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新明緩緩說來,卻忍不住全身傷痛,說到一半不得不停下來。柳月滿臉羞紅,猶豫一下還是給趙新明裏外查了一遍,雙臂骨折、右腿也斷了,全身上下瘀傷無數。除此之外,趙新明還受了很重的內傷,一運內勁五髒六腑就是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幾乎要暈死過去。不過看著方圓百丈碎成一地的山石,能活下來已經是懷遠大師有意保護的結果了。


    趙新明身受重傷,兩人隻得在此暫住下來。離此不遠就是“龍騰寺”的遺址,一片斷瓦殘垣,柳月找了半天,這才找到一處可以遮風擋雨的角落。說來也巧,這個地方正是昔年‘龍騰寺’給香客進香的大殿。趙新明抬頭看去,三座大佛早已不知去向,隻有巨大的石盤底座碎成數塊,倒在亂石堆中,依稀可以辨認。


    一晃兩個月過去了,趙新明靜心養傷,一日三餐、日常起居諸多事情全由柳月一人負責。趙新明本是少爺出身,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是很快就適應了下來。反倒是柳月,本是大戶人家小姐出身,卻心甘情願做這些下人做的粗活,著實讓趙新明感動不已。


    這一天,兩人正要離開,柳月突然停下腳步,望著前方碎石堆,輕聲道:“趙公子,這裏就是‘龍騰寺’上香的地方嗎?”


    “嗯。”趙新明點點頭,這件事他曾經與柳月仔細講過,就連上香的事也說起過,至於上香沒有祝福柳月的事還是被他隱瞞了下來。


    柳月突然笑了笑,說道:“趙公子,我們再上三炷香吧,月兒想許個心願。”


    趙新明微微一愣,很快反應過來,苦笑道:“柳姑娘,可是這裏沒有香啊?”


    柳月淡淡一笑,道:“趙公子,你等會。”


    說完,柳月就在這亂石堆中找了起來。趙新明頓時反應過來,搖了搖頭,都三千年過去了,哪裏還有什麽香留下來!盡管如此,趙新明還是走了過去,兩個人在亂石中找了一個時辰,掀開幾塊大石,這才找出當年供香客投錢的大銅缸。風吹雨淋再加上巨石重壓,大銅缸早就成了一塊生滿銅綠的大銅塊,要不是這個擺放位置,趙新明也認不出來了。兩人繼續尋找,很快就在銅缸後麵一座塌陷的房間中掏出了一大堆香灰。也不知是兩人運氣好,還是命中注定,翻開這堆灰燼,竟然真的讓兩人找到了五支手指長的斷香。


    柳月心中一喜,當即拿起三支斷香跑了過去。三尊大佛一天一地一人,柳月沉思片刻,走到左邊石台前跪了下來,進了一炷香,麵色悲傷,鄭重地磕了三個頭,看樣子是在為死去的家人祈禱;隨後在中間石台前跪了下來,麵色羞紅,有點扭捏,細細說了幾聲,再次磕了三個頭;最後又在右邊的石台前跪了下來,一臉凝重,喃喃自語了幾句,鄭重地磕了三個頭。


    柳月許完願,長舒一口氣,大喊道:“趙公子,該你了。”


    趙新明點點頭,拿起兩截斷香走到左邊石台前跪了下來,進了一炷香,默念幾句祈求死去的父母親人能夠安息。看著剩下的兩座石台,趙新明頓時猶豫起來,要是以前,他一定會選擇人佛,可是現在卻有了一些動搖。自從趙家出事以來,他日思夜想的全是報仇雪恨,錯過了很多人和事。正因為如此,趙新明變得越來越封閉,越來越自我,最終凝聚成了“唯我”意境,並且一舉踏入意境第二層“心隨意使”之境。


    隨著意境的升華,“唯我”意境的弊端也逐漸顯現出來,趙新明發現自己越來越孤獨,排斥所有人,甚至有了一絲唯我獨尊的霸道之氣。趙新明也試著改變這些,可是自從踏入意境第二層以來,他突然發現自己失去了自我,完全受到“唯我”意境支配,並且越來越享受這種感覺。直到這一次進入懷遠大師的心中世界,趙新明這才擺脫了意境的糾纏,幡然醒悟,心中有了一絲疑惑。就在這一刻,“唯我”意境突然出現了一絲裂痕。


    柳月看到趙新明臉色變幻不定,關切道,“趙公子,你沒事吧?”


    “沒事。”趙新明搖了搖頭,轉身看去,柳月一臉焦急地看著自己,眼中關懷之意毫不掩飾,心中突然一暖,輕聲道:“柳姑娘,謝謝。”


    柳月頓時滿臉飛紅,扭捏道:“公子謝我什麽?”


    趙新明笑了笑,走到天佛麵前跪了下來,進了一炷香,隻求柳月等人一切平安。做完這些,趙新明心中豁然開朗。就在這時,內勁突然運轉全身,速度越來越開,虎嘯陣陣不絕於耳。趙新明心中一喜,連忙催動“落日經”,一股涓涓細流不停地融入體內,中正平和,無窮無盡。三千年滄海桑田,日月交替,陰陽輪回,地脈中再次發生了翻天覆地地變化。一絲絲精純的龍氣醞釀而生,隻待時機成熟再次滋養這片人間煉獄。如今趙新明機緣巧合,成了第一個受益者。隨著“落日經”的運轉,這些龍氣源源不絕的被抽取出來,隻見絲絲金光閃爍不停,瞬間消散在天地之間。


    所謂“龍氣”,乃是最為精純的“重濁者”,藏於龍脈之中,滋養天地萬物,是為萬物之源。趙新明催動“落日經”不停的吸入“龍氣”,借助“龍氣”之力不停地淬煉內勁。這個過程緩慢而複雜,容不得半點疏忽。內勁第六重“歸一”境乃是內勁中最難突破的一個境界。所謂“歸一”就是內勁與肉身合二為一,達到心氣合一之境。隻有達到這一步,內勁才有可能突破肉身的限製,外放體外,從而突破外罡之境。


    此時天時地利人和,趙新明心無旁騖,全力催動“落日經”,絲絲龍氣源源不絕匯入體內。柳月靜立一旁,雙手持刀,小心翼翼地戒備著。日落月升,山中漆黑一片,隻有這裏不斷地閃過一絲淡淡金光。一夜相安無事,第二天清晨,趙新明睜開雙眼,眼中精光一閃,目光也比以前銳利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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