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意外似乎並沒有給涉雲真的生活帶來什麽改變,他仍舊每天修煉、練劍,然後進行一日三餐的輪回,沒什麽不同之處。


    除了因為那日見到止天霆輕描淡寫間禦使萬劍來去的能力給涉雲真留下了深刻印象,讓他修行更為刻苦了之外,一切如常。日子平淡的像是沒有燒開的水樣,一絲波痕也無。


    這一日,涉雲真正在練習劍術,用鈍劍去劈砍石壁上的古藤。這是止天霆新給他布置的作業,讓他天天劈砍,直到把這一麵石壁上的藤蔓全部砍光為止。


    然而藤條堅韌,劍刃又駑鈍不堪,這藤條那裏是那麽容易砍斷的?涉雲真也隻能日日消磨而已,幾天功夫,才砍下四五條。


    不過止天霆卻對涉雲真的進展十分滿意,經常抽空在一旁觀看。


    這讓涉雲真越發賣力了,每次訓練都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勁來——隻是有原主性格的傀儡就那麽嚴苛了,原主都來了那還能不更賣力嗎。


    正賣力著,那邊止天霆突然眉頭一皺,右手向外伸出在空中一抓,再攤開手時掌心中就停了一隻紙鶴。止天霆拆開紙鶴,細細讀完,原本還因為弟子足夠優秀而盡情舒展開的眉頭就皺到了一起,讀完之後,單手一捏,那張光華閃爍顯然非凡品的紙就變成了齏粉。


    涉雲真敏銳的注意到了自家師父神情不對,若要說之前是晴空萬裏無雲的話,那麽現在就是烏雲遍布雷霆陣陣了。


    “怎麽了?師父。”涉雲真用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汗,問,順便停下來歇一會兒。


    止天霆蹙著眉,說,“方才你師叔傳信來,尹川有妖邪作亂,甚至殘害了一個修真門派,我馬上就要趕去。這段日子我恐怕無法回劍閣了,所以我先把你送回住處,你要記得日日練劍,不可懈怠。”


    “是!”


    止天霆隻是揮了揮手,涉雲真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再回過神,就發現自己已經站在那木屋門口了。


    “呼——”


    喘出一口粗氣,涉雲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剛想說這幾天可以休息一下了,結果旁邊突然蹦出來一塊石頭,幾經變換後變成了一個灰色的止天霆,厲聲道,“還在偷懶麽?還不趕緊起來修煉!”


    “是!”


    涉雲真幾乎慘叫出聲,隻好站起來走到院子外的草坪上,一下下開始揮起劍來。


    ***************


    尹川之濱,高月水畔,一隻身高三丈、麵目凶惡的惡獸站在水中,尹川的支流高月河雖然河水曲折蜿蜒,但是並不深,經常有水性好的孩童過來玩耍,因此即使是河中最深的地方也隻是堪堪沒過凶獸的四肢。


    那凶獸周圍一片泛著濁色的紅,一張酷似人麵的臉上也染上了血汙,嘴中不斷咀嚼著,離近了,還能聽到咯吱咯吱的骨頭被嚼碎的聲音。


    凶獸似是吃飽喝足,一張人臉上也滿是饜足之態,甩甩身後的尾巴,形似老虎卻壯碩無比的身體慵懶的朝著岸邊走去。


    岸邊遠遠的有一群人在張望,見凶獸竟朝岸邊走去,都慌張無比,四散而逃。


    “馬腹!你居然敢吃人!”


    天邊一聲雷霆大喝,一個須發皆白眉宇肅穆,頭戴青色道冠,身著青白色道袍的老者出現在天邊,這人身上的道袍閃爍著絲絲光華,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讓他看起來恍若神人。然而他也確實不是人。


    老者單手一翻,手上便出現一麵銅鏡,鏡麵光潔,背有八卦紋絡,細細看去,那紋路似在徐徐轉動,竟是暗合天地輪回!


