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露餡兒了！
楊三四十五度角望天，藏在心裏的那句真心的心裏話，卻是沒辦法對穆桂英說的。他是巴不得柳眉嫁不出去，然後一輩子跟著他瞎轉磨磨兒才好呢可是他也是看明白了，那些什麽閨閣教條之類的東西，柳眉也是知道的，但是人家是半點也不在意，就跟那名聲好壞都跟她沒有半點關係一般，讓他煽動起那些八卦消息來半點成就感都木有……這會兒再聽了穆桂英質問的這些話，楊三心裏的那份鬱悶可想而知了。
穆桂英卻是並不清楚楊三心裏轉著的那些小心思，她倒也不是真心替柳眉考慮什麽名聲問題，她就是吧，想借著這個機會，探問清楚楊三對柳眉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兩個人到底有沒有進一步發展的可能……結果楊三那一臉明媚而憂傷的表情，著實讓穆桂英眼暈了一回，那表情跟楊三一向以來表現出來的氣場實在太不相襯了
穆桂英別開眼神揉了揉眉心，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不管怎麽說，你自己心裏得有個準主意才成，別說做嫂子的沒提醒你，父親大人今天一回來可就又當著全家的麵兒說起你的婚事了……你上回能想出那麽個法子，折騰了個翻天覆地地避過了婚事，這回總不成還這麽行事吧？要是讓我說，且不如勸著柳‘姑娘’換了女裝在家裏晃一圈，那就真是什麽事兒都沒有了”她特意把“姑娘”倆字咬得極重，話說替柳眉保守這個小秘密，她的壓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呀，生怕哪天爆出來她是個知情者，會被一圈兒長輩埋怨，所以這會兒才拐彎抹角地想讓楊三趕快解決這個問題。
楊三卻隻是撇了撇嘴，並沒接穆桂英這個話茬兒。雖然他小時候與穆桂英的感情還算不錯，可是自打穆桂英嫁進了楊家，他們的感情反倒疏遠了不少，以前從來沒瞞著穆桂英的事，如今卻也是有意地避著她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女人嘛，嫁了人之後，自然而然地就會以夫家為重了，他對此倒也並不反感，隻是卻也深覺，這位當初很是喜歡的小師姐如今再不是一路人了……對柳眉的種種打算，他也是不願意讓穆桂英知道的，他可不想這中間再生出些什麽不可預知的變數出來。
於是，楊三對於穆桂英的建議，也隻是沉默以對。穆桂英其實也沒指望能從楊三嘴裏套出個實話出來，她也就是先來墊個底兒，等將來真鬧騰出來什麽事了，她也好置身事外看熱鬧――你也不能指望想當年和楊三混得交情很鐵的穆柯寨少寨主，真的是個什麽光風霽月、端惠賢淑的姑娘不是？
穆桂英這邊跟楊三把想說、該說的話都說完了，便迤迤然地自顧自去了，反倒楊三被她那些話給折騰的有點睡不著了。不過好歹他也沒打算在家裏多呆，掰著手指頭算算，隻要把長輩們那些心思拖過了元霄節，他人一離開，那些想頭兒自然而然地也就煙消雲散了。但是話雖是這麽說，他卻也多少有些預感，這個年怕是不好過了……
穆桂英的心情倒是挺好的，可是她這份好心情也沒維持多久，都還沒回到自己屋裏呢，就又被柴郡主派人叫去了小花廳裏“議事”。
眼下楊家的頭等大事，自然離不了楊三的婚事，柴郡主她們妯娌幾個宴後在這兒說閑話般地商量了半天，也沒想出這汴京城裏有誰家的閨女能跟楊三配成對兒，結果轉了一圈兒終於又想起穆桂英來了，就想著叫她這個當嫂子的也過來參詳參詳，畢竟如今家裏的諸多對外事務基本上都是穆桂英在處置，對各家的閨秀了解的也比她們這些做長輩的多一些。
