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杉一琢磨,好像他這事兒辦的的確有點兒不地道。主意是他出的,攛掇著人家劉煥、那日鬆來了勁頭,轉過頭餘杉沒事兒人一樣拍拍屁股走了,剩下劉煥跟那日鬆跑前跑後,更可氣的是這都一個多月了,中間餘杉愣是一個電話都沒打過。餘杉琢磨著,要是易地而處,恐怕自己也得氣得要命。


    錯在自己身上,餘杉給足了態度,未語先笑:“哈哈,哎呀煥哥,這事兒是我不對。不過也不能全怪我吧,我這人就是個業餘音樂愛好者,也沒在圈兒裏混過,要我跑這事兒不是不行,關鍵是兩眼一抹黑,根本就不知道怎麽著手。煥哥你就不一樣了,這麽大一腕兒往那兒一戳,圈兒裏人誰見了不賣幾分麵子?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對,能者多勞,說的就是煥哥你啊。”


    劉煥樂了:“杉子,你小子少給我戴高帽子!這一個月到處跑的差點沒把我給跑吐了,等都跑完了我跟那日鬆越琢磨越不對。合著你出完主意就沒事兒了,就累我們哥倆啊。”


    “誒喲,我聽出來了,煥哥你這是打算狠宰我一頓啊。”


    “一頓?開玩笑,不連吃一個月我這心理就沒法平衡。”


    “得,那就連吃一個月,每天不帶重樣的。”


    劉煥說:“差點忘了杉子你是資本家了,好像連吃一個月也吃不窮你。得,怨氣先攢著,見了麵咱們再算賬。”


    餘杉聽出了劉煥言外之意,於是問:“煥哥,聽你這麽說,近期是要來齊北?”


    “你還真猜著了,我明兒一早的飛機,禮拜天下午還得回京城。公司手續都跑下來了,現在是……”


    “我明白,回頭煥哥你把賬戶給我,我叫人把錢轉過去。”


    “你少來!這麽一大攤子事兒等著你呢,你小子又想躲清閑?”


    餘杉說:“還有什麽事兒啊?”


    “又跟我裝糊塗不是?我問你,舞台是不是得布置?導演、節目組是不是得找靠譜的?廣電那邊是不是得跑手續?最關鍵的是那些學員從哪兒找?”


    餘杉笑著說:“煥哥,這些我都摻和不上啊。煥哥你是音樂圈的,跟影視圈的也不遠,總有幾個朋友吧?找朋友幫幫忙,推薦個導演,再讓導演籌措劇組不就完了?學員這事兒根本不用愁,咱們第一期就找那些唱歌不錯還沒成名的來做學員,能有機會上電視增加曝光率,這些學員倒貼錢都樂意。至於廣電的手續,還得靠煥哥你的人脈。”


    電話那頭的劉煥一聽餘杉一推二六五,立馬就要急。


    餘杉馬上說:“不過我也不能光看著,什麽都不幹。”想了想說:“回頭我寫個詳細的策劃書,再給你推薦一批優質學員怎麽樣?”


    劉煥也知道餘杉能做的有限,於是說:“這還像一句人話。得,不多說了,明兒早晨九點半,別忘了去機場接我。”


    又打趣了幾句,兩人就掛了電話。第二天一早,餘杉早早的就去了機場,接了劉煥立馬驅車去了齊北最具特色的燒烤店。餘杉舍得花錢,早早的包了場,也不容劉煥數落,徑直讓陪同的張銘晟不停的灌酒,三杯酒下肚直接把劉煥的嘴給堵上了。


    席間餘杉小意逢迎,那個殷勤勁就甭提了,弄得劉煥幾次話到嘴邊的牢騷都沒法說出口。吃完飯,餘杉帶著劉煥去了酒店,就在套件裏認真的跟劉煥研究策劃書。


    按照餘杉的計劃,在籌措節目的同時,相關的冠名、讚助費、播出電視台就得談妥,他完全照搬了後來的製播分離。九八年這會兒也有製播分離,可僅限於影視劇,沒人試過綜藝節目也用這一套。現如今各個電視台播出的都是自己製作的綜藝節目,在這種情況下怎麽說服電視台購買節目是個問題。


    對此餘杉也沒什麽好辦法,隻能指望劉煥的人脈從中起到作用。


    另外一個問題是怎麽忽悠到讚助費,人家讚助商也不是傻子,你說劉煥要開演唱會,人家出讚助費做廣告絕對不含糊,因為讚助商知道劉煥在音樂界的分量;可你說劉煥不去唱歌,跑去當什麽導師,這事兒導師挺新鮮,可此前沒有先例啊,誰也不知道節目播出能有多少收視率。這種情況下給不給讚助費?給多少?這都是個問題。


    餘杉本身對這個節目有著充足的信心,既然好聲音可以在一五年的時候依舊霸屏,那沒有理由在娛樂節目乏味的九八年遭遇滑鐵盧。


    而好聲音這節目之所以深入人心,首先節目本身具有選秀性質,提高了民眾參與度。還記得第一季的時候,齊北有兩個歌手登上了舞台,一個模樣嚇壞小朋友,另一個自己作死把自個兒弄進了戒毒所。饒是如此,此後的一年齊北人茶餘飯後依舊會提起這倆登上好聲音舞台的歌手。


