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房間裏煙霧繚繞,淡藍色的煙霧在白熾燈下飄動、變形。桌邊坐著仨人,二驢拿起牌看了看,罵了聲‘倒黴’,幹淨利落的將牌丟進牌堆裏。“我跑了。”


    牌桌上就剩下大民跟大春對峙。大春撚開牌瞧了瞧,說:“兩塊錢!”


    大民看了看大春:“跟了。”


    “你啥牌啊?”大春撓了撓腦袋,琢磨了下說:“五塊錢看你牌。”說著掀開自己的牌,牌麵是一對k加一張黑桃十。


    大民一看樂了,掀開自己的牌。牌麵是a、q、5黑桃同花。“嘿嘿,我贏了。”


    “槽!”大春抄起手邊的半瓶啤酒,灌了幾口,丟給大民五塊錢。把腳從椅子上放下來,摸索著穿上鞋,抄起餘杉寫的那張紙條:“你倆整到哪兒了?”


    “剛到‘你想骨折麽’這句。”二驢應道。


    大春穿上鞋,拿著紙條出了平房屋子,大半夜的哆嗦著跑過街道,在對麵的ic卡電話亭用ic卡打了126尋呼台電話。


    “喂?請呼xxxxxxx,就說‘王八蛋,老子弄死你’。”哢嚓,大春掛了電話,然後又哆嗦著往回跑。


    他沒事兒人一樣跑回去繼續紮金花了,接電話的尋呼台話務員懵了。小姑娘不大,二十出頭,加上大春聲音很彪悍,於是立馬就腦補了各種情景畫麵。呼叫的時候小姑娘情急之下直接改了內容。


    bp機響起的時候,張長貴正在自家客廳的沙發上運氣,老小子想了半天也沒想起自己究竟得罪了誰。嗶嗶嗶嗶一陣響動,抄起來一瞧,隻見墨綠色的屏幕上寫著:“快跑,有人要弄死你。”


    誒喲,張長貴這個氣啊。這特麽究竟是誰啊?


    張長貴霍然起身,拿起電話又打給了126.


    “喂?我是xxxxxxx的機主,剛才那條尋呼是什麽意思?”


    趕巧,話務員就是剛才那小姑娘。小姑娘還自以為做了好事兒,關切的說:“先生,剛才有人留言說要弄死你,你是不是惹事兒了?我勸你趕緊躲一躲。”


    “老子惹什麽事兒了?你們126是怎麽回事?大晚上的這都十幾條信息了,還讓不讓人睡覺?”


    張長貴跟話務員吵吵了半天也沒吵出個結果了。人家126的話務員也挺委屈的,說你垮個bp機不就是讓人呼叫的麽?要是有信息不給傳遞,那你還要bp機幹嘛?


    掛了電話,張長貴繼續運氣。手邊的bp機依舊執著的每隔五分鍾響一回,張長貴他媳婦怒了,幹脆把臥室門反鎖上,不讓張長貴進屋。又打了倆投訴電話,無果之後張長貴一瞧時間,都特麽快三點了。


    張長貴咬著牙,心裏頭發誓一旦找到是誰捉弄自己,準保弄死他。然後幹脆給bp機關了機。


    另一頭,二驢、大春、大民仨壞小子玩兒了一宿紮金花,到最後仨人加起來不過二十塊錢輸贏。約莫五點半的時候,仨人頂著猩紅的眼睛去早餐攤吃了早餐。


    喝光了豆漿,大民衝著二驢高興的說:“二哥,這活兒好啊,熬一晚上打五十通尋呼到手一百塊錢。”他們用的是ic卡,打一通尋呼兩毛錢,五十通才十塊,算算一人能分三十。


    大春附和著說:“也不知道是誰整的詞兒,太特麽缺德了。誒?二哥,你說用這招收賬怎麽樣?刷油漆、潑大糞外加沒完沒了打尋呼,一般人堅持不了幾天。”


    二驢翹著二郎腿剔著牙,說:“別想那些沒用的……敢欠賬不還的主兒是咱們能對付的麽?我告訴你們,跟著二哥我,以後這活兒少不了你們。”


    吃晚飯,仨人晃悠著回了大春住的平房補覺去了。被他們騷擾的張長貴足足睡到中午十一點才起來。醒過來的時候,張長貴恍惚了半天,才發現自己躺在自家沙發上。


    這一覺睡得他腰酸背痛,挪騰了半天才爬起來,好懸犯了腰間盤。醒過來沒一會兒,張長貴記起來昨晚上的騷擾尋呼了。愁眉苦臉拿著bp機半天,這家夥才按下了開機鍵。


    剛開機,bp機就跟鬧鍾似的響個不停。二百多條信息一股腦的灌了進來,弄得張長貴手忙腳亂。到最後,bp機幹脆提示儲存信息已滿,讓張長貴清除無用信息。


    那些信息五花八門,什麽都有。有直接問候張長貴女性親屬的,有帶顏色的笑話,最可氣的是其中一條讓張長貴起來換尿布。張長貴一條一條的刪著,還沒等他刪完呢,電話來了。


    抄起電話他就說了一聲‘喂’,電話那頭的劉處長的話就噴湧而來。


    “張長貴你什麽意思?給你打了好幾個傳呼都不回,你那事兒是不想辦了還是怎麽的?”


