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融見他對晉朝形勢如此了解,倒不僅是讚許了。說道:“你能有這般見識,實是難得。再加上你這一身武功,若在朝中謀取個官職,定然容易。又何必混跡在這江湖之中,受這顛沛之苦?”


    他在秦朝之時,便時常勸說有本事之人入朝為官。此時見許黃民對當今形勢了解得如此透徹,心中頓起愛才之心,便想將他收為己用。隻是話剛說完,便發覺不對。


    自己此時身在晉朝,勸他入朝為官,不是要他為晉朝皇帝效力麽?而此人不過三十,便有這等見識。他日若入得朝中,在朝中摸爬滾打一陣,豈不更是厲害?


    而許黃民聽他如此說,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淩雲等人不解,問道:“我師父好意指你一條謀生之路,你不答便是,又何必這般輕狂。”


    許黃民頓覺自己失態,向淩雲陪了一禮道:“淩雲兄弟說的是,是在下無禮了。隻是師叔這般勸說於我,未免有點小瞧於我了。當今晉朝雖不如八王之亂時那般戰火紛飛,但隻消有點見識之人,便知當今朝廷昏庸腐敗。教在下為這些人賣命,在下寧死不從。”


    “好一個寧死不從,說得好!”苻融先前還擔心他聽取自己建議,去向晉朝朝廷謀取個一官半職來。此時見他一副大義凜然模樣,知他不願做那些禍國殃民之事,心下好生佩服他這般膽氣。


    但苻融畢竟就在秦朝為官,隻說了這一句,便又勸道:“天下帝王本心底純善,絕無暴虐不仁,沉迷酒色之心。隻是隨在他身側的臣子在旁蠱惑,這才致使帝王隻知享樂,不理百姓死活。若有良臣在一旁輔佐,為其掃除這些奸佞之徒,帝王自然耳清目明,天下又何愁不太平昌盛?”


    許黃民淒然一笑道:“此事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卻如何有這般簡單。先秦始皇暴虐無度,一心要統一六國。當世不知有多少有能耐之人,又怎沒見秦王止戈不前,與六國和平相處?”


    苻融知他所言不差,此事說起來雖甚是容易,但做起來當真比登天還難。秦王苻堅舉兵征討晉朝之時,自己便苦口婆心勸說一陣。但他立誌要一統秦晉,自己在他宮外跪了三日也是無果。若非如此,秦朝又怎會落到今日這般四分五裂的局麵?


    而許黃民這些話,他又實難找到反駁之言。一時默然無語,想起秦朝當時情狀來。


    過得半響,才長歎一聲道:“赤心不死,良將猶存,奈何忠言逆耳,卻無能一改頹勢。賢侄見識已遠在老夫之上,隻可惜生不逢時,無法一展這一身的才識。可惜,可惜!”


    許黃民見他不再勸慰自己,又感傷自己不遇明君之事。微笑道:“師叔這般說卻也太過抬愛在下了,在下隻是閑雲野鶴一隻,才識卻是談不上的。隻是眼見天下百姓受苦,若能盡自己微薄之力,救死扶傷,已不愧修習苦練這一身本事了。”


    苻融笑道:“賢侄有這般想法,老夫心下頗感安慰。人各有誌,老夫也不再多與你囉嗦了。你既然深知這其中道理,那在晉朝舉事,想去了謝安的牽絆,該當如何是好?”


    其實許黃民早已知曉這些人前來為難謝瑩雪,為的就是要謝安有所顧及,不敢輕易發兵阻擾。但見苻融對自己頗有愛才之心,不想削他顏麵。說道:“若想謝安見晉朝勢危,而不出兵相救,隻有一種可能。”


    苻融一怔,隨即明白了他意思。但見淩雲齊風二人滿臉疑篤之色,知二人不解其中緣由,便待二人問道:“哦?天下人均以為挾持了謝玄的愛女便能令謝安憐惜侄女性命,莫非賢侄所說的這一種可能,便是如此?”


    許黃民緩緩搖頭道:“謝家自受王導提拔一來,謝家在晉朝的威望日高。而謝氏子弟不計其數,若挾持其家人便能令其不理晉朝天下,當真是無稽之談,無稽之談。”


    苻融見淩雲齊風二人更是一頭霧水,又問道:“既是如此,那賢侄方才所說的隻有一種可能,是哪一種可能?”


    許黃民道:“謝安不死,晉朝天下當可無憂。晚輩說的這一種可能,便是如此。”


    淩雲聽師父與許黃民對答,雖不知這其中關聯所在,卻也知道這句話所含意思。仍不住插嘴道:“依許兄高見,便是要將謝安殺了,才能舉事?”


    謝瑩雪較淩雲二人見識要廣得多,先前逐鹿教及五鬥米道前來為難於她,她早已對此事有所察覺。隻是她畢竟是女兒家,於這些朝中之事畢竟不便插足。是以隻是站立一旁,隻待行露醒轉,自己便與她辭別回謝府去。好將自己所遇之事說與父親聽,讓叔父早作堤防。


    此時又聽得許黃民及苻融二人對答,才知天下形勢竟已危機到此等程度。而這其中種種危機,卻均由叔父一人承擔。想來他近幾年身子每況愈下,想必是他對這些事早有所耳聞,為杜絕平定內亂,這才勞累過度。


    而聽得許黃民說隻要叔父在,晉朝便可無憂。如此一來,那些野心勃勃之人,豈不是千方百計要謀害叔父性命。而她方才親眼所見段風所使的釘陣,想來如段風這般使毒釘暗器的人不計其數。若是叔父一個不慎,豈不是要命喪他人之手了?


    想到此節,手心不禁捏了一把冷汗。隻盼行露早些形狀,好讓淩雲師徒三人送自己回府。叔父若能早一日得知此時,早點防備有人要對他突施暗算,那他危機便可少了幾分。


    隻是眼見行露雙目緊閉,軟軟倒在齊風懷中,不知何時才能醒轉。是以心中雖是急切萬分,卻也是無可奈何。隻得強忍住心中急切,繼續聽苻融與許黃民對答。


    許黃民聽淩雲問話,斬釘截鐵道:“正是!”


    淩雲見他回答得如此幹脆,似沒有半點轉圜的餘地,又問道:“那謝姑娘的安危,他叔父便不管不顧了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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