    比如:“莫莫你知道不?就是上好聲音那個。他媽是我媳婦她們學校老師,以前就住龍沙那一片。”


    再比如:“吸進去那個我認識,那小子以前就有點那個,當初跟他喝酒就覺著那小子看我的眼神不對。”


    齊北如此,其他各地估計也是如此。參與度有了,再加上節目構成新鮮,火上幾年絕對沒問題。餘杉沒指望著賺錢,再說他也不缺錢,於是他給節目第一季的定位是保本。


    一定要選最好的電視台,央視是甭指望了,店大欺客,其他的魔都、芒果、中國藍都可以考慮。隻要電視台感興趣,價格可以慢慢談,實在不行就賭收視率。確定了播出平台之後,再拿著合同去挨家跟讚助商談讚助,不行也賭收視率。


    節目的大方向確定之後,餘杉又跟劉煥死扣節目構成。倆人吃喝全在酒店,兩天時間裏除了上廁所,否則餘杉根本別想離開劉煥的視線。等節目構成好不容易讓劉煥滿意了,餘杉鬆口氣之餘,這才把早就準備好的名單遞給了劉煥。


    劉煥一瞧那一行行的名字、信息,打趣著說:“杉子,你這是早有準備啊。”


    “我要是再不出力,估計煥哥你就得撂挑子了。”


    “我瞧瞧啊……謔,連港台的都有?楊坤、李建、沙寶亮、範瑋琪……嘶,杉子你門路挺廣啊,這上麵好些個人我都沒聽說過。你從哪兒知道的這些人?”


    餘杉胡謅道:“誰還沒幾個朋友了?”


    劉煥也沒細問,掃完名單,點點頭說:“成,這上麵大致的信息都有,回頭等節目組籌備完,就讓人著手聯係。誒?杉子,你是不是忘了一個人?”


    餘杉笑著說:“徐惠?煥哥,這還用我推薦麽?徐惠現在是你的得意弟子,參不參加得你說了算啊。”


    劉煥指了指餘杉,笑著搖頭:“我算看出來了,你小子是能偷懶就偷懶啊。那我要是不讓徐惠參加呢?”


    “可以啊,我都說了,你學生你說了算。”


    劉煥想了想說:“你就是嘴上說的好聽。我要真不讓徐惠參加,你小子背後指不定怎麽數落我呢。張愛玲說得對,出名要趁早。杉子,你也有好些日子沒見小惠了吧?”


    餘杉點點頭。他跟徐惠平素倒是總電話聯係,可徐惠那姑娘的性子就是那樣,覺著花著餘杉的錢心裏不踏實,哪怕有千言萬語,也總是三言兩語就掛斷電話。而且在電話裏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餘杉也是想著有劉煥照顧,再加上最近發生的事兒一樁接一樁,這才沒深問。


    劉煥神秘兮兮的笑著說:“我跟你說,小惠現在可不得了啊。她這水平要是參加今年的青歌賽,冠軍不敢說,前三絕對沒問題。而且是專業組!”


    餘杉對九八年這一屆的青歌賽沒多少了解,倒是兩千年那一屆,通俗組冠軍是譚晶,亞軍則是薩頂頂。既然劉煥說徐惠能在九八屆青歌賽拿前三,想來這兩個多月水平一定突飛猛進了不少吧?


    眼前自然而然的浮現出徐惠淺笑的樣子,猶如春天裏的野百合,素雅而悄然的綻放,偶然間的一瞥卻又讓人刻骨銘心的驚豔。


    餘杉抿了一口茶水,掩飾著不經意間的走神。但這一切卻怎能瞞過過來人劉煥?


    劉煥瞥了一眼餘杉,思索了下說:“杉子,一直沒問你,你到底成沒成家?”


    “早成家了啊。”餘杉理所當然的回答。


    劉煥搖頭說:“不對。打從認識你到現在,也沒聽你說過老婆孩子,連張照片都沒見著。你是不是結完又離了?”


    餘杉啞然。他現在孑然一身,還真不好向劉煥解釋。他總不能說,他的確成家了,不過是在另一條時間線的一五年吧?


    餘杉的沉默讓劉煥會錯了意,他勸說道:“不管怎麽樣,可能你有難言之隱,但我看得出來,杉子你現在肯定是光棍。過去的事兒就讓他過去,你再怎麽糾結也不可能改變結果。這人啊,還得往前看。我最近忙著跑公司手續,也就見了小惠兩、三次。每一次,沒兩句話,小惠總能提到你。連我都瞧出來小惠對你有意思了,我就不信杉子你感覺不出來。”


    餘杉幹笑一聲,不知怎麽接口。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可作為成年人的餘杉明白一個道理,欣賞歸欣賞,並不是一定要將所有的美好都收入囊中。那太過自私,也太過不負責。


    他曾經反思過他與徐惠之間的關係。或許有愛慕,因為徐惠這樣的女孩與餘杉年少夢想中的女孩如出一轍。而那份愛慕或許僅僅是出於曾經的遺憾。很多時候,夢想這東西就放在夢中好了,也許真實現了未必會如人所願。


    “煥哥,你這是打算亂點鴛鴦譜?”


    “亂不亂點你自個兒心裏明白。得,點到即止,你自個兒琢磨去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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