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蘇葉還沉浸在血月裏,當雨璃含笑送走蘇葉時,那蒼茫虛空裏,也有一個黑發男子,正用溫柔的眼神,柔柔凝視著那小隻的係統精靈。


    他保持這個動作已經很久了。


    看著笑著送別蘇葉的係統小精靈,黑發男子喃喃:“父親總要比女兒多想點……”


    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這樣說了,他不斷重複著這句話,看向雨璃目光更加溫柔,似在遠觀稀世珍寶,一件即將消失的稀世珍寶。


    “當爹的,總得比閨女多想點……”


    像是正在說服自己般,他再次輕輕開口。


    手上的動作卻遲遲未動。


    那是他的右手,光潔若白玉,神明,自然每一寸細節都要完美。


    可右手手背上,卻是一朵絢爛的蓮花,一朵火紅的,盛開的蓮花。


    那蓮花,紋身般附在右手手背上,聖潔而美麗,卻並不顯得死板,間或閃過細微的亮光,若火焰般燃燒著。


    這是一朵燃燒著的蓮花,神明右手上,燃燒著的蓮花。


    而蓮花正中,卻托著一滴淚,一滴燃燒著的淚。


    那淚滴有些模糊,似影子般,好像不是本體。


    而青年的左手,正放在那滴燃燒著的眼淚上方,作勢欲拈。


    “當爹的,總要比閨女多想點……”


    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這樣說服自己了,這次語氣更重了些,青年目不轉睛盯著雨璃,生怕下一秒她就會從自己麵前消失。


    可為了計劃,這一步必須執行啊。


    於是他對著自己撒下最白癡的謊言,剛剛打破束縛的蘇葉,不一定安穩,要觀察一段時間,以防再生變故。


    扯淡。


    有那份神明力量凝結的契約,蘇葉便是恢複所有力量又如何。更何況,自己還在之前,拉下身份,冒著被發現的危險,派出分身,給蘇葉心裏埋下了一根刺,還幹擾了整個宇宙裏,所謂“神族”的腳步。


    “唉……女孩子就是心軟,和他非親非故,管他作甚!”


    歎息一聲,終於有人,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對雨璃說話了。


    可雨璃是不可能聽到的,隔著宇宙障壁,她能聽到才是見鬼了。


    但下一秒,真的見鬼了。


    隻見那不能用時空距離衡量的試煉地,雨璃緩緩抬頭,靈秀的黑瞳竟將目光投向這裏,和父上大人對上了視線。


    “怎麽了,老爹?都過一天了,第二階段該執行了……”


    毫不在意的語調,仿佛接下來的事情和自己完全無關。


    “……對不起,孩子,我太沒用……”


    敢戰天地,敢踏虛空的神明大人,第一次低下了頭,話語裏滿是不甘與愧疚。


    那滴燃燒的淚似乎清晰了一點,雨璃便是通過這滴淚水,暫時突破了某種界限,來和自己的父親聯係的。


    看到燃燒熾盛的淚水,神明大人開口了:“別逞強了,這樣會有副作用的。”


    “本來想弄明白時間軸是怎麽回事,還以為發生意外了呢,沒想到,一切都是我自己自作自受啊……”


    滿滿嘲弄的語氣,可看到那邊戰得酣暢的蘇葉,雨璃覺得,自己似乎並不是一無所得。


    而父上大人想要說話,卻被雨璃打斷。


    “還有啊,肯定在說什麽女孩子心軟的話了吧,我還不了解您啊,看起來渾身是刺,其實心軟得要命,沒我的提議,你也不會去動他的。現在這樣,挺好,就這麽進行下去吧……”


    頓了頓,雨璃放緩了語氣,接著說道:“計劃第二階段,開始吧!”


    輕柔,卻果決。


    父上大人從來不是優柔寡斷的人,關係到自己的親閨女,這才正中死穴。


    女兒不惜打破界限提醒自己,自己這個當爹的,還真是沒用啊。


    於是,他笑著,帶著溺愛:“雨璃乖,先睡一會兒,等爹把你叫醒!”


    雨璃眨了眨眼睛,小臉上綻放明媚笑意:“我等著。”


    通訊就此中斷,那燃燒著的淚滴也暗淡了一些,看來這種通訊,並不是沒有代價。


    “當爹的,總得比閨女多想點,但閨女都想到了,那還猶豫什麽!”


    似在自嘲剛剛的不舍,父上大人輕揮手臂,那滴投影般的燃燒之淚消失不見,而在父上大人的視角,那不可用語言描述的視角中,一根細弱宛要斷絕的不斷旋轉的軸,完全斷裂。


    那根聯通著神明之界限的時間軸,就此斷裂,被他親手斬斷。


    從此,神女跌落凡塵。


    從此,計劃第二階段,得以展開。


    完完全全屬於雨璃和蘇葉的時代,來臨了。


    …………


    而在斷絕了時間軸後,雨璃發出一聲慘呼,額頭處,有一滴淚水,被緩緩剝離。


    那滴淚水,熊熊燃燒著,永恒不滅。


    其內,似空空蕩蕩,一切皆無,卻又似乎囊括萬千。


    可淚水出現,隻是一瞬,下一秒,便急速向試煉地大地衝去,隨後隱沒,消失不見。


    失去了這滴淚水的雨璃,瞬間失去了意識,而這時,那接引祭壇發出柔和的光,將還未掉落在地的係統小精靈囊括進去,並傳送到祭壇上。


    那滴淚水進入試煉地後,這方懸浮於無垠宇宙的孤島,發生了某種改變,遙看去,一朵以白色祭壇為核心的巨蓮,開始伸出了自己的根係。


    “這丫頭……”