    銅鏡被禦使著朝那凶獸照去,八卦鏡背麵的八卦圖驟然逆轉,鏡麵散發出懾人氣勢,凝成光束照向凶獸,將其牢牢困在光束中。


    凶獸發現自己竟然動彈不得,當下勃然大怒,狂吼一聲,一陣嬰兒淒厲的嚎哭聲從它口中傳出,竟是十分的詭異可怖。


    “哼!老夫這陰陽八卦鏡乃是天地間最精純的陰陽之氣練成,可困萬物,煉化五行,你一小小馬腹,竟還妄想逃脫?”見凶獸被困,老者忍不住得意洋洋起來,口中說出了手中法寶的來曆。


    “看我將你練成四時之氣,叫你如何囂張!”


    岸邊散開的人們遠遠的瞧見天神降世降服了怪物,又三三兩兩的聚攏回來,紛紛遠遠朝著那降服了凶獸的老者跪下,口中喃喃著仙人保佑之類。


    老者見狀,臉上神情愈發自得,不禁擺出了幾個形態優美的動作,以便那些凡人瞻觀。


    天上一陣雲彩湧動,其上傳來模模糊糊的聲音,遠遠的聽不真切,像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一幼子聲音道,“嘖嘖,這雷家小兒就是喜歡炫耀。”


    另外一個老者說,“各位前輩還請見諒。”


    “嗬,這老頭,幾百年了,愈發的沒臉沒皮。”一個青年男子聲音道。


    “算了,”一個女子聲音道,“既然已經解決了,那我們就速速回去吧。隻可惜那些被吃掉的人,卻是救不回來了。”


    “不對,此事有異。”一個男子聲音道。


    “為何?”


    “隻是區區一隻馬腹,何苦將事情演變至此?竟是賠上了一支仙門,我認為,必定還有其他原因。”


    “那青山門本就是一不入流的小門派,分明是個三等門派卻還要佯裝上古大教行事,本就沒什麽本事,會落得今天這個下場也是毫不意外。”


    “嗬,莫不是被模仿的七情門本就心存不滿?我聽你這口氣,可不像是絲毫沒有芥蒂啊。”


    先前那人嗤笑道,“跟他計較?我還怕失了身份!”


    “更何況,早就聽聞這門派門風不正,似是在修煉妖邪之術,我看這青山門會落得如此下場,未必不是他們自作孽。”


    “逝者已矣,你就少說兩句吧……畢竟這滅門,也是一樁慘事啊。隻可惜那三個僥幸逃出的弟子不知日後該如何自處。”


    此話剛落,就見那八卦鏡光束突然不穩起來,然後竟是熄滅了,光束之中困著的妖獸得了自由,張開一口細密利齒的血盆大口就朝著空中的老者躍去!


    “小心!”


    岸邊的凡人也是大大吃驚,叫道“仙人要被吃啦!”,盡皆逃走。


    老者對自己的法寶十分自信,始料未及,卻是差點被凶獸吞入口中,關鍵時刻,一把黑金巨劍當空劈來,正中凶獸脊背,將凶獸橫斜著劈飛了出去!那凶獸雖然凶惡,骨肉強度在各凶獸之中,卻並不算是十分出挑,當下皮肉之下便傳出骨骼斷裂聲。


    凶獸被襲,更是痛的直叫,嬰兒啼哭聲不絕於耳。


    黑金巨劍一擊即中,轉圜之後飛回天邊。


    天上有人道,“這小老兒,玩脫了吧。”“嗬嗬,還是咱們幫幫他吧。”接著,雲層光芒閃動,幾道雷霆劈下,正中凶獸,頓時將那還在掙紮的凶獸劈的滿身都是焦灰。


    凶獸勃然大怒,再三掙紮後咆哮一聲,嬰兒哭號般的叫聲震得人頭皮發麻。


    “嘖,命還真硬。”遠遠飛來的玄色勁裝男子皺眉啐道,然後再度禦使黑金巨劍劈向那頭凶獸,凶獸察覺到危險地氣息,狂吼一聲,就地一個翻滾躲開襲來的巨劍,然後飛奔向剛出現的玄衣男子。


    它能察覺到!就是這個家夥指揮那把劍劈向自己的!