穆桂英現在最頭疼的就是這事，那是真的半點都不想摻和進去，可是被婆婆給點了名兒了，她還真沒辦法推脫。吭吭哧哧了好一會兒，終於挨不住一圈兒長輩那火辣辣的眼神兒，吱吱唔唔地撂下了一句：“其實二弟身邊的‘柳眉’，真的挺好的……我瞧著表弟這回是真的上心了，咱們這邊說得再多怕是也沒什麽用的，難保二弟回頭不會再鬧一場……”
穆桂英扔下這麽一句話以後，便借口著去看一雙兒女趕緊溜了，可是這一圈兒長輩這一晚上卻是都有些睡不著了。柴郡主素來是知道穆桂英是個心裏有譜的人，雖然不是那種循規蹈矩的人，可是也從來不會出大格兒，可是這回穆桂英居然說出來了“柳眉挺好”這樣的話來，可見這中間是有些什麽事的……她左想右想地總覺得這中間的問題很嚴重，可是依著她那思維模式還真就想不出個究竟出來，於是她一回房，片刻都沒耽擱就立刻把穆桂英那話全學給了楊延昭聽――這事兒還是得去找那“靠譜”的人去分析
楊延昭一聽也有些傻眼，他第一反應就是楊三曾經跟他“告白”的那段兒是真事兒，不是說出來蒙他的，而是楊三真的對柳眉動了那什麽心思……然後他就立刻覺出來不對了，楊三不靠譜兒他是一早就知道的，但是他家那個大兒媳婦兒在正經事上還是很靠得住的，那麽穆桂英的那話就值得深思了
於是，楊延昭想了大半夜，把跟柳眉幾次見麵時的情形回想了又回想，雖然心裏仍是疑慮重重，但是還是猜向了很真相的那個方向――會不會是個姑娘呢？難道這真不是個“外甥”，而是個“外甥女兒”？所以他家兒子回回提起來來的時候都緊張成那副德性？
好吧，自從找對了方向，楊延昭是越想越有可能，越想越覺得興奮雖然說柳眉那身兒男裝穿得還是很有水準的，但是楊延昭隻要一想起柳眉是自家那個神奇的妹妹家的孩子，就覺得吧，這把閨女養成個兒子樣，這事也不是他家妹妹幹不出來的……
於是，幾乎一夜沒合眼的楊延昭一大清早天還沒亮透呢，就把柴郡主給叫醒了，悄悄地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了自己媳婦兒，然後交待了柴郡主等著白天的時候就把柳眉叫到身邊多多地觀察，他還就不信真能一點破綻都看不出來了――要是真的一點破綻都看不出來，那他家大兒媳婦兒又是怎麽知道的？他可不相信是楊三主動招認的……
再於是，柴郡主也興奮上了。她這幾年真是愁得白頭發都多長了多少根兒了，就怕她家小兒子在那條邪道兒上越漂越遠，一輩子都娶不上個媳婦兒，這會兒楊延昭把自己那翻猜測一說出來，柴郡主幾乎是立刻就在心裏下了定論――這柳眉肯定是個姑娘必須是個姑娘她家小兒子馬上就要娶媳婦兒了
這老兩口一興奮的結果就是，楊家多少年都沒全家坐在一塊吃過早飯了，可是這天早上卻是有丫環挨個兒院裏送信――早飯都上老太君那院裏吃去
等楊三帶著柳眉姍姍來遲的時候，關於楊延昭對柳眉是個“姑娘”的猜測，已經是全家盡知，甚至也已經從穆桂英那閉口不答的回避態度裏得了某種證實，這會兒全家上下再看柳眉，那真是格外的順眼，比剛變成自家“外甥女兒”的時候都還要更順眼幾分
柳眉卻是被眾人那熱情的態度給嚇了一跳，雖然說頭一天晚上見麵的時候，這一屋子人的態度已經跟頭一次她住楊府的時候好了很多，可是這一夜之間，這“好”的程度似乎又是“噌噌噌”地升了好幾級呀她明顯地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兒，下意識地便往楊三身後蹭了蹭，試圖避過眾人那火辣辣的眼神。