    看到雨璃昏迷,父上大人歎息一聲,剛剛要不是她非要突破界限,和自己交流,也不會出現這樣的反噬。


    還是耐不住寂寞啊,也是,剛剛從無數年的孤獨中擺脫,自然再也不願回去。


    可接下來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


    這是你的選擇,當爹的,隻能幫你看遠一點,怎麽走,就看你的了……


    父上大人再次歎息一聲,神明的時間軸斷裂,便等於跌落凡塵。


    這不僅僅意味著力量的缺失,更意味著……位的改變。


    從此,雨璃便是真真正正的凡人了,雖然由於她的特殊,就算跌落凡塵,也擁有著幾乎碾壓這個宇宙的力量,但心性、思考方式……記憶等,全部變了。


    她不再完美無暇,變得會孤單,會害怕,會……無腦地愛上一個人。


    神明並不意味著冷血,但他們卻能夠用最完美的思維,解決問題。


    他們會有情緒,會被情緒感染,但絕不會被情緒支配。


    神明無懈可擊,凡人破綻百出。


    可不自覺地,父上大人想起了自己,自己還沒有成為神明的時候。


    那時的自己,卻是最開心的,憤怒、失望、痛苦、悲傷、孤獨……這些如今已經很難再沉浸其中的情緒,變成了他最大的財富——當然,還有快樂……以及愛情……


    不行!


    剛剛沉浸在自己的美好時代的父上大人猛地驚醒,唯獨愛情不行!


    這方宇宙,沒有一個配得上我女兒的!


    誰敢動我女兒,我讓他在輪回中生生世世後悔著!


    但是,很快,父上大人想起了什麽,自己那閨女旁邊,貌似就養著一頭狼呢!


    雖然是條腦袋有問題的蠢狼,但架不住這家夥有作案動機、作案時間、作案條件啊!


    而且……自己閨女剛剛透支了力量,貌似會對記憶有影響啊!!!


    臥槽,必須沒收作案工具!


    想到這,父上大人宛若被賦予了某種使命,就要派遣分身進入,可想起來第二階段開始後,直到第三階段來臨,自己的幹涉將會引起莫測的改變,連小動作都得收斂,整個神立刻便如蔫了的茄子,垂頭喪氣起來。


    閨女,親閨女,上次為啥沒手快點,把那小子作案工具給沒收了啊!


    某神明大人現在是十分地幽怨,雖然自己有先見之明,事先讓閨女把個頭變小,但記憶出了問題的雨璃,父上大人還真的很擔心。


    可自己現在隻能呆在這裏,隔著宇宙障壁看著,想到這,神明大人怨念便突破了天際。


    …………


    神明大人且在虛空裏蹲牆角畫圈圈,蘇葉這邊,在太陽緩緩升起之後,終於結束了那場殺戮盛宴。


    大戰帶來的戰果是豐碩的,蘇葉整夜隻算拿著excalibur殺死的怪物,就超過了一萬,更不用提那一根【死亡蘿卜】炸成渣的四萬蝗蟲了。


    而在體質強化到29後,蘇葉又殺了大概八千怪物,獲得近三十萬經驗,可礙於那可怖的經驗鴻溝,隻強化了三次,體質現在達到了32,剩了八九萬經驗,也勉強接近了下次強化所需經驗的邊了。


    看著自己excalibur備注上標注的11825/100000,蘇葉激動不已,回家的大門就在眼前,且正在以不可阻擋的勢頭,緩緩打開著。


    但雖然酣暢地大戰了一番,蘇葉還是感到了疲憊。


    那種長時間沉浸在殺戮與瘋狂中的感覺,隻要腦袋正常,就絕對不會去感受。


    他又不是什麽冷酷無情追求什麽勞什子殺戮快感的裝逼殺人魔,有可能的話,蘇葉倒是想要帶著家人來這裏旅旅遊,看看風景,摸摸小兔子之類的。


    打打殺殺,多沒意思。


    身上現在還粘連著沒來得及刷新的血痂汙物,鼻腔裏殘留著草原晨風都吹不散的血腥味,真的要和雨璃談談了,至少提供一個,不會變身的正常溫泉可好?


    還有excalibur技能覺醒的事情,還有什麽天災級、末日級boss的事情,雖然最後那隻末日級boss還是沒有露麵,但打聽點消息還是好的。


    就這樣,一邊想著東西,蘇葉也終於走回了祭壇,眼前白色的祭壇依舊,那小隻係統精靈已經在等著自己了。


    於是,蘇葉上前,露出燦爛的微笑:“喲,雨璃!”


    噗——


    一發火球破空而來,一下將蘇葉的生命打到一點。


    緊接著是劃破草原天空的驚叫:“鬼啊——!!!”


    ps:虐完蘇葉虐雨璃,哼哼,渣渣們,感受來自虐主狂魔辰雨大人的憤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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