    止天霆看著那張酷似人麵的臉,心裏翻湧起一陣惡心。


    無他,這張人臉上眉毛連在一起,麵上長著淡淡的黃色絨毛,嘴裏滿是細小而鋒利的尖牙,臉上還滿是血汙,簡直凶煞惡心至極。


    止天霆趕緊召回巨劍握在手中,無盡混沌之力絲絲縷縷自天地間滲出,凝聚到他手中的巨劍之上,黑金色的劍身在混沌之力的浸漬下愈加深幽,陽光照在上麵都像被吞噬了一般,簡直令人窒息。


    這便是混沌之力!天地間最原始、最本初的力量!凝聚起來,甚至能毀天滅地的力量!


    “哼!孽畜!”


    止天霆輕哼一聲,揮動巨劍劈向凶獸頭骨,那馬腹躲閃不及,被生生劈中了頭骨,當下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巨響,接著癱倒在地,動彈不得了。


    老者一臉的劫後餘生,收回不知為何失了效用的八卦鏡,拍著胸口對遲遲到來的止天霆道謝:“多虧這位道友了……否則小老兒我可就沒法好好站在這裏了。”


    “無妨,都是修真道人,應該的。”止天霆麵色淡淡,反問道,“隻是一隻馬腹,何苦至此?我聽聞,青山門竟是覆滅了?”


    天上一陣雲層翻滾,不多時,幾個人陸陸續續從上飛下,聚在先前那裝b老者和剛來的止天霆身邊。


    一個麵帶山羊須的文士樣男子皺眉撫須道,“我也覺得,此事有異,隻是一隻馬腹,雖然凡人無力抵擋,可青山門上下百十口人皆是修士,即便門派不大,但總也有足以抵擋之力,怎可能如此輕易的覆滅,還牽連到了凡人呢?”


    “而且,這小老虎怎麽來的也是個疑問。”一個頭上紮著衝天炮,穿著火紅雙鯉肚兜,項上赤金長命鎖,腳上雙金環的白胖娃娃說道,稚嫩的臉上滿是老成,看上去頗有些詭異。


    身穿七彩霓裳,頭戴各種珠釵的泠千雪道,“青山門上下盡皆覆滅,唯餘三位弟子,怕是今日以後,世上便無青山門這個門派了。”


    “不是說好了搞定這隻凶獸就可以回家的嗎?”七情門門主羅輕寒不滿道,“怎麽現在又討論起來別的了?能快點嗎?我還等著回家吃飯呢!”


    “哼!吃吃吃,就知道吃!”那個小孩子說,一臉恨鐵不成鋼,“老子當年養你的時候你就天天隻知道吃,沒想到現在成了一門之主居然還忘不掉吃!”


    羅輕寒倒是光棍,一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說,“吃喝拉撒,那是人生大事!作為一個曾經的人,我怎麽能忘本呢!”


    “哼!”知道這小子有心閑扯扯開話題繞自己圈子,小胖小子不再理他,轉頭去問另外一個老頭,“你說!你們門派離青山門最近,這個門派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有凶獸從中跑出?”


    被指著的老頭正在安撫那邊那個裝b不成反而差點被吃的老頭,聞言轉過頭來,先是恭敬的對著小孩行了一禮,然後愁眉苦臉的說,“您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我五行山卻是六大宗門中離青山門最近的不假,可這最近,也是摻了那千萬裏的水分的,更何況這青山門和我五行山無甚牽掛,他們宗門之事,我五行山如何能知曉?”


