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寺廟燈火通明。


    林季的身影落在地上,隱沒在夜裏,遠遠的眺望著那橫空佇立著的興業寺。


    已經過了子時了,但那寺廟卻金碧輝煌,映照的林季有些睜不開眼睛。


    數百米長的路麵,是精心打磨過的大理石鋪成的,一直從腳下延伸至寺廟正門。


    腳踩上去,竟然感到了幾分油滑。


    林季彎下腰摸了摸地麵。


    看看自己的手,一塵不染,卻帶著幾分滑膩。


    “大理石路麵上打蠟,嗬。”


    大理石路麵的兩旁則是一些看不懂的石雕,但無一不是精雕細琢的佳品。


    石雕上鑲金掛銀,珠光寶氣。


    “一處寺廟而已,何至於此?”


    林季有些難以理解。


    即便佛門在維州勢大,但是何至於一處偏僻寺廟,都金碧輝煌到這種程度?


    他從密宗的薩迦寺逃出來的時候,也不曾見薩迦寺這般的揮霍。


    帶著幾分疑惑,林季緩緩的沿著光滑的路麵向前。


    令他意外的是,就這短短幾百米的路上,竟然還有同往興業寺的行人。


    這些人一個個穿著體麵,都帶著畢恭畢敬的神情,三步一跪九步一拜,不敢有絲毫敷衍。


    其中有人看到林季直勾勾的向前走著,還出聲嗬斥:“哪家不長眼的小崽子,敢在寺廟麵前不敬?你家大人呢?!”


    那是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人,耳垂上還打著翡翠耳釘,說不出的怪異。


    林季笑了笑,來到這中年人麵前,一把將他揪了起來,然後就在路麵上拖行著。


    “我問什麽你答什麽,廢話一句就死。”林季麵無表情的說道。


    這肥頭大耳愣了愣,緊接著破口大罵:“我是方丈欽點的大貴族,你這小崽子敢對我不敬?你父母是何來曆,我看看你是幾等賤種,敢這般無禮!”


    “不止一句了,你去死吧。”


    林季毫不猶豫的扭斷了這中年人的脖子,然後隨手抓起了他旁邊的年輕人。


    “你是這胖子的什麽人?”


    “我..我是他兒子。”年輕人嚇得不輕。


    “問你什麽答什麽,不然就死,懂嗎?”


    “懂,我懂!”年輕人連忙點頭。


    還是得殺雞儆猴。


    林季向拖著屍體一樣將年輕人提溜在手上,拖著他前行。


    “這個時間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我..我們是來禮佛的,每三天都要到佛前三拜九叩,送上祭品。”


    “什麽祭品?”林季又問。


    年輕人不敢耽擱,連忙道:“每次的祭品都不一樣,方丈說什麽我們就送什麽,這次是三歲的童男童女。”


    “人呢?”林季語氣冷了些。


    “什麽人?”年輕人還有些不解。


    但是當他看到林季那冰冷目光時,頓時嚇了個激靈。


    “你..你是說那兩個小豬玀..不,不是,是兩個小孩?已經送進去了,他們不配走這條路,隻能從寺廟後門進去。”年輕人連忙回答。


    聽到這話,林季頓時想起之前悟難所言的那些。


    “孩子被送進去之後,會怎麽樣?”林季又問,雖然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年輕人硬著頭皮答道:“會..會被祭祀給菩薩。”


    “怎麽祭祀?”


    “敲頭骨,吸腦髓。”


    林季長舒一口氣,鬆開了手,人手年輕人跌倒在路上。


    那年輕人則詫異了片刻,見林季頭也不回的走遠,他才如蒙大赦,連滾帶爬的逃走了。


    至於逃去哪,林季不想管,也懶得管。


    若是密宗不除,他管這一件小事也無用。


    若是密宗被連根拔起,這些狼狽為奸之徒也不會有好下場。


    “佛能與道齊名,自然不會是這般汙穢的。”


    林季低聲喃喃著。


    “但就像道門常有敗類一樣,佛門也不是一條心。”


    “如今看了這些,才覺得悟難的話說得通透,但是佛門密宗在維州的這般所作所為,更讓人發指。”


    林季抬起頭,他已經走到了道路的盡頭,站在了興業寺的正門台階之前。


    “所謂佛,也不過是一群人罷了。”


    他緩緩的登上台階。


    “有人便有爭鬥,便有派係之分。”


    “有善有惡,難以一概而論。”


    林季越走越快。


    腳下的台階上都鑲嵌著寶石,他環顧四周,才明白燈火通明是來自於類似螢石的寶石,而螢石的光芒又映照著其他的金銀財寶。


    熠熠生輝。


    林季啞然。


    他突然想明白了。


    “並非是一偏僻寺廟都要堂皇至此,而是金銀珠寶在這些僧侶眼中,恐怕根本不值幾個錢吧,還不如拿來裝點門麵。”


    “足足千年呐。”


    對一州百姓敲骨吸髓千年,這維州恐怕早就被佛門榨的幹幹淨淨了。


    金銀財寶?


    身外之物罷了。


    林季心中的憤怒到了極點,腳下又快了幾步,終於來到了興業寺門前。


    門前的兩名看門的和尚寶相莊嚴,見到林季之後,嗬斥道:“見了我等,為何不三拜九叩?!”


    回答他們的,則是林季天罡劍的鋒銳。


    劍光閃過,那兩名和尚頓時身首分離。


    血濺三尺,連帶著林季的衣服也被染上了些許。


    他卻全然不顧,就站在兩個和尚的屍體旁邊,靜靜的看著頭頂上那純金的牌匾。


    興業寺。


    “原本叫我來屠寺,我還有幾分抗拒的。”


    “本想著再怎麽惡,終究都是人,我的劍是對妖對邪,不該對人。”


    “不過離了玉城到了此處,一路上卻不曾見到過人。”


    “隻有活著還不如死去的,自認豬玀的百姓。”


    “還有這幫禽獸不如的東西?”


    想到這裏,林季甚至都有點痛恨朝廷,這麽多年為何任由這些該死的禿驢在維州如此的作威作福。


    為何監天司不早點下手。


    在寺廟門口停頓的這片刻,門前的情形已經被寺裏的僧人發現了。


    很快就又有幾個和尚衝了出來,當他們看到林季染血的劍鋒以及旁邊的屍體,根本不需要問話,直接朝著林季出手。


    但這幾人最強的也隻是第三境,林季眼皮子都不願意抬。


    幾道劍光閃過,又添了幾具屍體。


    林季則不再停留,越過大門,走進了興業寺之中。


    隨手抓過一個和尚。


    “你們關押祭品的地方在哪?”


    那和尚已經被林季嚇破了膽,連忙指路。


    林季賞了他一個痛快,然後便朝著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這些孩子,總該是有救的吧。”


    這是此時此刻,林季心中唯一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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