結果上至老太君，下到穆桂英，一見她那不經意的小動作，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看過來的眼神也更熱切了，要不是楊三堅定不移地擋在柳眉身前，怕是早就有人伸手把她拉到中間敞亮的地方展覽了……
楊三一見這情形就忍不住皺著眉頭悄悄地看了穆桂英一眼，他直覺地認為毛病還是出在他這嫂子身上。這一圈兒長輩那眼神他可一點都不陌生，曾經他們也用過這樣的眼神看過很多的小姑娘――當年替他挑媳婦兒的時候，如今這眼神再落到柳眉身上，他想不明白這其中的含義都不行
一頓飯吃得柳眉是如坐針氈，一碗平素挺喜歡的綠豆粥硬是喝得她胃抽筋，早早地就撂下了碗低頭著裝沉默，等著楊三也吃個差不多的時候，趕緊悄悄地拉了拉楊三的衣袖，示意他趕緊帶著她走人……可惜願意是美好的，現實卻總是很骨感，柴郡主哪裏肯放棄這麽現成兒的相看兒媳婦兒的機會，直接衝著楊三一揮手，讓他該幹嘛幹嘛去，柳眉就留下跟她們交流感情了……
這要是楊延昭發話，楊三還敢頂上一頂，可是一對上他娘和他們老楊家這票娘子軍，他那點戰鬥力還真就不怎麽夠看，於是雖然他也小小地抗爭了那麽一兩下，但是還是很沒意氣地把欲哭無淚的柳眉給扔在了他家後院兒裏頭。
柳眉可憐兮兮地眨巴著眼睛，看著楊三幾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覺得自己果然是沒看錯楊三這人――關鍵時候果然不靠譜呀這人，還是得靠自己可是等著她轉過頭看見那一對兒對兒亮晶晶的粘在她身上的眼睛的時候，她覺得自己也很想落荒而逃呀
佘太君到底是年紀大了，精神頭兒有些不足，而且也知道自己在場的話，很多話她那些兒媳婦兒、孫媳婦兒是問不出口的，於是很幹脆地退了場，反正她在後頭歇著也不愁沒人給她做現場直播，所以她不著急
老太君這一退場，穆桂英就笑眯眯地坐到了柳眉旁邊，眼神若無其事地從柳眉的耳垂上轉了好幾圈，於是娘子軍們跟發現新大陸似地對著柳眉耳垂上的耳朵眼兒，笑得都快看不見眼睛了。
柴郡主是最高興的，一把就拉住了柳眉的手，笑眯眯地問著諸如“今年幾歲了”、“可還有兄弟姐妹”、“平時都喜歡吃什麽、玩什麽”……等等一係列的她準備了多少年的調查兒媳婦兒的內容，有條不紊地逐一問了出來，稍有疏漏旁邊自然而然地也有人站出來替她追問，直把柳眉問得頭暈腦漲、冷汗淋漓。
柳眉是早就聽出來柴郡主那些問話的不同尋常之處，驚得她那小心肝兒直顫，邊顫微微地斟酌著回答柴郡主的那些問題，邊在心裏暗暗決定，楊府這地方是不能再呆了，等應付過了這一關，就得趕緊想辦法遠遠地躲開才是
等著柴郡主和那票娘子軍的問題越來越朝著細節方向狂奔而去的時候，柳眉都不知道暗罵了楊三“不仗義”多少回了，居然就這麽把她一個“弱女子”扔在這麽個兒狼潭虎穴，自己一個人溜了……他既然敢不顧她的死活自己偷溜，那回頭也別抱怨她不仗義
柳眉一邊順嘴地應對著柴郡主等人的“閑聊”，一邊開始掐著手指頭盤算了起來，她要是躲到開封府去，是不是能避得開楊家的這一攤子事呢？再或者，其實她還是狠狠心，巴著她家丹墀姐姐避進宮裏去更好一些？……且不說她對楊三觀感如何，隻衝著楊家上下這份“熱情”，就讓她很有些消化不了反應，她從小就有人群恐懼症的說，最討厭被包圍在人群之中――偏偏楊家這群娘子軍對於“包圍”個把人這種事，頗有心得
楊三在緊打緊地衝出府門後，第一反應就是這回糟了一整天下來是什麽事都沒心思去做，就惦記著要怎麽安撫柳眉，怎麽安撫他家那群明顯興奮過頭兒的長輩……欲哭無淚的說長輩們雖是好心，可是柳眉卻明顯不會領這份兒情，最後的結果自然是把氣兒都要撒在他身上……
