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城。


    洛瑟瑪注意到這幾天巨魔們的進攻有些詭異,讓他有些看不明白了。他很想去找希爾瓦娜斯詢問一下,在他心中,遊俠將軍雖然是女子,但是武力和軍事才能卻比包括自己在內的許多男人都要出色,但一想到卡爾這個混蛋也在那邊,他就直接跳過了這個想法。


    於是,他越過希爾瓦娜斯,親自向國王報告了這個情況。


    “你是說,巨魔這些天派上戰場的士兵都很膽小,你們隻是隨便施放了一些法術和射出一波箭雨,他們就退卻了?”阿納斯塔裏安毫不掩飾自己懷疑的語氣。


    阿納斯塔裏安並不是那種一直呆在安全的王座上的國王,他也親自上過戰場,並且親手砍下過無數巨魔腦袋,腰間的烈焰之擊就是最好的見證者。


    作為高等精靈幾千年來的敵人,彼此都已經非常了解了對方,巨魔從來不缺乏赴死的勇氣,否則奎爾薩拉斯也不會幾千年仍然也巨魔一直保持著戰爭。但現在,洛瑟瑪居然說那些巨魔們會膽小,甚至隻是一波箭雨便讓他們撤退,這如何能讓他相信。


    洛瑟瑪自然將國王臉上的神色看得清清楚楚,他堅定地向國王點了點頭。


    “是的,陛下!”洛瑟瑪臉上也帶著一絲茫然,“那些巨魔退下後,過不了多久,又會被重新趕上戰場,我看到了他們的後軍中有執法隊的存在。”


    “你肯定?”


    “絕對沒有看錯!”


    麵對洛瑟瑪一副老子可以用人頭擔保的表情,阿納斯塔裏安也不由得沉默不語,深思了起來,難道這是部落的陰謀,想要引誘我們出擊?阿納斯塔裏安有些猜測,但並沒有說出來,在部下麵前,領袖總是不能輕易暴露自己的想法的。


    揮退了洛瑟瑪,阿納斯塔裏安叫進來一位侍衛,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後者點點頭表示明白,然後敬個禮轉身走了出去。


    …………


    “陛下!”希爾瓦娜斯向國王行了一禮,然後悄悄地瞪了一旁站著不動的卡爾。


    卡爾哼了一聲別過頭去,沒有理會她,更沒有看向國王。


    阿納斯塔裏安沒有在意卡爾的無禮,他哈哈一笑,帶著調笑的口氣對兩人說道:


    “看來我是選擇了一個不太好的時候,”見希爾瓦娜斯臉色有些微紅,卡爾則是轉過頭來狠狠地瞪著他,一副吃人的表情:既然知道不該打擾那你還派人來.......


    卡爾好不容易才逮住單獨的希爾瓦娜斯,把她壁咚在牆上,狠狠釋放一下許久不曾嚐到的甜美滋味,誰知道才剛剛進入狀態,便被國王派來的侍衛給打斷了,然後雖然女王範但臉皮兒薄的希爾瓦娜斯說什麽也不肯定再繼續,滿是鬱悶的卡爾隻好隨她一起來見國王,自然不會有好臉色。


    “年青人嘛,可以理解,不過你們要注意一下時間嘛,你們的日子還有很長的。”


    阿納斯塔裏安一副家長的口吻,語重心長,但卡爾覺得這老家夥純粹就是故意的,正準備給點顏色看看,希爾瓦娜斯咳嗽了一聲,已經往前站了一步。


    “陛下,有什麽需要吩咐的嗎?”


    說到正事,阿納斯塔裏安也收起了玩笑的表情,他將洛瑟瑪的發現仔細的講述了一遍。


    希爾瓦娜斯先是一驚,然後轉頭看向卡爾,帶著疑問的神色:你沒有跟陛下說明你的分析?


    卡爾聳了聳肩:我忘了!


