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淒慘的叫聲在寂靜的小城裏顯得異常響亮。


    “小心!”


    布洛克斯大吼一聲,拉著韁繩的手用力一拉,夜刃豹被強行扭轉了身子,在獸人驅使下衝向了叫聲傳來的方向。


    “跟上去!”


    加洛德果斷地指揮著士兵們衝了上去。


    精靈們的騎術顯然比布洛克斯要出色得多,很快便追上了布洛克斯。


    而這位老獸人戰士,卻與他的坐騎停在了一處街口——握著橡木斧頭的手越發緊了,跨下的夜刃豹也低伏著身子,四肢緊緊地抓進地麵,一副攻擊的前兆。


    “布……”


    加洛德的話並沒有說下去,因為眼前的一幕已經讓精靈指揮官張大的嘴無法合攏了。


    這是一個寬大的街道,似乎是小城的主幹大道。兩邊的房屋已經倒塌,精靈們的視線便沒了阻礙,除了那些綠色的霧氣。


    透過霧氣,加洛德隱約看到無數個綽綽的身影站立著,像是在精靈的節日裏,一起觀看著表演的平民們一樣聚集在一起。而最前麵的,也最清楚的,是身著鎧甲的精靈士兵,加洛德認得他的身影,正是自已小隊中的一員——也正是剛才那一聲慘叫聲的主人。


    “肯特,發生了什麽?”


    加洛德大聲喊道,肯特正是那位士兵的名字。


    士兵的身形一動,動了起來。他的姿勢看起來異常笨拙,走起來也搖搖晃晃,像是喝醉了酒。


    加洛德皺起了眉頭,他舉起了手。身後的精靈士兵們悄悄地抽出了武器緊握在手中,夜刃豹們也安靜了下來,發著低沉的呼吸聲。


    肯特的身影慢慢地靠近了,精靈們也更加清楚地看清了他的樣子。


    他的盔甲上滿是汙垢,紅的,綠的,黑的……,臉色看起來像白紙一樣蒼白,還大張著嘴。讓加洛德感到震驚的是,他的麵部有塊地方被撕開了,一隻眼睛已不知去向,烏黑的眼窩讓人不寒而栗。


    肯特越來越近,手中的武器高舉了起來,揮向最前麵的布洛克斯。加洛德忽然看到在他的後麵,還有幾個人影。


    加洛德正準備喝斥自已的士兵。布洛克斯卻已經行動了起來。


    老獸人拉緊了韁繩,讓坐騎調整了一下方向。夜刃豹猛地竄了出去,一爪擊在那個士兵的胸口,像玩具一樣將他打飛了出去。


    布洛克斯控製住想要繼續追擊的豹子,加洛德和其他人已經趕了上來。


    精靈指揮官看著精靈士兵倒下的地方。


    “這是怎麽回事?他看起來……”


    “他已經不是你的部下了,加洛德。”布洛克斯頭也沒回地說道,他的目光盯著霧氣出越來越清晰的幾個身影,“他已經死了!快!又有幾個過來了!”


    加洛德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然後驚恐地搖起了腦袋。


    那個戰士又站了起來,臉部和****比剛才還要可怕。他拿起了劍,仍舊搖搖晃晃地朝這幾個走來。


    在他後麵,其他一些人影清晰起來——是暗夜精靈,不過樣子比那個士兵還要駭人。一些人從頭到腳都被撕裂開來,還有一些也缺胳膊少腿。所有的人都神情漠然,死命朝前走。


    盡管心中的震驚讓加洛德感覺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但他仍然本能地下達了命令。


    “全體撤離!離開這座城市!”


    加洛德的命令讓原本打算衝上去的布洛克斯停了下來,他疑惑地看著精靈指揮官。


    “這是陰謀!布洛克斯。”加洛德大吼道,有著出色的頭腦的暗夜精靈結合來時路上的情景,很快便得出了一個可怕的結論——敵人早已布置好一切,就等著他們鑽進埋伏大坑裏。


    “相信我!我們必須馬上撤離!”