    裝b老頭最是護短,見小胖小子質問自己師弟,當下瞪了眼睛,說,“前輩莫要倚老賣老,仗著自己輩分高修為深厚就欺負我師弟!我五行山本就距這青山門十萬八千裏,再說了,這青山門出什麽事關我五行山屁事?”


    一個老頭和一個小娃娃當下瞪起了眼,而且臉上表情反而是老者一臉無理取鬧理直氣壯,小兒一臉老持,在外人眼中看來當真是萬分奇特可笑。


    “嘿!你這小子,竟敢對前輩無禮,實在是討打!”


    “哼,你這老頭才是倚老賣來,一點不講道理!”


    “呔!無禮小兒,看打!”


    “誰怕你!我八卦鏡防禦天下第一!”


    其他人都是一臉慘不忍睹,幹脆扔下那邊吵鬧起來的兩人,又重新聚作一堆開始討論之前的事。


    泠千雪說,“我曾經勘探過青山門,倒是覺得,這事有些不對。”


    中年文士道,“哪裏不對?”


    泠千雪說,“尋常妖獸襲上山門,必是破陣而入,那麽陣法是由外向內破開的,可是這青山門的陣法卻是由內而外,而且是被法術破開的,也不像是被凶獸用蠻力撕扯開,倒像是門內有人施法破開法陣。”


    “而且,破陣手法十分粗糙,也是蠻力衝擊靈陣造成。”


    羅輕寒道,“瞧你說的,都快趕上凡人的衙門捕頭了。不過這倒也是疑點,看上去竟像是那妖獸是從內而外出來的了。”


    “可是那妖獸為何會出現在青山門內呢?”


    周圍安靜了下來。


    中年文士一捋胡子,說,“這有何難,青山門不是尚餘三名弟子嗎?把他們叫來一問,不就知道了嗎。”


    “言之有理,”一個老頭說,“那我們這就前去吧。”


    一個白影閃過,跟隨止天霆前來的劍閣歌落塵手中拎著一隻動物飛來,說,“師兄!看我在附近發現了什麽!”


    中年文士看過那隻長著魚鰭的像是狐狸一樣的生物後,皺著眉說,“是朱獳。”


    “啊呀!”那個老者像是恍然大悟樣的拍了自己的腦門一下,說,“怪不得這馬腹可以為所欲為,原來是有它在啊。朱獳在的地方一定會發生不幸的事,想來就是它這本事才讓馬腹如有神助。”


    泠千雪慢慢點著頭,說,“不錯,你們可還記得方才八卦鏡失效之景?怕就是這朱獳在作祟。”


    “奇怪,這些遠古惡獸早已被封入遠古世界多年,怎麽會一而再的出現?”


    “這誰知道。”


    止天霆道,“還是去問問青山門的那三名幸存者是什麽情況再說吧。”


    “說的對。”


    止天霆黑金巨劍一揮,那隻魚鰭狐狸身的朱獳就被劈成兩半,掉在地上,屍身抽搐不止,然而還是很快就停止不動了。


    這便是死了。


    一群修真者都是至少元嬰期的,否則也不能前來擊殺凶獸,因此隻是轉念之間,就到了之前安置那三名弟子的客棧,那三名弟子倒是也老實,並沒有到處亂跑,都呆在一個房間裏,他們來的時候那三名弟子正在說話,似乎是在慶幸自己的劫後餘生。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怎麽會被馬腹襲擊呢?”


    一個老者皺著眉,嚴肅的看向那三個年輕弟子。


    其中兩個少年都看向坐在最中間那個長相英俊的青年弟子,中間的青年開口道,“我們也不清楚。我們三個本來都隻是青山門的雜役弟子,在外門做些粗使活計。”


    “這次我們三個本來都是正在做活,結果突然就聽到有奇怪的聲音。我們三個跑出去看,卻發現門裏有怪物在吃人,那些內門弟子和長老們都被殺了,幸而我們三個本來地位也不高,住在最靠近門派陣法的地方,因此逃過一劫。”


    “然後我就領著他們兩個用地上散落的符紙破開了青山門的陣法,一起逃出來了。不過許是破開陣法的聲音太大,終究引來了凶獸,因此那凶獸也隨後出了青山門。”


    “怪不得……”老者摸摸長胡子,說,“隻是那凶獸是如何出現在你們門派的?”