    張長貴懵了一下,翻動信息,一眼就瞧見劉處長發的幾條尋呼,上麵寫著‘十點半蜀香閣,已約好張校長。劉。’。


    “誒呀,劉處長,我bp機信息滿了,你發的沒進來……”


    “不用說了,張校長在這等半天了,給你二十分鍾,再不來你的事兒我不管了。”


    張長貴也顧不得跟bp機置氣,頭不梳臉不洗,穿上衣服拔腳就跑。出門攔了出租車直奔蜀香閣。等他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進去,別說校長了,連劉處長都沒了蹤影。這會兒的張長貴,殺了昨晚給他發騷擾尋呼信息者的心都有了。


    ………………………………


    餘杉睡得香甜,一覺起來神清氣爽。早晨就在附近的公園打了會兒籃球,又吃了個早餐。等回到房子裏,他腦子就停不下來了。


    王濤那事兒餘杉雖然不後悔,但心裏頭始終不知道對錯。又想起徐惠那姑娘,有心給對方寢室打個電話問問情況,掏出手機卻始終沒打過去。他不知道打過去該說什麽,萬一讓徐惠寢室的人生了誤會,到時候謠言滿天飛的,對人家姑娘不好。


    九點鍾的時候,譚淼打來了電話。這姑娘性子風風火火的,打電話的時候說就在客戶的手機店裏,讓餘杉別走,她帶著客戶最多半小時就到。


    都沒用上半小時,不到二十分鍾,譚淼領著人就來了。


    餘杉打開門,先看到的是譚淼,跟著是譚淼側後方的男子。那男的二十六、七歲,麵相也就是一般人,但眼睛很警惕。此刻正透過敞開的防盜門打量裏麵的情況,生怕裏頭會埋伏幾個大漢把他給劫持嘍。


    餘杉年輕的時候是帥小夥,現在雖然還沒到吳秀波那程度,但起碼也是個帥大叔。當然了,這年頭想當大叔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用趙曉萌表妹的話講,有錢又帥的才是大叔,沒錢還醜的那是大爺!


    餘杉的造型、麵相對小夥子沒什麽吸引力……他也不想有,但親和力還是有的。一看見餘杉,那小夥子提著的心先放下了一半。等進了房間,發現的確沒埋伏幾個大漢,那小夥子徹底放下心了。


    一箱子手機被餘杉就丟在小臥室裏,小夥子不厭其煩的挨個查看了一番,心裏落了底。許是翻新5110的成色比他想象的要好,小夥子的提貨量從三十部直接變成了五十部。價錢就按照之前商量的兩千五一部算。交易方式是餘杉跟著他拿著手機去銀行,小夥子直接從預約的銀行轉賬或者提現。


    餘杉對此並無異議,眼瞅著小夥子點出來五十部手機,帶著譚淼跟著小夥子下了樓。小區的門口就有工商銀行,小夥子帶著餘杉他們進了銀行,排了半天隊取了現金。


    十二捆半的百元大鈔轉眼到了餘杉手裏。餘杉強忍著興奮,故作淡定的把錢裝進了銀行給的大紙袋。分手的時候,小夥子還說,要是賣的好,回頭還找餘杉進水貨。


    譚淼至始至終都瞪大了眼睛,那眼神瞅著警察都像是防賊一樣。倆人回去的路上,譚淼幹脆充成了忠犬,前頭開路不說,還警惕的左顧右盼。


    餘杉樂了:“你幹嘛呢?”


    “防賊啊!”譚淼壓低聲音:“那麽多錢呢。”


    “大白天的,沒那麽誇張啊。”


    “那可說不好,我都動心了,就別說賊了。”


    餘杉憋著笑一腦崩彈過去,說:“趕緊走,你這左顧右盼的,本來沒賊也被你招來了。”


    好不容易到了餘杉租的房子,一進屋譚淼坐上沙發就開始拍胸口:“媽呀,嚇死我了。我跟你說啊,餘大哥,這也就是你的錢,要是換了是我的錢,心髒都得跳出來。”


    餘杉笑吟吟看了一眼小財迷,接口說:“誰說的?這裏頭還真有你的錢。”說著,餘杉從那一捆五千的鈔票中點出一半,遞到譚淼麵前:“按照當初的約定,這是你的提成。”


    小財迷眼珠子都快冒出來了。咽了下口水,慌忙擺手:“不用不用,太多了。”


    不容分說,餘杉把錢塞到了小財迷手裏:“趕緊拿著,說好了百分之二就是百分之二。”


    兩千五百塊錢堆在大腿上,小財迷幸福的快暈厥了。恍惚了好半天,譚淼終於回過了神:“謝謝你了,餘大哥。”


    “甭謝我,你應得的。回頭你推銷出去越多,拿的就越多。”


    餘杉的話一說完,分明的從譚淼晶晶亮的眼睛裏看到了倆$符。這姑娘已經徹底鑽錢眼兒裏頭去了。


    譚淼幸福地點了幾遍自己的提成,激動的心情稍稍平複,突然說:“對了餘大哥,昨晚上徐惠沒回來,也不知道上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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