<hr/>
楊三四十五度角望天，藏在心裏的那句真心的心裏話，卻是沒辦法對穆桂英說的。他是巴不得柳眉嫁不出去，然後一輩子跟著他瞎轉磨磨兒才好呢可是他也是看明白了，那些什麽閨閣教條之類的東西，柳眉也是知道的，但是人家是半點也不在意，就跟那名聲好壞都跟她沒有半點關係一般，讓他煽動起那些八卦消息來半點成就感都木有……這會兒再聽了穆桂英質問的這些話，楊三心裏的那份鬱悶可想而知了。
穆桂英卻是並不清楚楊三心裏轉著的那些小心思，她倒也不是真心替柳眉考慮什麽名聲問題，她就是吧，想借著這個機會，探問清楚楊三對柳眉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兩個人到底有沒有進一步發展的可能……結果楊三那一臉明媚而憂傷的表情，著實讓穆桂英眼暈了一回，那表情跟楊三一向以來表現出來的氣場實在太不相襯了
穆桂英別開眼神揉了揉眉心，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不管怎麽說，你自己心裏得有個準主意才成，別說做嫂子的沒提醒你，父親大人今天一回來可就又當著全家的麵兒說起你的婚事了……你上回能想出那麽個法子，折騰了個翻天覆地地避過了婚事，這回總不成還這麽行事吧？要是讓我說，且不如勸著柳‘姑娘’換了女裝在家裏晃一圈，那就真是什麽事兒都沒有了”她特意把“姑娘”倆字咬得極重，話說替柳眉保守這個小秘密，她的壓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呀，生怕哪天爆出來她是個知情者，會被一圈兒長輩埋怨，所以這會兒才拐彎抹角地想讓楊三趕快解決這個問題。
楊三卻隻是撇了撇嘴，並沒接穆桂英這個話茬兒。雖然他小時候與穆桂英的感情還算不錯，可是自打穆桂英嫁進了楊家，他們的感情反倒疏遠了不少，以前從來沒瞞著穆桂英的事，如今卻也是有意地避著她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女人嘛，嫁了人之後，自然而然地就會以夫家為重了，他對此倒也並不反感，隻是卻也深覺，這位當初很是喜歡的小師姐如今再不是一路人了……對柳眉的種種打算，他也是不願意讓穆桂英知道的，他可不想這中間再生出些什麽不可預知的變數出來。
於是，楊三對於穆桂英的建議，也隻是沉默以對。穆桂英其實也沒指望能從楊三嘴裏套出個實話出來，她也就是先來墊個底兒，等將來真鬧騰出來什麽事了，她也好置身事外看熱鬧――你也不能指望想當年和楊三混得交情很鐵的穆柯寨少寨主，真的是個什麽光風霽月、端惠賢淑的姑娘不是？
穆桂英這邊跟楊三把想說、該說的話都說完了，便迤迤然地自顧自去了，反倒楊三被她那些話給折騰的有點睡不著了。不過好歹他也沒打算在家裏多呆，掰著手指頭算算，隻要把長輩們那些心思拖過了元霄節，他人一離開，那些想頭兒自然而然地也就煙消雲散了。但是話雖是這麽說，他卻也多少有些預感，這個年怕是不好過了……
穆桂英的心情倒是挺好的，可是她這份好心情也沒維持多久，都還沒回到自己屋裏呢，就又被柴郡主派人叫去了小花廳裏“議事”。
眼下楊家的頭等大事，自然離不了楊三的婚事，柴郡主她們妯娌幾個宴後在這兒說閑話般地商量了半天，也沒想出這汴京城裏有誰家的閨女能跟楊三配成對兒，結果轉了一圈兒終於又想起穆桂英來了，就想著叫她這個當嫂子的也過來參詳參詳，畢竟如今家裏的諸多對外事務基本上都是穆桂英在處置，對各家的閨秀了解的也比她們這些做長輩的多一些。
