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紫霄宮。


    這裏的一切,伏羲都不陌生,畢竟他來過這裏聽道。


    這裏依舊如以前一般,那一排排蒲團整齊的放著,足足有三千個,而如今,伏羲就盤坐在原來自己的位置上。


    他打量了一番並不陌生的蒲團,然後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那高高在上的老者,神情凝重道:“道祖抓我來此,是畏懼我嗎?畏懼我揭穿您的陰謀?”


    不過,說完,伏羲又自己否認道:“不!您不會畏懼我,畢竟我伏羲對於道祖而言,隻手就被擒下,您如何會畏懼於我?您隻是畏懼眾生罷了!”


    “哈哈哈,對,您畏懼眾生,畏懼眾生知道您的欺騙,知道您的真麵目,反抗您,我說的可對?”


    老者一直盤坐在蒲團之上,對於伏羲不曾理會,這讓伏羲感到萬分痛快,他覺得他是對的,他此刻認為鴻鈞也不是不可戰勝的,他也有畏懼的東西。


    但伏羲的痛快還縈繞在心間,臉上的笑容還未消散,鴻鈞就睜開了眼,淡淡的看著伏羲道:“伏羲,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莫要被假象蒙蔽了雙眼。”


    “假象?”伏羲嗤笑,滿臉嘲諷,好像聽到一個笑話一般,他問鴻鈞道:“混沌之時,道祖可曾與諸魔神一起阻止盤古開天?”


    “嗯。”鴻鈞輕點了點頭。


    伏羲又問道:“遠古之時,三族爭霸,魔道相爭,道祖可在其中動了手腳?”


    這事情不用多問,五聖獸如今的結局,五族和魔族如今的形勢,這些已經說明了一切,鴻鈞老祖的確在這些事裏動了手腳。


    所以,鴻鈞老祖也不否認,輕嗯了一聲,再次點頭認下了。


    伏羲見狀深吸一口氣,神色鄭重無比,再次問道:“收三清為弟子,助六聖成聖,可是你一手在後麵推動?”


    這事情,六聖最為清楚,但他們都不會說,也不敢說,就是女媧娘娘也不曾告訴伏羲,但伏羲如今能夠推測過去未來,借著突破之機,從天道中窺視到了六聖之元神,他發現六聖的神魂已經被綁在所謂的天道之上,已經身不由己了。


    這次,麵對這個問題,鴻鈞古井無波的麵容動了一下,然後深深地看著伏羲道:“你知道的太多了,你不該知道這些的,何必自找煩惱呢?”


    “自找煩惱?嗬嗬!”伏羲苦笑,呢喃自語道:“當初在我妹妹女媧成聖之後,我也為她真心高興,但女媧卻不曾表現出什麽欣喜,反而一天比一天愁苦,我現在才明白,原來聖人也不過是一個可憐蟲,生死都不由己,這也難怪,女媧要退隱洪荒了。”


    “伏羲,你錯了!”鴻鈞聞言搖了搖頭,道:“自混沌開始,盤古為尊,生靈就在掙紮之中,都一樣生死不由己,我也一樣,你可知,如今我也不過是在垂死掙紮罷了?”


    鴻鈞說話的語氣淡淡,但話中透露的信息卻讓伏羲吃了一驚,瞪大了眼,張了張口,想要問什麽,但鴻鈞不再看他,隻一拂袖,道:“你且待在紫霄宮中,貧道有一老友來了。”


    然後,伏羲消失在原地,鴻鈞抬頭看向突然出現在紫霄宮中的楊眉,含笑道:“道友是為伏羲而來?”


    “不。”楊眉笑著搖頭,打量了一番鴻鈞,問道:“我是為道友而來。”


    鴻鈞頓時沉吟不語,輕聲歎道:“道友有話直說。”


    “嗬嗬。”楊眉輕笑一聲,甩了甩手中的拂塵,頓了頓,道:“如今道友能夠伸出一手來,從洪荒擒走伏羲,那道友可是已經快要功成,能夠脫離這紫霄宮,直接出手幹涉洪荒了?”


    說著,楊眉直直的看著鴻鈞,麵色雖含笑平靜,但他心裏卻不是表麵上那樣的平靜,他也是洶湧不安的。


    鴻鈞在做什麽,伏羲不過是窺視到冰山一角,但和鴻鈞同為混沌,交情也很是深厚的楊眉卻是一清二楚,隻是越是清楚,越是害怕,也同樣帶著些期待,畢竟鴻鈞若是功成,那他更進一步也是可能的,那不再是空想。


    但害怕,也是害怕鴻鈞功成,畢竟鴻鈞成了,恐怕這洪荒也不再有他楊眉的位置了,他也該識趣的離開,免的礙人眼,落得當年混沌一般的下場,根基被毀。


    在楊眉直直的盯著的眼神下,鴻鈞搖了搖頭,歎道:“哪有那麽容易,這次也是伏羲知道太多,說的太多,我這才強行出手,擒拿他。”


    “就這麽一次出手,我就又落了下風,恐怕接下來幾千年,外有青陽作亂,我想要再次壓下他,也是極為困難的了,想要再次出手也是不可能的,說不得,一不小心,我就要隕落在這紫霄宮中,同化於天道之中。”


    說著說著,鴻鈞有些微感慨,情緒也有些低落,他搖了搖頭,又帶著些微豁然道:“三清帝俊太一青陽他們等人,都知道為自己爭一爭,他們都以為我是禍首,但他們哪裏知道,我們這些幸存下來的魔神,也不過是喪家之犬罷了,也不過是再為自己爭一爭罷了!”


    “若是到哪一日,爭不過了,我們也要步當年那些道友的後塵,死在那人的斧下了。”


    這話讓楊眉沉默了,他眼中帶著些微回憶,想著當年混沌中一個比一個驚才絕豔的魔神,一個個先後出世,平靜的混沌迎來了喧鬧,也迎來了爭鬥,輸了的再沒有翻身機會,贏了的也在混沌的縫隙中艱難求存。


    直到那人厭倦了混沌無休無止的爭鬥,厭倦了那種血腥殘忍,於是那人與整個混沌所有的魔神為敵,一手持斧,踏著青蓮與所有的混沌魔神一戰,開天辟地,要建造一個新的世界,於是這才有了洪荒。


    但洪荒又如何,和混沌一般,平靜過去後,就是殺伐,就是爭鬥,隻剩下血腥,或許哪天又會有人厭倦了這樣的洪荒,與洪荒為敵,破滅洪荒,重歸混沌吧。


    不!如今已經有人厭倦洪荒了,如那魔祖,不就是要破滅洪荒,重歸混沌嗎?


    楊眉想了很多,最後隻能搖頭苦笑道:“這恐怕就是輪回,循環往複了,洪荒與混沌有何區別呢?”


    鴻鈞明白楊眉說的是什麽,搖了搖頭,也不再多提這事情,而是問道:“道友,影你找到了嗎?”


    楊眉搖了搖頭,道:“還沒有,道友莫急,影要恢複過來,終是要動起來,到時終會露出馬腳的。”


    “話是如此說,但”鴻鈞笑道:“影的脾性怪異,他是要破滅洪荒,重歸混沌,還是如何,我們一無所知,就怕他會暗中搗鬼啊。”


    楊眉不置可否,嗬嗬一笑,反正不管洪荒長存也好,破滅也罷,洪荒混沌,終是有他楊眉容身之處,他並沒有鴻鈞的這些擔憂。


    所以,楊眉聞言,不再多言,隨意應承了幾句,就消失在紫霄宮,回了方丈島。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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