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眼睜睜看著趙新明一拳打殺了鄭爽,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就連周應雄都選擇了沉默。劉、武兩位將軍背對背站到了一起,等待最後的時刻。


    “師侄,這些人你打算怎麽處理?”呂師叔掃了一眼眾人,冷冷地道。


    趙新明殺了鄭爽,再無他想,拱手道:“師侄聽憑師叔處置。”


    呂師叔皺了皺眉,沉聲道:“師侄,我一路追你至此,早就發現你和吳老大這些人有些交往,那些人並非善類,你可知我為什麽不阻止你?”


    趙新明搖了搖頭,道:“還請師叔賜教。”


    “師侄,你出生書香門第,從小錦衣玉食,不知江湖險惡。吳老大這些人都是老江湖,行事作風雖然殘酷,但是生存之道本是如此。常言道:‘放虎歸山,後患無窮。’鄭爽帶來的三人都是周瑾的心腹,你想過放他們回去的後果嗎?”呂師叔緩緩說道。


    趙新明本是聰明之人,很快就想通了其中關竅。“淩天宗”一戰,鄭爽眼看事不可為,立即下山,除了通風報信,更是害怕自己追殺於他。如果自己當時就殺了此人,周瑾肯定不會這麽快知道自己的下落。這次要是放過他們,就連呂師叔都有暴露的危險!


    趙新明沉默片刻,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厲芒,說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還請師叔送他們三人一程!”


    呂師叔點點頭,再次問道:“那位周應雄你打算怎麽處置?”


    趙新明想了一會,說道:“師叔,周應雄雖是朝廷的人,但是師侄與他確實沒有仇怨。”


    “嗬嗬,師侄,除了自己難道就沒有想過別人嗎?”呂師叔輕笑一聲,道:“據我所知,周應雄可是鐵了心要殺人的。”


    趙新明皺了皺眉,無意看到旁邊的姬成,心中一動,道:“師叔的意思是姬成?”


    “嗬嗬,師侄果然聰慧過人。”呂師叔誇讚一聲,繼續說道,“師侄,西山王稱王已有三百多年,到了姬成這一代,已經傳了四代。如今雖然被滅,但是在這幽、涼之地根基尚在,而且老王爺與朝中不少官員向來交好。將來天下有變,姬成登高一呼,未必沒有成事的可能。師侄要是今天幫他一把,也是有了一份人情。雖然將來的事很難說,但是隻要這個人情在,不怕他將來不還給你。”


    趙新明沉默片刻,暗自歎了口氣。呂師叔的話雖然很功利,但是事實如此,可以說是處處為自己著想,隻是心中總覺得有點不舒服,也許這天下就是這般,“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吧!


    呂師叔看到趙新明沉默不語,也不催促。他知道自己這位師侄本性純良,雖然家門不幸走上了這條不歸路,但是真要他為了利益去殺人卻是很難,隻能慢慢引導,不能操之過急。真要是逼急了,隻會適得其反。


    趙新明麵露掙紮之色,呂師叔說的句句在理,但是自己與這周應雄實在沒有什麽仇怨,甚至此人強迫鄭師爺對付姬成,反而間接的幫了自己。要是自己為了討好姬成而殺了此人,那麽自己與蘇、秦、金三人又有何分別?


    呂師叔眼看趙新明神色變換不定,知道他下不了手,歎了口氣,再次勸道:“師侄,你要是落到周應雄的手上,他可不會跟你客氣啊!”


    趙新明沉默許久,還是搖了搖頭,道:“師叔,師侄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周應雄跟我無冤無仇,師侄實在下不了手。而且此人強迫鄭師爺對付姬成,也是無意中幫了我,否則師侄能不能堅持到師叔趕來都很難說,因此師侄想請師叔放過此人。”


    呂師叔急道:“師侄,此人乃是大周宗室出身,殺你全家的可是大周皇室!”


    “師叔,冤有頭債有主,還請師叔成全。”趙新明再次說道。


    “趙師侄啊趙師侄,你讓我說你什麽好,天底下哪有你這樣迂腐之人!”呂師叔苦笑一聲,接著說道,“也罷,此事就依你了。師叔這裏有幾瓶‘凝氣丸’,治療內傷效果很好,該怎麽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趙新明點點頭,輕聲道:“師侄謝過師叔。”


    “好小子,去吧。”呂師叔笑了笑,突然身形一晃,隻見一道人影閃過,兩聲慘叫響徹山穀,劉、武二人連呂師叔一招都沒擋下,就此絕命。


    呂師叔再次落地,已經到了周應雄身前。周應雄到底是大將軍出身,毫無懼色,掙紮著站直身體,揮拳擊來。呂師叔攔下鐵拳,沉聲道:“周應雄,我家師侄宅心仁厚,不想濫殺無辜,今天就饒你性命。你若還是一條漢子,此事就此作罷。你要是執迷不悟,那就休怪老夫翻臉無情!”


    周應雄悶哼一聲,掃了一眼,此時王、李二將連同兩隊“虎山衛”全都身重劇毒,生死須臾之間。此時翻臉,這些人包括自己全都死無葬身之地!周應雄能夠坐到大將軍位置,自然不是魯莽之輩。眼下形勢比人強,周應雄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趙新明上前幾步,走到姬成身前,道:“姬公子,這幾瓶‘凝氣丸’還請收下。”


    姬成神情複雜地看著趙新明。一直以來,他在趙新明的麵前都有一種優越感,卻沒想到趙新明的師門如此強大,而自己賴以生存的手下早已死傷殆盡,這種巨大的落差,換做常人早就崩潰了。姬成顯然不是常人,淡淡一笑,收下了這份人情。


    趙新明微微點頭,跟著呂師叔出了黑水關,一路向南走去。呂師叔送了又送,一直走出上百裏,這才停下腳步,道:“師侄,送君千裏終有一別,師叔就送到這裏了。這一瓶‘血參丸’還算湊合,就送與師侄了。”


    說完,取出一隻羊脂玉瓶遞了過來。趙新明眼圈微紅,雙手接過,打開一看,瓶中裝著六粒血紅色的藥丸,清香撲鼻沁人心肺,正是“毒典”中記載的“血參丸”。此藥乃是奇物“血參”所煉,幾乎可解所有四檔以下劇毒,正是趙新明急需的保命之物!


    呂師叔一臉仁慈,千叮嚀萬囑咐地送走了趙新明。待到趙新明走遠,呂師叔突然臉色一沉。這一夜,黑水關火光熊熊,燒紅了半邊天。周應雄終究沒能逃過這一劫,隨他而去的還有一封尚未寫完的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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