穆桂英現在最頭疼的就是這事，那是真的半點都不想摻和進去，可是被婆婆給點了名兒了，她還真沒辦法推脫。吭吭哧哧了好一會兒，終於挨不住一圈兒長輩那火辣辣的眼神兒，吱吱唔唔地撂下了一句：“其實二弟身邊的‘柳眉’，真的挺好的……我瞧著表弟這回是真的上心了，咱們這邊說得再多怕是也沒什麽用的，難保二弟回頭不會再鬧一場……”
穆桂英扔下這麽一句話以後，便借口著去看一雙兒女趕緊溜了，可是這一圈兒長輩這一晚上卻是都有些睡不著了。柴郡主素來是知道穆桂英是個心裏有譜的人，雖然不是那種循規蹈矩的人，可是也從來不會出大格兒，可是這回穆桂英居然說出來了“柳眉挺好”這樣的話來，可見這中間是有些什麽事的……她左想右想地總覺得這中間的問題很嚴重，可是依著她那思維模式還真就想不出個究竟出來，於是她一回房，片刻都沒耽擱就立刻把穆桂英那話全學給了楊延昭聽――這事兒還是得去找那“靠譜”的人去分析
楊延昭一聽也有些傻眼，他第一反應就是楊三曾經跟他“告白”的那段兒是真事兒，不是說出來蒙他的，而是楊三真的對柳眉動了那什麽心思……然後他就立刻覺出來不對了，楊三不靠譜兒他是一早就知道的，但是他家那個大兒媳婦兒在正經事上還是很靠得住的，那麽穆桂英的那話就值得深思了
於是，楊延昭想了大半夜，把跟柳眉幾次見麵時的情形回想了又回想，雖然心裏仍是疑慮重重，但是還是猜向了很真相的那個方向――會不會是個姑娘呢？難道這真不是個“外甥”，而是個“外甥女兒”？所以他家兒子回回提起來來的時候都緊張成那副德性？
好吧，自從找對了方向，楊延昭是越想越有可能，越想越覺得興奮雖然說柳眉那身兒男裝穿得還是很有水準的，但是楊延昭隻要一想起柳眉是自家那個神奇的妹妹家的孩子，就覺得吧，這把閨女養成個兒子樣，這事也不是他家妹妹幹不出來的……
於是，幾乎一夜沒合眼的楊延昭一大清早天還沒亮透呢，就把柴郡主給叫醒了，悄悄地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了自己媳婦兒，然後交待了柴郡主等著白天的時候就把柳眉叫到身邊多多地觀察，他還就不信真能一點破綻都看不出來了――要是真的一點破綻都看不出來，那他家大兒媳婦兒又是怎麽知道的？他可不相信是楊三主動招認的……
再於是，柴郡主也興奮上了。她這幾年真是愁得白頭發都多長了多少根兒了，就怕她家小兒子在那條邪道兒上越漂越遠，一輩子都娶不上個媳婦兒，這會兒楊延昭把自己那翻猜測一說出來，柴郡主幾乎是立刻就在心裏下了定論――這柳眉肯定是個姑娘必須是個姑娘她家小兒子馬上就要娶媳婦兒了
這老兩口一興奮的結果就是，楊家多少年都沒全家坐在一塊吃過早飯了，可是這天早上卻是有丫環挨個兒院裏送信――早飯都上老太君那院裏吃去
等楊三帶著柳眉姍姍來遲的時候，關於楊延昭對柳眉是個“姑娘”的猜測，已經是全家盡知，甚至也已經從穆桂英那閉口不答的回避態度裏得了某種證實，這會兒全家上下再看柳眉，那真是格外的順眼，比剛變成自家“外甥女兒”的時候都還要更順眼幾分
柳眉卻是被眾人那熱情的態度給嚇了一跳，雖然說頭一天晚上見麵的時候，這一屋子人的態度已經跟頭一次她住楊府的時候好了很多，可是這一夜之間，這“好”的程度似乎又是“噌噌噌”地升了好幾級呀她明顯地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兒，下意識地便往楊三身後蹭了蹭，試圖避過眾人那火辣辣的眼神。
結果上至老太君，下到穆桂英，一見她那不經意的小動作，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看過來的眼神也更熱切了，要不是楊三堅定不移地擋在柳眉身前，怕是早就有人伸手把她拉到中間敞亮的地方展覽了……