    好吧,卡爾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讓那些議會的家夥們也體驗一下火燒屁股的感覺,讓這些家夥知道銀月城也不是永遠都那麽安全的。


    希爾瓦娜斯白了他一眼,她自然很清楚卡爾與議會那些家夥不對付,也猜到了卡爾的想法,頓時有些好氣又好笑。


    “陛下,情況可能是這樣的……”


    希爾瓦娜斯把卡爾的計劃和分析給國王詳細地講了一遍,然後大膽地猜測應該是卡爾的計劃已經成功生效了,巨魔新上位的一些首領在排除異己。


    阿納斯塔裏安這才明白了巨魔的異常原來是這麽回事,可為什麽卡爾沒有告訴他,他看向卡爾,後者正一副坦然的表情,似乎在說‘就不告訴你’。


    阿納斯塔裏安苦笑了一下,身為一個國王,他也大概猜到了卡爾的想法,但是,


    “你下次有這種想法的時候,能不能先考慮一下我這個老頭子,”國王一副幽怨的表情看著卡爾,“難道我還會站到他們那邊一成。”


    卡爾當然對阿納斯塔裏安是一萬分的信任,誰讓他是把自己撿起來養大的呢,作為一個華夏人,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這樣的美德,卡爾當然是打靈魂裏就帶著的,在這個舉目無親的世界,老國王更像是他的父親一般慈愛著自己。


    “我隻是當心你和那個萊恩國王一樣,人到了老的時候,總會做一些自認為正確,但實際上卻帶來無窮災禍的事情。”


    阿納斯塔裏安臉色一囧,卡爾的語氣讓他知道卡爾仍然把自己當作親人,但是你能不能尊重一下長者,我是老了,但我並不昏庸啊。


    “所以在聯盟要撤兵回洛丹倫的時候,你甚至連阻止的姿態也沒做,反而極力支持他們?”阿納斯塔裏安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就為了讓銀月城產生危機感,讓我們知道我們並不是想象中那麽安全,盟友也不是想象中那麽靠得住,一切的磨難最終仍然是要我們自己來承擔?!”


    阿納斯塔裏安的語氣有些激動,那不是生氣,而是一種感動。他完全沒有想到,平時把對高等精靈們的反感掛在嘴上的卡爾,卻能夠默默地為銀月城付出這麽多。雖然他也曾說讓卡爾把銀月城當作他的家,但很了解卡爾的性格的他也知道,卡爾實在是對議會和貴族的奢靡無知反感不已。


    “這裏是我的家,不是麽?!”


    卡爾無所謂地攤了攤手。


    “一個人再怎麽討厭自己的家人,但當他們遇到災難的時候,總會想盡辦法來幫助他們的,我不過做一些我該做的事情罷了。”


    “不,”阿納斯塔裏安大聲說道,他搖了搖頭,“我知道的,卡爾,你從小就有很強的獨立性,我能夠感受得到,你從來沒有真正把這裏當作你的家,或者說,銀月城並沒有讓你感受到家的溫暖。”


    他擺了擺手,阻止了卡爾要脫口的話語,“在你之前離開的時候我就說過,你是一個與普通人不一樣的小家夥,你不會隻屬於奎爾薩拉斯,但我希望你把這裏當作你的家,當作你休憩的港灣,我曾以為,這隻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但,現在……我相信你已經做到了。”


    希爾瓦娜斯也有些同感的看著卡爾,即使與卡爾已經親密無間,隻差最後一步,但有時,她仍然能感到卡爾無意間流露的一種落寞和孤寂,就好像是一個旅行者站在高高的山峰上,凝視著漸漸沉入的夕陽,卻在深深思念著自己的故鄉。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感覺卡爾並不屬於這個世界一般。


    聽了老國王發自肺腑的感慨,卡爾心裏也有一些隻有自己才能體會的失落,對於這位如父親一樣誇獎自己孩子的老國王,卡爾故作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看來,無論我說什麽你都不會信了,反正你都這麽肯定了,那就當你說的是對的吧。”


    阿納斯塔裏安和希爾瓦娜斯同時笑了起來,對卡爾這種明明心裏已經承認,但嘴上卻不服輸的幼稚行為感到好笑,或許,這也是卡爾的一個優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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