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電話的是餘杉這條時間線上的女友盧靜,她在海關工作,小有手段,餘杉創業不久,這姑娘就不知用什麽手段拉攏了李珊珊,以至於餘杉以及黑陶有什麽風吹草動,這姑娘總會在第一時間知道。


    “呃……”餘杉沉吟了一下,時間線的躍遷讓他腦袋裏不斷的刷新著新增記憶,這種感覺很奇怪,就是你明知道眼前這人你根本就不曾認識,可偏偏記憶告訴你,你們倆很熟!最熟悉的陌生人?好像有點反了,確切的說應該是‘最陌生的熟人’。


    餘杉沉吟著不知怎麽開口的時候,盧靜在電話那頭輕笑道:“怎麽?還想給我個驚喜?”


    “嗬,沒有沒有。就是一直壓在胸口的大石頭總算卸下來,現在整個腦子有點空。”餘杉解釋著說。


    “空的好,你這兩年一直繃著,我都怕你什麽時候繃不住,整個人就垮了。”盧靜的語氣有些幽怨,也有些心有餘悸。鬆了口氣,盧靜說:“總算看到曙光了。老餘同誌,革命雖然重要,身體也同樣重要。我知道談成了你以後肯定還得忙,但咱們之前可說好了,不論如何你都得抽出至少兩周時間陪我出去旅遊。”


    盧靜一說,餘杉就回憶起了這件事。似乎創業之初盧靜就嚷嚷著兩個人一起好好出去玩一趟,餘杉答應了,隻說忙完了這一陣就帶盧靜出去轉轉。此後盧靜斷斷續續提了幾次,餘杉回答的言語幾乎一成不變。永遠都是那句‘等忙完了這一陣肯定去’,沒成想這一忙就是好幾年。


    仔細想來,盧靜在海關工作,每個月基本工資七千左右,亂七八糟獎金加一起,每年能有九萬收入,在深港這地方吃不撐也餓不死,但對於一個姑娘家來說絕對算是一份好工作了。她的假期有很多,又不需要積攢太多的積蓄,有著大把的時間與機會出去旅遊。之所以一直嚷嚷著兩人同行,估計更多的想要將餘杉從繁忙的工作中帶出去,好好放鬆放鬆。就如同她說的那樣,餘杉繃得太緊了,說不準什麽時候這根弦就會斷掉。


    回想起了這些,餘杉下意識的搪塞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轉而說:“行,時間、地點你決定。”


    盧靜有些驚奇的說:“喲,這回答應的這麽爽快?呐,咱可說好了,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塗抹一根釘,說出的話可不能反悔。”


    “絕不反悔。”


    盧靜‘咯咯咯’的笑了會兒,一會兒說要去羅馬尼亞,體會原汁原味的中歐風情;一會兒又說要抓緊完善攻略,爭取用最少的時間暢遊更多的地方。盧靜說話的時候,餘杉靜靜的聽著,時而應和兩聲。他知道,創業這幾年不但自己繃著,連帶著盧靜也繃著。回想起來,相處的時候盧靜從來沒有耍過小性子。即便餘杉並不認為記憶中的行為是自己做的,心裏也多少有些愧疚。


    說了半晌,盧靜轉而突然說:“我快下班了,你來接我吧。”


    “嗯?好,不過你那車怎麽辦?”盧靜去年自己買了一輛mini,用於代步。


    “不開了,明早你送我上班。”


    “好。”


    盧靜說:“晚上我訂了精英匯,我二哥中午到的深港。”


    盧靜的二哥其實是她堂哥,兩人關係很不錯。


    “你二哥來了?怎麽不告訴我一聲?”


    盧靜笑著說:“現在也不晚啊。”


    餘杉心中感動,知道盧靜是不想讓自己分心,他當即說:“你把精英匯退掉,晚上聽我安排。”


    盧靜說:“老餘,我二哥剛學成歸國,你可不許弄什麽私人會所之類的嚇唬人。”


    “我嚇唬他幹嘛?巴結還來不及呢。你放心,咱們也不走遠,就去紫荊會。”


    “那行,我等你來接我。”


    掛了電話,餘杉略一琢磨,倒是想起盧靜的二哥來了。這人年歲跟餘杉差不多,一直在英國讀書,此前兩人匆匆見過一次,簡單聊了聊,好像這人攻讀的是理論物理。想到這兒,餘杉心裏一動,有關時空門的種種問題,餘杉倒是可以跟這位請教請教,沒準就會有意外發現。


    瞧著時間也差不多了,餘杉又招來李珊珊囑咐了幾句,責成這姑娘全權負責晚上的慶功宴,又讓其幫忙訂了紫荊會的位置,然後在辦公室裏告罪幾聲,說是家裏後院著火,在哄笑聲中離開了公司。


    餘杉打車回了所買的小區,拿著車鑰匙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那輛沃爾沃,上車適應了下,這才憑著記憶開車去接盧靜。


    餘杉在海關停車場等了片刻,接上盧靜問了幾句,旋即徑直去了紫荊會。


    紫荊會在福田區,主打的是潮汕菜,也融合了一些西餐元素。整個餐廳屬於園林建築群,竹林小徑,幾幢別墅式庭院依水而建,別有一番鬧中取靜的意味。


    服務生引著兩人落座之後,餘杉這才打量起盧靜來。她留著中長波波頭,臉型欣長,一雙丹鳳眼,膚色是很健康的小麥色,配著藏青色五分袖襯衫、彩紋百褶裙與高跟鞋,整個人看起來輕熟而知性。


    感受到了餘杉的目光,盧靜一雙丹鳳眼看過來:“幹嘛這麽看著我?”