    “這個……”青年臉上出現一抹難色,“我也不知……”


    青年旁邊的一個小少年倒是呐呐出聲,“那個……我可能知道。”


    “哦?”


    少年整整臉色,對著四周的仙人們躬身一禮,說,“我是負責門派內高層長老房間灑掃的,有一次我去收拾房間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卷軸,上麵寫著我不認識的字,我本來想把卷軸放到書架上,卻被正巧回來的掌門罵了個狗血淋頭。”


    “後來我有一次外出便溺,正巧見到掌門在外,用那卷軸做法,然後空中就會開一道門,裏麵走出些奇形怪狀的生物。不過掌門很快就把那生物又送回去了。”


    “我大膽猜測,這一次的凶獸,會不會也是掌門……”


    “大膽小子!”羅輕寒突然大喝道,“竟然捏造事實汙蔑自己的師門!該當何罪!”


    那個少年嚇得一下子跪伏在地上,身子發著抖,說,“我,我沒有!我說的都是真的!”


    之前被推出來說話的青年也跟著跪下來求情,說,“各位仙長明察秋毫,他平時膽子就小,人也笨,根本不會說謊,他說的應該都是真的!”


    見這人幫自己求情,後麵那個小子臉上就帶了點感激。


    周圍霎時陷入了一片寂靜。


    許久後,羅輕寒冷笑一聲,說,“我之前說什麽來著?這青山門會落得如此下場,未必不是自作孽。”


    “隻是那卷軸到底是何物?竟能溝通上古界與我們凡界……”泠千雪微微蹙眉,“世上還有這種寶物?我竟是聞所未聞。”


    “有沒有這種寶物在下不知,隻是……”那中年文士撫須,遲疑道,“隻是這相似的用法,在下一百二十年前曾見識過,若是那卷軸是當初的陣法稍加改變的話……未必不能聯通上古界與凡界。”


    “若是如此……”


    許久之後,有人開口道,“那事情就大了。”


    ***************


    青山門內,滿地殘垣斷瓦之中,有人悄悄從陰暗處走出,青布緞麵的鞋踏在廢墟上,將瓦礫踏出一個個顯眼的腳印。


    略顯邪氣的英俊麵孔在陽光下似乎有些蒼白,還散發著淡淡的血腥氣。隻有這個人自己知道,隱藏在青色道袍下的身體是怎樣的滿目瘡痍遍體鱗傷。


    隱藏在寬大袍袖下的手攥緊了,捏的卷軸嘎吱作響。這個人眯了眯眼睛,顯然被青山門的慘狀愉悅了。


    他慢慢的走出廢棄的山門大殿,朝著青山門的陣法處走去,一步一步的,身子僵硬的如同死屍一般,每邁出一步都像是消耗了一次自身的精氣,以至於氣息都越來越弱,腳步也愈發僵直。


    他不能死……他絕不能死……


    他還沒有得道成仙,沒有享受到他本該享受的一切,他怎麽能死呢?


    他絕不能死……


    他要活下去,然後……


    毀滅這個該死的世界!


    與此同時,日漸昏黃的天邊,一顆星辰突然現出身影,原本隱隱約約的身形轉瞬間變得愈加明顯,最後竟是在太陽邊也亮的如同夜幕之中一樣!


    星辰由內而外逐漸被什麽染上了色彩,最後竟是變得血紅一片,然後霎時間隱入夜幕消失不見……


    天邊悠悠傳來一聲感歎,悠久曠遠的像是上古天邊的一聲雷鳴,卻淡若煙渺。


    “妖星現世,天下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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