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長老身死道消,房中隻剩下柳月、趙新明兩人,頓時安靜下來。聽著彼此呼吸之聲,嗅著彼此淡淡的氣息,兩人同時心跳加快,心中升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趙新明自是一番胡思亂想,腦中翻來覆去地想起了剛才看到的那一幕,頓覺口幹舌燥、心猿意馬。說起來,趙新明也早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偏偏十六歲以前,體弱多病,趙老爺雖然家財萬貫,也隻得暫時壓下此事;現在身體好了,卻又家破人亡,無心此事。眼下陡然遇上這事,而且還是一位禍國殃民級別的美女,沒點反應倒不正常了。


    那邊柳月也是麵紅耳赤,心中隱隱一絲不安一絲期待。不安是擔心趙新明突然用強,自己又不是他的對手,到時候該如何是好?是以死相拚還是順水推舟?想到順水推舟,柳月頓時暗罵一聲,自己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不知羞恥了?心中雖然這般想,卻又忍不住偷偷看了看趙新明,身材高大、相貌俊朗,更是多次出手相助、有情有義,不正是自己找尋多年卻偏偏找不到的意中人?這般想來,柳月的心中竟是有了那麽一絲期待。


    兩人各有心思,誰也不說話,房中的氣氛頓時尷尬起來。隻是二人全都出身大戶人家,自小接受正統教育,心中頗多顧忌;再加上房中還有一具屍體,想想也覺得心中發慌,因此有些事注定隻能想想而已。


    趙新明一通亂想,連忙收斂心神,將事情經過簡單說了一遍,正色道:“柳姑娘,吳長老雖然身死,但是據他所說,‘子蠱’一旦死亡,‘母蠱’必有反應。我擔心‘百毒門’那邊已經得到消息,很快就會來人過問此事。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盡快離開得好。”


    柳月也回過神來,皺了皺眉道:“趙公子,‘子母蠱’之事,柳月也有所耳聞,不過都是以訛傳訛之事,向來沒人相信。趙公子,你說是不是吳長老嚇唬我們的?”


    趙新明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道:“柳姑娘,吳長老當時反應很快,不像是假的。”


    柳月猶自不信,再次說道:“趙公子,下河村距離‘百毒門’至少也有一百多裏地,這麽遠的距離,怎麽可能知道?”


    趙新明頓時苦笑一聲,說起來他自己也不信,不過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隻能勸道:“柳姑娘,你的意思我明白。隻是這裏是鬼域,不是其他地方。鬼林之中,無論是‘噬金蟻’還是‘毒蛟’,這些傳說中的東西,我們都見到了。更不要說張子凡提到的洪荒巨獸血脈了,在下更是聞所未聞。柳姑娘,俗話說得好,‘小心駛得萬年船’,更何況‘巫蠱之術’陰狠毒辣、神鬼莫測,依我之見,還是小心一點好。”


    柳月沉默片刻,雖然萬般不信,還是點了點頭。兩人商議妥當,在房中迅速找了一遍。吳長老這裏全是各種各樣的毒物,可惜毒典上提到的並不多,因此趙新明也辨認不了多少,其中隻有一種叫做“龜息草”的毒物頗為珍貴。這種草雖然是三檔毒物,但是並不致命,服食之後會讓人處於一種瀕死狀態,幾乎可以以假亂真。這種東西用好了,甚至可以保命,趙新明自然不會放過。剩下的壇壇罐罐一大堆,什麽氣味都有唯獨沒有香味,外麵也沒個說明,兩人自是不敢亂動,最終隻找到一些散碎銀兩和一本筆記。


    這本筆記乃是吳長老所留,其中記錄了這些年吳長老煉製毒藥、研究巫蠱之術的點點滴滴,也記下了“百毒門”中同門相殘的冷酷與無情,更有吳長老對宗門、對同門、對所有人的不滿與怨恨。筆記中有一大段詳細記錄了吳長老衝擊外罡一重的經過,其中充滿了陰謀與暗算,縱使吳長老人老成精也隻能功虧一簣。甚至吳長老能夠苟延殘喘到今天,也是“百毒門”劉掌門為了得到“五靈液”的“特別關照”!


    兩人粗粗看了一遍,都是唏噓不已。這些事情放在鬼域外麵雖然也會發生,但是絕不會這般赤裸裸毫無顧忌的肆意妄為,唯一能夠解釋的就是鬼域裏的宗門有意放任這種行為,甚至是鼓勵這種行為。難怪眾人都說鬼域中人不能以常理度之,就算是他們,長年累月生活在這種畸形環境中,也會變成一個性格扭曲的瘋子。不過同情歸同情,兩人對吳長老絲毫沒有好感,即使是柳月知道“五靈液”的事也是如此。為了防止這裏的壇壇罐罐再去害人,趙新明一把火將這座小院燒成了白地。


    兩人出了小院,這才發現村中一片狼藉,橫七豎八的到處都是屍體。麵色發黑、神色猙獰,全是死在白蜈劇毒之下。隻有寥寥數人僥幸逃過一劫,跪在路旁放聲痛哭。兩人一路走過,很快就回到了劉二家。小院中一片混亂,平時擺放整齊的雜物全都亂七八糟地散了一地。劉二身受重傷,倒在牆角苦苦支撐著,兩個女兒連同老婆早已死去多時。


    趙新明連忙上前檢查一遍,劉二中毒很深,要不是自身抵抗力非常強大,早就撐不下去了。即使如此,再不救治也絕對熬不過今天!趙新明沉默片刻,還是搖了搖頭。劉二雖然跟自己有點熟悉,可是自己絕不可能用“血參丸”救他的。趙新明想了一會,取出剩下的一點“赤蠍粉”給劉二喂了下去,至於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自己了。


    看著地上的屍體,柳月頓時眼圈一紅,哭泣道:“趙公子,這些白色蜈蚣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突然之間就遍布整個村子。我想救他們,可是卻救不了。”


    趙新明心中也不好受,歎了口氣,道:“柳姑娘,你稍等片刻,我去把他們埋了。”


    柳月當即點點頭。趙新明歎了口氣,將劉二一家三口埋在了村子東邊。做完了這些,已是傍晚時分,等到趙新明返回劉家,隻見柳月俏生生地站在小院門口,一身粗布衣衫,也掩蓋不住她超凡脫俗的氣質。夕陽西下,隻見她俏臉微紅、麵帶微笑,美豔不可方物;右臉上一隻巴掌大的血色蝴蝶翩翩起舞,更添幾分神秘色彩;脖頸處肌膚瑩白勝雪,霞光下更是光彩豔豔。趙新明頓時心中一蕩,將這一刻深深地記在了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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