    加洛德堅定的語氣讓布洛克斯不再疑慮,老獸人點了點頭,調轉坐騎跟著精靈們衝向來時的方向。


    “路呢?”


    士兵們有些驚慌地徘徊在一處空地上,夜刃豹在不安發出一聲聲低沉的吼叫。來時的路已經消失在綠霧中。而密密麻麻的身影,卻在濃霧中越來越多……


    “太遲了!我們已經被包圍了。”加洛德努力讓自已鎮定下來,“準備戰鬥,兄弟們!”


    跟隨著加洛德的精靈士兵都是在數次戰鬥中生存下來的老兵,在加洛德下達了命令後。他們迅速地驅動自已的坐騎,淩亂的陣型重新恢複了整齊。


    “吼~”


    伴隨著一聲震天的怒吼,布洛克斯與坐下的夜刃豹衝了出去。戰斧在坐騎身前掃過,每次都異常精準。無數殘破的、血跡斑斑的手被鋒利的斧子剁了下來,一顆顆恐怖的腦袋飛了起來。


    “該死的!這是什麽鬼東西?!”


    加洛德一劍砍掉了抓向自已的手,然而手的主人卻好像被砍掉的不是自已的手一樣,開合著殘破的下巴,繼續衝向他和他的坐騎,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樣子。


    “惡魔們幹了什麽?!他們怎麽敢……”


    “沒有什麽他們不敢幹的!”


    布洛克斯一斧掄了一圈,他身前的一排僵屍被攔腰斷成兩截,摔倒在地。


    “這是對死者的褻瀆!!”


    加洛德怒睜著赤紅的雙眼吼道。


    “你覺得他們會在乎?!”


    加洛德不再說話,發了瘋一般驅使著夜刃豹,手中的長劍砍掉了一顆又一顆自已熟悉的麵孔。小隊的其餘士兵們也沉默著,他們將內心的憤怒化為了複仇的火焰,手中的武器不同誌遲疑地揮自已曾經的同胞——眼前的怪物。


    “不能這樣耗下去!加洛德——”布洛克斯喘著粗氣,身下的夜刃豹已經遍體傷口,不致命,但卻不斷讓強大的野獸流失著血液,伴隨著流失的還有體力。獸人明顯感覺到夜刃豹的移動已經越來越慢了。


    “他們的數量太多了。”


    加洛德明白獸人的意思,如同與惡魔軍團戰鬥一樣,精靈們沒有像惡魔那樣強健的體魄,他們遲早會被累死的。


    “鋒矢陣型,準備突圍!”


    “你們突圍,我負責斷後!”


    “我們不會拋棄兄弟!”精靈指揮官斬釘截鐵地說。


    布洛克斯揮動的戰斧停滯了一下,然後繼續往前,將兩個撲過來的僵屍劈與兩斷。


    “我知道怎麽對付他們。不用擔心我,我會跟上來的。”


    加洛德搖了搖頭,早在戰爭還未爆發的時候。他與卡爾和布洛克斯便在蘇拉瑪的酒吧中成為了朋友,從卡爾的話中,他隱約猜測到一些關於布洛克斯的事情。也知道這位看似滿身熱血,勇猛無畏的獸人,心裏有著怎麽的痛苦和沉重的自責。


    “我可不會給你機會再來看不起暗夜精靈的——布洛克斯。”


    老獸人轉過頭,看到帶著調笑語氣的加洛德臉上卻是前所未有的認真與堅定。


    布洛克斯突然咧開大嘴笑了。


    “我會很有耐心等待機會重新出現的。”


    “但絕對不是今天!不是現在!”加洛德也笑了,“不過說真的,你笑起來真的好醜!”


    布洛克斯的笑容為之凝固。


    “哈哈——”


    加洛德終於放聲大笑起來,其餘士兵們也跟著自已的指揮官大笑著,仿佛眼前的一切揮手可破……


    老獸人看著放縱般的精靈們,思緒回到了海加爾山那一場熱血沸騰的戰鬥——在被數不清的惡魔們包圍的那一刻,他和他的兄弟們也是放聲大笑著衝向惡魔……


    “布洛克斯……”


    “叫我布洛克斯希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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