    餘杉鬼扯說:“哦,主要是之前就跟你二哥見過一麵,都忘了長什麽樣了,這不從你身上找著你二哥的影子嘛。”


    盧靜故作生氣的哼了一聲:“找打!你才……誒?我二哥來了,你別亂說話啊。”


    餘杉扭頭順著盧靜的目光看過去,就瞧見服務員引著一個壯漢走了過來。的確是壯漢!身高得快兩米了,膀大腰圓,胳膊上能跑馬說的就是這樣的主兒。留著絡腮胡,一臉橫肉,最奇妙的是還戴了一副高度近視眼鏡。


    難怪盧靜不高興,這位二哥的確長的有點兒出格。


    兩人趕緊起身,盧靜還朝著二哥招手:“二哥,這邊。”說罷她低聲囑咐說:“我二哥就是個書呆子,而且很擅長把天兒聊死,待會兒你多跟他侃侃學術方麵的。”


    餘杉回了個沒問題的眼神,隨即向前幾步迎上去,主動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盧博士,恭喜學成歸來。”


    盧博士很謙虛:“談不上,談不上。”他仔細瞧了瞧餘杉,張口遲疑的說:“你是那個餘……餘……餘……”餘了半天也沒想起來餘杉的名字,於是很困惑的轉頭看向自己的堂妹。


    餘杉這個尷尬啊,盧靜還真沒說錯,他跟她這位二哥見麵還不到一分鍾,這位仁兄就成功的把天聊死了。逮著一個姓跟複讀機似的,不知道的以為喊動物呢。


    盧靜嗔道:“二哥,上午打電話剛跟你說完,你怎麽又忘了?這是我男朋友餘杉。”


    “哦,對對對,瞧我這記性。”盧博士有些歉意的說:“餘杉,咱們又見麵了……嘖,你瞧著比上回老了不少。”


    餘杉已經無語了,隻能假笑著將盧博士讓到座位上:“勞心勞力,想不老都難啊。快入坐,這家的菜很有特色。”


    落座的時候,盧靜連連朝盧博士使眼色,這位盧博士可能是一直待在象牙塔裏,整個人看起來跟社會有些脫節,年歲跟餘杉差不多,可為人處世一直停留在沒入社會的大學生水準上。這種人餘杉接觸過,可能不懂人情世故,但相處起來很真誠,肚子裏沒那麽多的彎彎繞。


    餘杉知道怎麽跟這種人打交道,簡單的寒暄,待菜品上來連連布菜,又訴苦似的說了自身創業的艱辛,轉而開始談起了盧博士感興趣的話題。


    盧博士的博士學位是在帝國理工讀的,這所學校雖然不像牛津、劍橋這兩所大學那麽有名,可也是英國前五的名校,科研實力十分雄厚。盧博士能在帝國理工拿到博士學位,其智商跟專業水準是沒的說,餘杉隨便提個學術話題,這位住能滔滔不絕的跟你說上一大堆你完全聽不懂的話。


    等說完了,盧靜一臉發懵,餘杉似懂非懂,然後倆人極其默契的一通恭維。接下來又是一個循環。然後愈發興奮的盧博士開始跟餘杉稱兄道弟,稱謂也變成了‘老餘’‘老盧’。漸漸的,餘杉這個科幻愛好者都有點扛不住了,盧靜幹脆借口回電話躲了出去。


    盧靜前腳一走,餘杉知道機會來了,喝了點果汁,說:“老盧,說起來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我以前一直想當個科幻小說作者,心裏頭一直在構思一部小說,琢磨著以後有時間寫出來。但我這人也就是個半吊子水平,裏頭有很多回避不了的問題,正好你水平高,跟你請教請教?”


    盧博士意氣奮發的說:“你說吧。”


    餘杉斟酌了一下,略去恩怨情仇,將那扇門所發生的一切跟盧博士說了起來。還沒說到一半,盧博士就開始皺眉打斷道:“你等一下,你說的那個門用什麽動力源?”


    見鬼的動力源!餘杉要是知道那扇門的原理,還用得著請教盧博士?


    “小說,完全虛構的,老盧你先聽我說完……”在盧博士越聽越鬧心的神情下,餘杉總算講完了,然後說:“門的事兒先不提,我就想問一下,這種情況有沒有理論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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