢拉近書院和守夜人衙門之間的關係。當然最重要的是,九夫子那重孫財大氣粗,身邊還跟著護衛,要是事情不成,“狗娃子”惱羞成怒,自己可是一個文弱書生,雖然長得結實一點。


    但這兩位就不一樣了,都是八品武夫,是有著強大武力值的,至少十分抗揍。在家族之中,也不要指望九夫子能夠護住自己。


    太陽冉冉升起,夏日晨光中,三位守夜人便騎著馬朝著九夫子所在的屈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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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趙子安的敘述,兩位搭檔很是納悶。胡捧奇怪道:“家族裏麵,還能漲輩份?你可別誑我?”


    “這事兒別人或許不行,但本大官人自然是有辦法的。”趙子安得意洋洋道。


    苟友肅然起敬,讀書人的腦子就是靈活,難怪年紀輕輕就能中舉,眼前一亮,道:“我在家族之中輩份也不高,要是能改,你也替我改改?”


    趙子安嘿嘿一笑:“當然能改,隻是有些麻煩……”


    “怎麽個麻煩法?”


    “天機不可泄露,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趙子安故意賣弄著關子。


    輩份居然能漲?聊著聊著,兩位搭檔都感到今日遇到的是一件相當有意義的事,一路上,也迫不及待的想跟著趙子安去開開眼界……


    ……


    九夫子屈洋所在的屈姓乃是京城大姓,雖不屬於高門大戶,卻是人口眾多、人丁興旺。三人騎馬,很快就到了——屈家村。據說之所以叫屈家村,就是因為這裏整個村子大部分人都姓屈,都是一個屈氏先祖早些年在此開枝散葉自然形成。


    村口立著一個高大牌坊,上書碩大的屈家村三字。道路兩旁古樹蒼勁,風景靈秀,古意盎然,難怪這裏能夠孕育出九夫子這樣的學院大儒。九夫子已作了安排,村口有人專門在此等候,三人一到,便被人迎接往興錢莊。


    九夫子要改輩份的重孫狗娃子大名叫屈興錢,這些年發達以後,便索性將自己的莊子改名為興錢莊,一來與自己的名字對應,二來寓意簡單粗暴。


    本來,漲輩份這等族中大事應在祠堂舉行,但由於屈氏祠堂前些日子在大雨中倒塌,宴會便改在了興錢莊。


    興錢莊內,賓朋滿坐,熱鬧非凡。今日,屈興錢大辦宴席,請族中人一起作個見證。大腹便便屈有錢身後跟著兩個身材高大、不苟言笑的護衛,親自站在門口,笑吟吟迎著前來吃酒見證的屈家族人,逐一打著招呼:“大爹,裏邊請!”


    “二爺,裏邊請!”


    “大祖祖,裏邊請……”


    滿眼屈家人,盡是高輩子。


    “狗娃子,好誌氣啊!”


    “孫子,不錯……”


    “狗孫子,不錯不錯……”


    不斷的有族人打著招呼。


    “大孫子,有誌氣。有錢能使鬼推磨,說不定過了今日,我就再也不能叫你大孫子了。”正在這時,一個痞裏痞氣的青年走了過來,笑嘻嘻伸出手來,就要朝著屈有錢的腦袋摸去,哪知卻被身後的兩個護衛一掌拍開。


    “那是!說不定過了今日,你還要再叫我一聲高輩子才行!”屈有錢今日心情好,也不計較,反而哈哈笑道。


    這時,又見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拄著拐棍氣呼呼走了過來,屈有錢不敢怠慢,這可是族中長老,急忙上前笑迎道:“二祖爺好!”


    那被稱為二祖爺的老者卻是滿臉寒霜,看也不看屈有錢,道:“簡直是無稽之談,這天底下,哪有給人增長輩份的。這洋娃子,是老糊塗了嗎?”九夫子的小名叫洋娃子。看來,這天底下都是一樣的,不管你在外麵混得如何風生水起,但回到家鄉,該幹嘛還得幹嘛。


    “洋娃子,你是不是老糊塗了?這天底下哪有給人漲輩份的?”


    “你還是書院的夫子,是不是書都讀到狗肚子上去?長幼有序,古來有之,哪裏有給人長輩份的說法?”


    “你這簡直是荒唐透頂……”


    ……興錢莊大院正中,瘦骨伶仃的九夫子屈洋站在正中,周圍圍著族中長老和老輩人,正唾沫橫飛、你一言我一語的數落著九夫子。


    儒家講究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哪裏有給漲輩份的說法?聽著族中眾人的數落,九夫子內心慌得一批,昨天晚上酒喝多了,竟然相信了趙子安的鬼話:自古以來,哪裏有給人漲輩份的道理,也不知道趙子安到底有什麽辦法?至少,當時也該問得再詳細一些。


    唉!真是酒後誤事啊!心中懊惱不己。


    但此時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隻得神色冷峻的酷酷站在人群裏,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神色自若道:“不急,此事,我自有應對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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