楊三一見這情形就忍不住皺著眉頭悄悄地看了穆桂英一眼，他直覺地認為毛病還是出在他這嫂子身上。這一圈兒長輩那眼神他可一點都不陌生，曾經他們也用過這樣的眼神看過很多的小姑娘――當年替他挑媳婦兒的時候，如今這眼神再落到柳眉身上，他想不明白這其中的含義都不行
一頓飯吃得柳眉是如坐針氈，一碗平素挺喜歡的綠豆粥硬是喝得她胃抽筋，早早地就撂下了碗低頭著裝沉默，等著楊三也吃個差不多的時候，趕緊悄悄地拉了拉楊三的衣袖，示意他趕緊帶著她走人……可惜願意是美好的，現實卻總是很骨感，柴郡主哪裏肯放棄這麽現成兒的相看兒媳婦兒的機會，直接衝著楊三一揮手，讓他該幹嘛幹嘛去，柳眉就留下跟她們交流感情了……
這要是楊延昭發話，楊三還敢頂上一頂，可是一對上他娘和他們老楊家這票娘子軍，他那點戰鬥力還真就不怎麽夠看，於是雖然他也小小地抗爭了那麽一兩下，但是還是很沒意氣地把欲哭無淚的柳眉給扔在了他家後院兒裏頭。
柳眉可憐兮兮地眨巴著眼睛，看著楊三幾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覺得自己果然是沒看錯楊三這人――關鍵時候果然不靠譜呀這人，還是得靠自己可是等著她轉過頭看見那一對兒對兒亮晶晶的粘在她身上的眼睛的時候，她覺得自己也很想落荒而逃呀
佘太君到底是年紀大了，精神頭兒有些不足，而且也知道自己在場的話，很多話她那些兒媳婦兒、孫媳婦兒是問不出口的，於是很幹脆地退了場，反正她在後頭歇著也不愁沒人給她做現場直播，所以她不著急
老太君這一退場，穆桂英就笑眯眯地坐到了柳眉旁邊，眼神若無其事地從柳眉的耳垂上轉了好幾圈，於是娘子軍們跟發現新大陸似地對著柳眉耳垂上的耳朵眼兒，笑得都快看不見眼睛了。
柴郡主是最高興的，一把就拉住了柳眉的手，笑眯眯地問著諸如“今年幾歲了”、“可還有兄弟姐妹”、“平時都喜歡吃什麽、玩什麽”……等等一係列的她準備了多少年的調查兒媳婦兒的內容，有條不紊地逐一問了出來，稍有疏漏旁邊自然而然地也有人站出來替她追問，直把柳眉問得頭暈腦漲、冷汗淋漓。
柳眉是早就聽出來柴郡主那些問話的不同尋常之處，驚得她那小心肝兒直顫，邊顫微微地斟酌著回答柴郡主的那些問題，邊在心裏暗暗決定，楊府這地方是不能再呆了，等應付過了這一關，就得趕緊想辦法遠遠地躲開才是
等著柴郡主和那票娘子軍的問題越來越朝著細節方向狂奔而去的時候，柳眉都不知道暗罵了楊三“不仗義”多少回了，居然就這麽把她一個“弱女子”扔在這麽個兒狼潭虎穴，自己一個人溜了……他既然敢不顧她的死活自己偷溜，那回頭也別抱怨她不仗義
柳眉一邊順嘴地應對著柴郡主等人的“閑聊”，一邊開始掐著手指頭盤算了起來，她要是躲到開封府去，是不是能避得開楊家的這一攤子事呢？再或者，其實她還是狠狠心，巴著她家丹墀姐姐避進宮裏去更好一些？……且不說她對楊三觀感如何，隻衝著楊家上下這份“熱情”，就讓她很有些消化不了反應，她從小就有人群恐懼症的說，最討厭被包圍在人群之中――偏偏楊家這群娘子軍對於“包圍”個把人這種事，頗有心得
楊三在緊打緊地衝出府門後，第一反應就是這回糟了一整天下來是什麽事都沒心思去做，就惦記著要怎麽安撫柳眉，怎麽安撫他家那群明顯興奮過頭兒的長輩……欲哭無淚的說長輩們雖是好心，可是柳眉卻明顯不會領這份兒情，最後的結果自然是把氣兒都要撒在他身上……
<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